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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s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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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倪嘉言有點不可置信。

倪教授臉上是不容置疑的表情,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不準備給倪嘉言任何反駁的機會。

“可是,爸爸......”

可能是離家的生活過了太久,有些規矩缺乏了持續刺激就喪失了敏感性。這種插嘴要是放在之前那絕對是要挨手板心的。

視情節的嚴重性1-5個不等。

想到這個倪嘉言的手心就開始疼,但是有的事情一定要說。

她試著張嘴,“爸爸,我想讀地質。”

倪教授從椅子上站起來,倪嘉言簡直是不由自主就往後縮了一下。

她心裏那點小水泡好像一碰見爸爸就會破了。

可是如果現在不說的話,爸爸真的會讓她去讀中文系,倪嘉言咬緊下唇。

她必須爭取一下。

“爸爸,我不是不喜歡中文,我只是很想繼續讀地質。”

蔣華走到女兒和丈夫的身邊,“師兄,坐下說吧。”看看把女兒嚇成什麽樣了。

她這個師兄什麽都好,就是固執得像頭驢。

“阿華你去坐下。”倪教授對待蔣華很是溫和。

蔣華不坐,站在一旁,倪教授的目光就又落回女兒身上。

“你當初非要去學地質,家裏沒有攔你。地質也是一門科學,你掌握了科研的方法,再來做漢語文化研究其實更加有利。”

“明天你去找何老師,然後準備一下參加B大中文系的考試,這兩天哪都不許去。”

“爸爸!”倪嘉言眼圈紅了。

“師兄!”蔣華看倪嘉言的樣子就想起她小時候,白裙子乖乖的,咬著嘴唇忍著眼淚那個樣子,是個親媽都要心疼。

“你也要替你媽媽著想,你整天在深山老林裏到處跑,你媽媽能放心嗎?這個行業的性質就是具有危險性。你是女孩子,我從小是怎麽教你的?”

一提這個倪爸爸就生氣,當初聽說倪嘉言自己把專業給轉了,他破天荒摔了個茶杯。

“可是地質學也是科學,這是探索的過程。”

倪嘉言雙手緊緊捏著,擡起頭直視倪教授的眼睛。

“好。那你在國外四年,你為大地構造領域解決了什麽現實性問題?你為科學界做出了什麽貢獻?”

“你這樣是徹頭徹尾地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你可不要到頭來丟光倪家祖輩的臉。”

倪教授的講課風格一向是深受學生愛戴,他鞭辟入裏深入淺出,就是這一派不慍不火的調子。但是對女兒,他用詞從不斟酌。

倪嘉言聽著聽著,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師兄!”蔣華看著女兒的臉,她都有些聽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少說兩句,女兒長大了你就讓她自己選。”

倪教授深吸一口氣坐椅子上,算是被蔣華安撫了下來。

他端起紫砂杯喝口茶水,期間一直盯著倪嘉言不放。

每當這時候他就要開始語重心長地進行一番長長的事後教育。在這之前的環節通常應該是手板心,並且伴隨著倪嘉言小聲的抽泣。

不過時光流逝,連倪爸爸也難以避免地接受了改變,他這次沒有打倪嘉言。

但他的決定一直都難以撼動。

上次倪嘉言的先斬後奏已經是不得了的奇跡。

整個過程倪嘉言都默不作聲,她默默地聽著,然後默默地大家一起吃了頓晚飯。

倪家的餐桌一直是落針可聞,所以當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顯得異常的突兀。

糟糕,她也忘記調靜音了。但是這也不怪她,倪嘉言從小就沒擁有過手機這項產品,唯一一個是剛上大學的時候賀逸送給她的。

又想起賀逸了。倪嘉言面無表情,她拿起手機調了聲音準備放到一邊,看到倪教授盯過來的如炬目光,她變了個主意把手機拿起來看了一下信息的內容。

“親愛的嘉言童鞋,邀請你參加‘綿城人在國都’的同學會哦~最近都有時間吧?”

她剛想放在一邊,倪教授就說話了,“誰找你?”

倪嘉言拿起筷子,“同學。”

“什麽同學?”

倪教授雖然固執但是一點都不瞎,女兒的顏值他從小看在眼裏還是非常清楚的,有那麽一句話說這年紀的男生腦子比廁所還臟,況且倪教授畢竟自己也是那時候過來的,臟成什麽樣他自己心裏有數。

這群小子心裏想些什麽他最清楚了。

倪嘉言心底那點抵觸還是沒抵過身體的本能反應,她沒看倪爸爸,“同學聚會。”

同學聚會這個東西,倪教授的態度非常明顯。

“去。見賢思齊,從各行各業學習經驗和方法。”

聞言倪嘉言拿起手機,直接給那邊回了一個:“不好意思,最近沒空。”

然後她拿起筷子默默吃飯。

晚飯後,蔣老師推門進來。

倪嘉言這四年只有本科畢業時候回來過一次,但她的屋子還一直保持著她剛走時候的樣子。

一張臨窗的雙人床,四周古色古香,除了巨大環繞的竹木書架,就是文房四寶、箏和琵琶。

之前從沒覺得,現在倪嘉言有一種走錯了別人的屋子的感覺。

蔣老師在床上坐下來,拍拍身邊,倪嘉言乖乖地走過去。

蔣老師說,“嘉嘉,你才從國外回來,要不要先歇一段時間?”

