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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的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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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有一家很雅致的茶館,窗明幾凈,獨具一格。盡管開在僻靜之處,但因館主沏得一手好茶,許多愛茶人士都慕名前來。

茶館起名‘知遇’,書上釋義是因賞識他人的才華,方知相遇恨晚,從而提攜重用。館主卻有自己獨特的見解,“遇知音人,訴知心事。”

館主是一位單身女性,氣質談吐皆不凡,故前來品茗之人大有醉翁之意不在酒。

時值中午,窗外悶熱煩囂,茶館內僅僅幾臺吊扇燈不快不慢的轉,倒也清涼。室內幾盤綠色植物被擺放在或靠窗或靠墻角的位置,雖零散,但也錯落有致。稍高大的植物還特意放在四人桌周邊,使每一桌形成半開放式的格局。

花梨木桌前,一位身穿金黃色水溶蕾絲旗袍的女子坐正身姿,嫻熟地徹茶。片刻,一壺濃郁芬芳的上等碧螺春便徹好。碧螺春的滋味清新甘冽,回味無窮,就像茶館館主白書影給人的感覺。

“影姐,你有客人。”員工小妹上前告知。

白書影轉頭看見來人後溫婉一笑:“有一陣子沒見你來了,這段時間很忙吧。”

省去稱呼直接進入話題,可見兩人關系匪淺。

“最近廠裏出了點事。”回應她的是一把好聽的低沈男聲。潘世雲面容平和的坐在白書影對面。

“幫我換上雲南普洱。”註意到他臉色疲憊,白書影輕聲吩咐員工小妹換茶。

普洱屬溫性茶,有暖胃和讓人放松的功效。

“好的。”小妹拿走尚滿的碧螺春和透明玻璃茶具,很快換上一套紫砂陶茶具。

“船廠的事我有聽說。”白書影用沸水清洗茶具和陳年普洱,動作輕快優雅。“只是有一點不懂,潘氏在船業內向來以質量過硬聞名,這次出現的問題偏偏在質量上。”

“負責這個項目材料采購的人是和我父親打拼的好兄弟,公司的老臣子。”潘世雲後靠椅背淡淡地說話,臉上沒有太多情緒。

“聽你這麽說,你是要給他一次機會?”柳眉輕挑,一雙顧盼生輝的水眸望了他一眼。相識多年,她懂他所想。

“如果這起事故傷及人命,我不會給他機會。”潘世雲伸手接過白書影遞過來的茶杯,“不過事情的真相出人意料,他被人利用了。”

“我想你也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白書影手拿瓷杯輕啜一口好心提醒。

“我懂。”潘世雲輕抿一口茶,任由茶香在口內流轉一會兒。“他被人利用的真假有待考證,以後我會對他多留心。”手指輕轉茶杯。看了一眼茶水裏的一丁茶梗,他選擇一飲而盡。

“而這一次,你選擇相信他。”纖手提壺為他添滿茶水,適時地插話。

“商場上沒有一次不忠就百次不用的死規矩,他始終功大於過。再說,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潘世雲無奈一笑。

“你父親知道這件事?”白書影翹起玉腿,左手擱在腿上,右手拿杯。

“我不說,自會有人說。”話畢,潘世雲用手背支著下巴,側頭望向窗外的景色。

白書影看著潘世雲的側臉,忽然有一種近在咫尺又咫尺天涯的傷感。她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多言的人,兩人認識那麽久,多是她主動問話,他才說上幾句。他總是很安靜,卻安靜得不容忽視。她知道潘世雲一直都只把她當成朋友,極其量稱之為知己。

紅顏是知己,無酒且談心。道盡心中事,無關風月情。僅此而已。

可是,她還是渴望有那麽一個如果。如果,他也愛她……

白書影不由回想起七年前和潘世雲初次相遇的場景。

那一年,高中畢業的白書影只身來到G城,找了一份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她在這個陌生城市過了兩年朝八晚五的生活,日子相當平靜;這也是她想要的。

兩年來,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人際交往外,白書影不跟任何人來往過。與店裏的同事只局限於點頭之交的關系,同事們相約去娛樂、消遣,她都不隨同。久而久之,她在同事眼中成了‘獨行俠’。

白書影是那種即使放到人群中也會讓人眼前一亮的女人。一米六八的身高,豐姿綽約的身材,加上天生嫵媚的五官,怎麽看都是個不可多得的性感尤物。但因為這樣出眾的外貌,別人在背後說她自視高傲,不可一世。她沒有去理會那些閑言閑語,對她而言,再刺耳不堪的流言蜚語也比不上那段痛苦絕望的經歷!

