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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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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爺爺說,槍桿子裏出政權。

還有一句話叫,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套用在一對的年輕小夫妻身上,便是誰的拳頭硬,誰的錢多,在這個兩口之家,誰的話語權就更重,這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一般來說是做丈夫的占優勢,但這世上自然存在一般之外的情況。

在淩莫宸和季凡的這個兩口小家,比錢,是做老婆的多,比拳頭誰硬,咳咳,還是那個做老婆的硬,否則她也不能在十多年前就把自己男人的屁股給打腫了,雖然那個做丈夫的很嚴肅的聲明是他不屑與之計較。

但是無論多少理由和借口,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淩莫宸很多年前就被季凡打過了,還是打到屁股都腫了。

那麽現在,在他老婆占理並且想要揍他的情況下,淩莫宸反抗有效嗎?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橘黃色的燈光帶著暖人心房的朦朧暈染開來,襯的燈下的美人白皙的嬌顏浮上了一抹嫣紅,如同畫中來,讓這間有點乏味奢華的臥室生動起來。

活色生香。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著實沒說錯;更沒說錯的是,當一個男人眼裏沒這個女人時,再美都女人都一樣。

因此,哪怕此刻的季凡美的猶如仙女下凡,趴在她身旁的男人依舊對她怒目而視,骨節分明的大手握得青筋直爆,那模樣活像是要把她捏成碎片。

只是有一點,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季凡合上手中的書本,放好,側頭看一眼趴在她身旁的‘反動派’,平靜地問:“我要睡了,你呢?”仿佛兩個小時前把老公打得哇哇直叫的不是她。

淩莫宸冷笑,從牙齒縫裏擠出兩個字:“好啊。”

看他今晚不把她做到求饒!

夫妻相處之道,不可能是其中一方一貫強硬,否則這個家就該有裂縫了。一張一弛,才能細水長流,通俗點講,就是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吃。

季凡不耐煩那些人際關系,不代表不懂,她願意的時候完全可以八面玲瓏,關鍵是,不願意。

不過哪怕她不懂,亦不想去弄懂夫妻之間的學問,可她跟淩莫宸自小相處下來,慣有的模式還是在的。

所以察覺她老公的意圖後,雖然覺得他是癡人說夢,也沒攔著。或者說在床上的時候她幾乎都是由著他的,反正她只躺那裏,又不動。

折騰了小半夜,淩莫宸終於覺得憋在胸口的那悶氣順暢了些,看著身下的老婆也順眼了一點,因此湊過去啄啄她微腫的紅唇,而後埋首在老婆的香肩裏鳴金收兵,明晚再戰。

淩晨時分天上下起小雨,清晨,雨未歇,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天空陰沈,房間更是灰暗,季凡開了兩盞壁燈,走到窗邊撩開窗簾的一角望著窗外的瓢潑大雨,看得有些出神,拉回她的思緒的是一道刺耳的鈴聲。

是那個又賴床的某人的那支手機,並且某人似乎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淩莫宸都拿被子把頭包住了,只是他手機一直在響,無奈叫道:“寶寶,幫我接個電話。”

“已經8點35分了。”季凡提醒。

“今天周末,外面又冷又下雨。”這種時候不賴床簡直暴殄天物,要是能有老婆抱著就更好了,淩莫宸悶悶道:“我早上3點才睡,給我6個小時的睡眠總可以吧。”

季凡還算寬容,繞過大床走到另一邊,拿起手機看一眼,道:“你姐姐。”而後接起來。

淩莫宣沒想到不是她小弟,楞一下便道:“弟妹,我弟弟呢,我有事要親口跟他說。”

季凡直接編謊言:“莫宸半夜接到分公司的電話,三個小時前才把事情處理好,6點才睡下的,這會兒睡得正熟,恐怕要到下午才能醒來。”

淩莫宣深吸一口氣,連句場面話都沒說就把電話掛了。

季凡隨手把手機放下,靠坐在床頭,脫了棉拖鞋半躺到大床上,拉過被子給蓋上,拿起昨晚看的《聖經》接著看。

這麽好的機會淩莫宸當然不會放過,跟八爪魚似的纏上去,抱著老婆先道歉:“我姐最近心情不好,不是針對你,她也這樣掛我電話的。”

“嗯。”

她是真不在意,他知道,這世上幾乎沒什麽能再牽動她的情緒了,何況是這種小事。淩莫宸把心頭的雜陳之情壓下,不解地問:“怎麽看起《聖經》來了?”

“靜心。”

“寶寶,”淩莫宸目光有些覆雜,叫了一聲,待到她把視線轉移過來,晦澀地開口:“我知道這不是靜心,是控制你自己。

而你討厭受控,哪怕是被你自己控制。”握上她的手,勸道:“這是在家裏,不要去控制自己,就隨心所欲的活著。”

他的寶寶,平常做的最多的是看書,但是他知道,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看書。

季凡平靜地看他一眼,一臉淡然:“我已經沒有心,更沒有欲。”何來的隨心所欲?

淩莫宸握著的她的手緊了緊,沈吟過後,搖頭道:“你有的,你還有我,寶寶,這是我們的家,在家裏,活得自在些好不好?”

