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聲色

關燈
我以為的夢真實地發生過,而我以為的真實其實不過一個夢。

沈沈入夢,大夢初醒之後,我安然地躺在客棧的床榻之上,身邊是張霜。

見我醒來,他連忙過來要扶我。

“不必,”我擺手,“你坐著吧!”

傀儡唯命是從,不敢逾越,安靜地立在床榻邊上,看著我起身穿衣。

穿好衣服之後,我問他,“你可知道我怎麽回來的?”

張霜搖頭,只道,“我發完了水回來這裏,便看到您在床上睡著,無論如何也喊不醒。”

無論如何也喊不醒?這又是個什麽情況?我訝異,“我睡了多久?”

“整整十二日。”

十二日!呵,多麽好的一個數字!

夢中不過十二日,人間已然翻天覆地。

據張霜所說,我入睡後的第三日,下了很大的一場雨,連連下了三日,而後天空重新恢覆蔚藍如洗的樣子,不止如此,因著大雨的洗刷,村頭小山坡被連連沖刷,竟從地裏冒出了金子。這事情很快就被傳了出去,就在前兩日,朝廷派了命官來此處調查此事。並且帶來了大量的兵士以及工匠。不過兩日的時間,蕭條的鎮子有了很大的改觀。

我不知道張霜口中很大的改觀究竟有多大,於是提出親自去看看。

但張霜似乎有些害怕,一副不願意出門的樣子。

“你這是如何了?”

張霜遂將他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洛陽來的那一位大人,身上似乎有符咒,見著他只覺得睜不開眼睛頭痛得很,小人還是不去見他的好。”

我想了想張霜的身體,的確,不太適合見光。

“那你就待在這兒,我一個人去。”說著我將包袱裏帶著的幾本經書還要龜蔔放在桌上,“若是你覺得無聊,就精進精進你的功夫,若是得空,算算你我接下來該往何處去。”

“唔。”

安寧鎮的確大變了樣子,裏裏外外煥然一新,像極了十年前的模樣。

街道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賣吃食的,賣布匹衣物的,賣小菜的,吆喝之聲不斷,無意中被人撞了一下肩膀,自然我也沒有在意,繼續往前。

走了好一會兒,這集市都未逛完,肚子卻餓了。

就近找了家面館吃了碗湯面,不知道是這面館主人的運氣不好,還是我運氣不好,一掏腰包,空的。

想一想,大概是剛才那一撞,“撞”丟了吧!

我吃完了面,因為餓,就連湯水都喝完了。於是此刻雖身處拿不出錢來的窘境,竟連繼續喝湯也裝不來了。

夥計就在邊上立著,估計我這樣的人見得也多了,語氣有些不好起來,“姑娘,莫不是忘記帶錢了?”

我呵呵笑了兩聲,“誠如小哥所言,今次出門著實忘記了帶錢袋子。”

於是那邊的話更加涼薄了,“忘記帶錢袋子了?呵呵,猶記得上個忘記的,可是將吃得都吐出來才能走的!”說話間,那夥計的身後出現了兩位壯漢。

那兩身的肥肉,真是讓人,望而生畏。

我正思索著如何解決這問題的時候,忽地眼前出現一雙修長的手,落在了桌子上,一起落下的,是一塊碎銀子。只聽得溫潤的聲音由身旁傳來,“這是這位姑娘的面錢,夠麽?”

一塊碎銀子換一碗面,自然是夠的。夥計臉上帶笑,趕緊將碎銀子收進懷裏,諂笑道,“小店的打鹵面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公子要不要來一碗?”

我轉過頭去看那人,那是個穿著粗布藍衫的男人,盡管如此,仍舊掩飾不了他身上的貴族之氣。譬如眼下,面對轉瞬之間變臉的夥計,男人還可以斯文有禮帶著微笑回答:“不必。”

不知道是誰曾經與我說過這樣一句話,“越是不顯山不露水,就越是危險。”

我在人間游歷了這麽多年,對於這句話很是有感觸,自然的,不喜歡身邊的這個男人,即便這碗熱湯面,是他替我付了錢。

我站起身來,同他作了作揖,“謝謝公子仗義相助,”說完指了指不遠處錢掌櫃家的客棧,“今次是我著急忘了帶錢袋子出門,若是公子不急,可否陪我走一遭,我住在那裏。”

對於我的態度,那男人似乎很驚訝,不過只是一瞬便神色如常,唇齒開合之間,我聽見他這樣回我,“倒是沒有見過如你這般算的清楚的女子。”

“算的清明明白,糾纏糾葛會少很多,不是麽?”我挑眉,看著他這樣回答,“倒是公子,這般的身份,原不該與我這樣的市井小民扯上關系的。”

“你這是何意?”

