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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風雲欲動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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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是不少。”蟲大師思索道:“不過我來涪陵城足有二日,擒天堡卻不聞不問,大是不合常規,如果是派此高手暗中盯伏倒也合情理。只是我實想不出龍判官手下還有什麽人能高明至斯……”

水柔清看著那搖蕩不定的水波,躍躍欲試:“要不要我跟過去看看?”

蟲大師搖搖頭:“此人武功高深莫測,絕不會留下任何痕跡。若是你能發現他的形跡。只怕那就是故意布下的陷阱,冒然追上去絕計討不了好。”

水柔清聽蟲大師與林青說得如此鄭重,心頭不服,撅起小嘴嘟囔道:“不過是水性好而已,有什麽了不起?”

“清兒你看。”花想容一指水面:“這水紋可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嗎?”她默察水面良久,終於看出一些蹊蹺來。

水柔清定睛看去,那外表如常的水面上卻有數道棱形的水線,呈放射狀向四周正緩緩散去。“這是什麽?”她這才想起此處靠近岸邊,江中全是靜水,如何會有這麽古怪的波紋。

“殺氣!”林青沈聲道:“此人在我等出艙查看時大概本想伺機出手,從水下完成必殺一擊,卻在剎那間判斷可能非我二人聯手之敵,所以才直沈水下,由水底逃開。”

蟲大師接口道:“如此強烈的殺氣近我等身側必是早有感應,所以此人本意只想偷聽我們的談話,直到發覺自己暴露形跡時方才動殺機。而最令人驚訝便是他在水底不用換氣竟然亦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聚起如此如此強若有質的殺氣……”

水柔清喃喃道:“看來此人平日定是殺人如麻,卻不知道是什麽人?他為什麽要來偷聽我們的談話?”殺氣實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東西,若無形若有質,只有武功高至林青與蟲大師這般地步方才有所感應,水柔清與花想容卻是全無所覺。

林青劍眉一揚:“會不會是蟲兄的身份洩露了?”此話問得有緣由,若是敵人並不知道蟲大師的身份,絕不會出動這樣驚人的高手來僅為了偷聽他們談話。

蟲大師道:“應該不會,我這幾天一向低調,若不是今天專門跟著齊百川去三香閣,大多時候均是呆在船艙中。”他淡然一笑:“恐怕是暗器王駕到涪陵城,才有面子請來如此高手吧。”

林青笑道:“你我雖同是欽犯,我可沒你那麽多顧忌,若是誰想抓我便來試試我的弓吧。”

花想容道:“會不會是今天在三香閣洩露了身份?”

水柔清搶著道:“是呀,那個叫楊什麽弦的小孩子就知道了蟲大叔的身份,會不會是他報得信?我看與他同來的那個男子武功不弱,怕是擒天堡的高手。”

想到小弦的精靈古怪,蟲大師臉露笑容:“這個小孩子不知是何來歷,不過我看他眉眼中隱含正氣,倒是相信他不會洩露我的身份。對了,帶他來的那個男子卻極是臉熟,只是想不起來何時見過。”

水柔清撇撇嘴:“那個賊頭賊腦的小鬼也能算什麽人物?”她今日在三香閣與小弦鬥氣半天,此刻言語上也極不客氣。

花想容抿著嘴吃吃地笑:“清兒一向以伶牙利齒而稱著於四大家族中,今日倒是碰上對手了。”

水柔清想到小弦的可惡,恨得牙癢:“一個男人會耍嘴皮子叫什麽本事呀。”一指水面:“若是他有這個人的一半本事,勉強算我的對手還差不多。”

蟲大師笑道:“此人殺氣之強天下少有。就算是一半本事也夠你吃不消了。”

水柔清兩手分別挽住林青與花想容的臂彎,對蟲大師笑吟吟地道:“有暗器王與蟲大師在旁,再加上容姐姐這樣的女高手,我才不怕呢?”

