雙手搭在她肩上，他微微彎下身子和她對視，眼眸裏含笑：“口紅要送，至於下次還做不做壞事，你覺得？”他下巴稍偏，吻在她拿著紙巾的手指上，“情之所至，避無可避，只想隨心。”

指尖的溫熱很清晰，他離開後好似還有殘留，柔軟又滾燙。

南煙垂下眼簾，十分仔細的替他擦幹凈嘴角暈染開的口紅。

沒有卸妝水，說實話，不太好擦。

剛開始她手上的動作還很輕柔，生怕弄疼他。到後面，直接拿著濕紙巾就往上面蹭。

動作輕了，根本擦不掉。

濕紙巾用完一張又一張，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才給他擦到看不太出來口紅的痕跡。

從口袋裏掏出來口罩重新給他戴上，南煙把濕紙巾遞給他：“你幫我擦。”

他屈指抽出一張，一手扶著她的下巴，一手點在她嘴邊的口紅上。

眼眸柔和，帶著還沒有散去的笑意。

南煙自己抽出一張濕紙巾擦另一邊，力道有點大，周邊白皙的皮膚很快泛紅。

席溫羨皺眉，擋開她的手取代她的位置：“我來。”

她大概猜到原因，擡手握住他的小指：“沒關系，不會擦傷，兩個人比較快。”

席溫羨輕飄飄的看她一眼，沒答應。

南煙拉開他的手，放輕了動作：“我輕一點，不用力。”

她不肯退讓，席溫羨只能妥協。

屈指捏住她的臉頰一揉，給她擦另一邊的口紅。

她皮膚細嫩，擦掉那些印子多少要幾分力道。口紅才擦幹凈，皮膚上的紅痕取而代之，仍舊紅彤彤一片。

太惹人註目。

兩人索性一直留在原地，靠在墻上說話。

齋飯十二點半開餐，從寺門到就餐的地方彎彎繞繞要走十分鐘。

出來前小沙彌特意叮囑過，雖然已經報餐，但是齋飯用餐時間只有半個小時，過期不候。

十二點，南煙推著他出去。

她臉上的痕跡已經消失，沒補口紅，素著一張臉。

席溫羨牽著她的手，避開人群徑直往裏走。

寺廟裏求簽的游客很多，你來我往熙熙攘攘。

山上溫度不比山下，戴著口罩帽子避寒的人群比比皆是。

席溫羨的身影混在其中，沒有任何違和感。

時間有空餘，兩人邊走邊看，到餐廳的時候正好十二點半。

打飯的窗口排著隊，兩人找了條相對短一些的隊伍排著。

師傅們的速度很快，三菜一湯的配置很快落在席溫羨和南煙手裏。

席溫羨一手端著一份，南煙在他身前開路。

最裏面的桌子來之前坐著人，大概是已經吃完離開，桌上只剩下一個裝著大半食物的盤子。

有打掃衛生的師傅拿走餐盤，順帶擦了擦桌上的油漬。

南煙三兩步跑過去，招呼席溫羨：“坐這裏。”

齋飯的味道很普通，和南煙之前吃過的相比，天差地別。

她都不喜歡的味道，更別提席溫羨。

秉承著不浪費糧食的原則，兩人勉強吃掉一半，收手。

遞給他一張紙巾擦幹凈嘴，南煙擰開礦泉水的瓶蓋喝了幾口，問他：“待會兒坐車去看湖？”

席溫羨點頭，替她擰好瓶蓋，解釋：“從蹦極臺去湖邊沿路只有山體，沒什麽看頭。”

從寺廟出來，兩人踏著陽光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陽光正盛，透過郁郁蔥蔥的枝葉灑在身上，留下斑斕的陰影。

身後有人拍照忘記關掉快門聲，哢擦一聲的動靜引人註目。

南煙下意識回頭，是之前那兩個坐在她身邊的女孩子在自拍。

今天的第三次偶遇，巧合到不像巧合。

她皺眉，輕輕拉扯席溫羨的衣袖：“後面兩個女孩子是你的粉絲，今天遇到好幾次，我怕她們認出你，快點走吧。”

席溫羨握住她的手，轉身朝那兩個女孩子走過去：“或許已經發現。”

可能性不是沒有。

他做事有分寸，南煙亦步亦趨跟過去。

兩個女孩子顯然也已經看到他，手上舉著的手機放下來，聲音激動到有些發顫：“你是羨哥嗎？”

席溫羨沒摘口罩，微微側身將南煙擋在身後，和她們打招呼：“你們好。”

兩個女孩子捂著嘴，喜悅能從眼裏爬出來。克制又克制，沒讓自己叫出來：“羨，羨哥，真的是你啊！”

席溫羨頷首，眼裏流瀉出幾分柔和：“是我。”

不用席溫羨開口，她們主動交代：“我們倆是你的死忠粉，在蹦極臺的時候覺得你的背影眼熟，就偷偷跟著你。”

耐心聽她們說完，他笑著和她們商量：“謝謝你們的喜歡，但是這是私人時間，能不能刪掉我的照片？作為補償，可以給你們簽名。”