季凡低低一嘆,抽出自己的手,把書本合上,靠在床頭,目光幽深起來:“我沒有不自在,經歷,會改變一個人。”

“什麽樣的經歷能讓你改變你的性情?”淩莫宸不信:“我知道我的寶寶的心性有多麽堅韌,這個世上沒有人,沒有事能讓她改變。”

“沒有?”季凡輕輕一笑,神情莫測,幽幽說道:“我曾經也以為沒有,後來才發現,是有的。莫宸,你要不要猜一猜,如果有,究竟是什麽人,什麽事,才能讓我的心性發生改變?”

語畢,季凡歇開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拿著手中的書走出臥室,留下淩莫宸一個人坐在床頭冥思苦想,什麽人,什麽事?

他覺得不可能也不應該,如果非要找出那麽一個人一件事的話,那也就只有——剎那間頓住,身形一僵,眉頭漸漸皺起,一雙桃花眼不斷睜大,眼底盛滿了不可置信,想起她說的,人道毀滅?

淩莫宸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眼底陰翳不定,臉色發白,最終閉上眼長嘆一聲。

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豆大的雨點帶著剛猛的勁道沖刺而來,褪去柔軟,換上冷厲,拍打著窗沿,淩遲著花草,撞擊著大地,瘋狂而無情地肆虐。

一個上午過去,雨勢依舊不減,擡眼望去,這是一個暴虐的天地。

壁爐裏升起小火,前面鋪著一張羊毛毯子,季凡端著一杯紅酒坐於其上,閑適地望著那不大不小的火苗,忽而聽到開門聲,轉頭一看,疑惑道:“怎麽去換衣服了,這麽大的雨,還要出門嗎?”

淩莫宸點點頭,走過去坐在她身旁,接過她手中的紅酒杯,一口飲盡,還未開口,眉宇間便染上了一絲愁色與煩躁,怒其不爭:“我姐來電話,跟我說戚若炎沒跟龐嬌斷掉,昨晚被她給抓了個正著。

他們大鬧一場,還是她自己一個人三更半夜才回的家,今天早上起來,阿姨做好早飯,去叫小茗吃飯的時候才發現孩子發高燒,都燒到四十度了!”

“那你姐姐找你是?”

“讓我去找戚若炎,帶到醫院去看孩子。”淩莫宸陰著一張俊臉,低沈道。

季凡輕拍他的背,柔聲道:“外面風雨大,自己小心。”

淩莫宸嗯了聲,親親他老婆的額頭,說了句我走了便站起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一個下午不長不短,就這麽在指尖流逝了。

暮色漸重,淩莫宸在黑夜中歸來,頭發上,西裝上都沾著雨絲兒,整個人濕氣頗重,戾氣也重,回到臥室的時候臉色還是不好。

“要我說你的情緒也太豐富了些。”季凡已經坐在被窩裏,看著他這幅樣子嘆息:“什麽事都能牽動你的心緒,真不明白你當初怎麽做的殺手。”

淩莫宸把脖子裏的領帶用了點力扯下來,隨手扔在床上,坐下來,擡手敲敲肩頭,開始裝大老爺們:“過來,給老公按按肩膀,晚飯都還沒吃,氣都氣飽了。”

季凡挪到他身旁,擡手給他按起來,多了一句嘴:“你要管你姐姐的事是一回事,可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這有什麽好氣的?”

話是這麽說,可他心緒難平,淩莫宸呼出一口濁氣,說起下午的事:“我在四九城轉了大半圈才把人找到,結果人家也在醫院。龐嬌生的那兒子也有些感冒,一大家子人,就連龐兵都在,全圍在那小孩身旁。

這就罷了,小茗生病,我要帶戚若炎走,結果他一大男人還沒說話,那母女就開口了,拐著彎的就是不願意讓戚若炎走。我懶得跟她們計較,直接給我姐打電話,讓戚若炎自己說,沒想到人家還真是不願意!”

季凡接口說道:“那你氣的,是你姐姐還不願意離婚?”

“可不是!”淩莫宸冷笑:“都到這種份上,她還要耗著,我在醫院跟她大吵一架,氣的我晚飯都不想吃了。”

“你知道,賭徒的心態嗎?”

淩莫宸一頓,轉頭去看她。

季凡俯首吻了吻他的嘴角,微涼的指尖拂過他的唇瓣,輕輕摩挲著,莞爾道:“成癮,是一件可怕的事。賭癮,和毒癮相差無幾,想戒掉是不容易的。因為生活無趣,人生平淡,有了一個重心,可以讓平乏的生活豐富。

而輸的越多的賭徒,越是想贏。

你姐姐,就像是一個越輸越大的賭徒,她未必不清楚她的前路,可她覺得她不能回頭了,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或者,也許將來會有悔悟的時候,可現在還不到時候。”

“不到時候?”淩莫宸抓過那只手,眉頭微皺,近乎呢喃地問:“那什麽時候才是?”

“我覺得跟我們沒關系,順其自然吧。不過你要是想管,我可以給你提示一下,一個賭徒,什麽是最快捷的讓他戒賭的方式?”

季凡眨眨眼,溫柔地開口:“把他那兩只手砍掉不就行了,要是還不夠,再把那兩條腿也給砍了就是。”

這話說的未免太狠辣,不想淩莫宸還真是想了想,讚同地點了點頭,“釜底抽薪,這個可以有。”

所以說,真是倆口子,某些方面確實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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