花想容失笑道:“清兒拍馬屁可別加上我,我如何能算什麽女高手了。”

林青手撫偷天弓:“若我有空,倒想會會這個人。”

“此人擅長潛伏匿蹤,倒像是我的同行。”蟲大師正色道:“你去招呼其它人吧,不要和我搶他。”

“好吧,我不和你搶。”林青大笑:“只不過如此難得一見的好對手被你搶去我心中實有不甘,現在倒希望敵人多來幾個同級別的高手,若都是那個柳桃花之流,豈不讓我太過失望了。”他二人藝高膽大,見到有如此高手現身,心中不由都充滿了鬥志,雖是明知道敵人實力不弱,但何曾有半點放在心上。

當下幾人又商議一番,用過晚飯後各回艙中休息。林青初到涪陵城,尚未找客棧,便住在須閑號上。

林青練了一會功,躺在床上細細思考。他這幾年專志武道不聞他事,方才重入江湖不久。今日不但見到了神交已久的蟲大師與一向行蹤隱秘的四大家族的二名女子,還一起定下計策聯手破壞泰親王與龍判官的結盟。一時只覺得這些年一腔雄志盡皆蟄伏,到了此刻方有機會再展豪情,那種久違的江湖感覺重又回到胸中。

他自從六年前在塞外笑望山莊立下挑戰明將軍的決心後,便孤身一人雲游天下,再也沒有踏足中原,更不知京師近況。京師原有五大派系,分別是將軍府、泰親王、太子、魏公子與不與任何勢力沾染的逍遙一派。

如今魏公子已死可略過不計,明將軍六年前平定北疆,聲勢更漲,這些年將矛頭轉向江湖,除了白道第一大幫裂空幫與少林武當等名門大派尚有一抗之力外,其餘中小幫會盡懾服將軍府,不敢稍有異動。泰親王與太子這些年雖然沒有什麽大的動作,但定亦不會坐視明將軍勢大,只在暗中培植自己的黨羽。而此次泰親王派人與擒天堡結盟無疑是一步動一發而牽全身的棋,定會引來各路的人馬來到涪陵城,那個隱身的高手想來亦是其中之一,卻不知道是明將軍的人還是太子一系。

林青心思一片澄明。若非得已,泰親王絕不會如此公然招攬擒天堡,引來各方面的猜忌,由此看來,京師中只恐形勢已急。原本京師各派人馬雖是暗中勾心鬥角,但畢竟處於天子腳下,表面上只得還勉強維持著不傷和氣,到了這涪陵城中,只怕京師中的明爭暗鬥不但會延續下去,而且會因無所顧忌而愈演愈烈。想不到自己離開京師這多年,仍還是陰差陽錯地卷入這場權謀之爭中,果是時世弄人!

林青又想到在三香閣中看到了駱清幽的那副對聯,一時她清妍的身影在腦海中緩緩浮現,嘴角不由抹過一絲笑意。駱清幽雖屬於逍遙一派,但身處京師雲譎波詭的形勢中,以她的影響力,自是各方面拉攏的對像,卻不知她是否能依然能保持著那份寧和清淡的本性?

一別經年,她早過了出嫁的年齡,卻依是待字閨中,或許真如她聯中所雲“傲雪難陪”,所以才寧可獨身不嫁,做那高山雲嶺中千年不化的傲雪清霜。

想到這當年的紅顏知己,念及昔日那月下寒亭的琴鳴蕭吟,通幽曲徑的詩音詞韻,花樹覆蔭下的相知相得,丘屏壑阻間的言談甚歡……林青再無睡意,陷入對往事的回想中。

不知覺已過二更時分,卻忽聽得隔壁艙中住的水柔清房門一響。林青心中一動,這麽晚了這小姑娘要到什麽地方去?凝神細聽下,卻聽得水柔清悄悄掩上艙門,往船頭躡足行去。

林青心中奇怪,出門察看。月光掩映下,見水柔清一身純黑的夜行打扮,跳下岸便徑直往涪陵城中奔去。林青心中好笑,這丫頭定是一向在家中驕寵慣了,不服今天說到那潛伏高手的武功如何厲害,便孤身半夜去城中踩點。

