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要到了, 你們打算怎麽弄？”

院子裏歇下來的一撥人曬的曬太陽，打牌的打牌。

貼滿紙條的王超超：“去年重陽張奶奶做的花糕真好吃，今年還想吃。”

夏小鑌也想起來了：“中午要去我外婆家吃飯，晚上再來玩，奇致哥今年在肯定很熱鬧吧。”

李奇致擡頭：“來吧，重陽晚上我來準備吃的，你們呢來不來？”

畢飛家就他和他媽，他媽平時白天都見不到人，晚上更是十一二點才回來，讀書的時候就跟著李奇致到李家過節吃飯。

這次也沒變。

顧伽羅在家都是自己拿主意, 不強求他，於是和夏小鑌一樣也是晚飯過來。

“今天怎麽沒帶你女朋友。”

面對李奇致打趣似的問話, 低頭發消息的顧伽羅撇了下嘴, 像是苦惱和無奈的道：“她和家裏人一起出去旅游了。”

什麽照片啊聲音啊只能通過手機看見聽見，怎一個不爽了得。

他們一個個敲定了時間過來, 李奇致看向還沒發表意見的江家二人。

嗯？？怎麽才兩個，那個大的呢？？？

他還沒多想，背後就傳來江與愁的聲音, 他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 手上還沾著水珠, 眼中帶笑，像偷吃了什麽好東西，一股偷偷藏著的愉悅不小心流露出來。

看上去很欠打。

李奇致瞇著眼睛心裏評價。

“江哥笑什麽。”

江與愁把果盤放下，抽出紙巾慢斯條理的擦幹凈手指, 他常坐辦公室，運動也是在室內，皮膚看上去竟比一般人還要白點，修眉俊目，一點也不娘氣，只有內斂沈穩的帥。

“我笑了嗎。”他問。

李奇致確定以及肯定的道：“你笑了。”不止笑了，還舔了下嘴巴。

冷不丁見到一個男人舔嘴總是怪怪的，但他就稱述這麽個事實。

面對眾人好奇的目光，江與愁不否認的點頭，“那就笑了。”

李奇致：“……”他記得他問的是他笑什麽。

江與愁：“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江嘉瑜：“在說重陽怎麽過的事，哥，我們也過來玩嗎。”

江嘉木提醒：“那天奶奶要素食一天。”

江與愁回頭問向和他隔了不遠距離，慢慢蹭啊蹭，像只蝸牛一樣走過來的李香雪。“吃完晚飯再過來可以嗎，給我留個門，不會太晚。”

江嘉瑜馬上道：“哥我也要來，也給我留個門！”

江嘉木背著狗：“還有我。”

李香雪錯開和他墨色眼珠對視的可能，問其他人：“你們都來嗎？”

少年們聲音錯落的搭腔：“來啊來啊。”

“要吃烤肉。”

“要喝菊花酒。”

畢飛彈了他們腦門兒一下，“未成年喝個屁的酒，”彈到顧伽羅，錯開了，當沒看見。

王超超和夏小鑌好說話極了，“那就菊花茶唄。”

李香雪忍不住笑了下，旁邊江與愁老盯著她，害她只得看向其他人。“那好吧，我給你們準備花糕和茶，晚飯我哥準備是不是。”

“嗯。”

李香雪點頭，江與愁發現她說話時，眼神會落在別處，就是不看自己。

畢飛：“香香，來打牌。”

他拍拍身邊的凳子。

李香雪坐過去，江與愁眼裏的笑意漸漸收住，一下就沒了。

江嘉瑜也在喊：“哥，一起來啊，坐這裏。”

過了片刻，江與愁才挪步子過去。

重陽那天滿市都是茱萸。

李香雪家門口就插了好大一把，是顧伽羅小女朋友帶來了。

院裏有燈，趁著還不晚便把桌子擺出來。

晚飯是李奇致做的有魚有肉還燉了一鍋雞，大概九十點就吃烤羊排。

人漸漸的都來齊了，江與愁等人來時已經八點多了。

張汝清用過晚飯就不和他們湊熱鬧，把地方讓給他們回房休息了，年紀一大，她沒那麽多精力醒著。

“玩什麽？還玩上次那幾個？”

上次就是他們端午在天臺上的時候。

這事李奇致不知道，他是通過顧伽羅手機看的，這小子一開始不給。

後來嫌煩了才把手機丟給他，打開一看裏面全是他小女朋友的照片，膩膩歪歪，李奇致眼皮突突的跳，好不容易翻到以後發現才幾張端午照片。

劃龍舟後贏了的，天臺上吃燒烤的，跳舞的。

顧伽羅悄無聲息的站在他身旁，鄙視的道：“奇哥，你怎麽還放大看。”

李奇致差點把他手機給摔了，好不容易接住，他咬牙切齒的說：“我不放大，我還真發現不了！”

“發現什麽？”