兩個女孩子對視一眼，最後還是一起掏出手機打開相冊遞給他：“不好意思啊羨哥，沒忍住，拍了挺多的，你自己刪吧。”

席溫羨沒跟她們客氣，點開相冊找到和自己相關的，全部刪掉，一張沒留。

南煙從他背後探頭瞄了兩眼，大部分是他們倆的背影，各種親密。一旦發出去，分分鐘熱搜的節奏。

她縮回去，老老實實藏在他身後，等他依次刪完兩個手機裏的照片，又給她們留下兩個to簽，轉身跟著他離開。

後半程南煙格外留心身後，許是得到簽名心滿意足，又或是認識到自己的行為給他帶來困擾，兩個姑娘再沒有出現過。

晃晃他的手臂，南煙問他：“你怎麽知道她們在偷拍我們？”

“事先不知道。”伸手替她撩開頭上的樹枝，他補充，“你說完我回頭看了一眼，她們表情不對勁。”

“所以你是，猜的？”

他坦然：“對。”

只是沒想到，她們不止偷拍了，還拍到了不該拍的。

要不是那道快門聲，今天晚上估計微博就要癱瘓。

南煙呼出一口氣：“口罩帽子遮得嚴嚴實實，她們是怎麽認出來的？”

席溫羨習以為常：“你能認出來，她們自然也能。”

心裏突然升起幾分後怕：“要不，我們明天直接回B市？”

席溫羨沒忍住，直接笑出聲：“房間訂著，門票買了，回什麽回？”

中斷旅游是不可能的，腦海裏一閃而過的念頭，她自己都沒當真：“也是，總不能因為這些就天天待在房間裏不出門。”

迎面有一個旅游團走過來，席溫羨把人帶到自己懷裏避開他們。

“有所得，有所失。”壓低帽檐，他牽著她繼續往前走，“不是什麽大事，如果再被拍到，直接公開？”

南煙想了想，覺得和現在對比，公開也挺好。最少不用到哪裏都提心吊膽生怕被人拍到不該拍的：“只要你公司沒意見。”

私人事情，他們有意見也給憋著。更何況，席溫羨挑眉：“自家兒媳婦，公司能有什麽意見？”他唯一擔心的，只是怕影響她的私生活。

說話口無遮攔，南煙舉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捶他：“誰是自家兒媳婦？”

他不答，故作疑問：“我怎麽不知道除了你我還有別的女朋友。”

賞給他一記白眼，南煙擡腳上車。

這次運氣沒有上次好，最後排只剩下一個座位。

席溫羨絲毫不介意，拉著她在倒數第三排落座。

車子沒坐滿，五分鐘後，司機踩下油門，載著他們下山。

有人揚聲喊了一句大概要多久才能到湖邊的停車場，司機語氣不鹹不淡的回他一句四十五分鐘左右。

時間很長，南煙靠在席溫羨肩膀上犯困。

看她一直憋著不讓自己睡著，席溫羨擡手擋住她的眼睛：“睡吧，到了叫你。”

最後還是沒有睡，車上有乘客不知道怎麽和司機吵了起來。

司機也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開懟。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整個車廂不得安寧。

山路九轉十八彎，車輛一直在晃來晃去。司機還分心，惹得一群人脾氣都跟著上來，勸的勸司機，勸的勸乘客。

好半天，車廂裏的動靜才壓下來。挑事的乘客扔下一句“什麽玩意兒”，憤憤然坐回自己的位置。

司機剛藏起來的火氣隱隱又要冒頭，前排幾個連忙喊他看路。

正逢一個大轉彎，司機不得不收回視線專心關註路況。

南煙只覺得今天一天格外刺激，先是被人認出來，再是遇上一個不負責任的司機。

現在真是提心吊膽了。

席溫羨的眉頭皺著，顯然是看不慣。但是沒辦法，他的身份，不可能在事情鬧開前出面。

放在他手心裏的手用力握緊他，南煙朝他笑：“不能影響心情。”

壓下心裏的情緒，他偏頭和她的腦袋抵在一起，低語：“不會。”

四十五分鐘有點難熬，車子顛簸得厲害，手機拿出來看一眼立馬頭暈。

南煙覺得自己可能要擁有一份新體驗——暈車。

席溫羨稍微比她好一點，手臂用力將她抱在懷裏，柔聲安撫：“很快到了。”

隨著漸漸減慢的車速，觀光車終於停車。

車門打開，原本精神抖擻和司機吵得不可開交的男人扶著車門跑下去，氣焰全無。

司機看過去的那雙眼裏，閃過幾分得意。

恰好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南煙收回視線，扶著席溫羨的手臂下車，然後跟他吐槽：“司機絕對是故意的，你是沒看到他剛剛那個眼神。”

看到的當然不止她一個，但是沒人直接去找司機理論。因為大家心裏都明白，白費口舌，還要平白搭上自己的好心情。

走遠幾步，南煙聽到有同車的乘客在打投訴電話。

她喝完水，把水瓶遞給席溫羨：“投訴電話如果有用，今天我們不可能會坐到這趟車。”

擰好瓶蓋把水瓶拿在手裏，席溫羨帶著她去取票：“都一樣，大多都是嘴上答應處理，實際完全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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