遠遠看著水柔清嬌小的身影借著黑夜的掩護,如星丸跳蕩般在林間草叢中閃動不休,突見她一揚手,從腕中射出一道黑黝黝的飛索,搭在幾丈外的一顆大樹上,借力一拉,整個身體直飛而起,幾個起落後沒入沈沈的黑暗中。

林青久聞溫柔鄉的兵器便是一根長索,名為“纏思”,卻是第一次見到,顧名思義,應是綿密小巧的功夫。看水柔清在黑暗中認物出手無有虛發,索法也頗有幾分火候。只是她畢竟年齡尚小,林青怕她有失,心想左右無事,倒不如跟在這小姑娘後面去看看她能搞出什麽名堂。

當下林青先回房間拿上偷天弓,提氣躡足一個箭步躍上碼頭,保持著十餘丈的距離跟著水柔清,往涪陵城中掩去。

林青武功中最好一項無疑是接發暗器之術,其次便是他名為“雁過不留痕”的輕功,這時全力施展開,果是無聲無息不發出一點聲響。他見水柔清一路上左顧右看,一付小心翼翼的樣子,卻渾不知自己就跟在她身後十數步外,心中甚覺好笑。

水柔清在城巷中左轉右繞,不多時便來到一家大宅院前,躲在院前一顆大槐樹的枝葉中,正好一片烏雲遮住了月光,她瞅準月色一暗的剎那,一個鷂子翻身,輕輕巧巧地從墻上躍茫院中。

林青先暗喝一聲彩,再定睛往大門看去,只見這宅院極其豪華,青磚紅瓦,高墻闊檐,門口一左一右兩個大石獅,檐下掛著風燈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魯”字。他熟知江湖各門派的情況,略一思索便猜出此處定是擒天堡手下四大香主之一魯子洋的宅院,看來亦是擒天堡在涪陵城中的分舵。看水柔清輕車熟路的樣子,想必這幾日在涪陵城中閑逛時已暗地留心。

他可不似水柔清那般淩空翻入院落中,而是潛至墻下僻陰處,運起壁虎游墻術游至墻頭,先運足功力側耳聽聽裏面的動靜,整個院子中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巡哨的聲息,再聽得水柔清喃喃道:“此處既然是擒天堡的分舵,又是來了貴客,想必盤查很嚴,怎麽連個看門狗都沒有,任我如此長驅直入?看來擒天堡亦是浪得虛名……”隔了一會又自語:“這麽多房間怎麽去找那個番僧呢?”

林青肚內暗笑,原來水柔清半夜三更來此做不速之客卻是來找那藏僧紮風的麻煩。他知道齊百川打著欽差的名號,自有官府接待,泰親王與擒天堡結盟又是極秘密的事,為避人耳目想必不會住在這裏,這小姑娘怕是找錯了地方。

他忽地童心大起,有意與水柔清開個玩笑。心想我就暗中看她如何行動,明日便說自己發夢夢見有人夜探民宅,保管讓她疑神疑鬼一番。他可不願被水柔清發現自己,不像她一樣躍過墻頭,而是放軟身體緊貼著墻壁,就似是一條蛇般從墻頭游下,緩緩游入院內。此法看似簡單,卻需要對身體的柔韌與力量都有極高的控制力,若不是將全身的肌肉都練得收放自如實難做到。為防夜行人潛入,墻頭上各處均布設鐵釘銅鈴,都被林青用輕手法一一除去,沒有發出一絲響動。雖然煩瑣卻也不厭其煩,反是很久沒有做這些事情倒覺得甚有趣味。

