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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發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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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燈火完全都熄滅之後,劉然窩在被窩裏,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春霞躲在被窩裏抽泣著,偷偷的抹眼淚。她是個堅強的姑娘,可是自己也說不明白到底為什麽哭,可能是因為前半夜剛剛經歷的事情,讓她有些驚魂未定,也許是因為郝國梅將她攔在門口的一通奚落,或許是因為她作為一個外鄉人,一個農村人,與生俱來的命運吧!總之她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流眼淚,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覺得傷心和委屈。本以為只要自己本本分分,踏踏實實的憑借著自己的勞動,就可以找到立足之地,可是沒想到,城市比農村更加覆雜。

“表姐,你怎麽哭了!”劉然從被窩的另一頭爬過來,幫著春霞掖了掖被子,壓低聲音悄悄的問道。可這個時候,春霞缺覺得心裏暖暖的,這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小表弟似乎是她在這個城市裏唯一的親人,當然還有舅舅。只不過舅舅還得顧忌著舅媽的臉色。

“誰說我哭了,可能是有點感冒!”春霞抽了抽鼻子,在黑暗中悄悄抹了抹眼淚。雖然劉然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可是這個小孩實在是太老成了,他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很透徹,但又不肯輕易的表達出來。

“我姐就是那個臭脾氣,你別理她。她呀,就是見不得別人比她強,這就是赤裸裸的妒忌!”劉然像個大人一樣,安慰著春霞,稍微過了一會,這小破孩子竟然伸手抹了抹春霞的發鬢,用大人的口氣說道:“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娶你當媳婦兒,到時候就沒有人欺負你了。要是有人欺負你,我來保護你!”

春霞被劉然的話給逗樂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伸手幫他掖了掖被子,然後半笑著說道:“你這個小屁孩,才多大啊?”可是春霞的心裏卻是暖暖的,黑暗中她看不清楚劉然的臉,可是卻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小軍。春霞在心裏盤算著,等自己稍微存些錢之後,一定要把小軍接到城裏來上學,要讓他從小了解外邊的變化,開闊眼界,不能一輩子都窩在山溝裏。

可是事與願違,所有的事情未必都會朝著每個人期許的方向發展,第二天早上劉師傅上班的時候,自行車剛剛出了巷子口,就被幾個混混給堵住了,對方根本就不跟你多含糊,上來就下了死手。劉二叔整個人倒在了血泊裏,等到附近有人發現他的時候,劉二叔已經凍得渾身哆嗦,被送到醫院搶救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春霞趕到醫院的時候,看著額頭上纏滿紗布的舅舅,心裏別提是什麽滋味。除此之外,劉二叔的右腿也被打折了,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舅媽和郝國梅都圍在病床旁邊,不停地抹眼淚。

再看見春霞的第一眼,郝國梅就坐不住了,像只炸了毛的刺猬一樣,直接沖上去就甩了春霞一個大耳刮子。知道此時,春霞都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郝國梅卻已經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你個害人精,你還我爸的腿!”

劉師傅雖然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可是人卻已經恢覆了意識,看見郝國梅欺負自己的外甥女,心下別提有多著急,可是他缺沒辦法下床阻止,只是不停的叫喊著:“住手,住手!”可是郝國梅已經近乎於瘋狂的狀態,完全是一副潑婦的嘴臉,此時哪裏聽得見劉師傅的勸喊聲。直到最後,劉師傅實在急的沒辦法,順手抄起了床頭的瓷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一聲巨響之後,郝國梅才心有不甘的停了手。

“咋回事兒嘛?好端端的,你怎麽拿你表姐撒氣呢?”劉師傅躺在床上,捶胸頓足的沖著郝國梅喊道,語氣中壓抑不住的氣憤。

“我去派出所問過了,那些人根本就是來報覆她李春霞的,憑什麽,憑什麽倒黴的是我爸!”郝國梅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稍過一會她又哽咽著說道:“我爸現在住院了,不能上班了,開年我就上不了學了!”