倪嘉言摸著淡青色的床單,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媽媽,我喜歡,不累。”

蔣老師也在B大任教,不過講的是公共課,她教過幾次地質系的學生,自從知道了地質的行業情況,她就止不住地擔心。

但她不可能和倪教授使用相同的方式來勸阻女兒。

“媽媽知道你喜歡。不過科研不一定非要在高校做,也不一定非要滿世界地跑野外,是不是?”

倪嘉言一下子把頭擡起來。

蔣老師接著說,“科學的最終目的是推動科技的進步,你可以利用專業知識去進行實際的應用。”

倪嘉言聽懂了,“媽媽。對我來說科學的意義是揭示真理,是發現未知解決未知。在這個時候我覺得自己特別有意義。”

“媽媽明白。不過科學的探索不一定在高校進行,我們國家的企事業單位也有相應的實驗室,國家也有政策支持。”

倪嘉言心裏突然湧起了一股失望,她以為媽媽至少會理解她的想法,就算不支持,但她也渴望最親近的人的理解。

她搖搖頭,“我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但是明天何老師,你最好還是去見一下,你爸爸要和你一起過去學校。”

蔣華的心裏其實支持師兄的決定的。

“早點睡吧。”她出去,輕輕掩上門。

倪嘉言在黑暗裏躺了片刻,腦海裏全是這兩年學到的東西,所做的事情。她打開書包,取出一個東西。

這個羅盤她一直隨身攜帶,跟著她日曬雨淋已經被磨得舊了,表面留下很多石頭的劃痕。奇怪的是,上面還拴著一塊小小的白玉。

地質人常出野外,或多或少有自己的習慣和講究,有的手腕永遠栓條布帶,有的人錘子從不掛右邊,而倪嘉言手上常年握著的就是這一個羅盤。

可野外也講究幹脆利落,大家的羅盤都是方方正正,只有倪嘉言的多了個東西。

隊友見了這個一準知道是她的。他們還笑嘻嘻地問她是不是男朋友送的。

倪嘉言就會把玩笑開回去,“誰家男朋友會送這麽醜的東西?”

也是,這玉雖潔白,但只有拇指指甲大,又被做成了有棱有角的立方體,怎麽看怎麽奇怪。

確實有點醜。

其實大家開這個玩笑完全是為了暗搓搓打聽她情感狀況,聽了這話大家普遍高興還來不及,就不會繼續問下去了。

倪嘉言把羅盤握著晃來晃去,那指針東轉西轉的像極了她的心情。

月光灑進屋子,她一下子從床上翻起來,把背包裏面的牛仔褲T恤掏出來換上。

然後她輕輕拉開門,外面橙黃的燈光灑進來,樓下的大廳裏,夫妻二人果然在幾十年如一日地進行晚間對弈。

幾種棋類換著下,今天看起來黑白分明是圍棋。

倪嘉言退回去,把窗戶打開。夜風一下子撲進來,清清爽爽。

她直接跳到外面,反手把窗戶一關,瀟灑利索地翻窗戶走了。

這種事兒其實她之前也幹過。倪嘉言牢牢抓住房子外面的凸起,國外的宿舍是沒有宵禁的,而她從小規矩又老實,能讓她幹這種事的除了賀成雙就沒別人了。

那還是倪嘉言第一次去電影院,不過賀成雙給她看的是個驚悚片。

當天她在賀成雙家呆了一宿,然後第二天偷偷被他托著從陽臺翻過去。

倪嘉言像只靈巧的貓,輕輕一跳就落了地。

她把背包丟在地上坐上去,掏出兩罐啤酒“邦”地扳開。

紅罐罐的烈性啤酒,一口氣喝完她感到神清氣爽。

一臺全新邁巴赤黑色轎車滑進這條馬路的時候,倪嘉言正睜大著雙眼不甚熟練地撕開那包香煙。

“啪啪”她點個火。

“唔好嗆。”這煙嗆得她一通咳,不過她還是身殘志堅地沖著倪教授的方位把一股濃煙噴出來。

真TMD爽。

這種話雖然是不會從她嘴裏出來,但她光是想想就覺得有種變態般地滿足感。

倪嘉言有股惡作劇成功的喜悅。

“倪小姐?”

等真的看清地上的人,車裏的人簡直是覺得瞎了狗眼。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吃了絕味鴨脖,好爽啊哈哈哈

話說有這種爹還是亞歷山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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