院內極空闊,水榭亭臺,卻是此宅中的後花園。此刻已是三更,黑沈沈的後花園中只有風吹草動,夜蟲低吟。

水柔清藏身在一間小亭的柱後,偷眼往前面的一群樓閣望去,見到有一間房中隱透燈光,心中一喜,知道這麽晚還不睡必是有要事商談。稍稍喘息幾下,按住怦怦的心跳,便往那亮燈的房間潛去。她畢竟是江湖經驗太淺,又對自己的家傳武功十分自信,只道無人會發現自己,卻不知林青就一直在她的身後。

林青隨著水柔清來到那房前數步外便停止不前,見水柔清就躲在窗下側耳細聽。心想這小姑娘忒也托大,當真是欺擒天堡無人了。

當下林青也不提醒水柔清,藏於回廊的一根大柱後,運足耳力,聽到房內一個頗為沙啞的聲音道:“此中情由麻煩魯香主報上龍堡主,以龍堡主的明察秋毫,定會對當前武林的形勢有一個正確的判斷,不至偏信小人之言。”林青聽這個聲音甚是耳熟,還未曾細想,又聽一個渾厚的聲音呵呵幹笑幾聲:“關兄放心,小弟一定將話帶到。不過龍堡主會做出什麽決定就非小弟所能臆度了。”此人想來便是擒天堡的香主魯子洋,林青聽他說到“關兄”,腦中靈光一閃,已想到那個沙啞的聲音正是京師八方名動中被譽為偷技舉世無雙的妙手王關明月。

林青心裏冷笑,關明月在京中屬於太子一系,如今亦出現在涪陵城中,不問而知自是為了泰親王與擒天堡結盟一事而來。可惜自己來得晚了一步,未聽到關明月讓魯子洋報告龍判官什麽事,想來是陳說厲害,或許還奉上幾句泰親王的壞話。他知道妙手王的耳目靈敏,暗暗為水柔清擔心起來,他倒不是怕被人發現不好脫身,反正自己與妙手王亦無什麽交情,最多便是翻臉大鬧一場罷了,只是若暴露了行藏,便聽不到什麽有意義的情報了。

關明月問道:“齊百川還沒有和你們聯系麽?”

魯子洋仍是一付不急不躁慢條斯裏的口吻:“齊神捕今日才到涪陵城,先知會了官府,尚未來此處。”他嘿然冷笑一聲:“他一個月前便傳書與龍堡主約好了後日在城外七裏坡相見,自然不必理會我們這等小角色。”林青聽到此處精神一振,原來泰親王早就與龍判官約好了,聽魯子洋的語意,龍判官亦會於這二日來涪陵城。想必為避人耳目,所以齊百川才不直接去擒天堡。

“神捕!?”關明月亦是一聲冷笑:“齊百川這幾年仗著在刑部洪修羅手下作威作福,頗不知道天高地厚,別說是你,就算在京中見了我們亦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他隨即將聲音放低:“聽說齊百川今日在三香閣又惹上了暗器王林青。”

魯子洋笑道:“關兄的消息倒是來得快。這幾日也不知怎麽了,各路人馬像約齊了似的都來到了涪陵城。暗器王數年不現江湖,竟然也來趕這趟熱鬧。我聽線報說起因是那個紮風喇嘛說了駱清幽的什麽壞話,這才惹怒了暗器王,卻與柳桃花先打了起來,還好暗器王手下留情,沒有傷人。”

關明月冷冷道:“林青敢直言挑戰明將軍,更在明將軍的重圍下脫身,天下能有幾人?我看齊百川是活得不耐煩了。”

“關兄所言極是。”魯子洋附合道:“暗器王亦是今天才到涪陵,而且一點也沒有隱藏行蹤的意思,我已嚴令手下不要驚動他。嘿嘿,擒天堡雖然未必怕他,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這種喜怒難測的大魔頭,能不招惹最好。”林青聽說到自己,更是專註,又聽魯子洋如此說,不由一呆,想不到自己六年前挑戰明將軍,不但讓自己成了江湖人眼中的大魔頭,更還加上了喜怒難測的評語,只得暗暗苦笑。