“哦,就你那個成績,上學,還不如不上!”劉師傅沒好氣的數落著郝國梅,雖然這個女兒不是自己親生的,可是自己也從來不曾虧欠過她,奈何這丫頭就是一直不長進,成績一直就是起不來。但是劉師傅卻也不好說重話,畢竟是組合家庭,有些事情還是得給自己的妻子留些面子。可是這次,劉師傅是真的發火了,春霞是自己姐姐的孩子,姐姐不在了,自己也好些年沒有回過老家,這個外甥女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

當初在聽說春霞考上大學,但是家裏卻沒有錢供這個孩子上大學的時候,劉師傅心裏格外不是滋味,唏噓了好久。雖然他一再勸說春霞繼續上大學,自己來供她的學費,可是卻還是被春霞給拒絕了。

“反正自從她來了咱們家,什麽事兒都不一樣了,我知道我不是你親生的,現在你外甥女來了,你嫌棄我,我走!”郝國梅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狠狠的丟下一句話,直接摔門而去。

但是這些話聽在劉師傅的耳朵中,卻格外不是滋味,尤其是那句“我不是你親生的!”這句話就像是刀子一樣,深深的紮進劉師傅的心口,氣得他一陣劇烈的咳嗽起來。春霞看著舅媽追出去的身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楞楞的站在了原地。

直到這個時候,春霞才想起來剛才郝國梅說過的話,那些人是來報覆自己的,多半是昨晚從現場逃離的那些人,只是卻讓舅舅遭了罪,她心裏也格外不是滋味。在劉師傅再三詢問之下,春霞才把昨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連她自己都有些無地自容,這禍確實是自己闖出來的。

“丫頭啊,別多想。我倒是慶幸這事兒發生在我身上,要是換了是你躺在這兒,舅舅這心裏頭更難受!”劉師傅寬慰著春霞。

過了好半天,春霞還是呆楞楞的站在原地,她的眼中噙滿了淚水,雖然舅舅並沒有要責怪自己的意思,可是春霞心中依舊不是滋味。這一大家子的開銷,基本都落在舅舅身上,眼看著開春之後,郝國梅就要上大二了,劉然也要開學了,可是家裏的頂梁柱缺倒下了。舅媽雖然有個營生,可是她那點收入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沒辦法維系這一大家子的開銷和兩個孩子的學費。再說,舅舅剛剛住院,腿上還動了手術,家裏僅存的那些積蓄也都搭了進去。

春霞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才剛來舅舅家半個月,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可是自責也改變不了任何問題,春霞在心中期盼著,自己要趕緊掙到錢才好,至少能做點什麽。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舅舅這傷勢估計沒有三個月,怕是好不了了。自從出了這檔子事情之後,舅媽和郝國梅對待春霞就再也沒有好臉色,家裏所有的家務,臟活兒累活兒全都使喚著春霞去做,就好像春霞是他們家的下人似得。不僅如此,舅媽和郝國梅還變著法的給春霞使絆子,說的話也是不堪入耳。可是春霞明知道這二人是在刻意的刁難自己,卻依舊隱忍著,沒有一句怨言。她覺得只有這樣,多為這個家裏做些事情,自己的心裏才會稍微舒服一些。

終於到了發工資的日子,春霞第一個月的工資是一百二十塊錢,雖然春霞還是廠子裏的新職工,但是她的工時和完成的數量差不多都是老職工的一點五倍,而這個工資基本上也是按照正式編制員工的工資來發的。原本春霞是打算第一個月工資發了之後,自己留下一些必要的生活費,剩下的錢全部都郵寄給父親,作為家裏的開銷和小軍的學費。可是偏偏出了這麽檔子事兒,舅舅因為有傷的緣故,必須得請假三個月,所以當月的全勤沒了,勉強才發了一百多塊錢。

到了郝國梅和劉然開學的日子了,可是劉師傅手裏的這些錢,只夠交一個人的學費,無論是顧了姐弟中的任何一個,那麽另外一個人那邊肯定是不夠的。原本劉師傅想著,郝國梅的成績本就不怎麽樣,先讓她那邊緩緩,等到後續工資發了之後,再給郝國梅補上。可是劉師傅的話還沒說完,郝國梅就不樂意了,總拿春霞說事兒,將所有的原因都歸結到春霞身上。

這事兒著實把劉師傅氣得夠嗆,原本是因為組合家庭,所以劉師傅在對待郝國梅的時候,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從小就這麽一直寵著,慣著。可是眼下好了,偏偏還就慣出了一身臭毛病,怎麽都改不掉。不僅如此,尤其是當郝國梅總拿自己的身世說事兒的時候,劉師傅心裏就格外不是滋味。可是郝國梅卻把這事當成自己的擋箭牌,任何情況下,她只要以此說事兒,劉師傅總會妥協,她似乎覺得這就是劉師傅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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