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電話還沒撥出，宋小染突然開了口。

“舅舅，你是不是默認了林語陽喜歡我？”

寧維成心裏咯噔下，手指停在按鍵上，擡眼望她。

“那算不算答應了我和他談戀愛？他跟學校的老師保證，說不會影響成績，所以教導主任都默認了，那是不是我不用等到大學，就可以談戀愛？我們的那張保證書，也可以作廢了？”宋小染低垂著眸子，邊晃著咖啡杯，邊說道。

“哦對了，如果你走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帶男孩子去家裏？”

“宋小染！”他終於忍不住吼了她句，惹得咖啡廳內的其他客人，均朝他們這個方向望過來。

寧維成一把將手機放下，墨色的眸子中隱隱閃著危險的光：“你在威脅我？”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緊攥著，骨節範白，突然又笑，怒及反笑，“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隨便你，我說過了，我管不了你，我也沒資格管你！”

寧維成說完，頎長的身子突地起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錢扔在桌子上，一把抓起手機，轉身走了出去。

宋小染望著他絕情離去的背影，晃在眼眶中的淚唰一下便掉了下來。

他真的不要她了，真的不管她了，怎麽辦，她怎麽辦？

眼淚啪噠啪噠一個勁掉落著，她從沒有感覺如此難受過，胸口的位置塞得漲疼，想哭卻又哭不出聲。

坐在那裏好半晌，宋小染才努力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擦幹了眼淚，紅著眼睛朝外走，走到咖啡館外，也看到靠在那裏的人。

宋小染一見到他，剛止住的淚，一下子又狂湧而出。

寧維成望了她眼，輕聲嘆了口氣，沒說話，只是伸手，牽住她的手，朝仁信走去。

一直走到車邊，寧維成打開車門，想讓她坐進去。

宋小染只是站在車邊，沒有動靜。

“我送你回學校。”他說了句，說完，又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朝車子推去。

宋小染再一次甩掉，甚至向後退了一大步，遠離了車子，也遠離了他。

“我可以自己回……”宋小染說了句，後猶豫了下，又說道，“快要近期末了，晚上我就不回公寓了，來回浪費時間，舅舅再見。”她說道，說完，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但只走了兩步，寧維成一下子堵在她面前：“宋小染你到底要怎樣？”

“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舅舅操心，舅舅就只管去意大利吧，一路順風。”宋小染低著頭，繃著一張小臉說道，說完，再一次繞過面前的人，朝街道走去。

寧維成在她經過身邊時，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心裏起起伏伏良久，才開口道：“好，既然你決定了，那就隨你吧。”反正明天他就要走了，他不可能管她一輩子的。

宋小染聽到，心裏那股難受再度席卷上來，她轉身去推他，不斷打他：“壞舅舅！太壞了！不管就不管，從此以後都不要你管！”她朝著他邊哭邊吼，淚水再一次糊了一臉。

寧維成突然轉身，雙手一把抓住她兩只胡亂揮舞的手腕，墨色的眸子中似乎有著某些濃烈的東西，他盯著她，沈默著。

她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得定住了，就那麽睜著大而晶瑩的眸子對上他的視線，光滑的臉上還有未幹的淚漬。

寧維成突然又抱起她。

身子失衡的一剎那，宋小染嚇了一跳，本能地拿手緊緊攥住他的衣服。

他三步並作兩步，就將她塞入了車後座，他高大的身子並沒有退出去，而是緊緊壓著她。

宋小染的一顆心，就那麽怦怦怦亂跳起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寧維成的臉，她不禁咽了口口水。

他撐在她身側的手，也在看到她咽口水的時候，不由自主攥緊了，他的眸子從她的眼睛上一點點向下滑，經過她挺俏的鼻子，光潔的臉龐，最後停在她粉嘟嘟的唇上。

他的腦海中突然跳出她只著內衣爬上床的那一幕，不一會兒，又切換成她躺在他身下的那一幕，然後，她撐起身子，直接吻上他的唇……

她的唇是如此柔軟，如此香甜，讓人只看一眼，仿佛就要溺在其中。

小小的車廂內，呼吸越來越沈重，心跳也越來越快，宋小染的腦袋嗡嗡作響。

正當她慌亂地不知如何是好時，面前的人突然起了身退了出去，並一把關上了車門。

待到宋小染反應過來時，寧維成已經坐入駕駛位，將車子開了出去。

一路上，誰也無言，宋小染慢慢調整著呼吸，慢慢平覆著心率，然後，呆呆望向前面正在開車的男人。

她所有的崇拜與仰慕，卻原來都是愛戀。

她此時才像是有些明白，她可能要比她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更愛他。

男人身上的電話響起，他掏出看了眼，隨即按下了車載語音。

“Hello，Jason？”

寧維成與那人通著話，之後的語言，全是她聽不懂的，可能是意大利語，可能是法語，但絕對不是英語。

她知道，他會很多種語言，就和那個鼴鼠一樣，而她，僅僅一門英語，還學不好。

她與他之間的差距，真的不是一點點。

車子到了學校門口，寧維成也已經結束了通話，他望向後視鏡中，她只呆呆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如果有什麽事，可以給你小姑姑打電話，或是你大舅或者……給淩簡打……上次給你的那張卡，放在書桌的抽屜裏，想買什麽東西可以刷卡……”

他收了視線，喃喃叮囑著，可以給寧維可打電話，可以給寧維馳打電話，甚至是淩簡，就是沒有他。

“晚上回公寓，有人按門鈴不要隨便開門，我跟鐘姨說好了讓她每天來給你做飯，收拾公寓，你只管認真讀書就是……離期末也就兩個多月，時間很快，你抓緊覆習……”

他又頓了下，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自緊攥緊了。

“宋小染，我並沒有答應你和別人談戀愛，所以，在高中畢業前這段時間裏，你還是……”他又說道，話語中有眾多糾結與躊躇。

“舅舅……”

突然間地，身後的人叫了他一聲，他本能地轉過頭來，便感覺到有溫軟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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