“魯兄太也高估暗器王了。林青亦只是膽大而已,真要說到武功,別說明將軍,就算與龍判官交手他也未必討得了好。”關明月語氣中頗有一絲醋意。也難怪他心中不忿,林青本與他同列八方名動,卻因當年挑戰明將軍而名聲大噪,一躍成為天下有數的宗師級高手,八方名動的其他人自是不服。

魯子洋嘿嘿一笑:“林青當年殺了登萍王顧清風,已是朝庭欽犯,齊百川身為名捕卻只得故意裝作不識林青的身份,這份忍耐力倒是令人佩服。”林青聽到這裏,眉頭一皺,這個魯子洋故意在妙手王的面前提到此事,又是一付幸災樂禍的口吻,顯是不懷好意。

“那又怎麽樣?”關明月果然被魯子洋的話惹出了真火,聲音亦提高了許多:“明將軍頒令天下,在他與暗器王決鬥之前,任何人不得阻撓。此話雖是可大可小,但任何一個動暗器王主意的人都要想想是不是會擔上阻止其與明將軍決鬥的罪名……哼哼,要不是因為這個原故,我首先便要尋林青為顧清風報仇。”

魯子洋幹笑一聲:“關兄自有這個實力。何況京師八方名動哪一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放眼天下,敢公然置明將軍的將軍令不顧而執意追捕暗器王的,亦只有追捕王梁辰一人而已。”他放低聲音:“關兄犯不上與暗器王一般見識。那齊百川回去後又被那紮風喇嘛一番搶白,面上十分不好看,實難咽下這口氣。他公門中人自有一套傳訊方法,應該已在聯系追捕王了。”

關明月聽魯子洋雖是在誇讚八方名動,卻又將追捕王梁辰隱隱擡高一線,似乎暗示自己未必是林青的對手,心中百般滋味一齊湧來,又發作不得,只得恨聲道:“要是林青先惹上我,我才不管什麽將軍令呢。”

魯子洋呵呵一笑,岔開話題:“關兄若是有意,我可安排你先與堡主見一面。”

關明月大喜:“既然如此,便有勞魯兄了。最好就在明後天,能在齊百川之前先見到龍堡主就是最好不過了。”

魯子洋似是拍拍關明月的肩膀:“關兄放心,我自當盡力。且不說太子一向照顧我擒天堡,就是妙手王親來涪陵城,堡主亦要賣個面子。”

關明月甚是受用此話,放聲大笑起來:“關某承情之至,若是魯兄有空來京師定當好好款待。”他放低聲線說了句什麽,然後與魯子洋一起嘿嘿笑了起來,想必是提及了京師青樓中的什麽當紅姑娘。

林青心想龍判官的架子倒是不少,妙手王關明月一向眼高於頂,在京師中算個人物,在江湖上也有幾分薄名,卻連見其一面也這麽不容易,又與擒天堡的一個香主也如此攀交情,想必是關明月在太子面前誇下了海口,來到涪陵城方知道強龍難壓地頭蛇,這才勉強收起幾分傲氣,變得如此謹小慎微,也真是難為了他。不由對關明月的為人又鄙夷了一分。

在這一剎間,林青心中忽然疑雲大生:這魯子洋一番話軟硬兼施,綿裏藏針,挑唆與安撫雙管齊下,將一個堂堂妙手王亦哄得服服帖帖,如此人物在擒天堡卻只是一個香主,實難讓人相信。莫非一直輕視了他麽?