李奇致瞪向一來就到李香雪身邊去的江與愁。

他妹妹沒有把人趕走，反而在對方和別人說話時，目光不自覺的追逐過去，淡淡一眼又挪開，又看回去，似乎因為什麽事情而想不通，又猶豫著開口。

李奇致摸著腦殼，苦大仇深的問：“你覺得我妹她，她，還算早戀嗎？”

顧伽羅：“……”

江與愁來還帶了禮盒，裏面有好幾種點心。“家裏廚師做的，你嘗嘗。”

他洗過手，從裏面挑了一個桃型好看的餵到李香雪嘴邊。

李香雪剛打開電視，退開點：“我自己來吧。”

她伸手過去，江與愁拿開了，態度強硬微笑的說：“讓我餵你吃。”

客廳裏只有他們二人，沒有其他人過來。

李香雪想了下，還是張嘴讓他餵了。

江與愁得到滿足，氣勢也沒那麽強了，他才像被安撫過的大狗，柔和的待在李香雪身邊。

“你不去外面和他們在一起嗎。”

外面才是熱鬧。

江與愁仿佛聽見她說笑般，眉頭都皺起來了。

他認真而感到不可思議的道：“我和他們在一起做什麽？我來就只想見你。”

這種略帶熱烈的話語，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

還是會讓人臉紅心跳，覺得十分奇妙。

李香雪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江與愁討好的靠近她，在黑暗中親了親她的臉頰，“我還要問你，你那天為什麽不回應我，我做你男朋友，可不可以？你別嫌我年紀大，我真的不老，和你也沒有代溝的。”

他聞到了她的發香，她的氣息令人上癮。

江與愁小心翼翼：“我有鍛煉，最近讓楊優秀把保齡球換成了拳擊和棒球運動，下次還計劃請散打教練，運動讓人年輕。”

他快三十七了，李香雪也才二十一，他在年紀上可真夠吃虧的。

連那幫小子都叫他江叔叔。

說好聽點，他是個成熟的男人，說誠實點他就是個老男人呀。

李香雪和他離的近，再近點就能靠在他的胸膛上，尤其江與愁還高。

他說的話讓李香雪五味成雜，感動之餘又讓人升起憐惜之情。

“我沒有嫌棄你。”

她只好解釋，安撫他不安的心緒。

“不是覺得你年紀大了，那天是你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怎麽回應你。”

“那你現在知道了？”江與愁的話那麽出其不意。

李香雪：“……”

客廳裏只開了電視，有些光影，大半部分還是昏暗狀態。

江與愁灼熱而明亮的視線落在她臉上。

李香雪不自然的眨眼，卻沒避開他的目光，她輕聲說：“我沒談過戀愛呢。”

以前李奇致在，她只專心讀書，也不是沒有人找她，李香雪都沒有心動過。

她談不談戀愛李奇致其實管她不嚴，只是作為兄長告訴她，男性的想法，算是一種來自哥哥的關愛，讓她明白男女之事。

沒多久就高考了，然後李奇致就出事了，她就更沒有考慮過這些。

江與愁聽她一說就明白了，他也道：“我也沒有。”

看李香雪楞了下，他低聲道：“沒有騙你，我讀書的時候只想達到父母的要求，一直近乎完美的要求自己，年紀大了家裏有介紹的對象，也有世家主動引薦的人，我卻沒有那種感覺。”

“我以前十分努力，江家權勢財富太大，我父母對我關註不多，我一心只想達到旁人無法達到的地步，有些病態了。一過年紀，我也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李香雪眼裏的詫異越來越濃，江與愁開玩笑的說：“我說我有很多病，是真的。”

她沒忍住回了句，“那你有病還要我和你在一起？”

江與愁十分順口的嗯了聲，“我有病，你有藥，治治我吧，好不好？”

李香雪嘴角一點一點上翹，“戀愛怎麽談啊？”

江與愁溫柔誠實的回應，“我也不知道。”

他手慢慢放在她肩上，微微用力把她帶到懷裏。

江與愁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輕輕揉著：“我去學，看書，然後回來教你。”

李香雪輕輕聞著他身上清冷柔和，像是雪松般幹凈穩重的氣息。

她笑著答應，“好啊。”

抱了一會，她說：“該出去了。”

江與愁不肯走：“再抱一下。”

從李香雪進客廳開電視，他跟過來，他們站在這裏已經很久了。

她的臉埋在他胸膛裏，不得已擡頭看著江與愁，莞爾一笑。

江與愁緊盯著她，也在笑。他在她身上深呼吸一口，發出嘆息：“我不想松手。”

李香雪：“還是要”

“你們怎麽不開燈？”

客廳燈啪的一亮。

李奇致站在客廳門口，震驚的看著抱在一起的李香雪和江與愁，等兩人若無其事的分開，也還在震驚中的狀態。

畢飛正從外面走來，“大致快點給我拿點紙，醬倒了這樣出去還以為老子撒了屎！嗯，你們在幹嗎？？？”

他充滿疑惑的瞪著客廳裏相對無言的三個人。

李香雪：“……”

江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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