白書影以為,自己會一直獨立獨行的生活下去,直到21歲那年遇見了潘世雲……

那是一個清冷的早晨,她像往常一樣走路上班。街道上行人稀少,地面因下過雨而變得潮濕。經過一條小巷,她隱約看見三個樣貌猥瑣的男人把一個身材略高的男人推至墻邊。

“wocao!你活膩了?!”其中一個長相兇惡的男人抓住高個男人的頭發大聲咒罵。但高個男卻是一副無畏亦無懼的表情。

“我們老大想要哪個女人要你管!不要命是吧?!”另一個個頭矮小的男人說。

第三個身材瘦削的男人嘲笑說,“別以為長得人模人樣就想英雄救美!就你這慫樣也只能當狗熊!”話落,三個男人哈哈大笑。

“呸!”高個男人一口口水吐在兇惡男臉上,三個男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兇惡男的臉變得猙獰起來,怒氣瞬間暴漲,放下狠話,“TMD!給我弄死他!”隨即對高個男人一陣暴打。

高個男人不僅沒有還手,臉上更沒有一絲膽怯,只有眼神透著視死如歸的無所謂。

白書影看著高個男被那些人拳打腳踢的暴力的場面嚇得雙腿發抖,她回想起兩年前那段慘痛的經歷,瞬間懼怕得癱坐地。她畏縮著身體,面無血色,嘴唇蒼白似紙。

不——!她痛苦抱頭,她不要再回憶那件事了,都過去了!她現在要救他,她要救那個男人。白書影放開抱頭的手,極力打起精神走到附近治安亭說明情況。兩個治安員馬上趕去救人,三個男人見到狀況不對立即逃跑。

驚魂未定的白書影走到滿身是傷的高個男人面前,蹲下來問,“你還好嗎?”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忌憚和陌生男人打交道。

高個男人半坐在地上,擡頭看她一眼,眼睛空洞無神。

一個人到底經歷了什麽事才有這種死寂般的眼神?白書影被他的眼神懾住了,她仿佛從他眼中看見了從前的自己。但他的傷仿佛比她的更深。

高個男人沒有理會她,自行起身。因為被揍得厲害,手腳變得不太靈活差點跌倒。白書影好心扶他一把卻被無情推開,右肩上的包包亦因此掉到地上沾了水跡。看著他一拐一拐走遠的背影,白書影油然生起一陣不忍。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沒有華麗的場景,沒有美好的對話,只有過一瞬即逝的對望。不過,遇見他終究是一件好事不是嗎?思緒收回來,白書影不自覺的笑了。

“笑什麽?”潘世雲見她笑得開心,不禁問。

“忽然想起那個害我丟了圖書館工作的大男孩。”白書影打趣道。那天掉在地上的包包裏面有幾本名貴書籍,都是絕版名著,有錢未必能買。倒黴的是,書都被汙水沾濕了,愛書如命的書店老板一怒之下解雇了她。

“你總愛拿這件事調侃我。”潘世雲苦笑,略顯無奈。

“只有這樣才會看到你難得的表情啊。”同樣,白書影臉上亦難得出現淘氣的笑容。其實他不知道,遇見那個大男孩是她迄今為止最開心的事。

兩人相視一笑。這一瞬間好像回到了孩童時期,那個大家還很純真的年代。

成長不代表成熟,但成熟一定意味著成長。每個人的成長都會有不同的經歷,會笑會痛,或甜或苦;但願每個人都能經歷幸福的成長,而不是沈重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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