關明月道:“已過三更,小弟這便告辭,我住在城南雲中客棧,若是魯兄有了消息便來通知我。”

魯子洋客氣道:“天色已晚,客棧怕也住不舒服。關兄不如便在此處過了夜再走。”

關明月嘆道:“小弟還有同來的幾個兄弟,不得不回去照應一下。待得此間事了,便是魯兄不說,我也要厚顏請魯兄帶我好好玩一下涪陵。”又提高聲音:“寧先生身體不舒服便不用送了,好生休息,關某隔日再來給你問安。”

一個聽起來似是很羸弱的聲音淡淡道:“關兄慢走,今日身懷微恙,不能陪妙手王盡興,真是失禮。”

林青這才著實吃了一驚,原來房中尚另有一人,自己卻到現在聽到他說話聲方有感應,雖說是心思均放在關、魯的對話中,但此人氣脈悠長幾無可察,實是一個難得的高手。

聽關明月的語氣,此人應該便是擒天堡中地位僅次於龍判官,人稱“病從口入,禍從手出”的師爺寧徊風。聽說寧徊風周身大小病不斷,每天都要吃幾十付藥,病從口入的綽號亦是由此得來。而他掌管著擒天堡的大小事務,乃是擒天堡的實權人物,據說每個月末都要給龍判官呈遞當月擒天堡發生的詳細事況,巨細無遺,便連一個擒天堡的嘍羅何日打了老婆一掌等各種過失都是巨細無遺,交憑龍判官發落,再加上其一手“百病”劍法、“千瘡”爪功亦是少逢敵手,是以才會被人稱為禍從手出。

而寧徊風在江湖傳言中是個極難纏的人物,卻實想不到他竟然一直在房內卻直到現在方才開口說第一句話。

林青冷眼瞅到水柔清似也是微微一震,顯亦是驚於此刻才發現屋中還有一個寧徊風。

關明月又與寧徊風客套幾句,魯子洋道:“夜深路黑,我送關兄出莊。”

“吱啞”一聲,房門打開,關明月當先走了出來,他身材十分矮小,那是因為精修縮骨之術。

在關明月推門出來的一剎前,水柔清一個燕子抄水閃入房後黑暗中,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林青亦同時變換身形,神不知鬼不覺地竄到走廊花架上躲起來。從他目前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門與水柔清的藏身處。

魯子洋隨後出來,將房門掩上。關明月在門口微一遲疑:“魯兄這麽大的宅第都不派人暗中巡查,不怕有梁上君子光顧麽?”

魯子洋大笑:“有天下梁上君子的祖宗妙手王在此,還有誰敢來?”關明月一笑不語,二人慢慢走遠。

林青心中一動,知道關明月其實已發現了水柔清,只是把不準是不是魯子洋的手下或是另外約來的人,所以才不明說。要知現在涪陵城中情況微妙,各方面關系錯綜覆雜,彼此間都是暗藏機心,不肯將真正心意示人。

他再一推敲關明月的言行,亦是起疑。恐怕關明月剛才亦是故扮做粗豪不通機心,看起來才被魯子洋弄於股掌間。林青畢竟與關明月相處過,知其心性狡猾,十足一條老狐貍,如何會被魯子洋三言二語激得心浮氣躁?何況太子既然派他來做這麽大的事,豈能如此輕易被人蒙蔽?只是不知關明月剛才故意裝出那個樣子,是做給魯子洋與寧徊風看,還是知道門外有人偷聽,所以才這般演了一場戲?

林青一時想不明白,心道不若回去與蟲大師再商量。卻聽寧徊風在房內吟道:“神風禦泠。枕戈乾坤。炎日當道。紅塵持杯。”

林青聽不懂他這四句似詩非詩的話是什麽意思,想來再留下也聽不到什麽情報,正在考慮是否通知水柔清一並離開,心中急現警兆,再也不顧是否暴露身形,從花架上直飛而下,對著水柔清撲去。一把抓住水柔清的衣領,手上運勁將她朝後拉開。

隨著水柔清的驚呼聲,一只白生生的手爪突兀地從房間內破壁而出,中指上一枚碩大的藍玉戒指在月夜清輝下閃著詭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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