“公子以為是何意就是何意。”我起身,又沖他拜了一拜,“既然公子有錢施舍恩惠,那小民就不客氣了,就此謝過別過。”

我大步離去的時候,並未註意到那人唇角的一抹笑。

將整個安寧鎮大致地逛了逛,再回到客棧的時候,日頭已經快要頭頂了。

錢掌櫃如今忙得很,要知道安寧鎮到如今就剩他這一家客棧勉勉強強住的下去,而朝廷來的人多,故而這裏如今是賓客爆棚,人氣旺得很。

客棧裏如今大廚新請了三個,跑堂得請了三個,外加一個錢掌櫃裏裏外外應付都忙不過來,我想了想,慶幸自己回來前吃了碗湯面,至少不用此刻如同那些住客在飯桌敲著筷子等夥食。

拉著扶手正要上樓的時候,忽地聽見有人喊“明姑娘”。回頭一看,竟是許久不見的錢掌櫃,手裏還端著酒菜盤子。見著我,便是將他手裏的東西往我懷裏一放,解釋道,“出門這麽久,終於記得回來了,這飯菜算是接風的!”

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了。

我已然吃飽,可想著樓上還有一人,遂將東西端上了樓。

回去與張霜說了下,這才知道因為我許久不醒,他編了謊言說我出門有事一直未歸。當問及錢掌櫃是如何信他又是如何讓他住在我房間的時候,張霜有些支吾了,不過我是主他是仆,身份放在那裏,終歸招架不過,招了。

“我與錢掌櫃說,那一日初見你與我一見鐘情,就此定了終身。”

嗷!我說不清該哭還是該笑了!

“罷了罷了,這樣也好,以後你與我同入同出,倒是沒有人會懷疑。”說完我將酒菜推到張霜的面前,“你嘗一嘗吧,老是吸食月華,其實並不好,該接觸些活物,不然臉色越來越白,就算你說自己正常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張霜點頭,乖順地拿起筷子吃起東西來,吃到一半,他卻忽地停住了動作。

“怎麽?”我疑惑,“吃不下了麽?”

“那人來了,帶著符咒的那人。”

門外敲門聲響起,伴著入耳的是錢掌櫃的聲音,“明姑娘,有人找!”

我叫張霜往裏間去了,自己則去開了門。

“是你。”我看著換了身衣服的男人,“如何?找我要錢麽,等著!”說罷轉身就要去取錢。

那人將我喊住,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不,在下不過是覺得與姑娘有緣分,聽聞姑娘住在這裏,特意過來打個招呼!”說著他指了指對面的房間,“我住那裏。”

我點頭,“知道了,還有何事?”

我的態度語氣並不好,這點我知道的清楚,即便是連一旁牽線引路的錢掌櫃都看出不對勁來了,直沖我使眼色,對面的男人卻像是沒有意會到我的意思一般,最後竟笑著道,“在下慕緒聲,希望與姑娘做個朋友。”

我點頭,只希望快點趕走這個麻煩的男人,“可以啊,還有何事?”

他似乎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再無其他的事情煩我,一番客套話之後便是作揖告辭了。

待男人離開,合上門之後,張霜便是從裏間走了出來。

他的臉色並不好,唇色蒼白如鬼魅,捂著心口處,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就是那人,身上帶著符咒,一見他我便不舒服。”

我不知道張霜口中的符咒是個什麽東西,畢竟像他這樣的傀儡,我還是第一次用。

想了想,我安慰他道,“這些日子你就少出門少去對面房間附近轉悠,待我弄清楚你這是如何一回事之後再出門吧!”

張霜允了,安心地待在房間裏休息,苦了我,要在這月黑風高夜做梁上君子。

從下午守到現在,看著那人從吃飯沐浴更衣再到安睡,足足三個時辰,我不由得讚嘆了自己一句好耐力。

那人已然熟睡,從他均勻的呼吸聲中就可以知道這一點。

該是我動手的時候了。

輕巧地從梁上跳下,緩緩走到那人的床榻前,湊近一點,再湊近一點。

呼吸依舊很勻暢,不錯,看來我的安眠香沒有白用。那接下來做事就不必那麽躡手躡腳了。

重新點燃了蠟燭,室內恢覆一片亮堂。我開始尋找男人的外衫。

張霜說那人身上帶著符咒,按照常理推論,這類的東西不是放在香囊裏,就是衣服私密縫制的口袋裏。

只可惜我將外衫以及香囊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那符咒。

難不成,男人將那符咒貼身收藏了?看著床上酣睡的男人,我不禁陷入了沈思。

思索一番之後,我慢慢地向床榻之上的男人逼近。

作者有話要說: 慢慢地逼近了~為神馬大家都不看我的文咧,憂桑~o(╯□╰)o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