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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猜得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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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猜得透的姑娘

陳天揚並沒有沖進安怡的府邸。

他一直是位很自律的將軍,遇到蘇昭寧,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意外。

面對安怡郡主,一貫的自律又回到了陳天揚的身。

他自律不沖動武斷,不隨意汙蔑人,一切要講究證據。

陳天揚馳馬沖向北邊的城門口。

他記得,他救過一個自稱是城門守備女兒的徐姑娘。如果安怡真是那種沖動傷人的性子,那位徐姑娘當時候還說要對他以身相許呢。

北城門,四個兵卒正在犯困,突然一陣疾風過來。

一個兵卒睡意朦朧地捅捅旁邊的,說道:“肯定又是什麽世家公子在縱馬,快打起精神來。”

那被捅的兵卒一臉不快,他煩悶地看向來人方向,抱怨道:“都是些吃飽了沒事……陳將軍!”

“末將參見陳將軍!”

四個兵卒一下子完全清醒了過來,忙下跪行禮。

陳天揚擺手問道:“徐守備可在?”

“守備正在南城門巡察。”兵卒忙答道。

疾風卷起一地塵埃,陳天揚的身影又消失在巷子口。

兵卒們已經困意全無,索性胡扯起來。

“你說,咱守備是不是得罪陳將軍了?”一個問道。

另一個瞪了一眼,答道:“一個小小的守備哪能得罪一個驃騎將軍。”

“說不定是咱守備家的漂亮閨女被陳將軍瞧了呢!”有一個調笑起來。

他卻被其餘三人齊瞪了一眼,斥道:“千萬別當著守備說這話,不然可有你受的!”

“怎麽回事,哥們才來,只聽說徐守備那女兒長得可漂亮了!”調笑的兵卒忙虛心請教。

三人有一人嘆道:“漂亮,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兵卒那邊怎麽聊暫且不說,陳天揚卻是很快又到了南城門。

南城門,徐守備確實正在城門巡查。他正從城門走下來,看到了疾馳而來的陳天揚。

率兵卒行禮後,徐守備謙卑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陳天揚不好意思地招徐守備到身邊,低聲問道:“我有點小事想問問你家女兒,可否領我一見?”

徐守備那張謙卑的臉當即變得十分憤怒。

但那憤怒只有一瞬,被壓了下去。

徐守備答了一聲:“請將軍隨下官來。”

徐守備並不是走向城北,陳天揚記性甚好,他記得那姑娘說自己家是城北的巷子口。

不過,也許人家在親戚家呢?

帶著疑惑,陳天揚跟著徐守備越走越遠,最後竟是停在了一間十分簡陋的房子外面。

“徐施主。”一個尼姑打扮的人走了出來。

陳天揚擡頭,竟發現這是一間城的庵子。

怎麽會在庵子裏?

“勞住持引倩倩出來一趟。我有要事尋她。”徐守備望了一眼陳天揚,朝那尼姑道。

陳天揚頓時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他看到曾經有一面之緣的徐姑娘徐倩倩時頓時應驗成真。

當日徐倩倩被陳天揚所救,容貌雖不說令他驚艷,但陳天揚絕對記得,對方臉是沒有那樣大兩道刀傷的。

“徐姑娘,敢問你怎麽成了這樣?”若是過去,陳天揚絕不會貿然去揭對方的傷疤。

但現在,他又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很快又成真了。

徐倩倩在庵子修行是要強行平息自己那不忿、不平、不甘的內心。

如今見到陳天揚,所有的情緒都被激發了出來。

她擡起頭,眼淚漣漣地看向陳天揚,淒然問道:“我為何這樣,不是拜陳將軍所賜嗎?”

“在下完全不知此事,還請徐姑娘直言不諱。若是我手下兵卒所犯,我絕不會姑息縱容!”陳天揚明白徐守備那一閃而過的怨憤是何故了。

他內心有個聲音在叫囂:“肯定是安怡,是安怡。”

但另一個聲音更大聲地吼道:“閉嘴,安怡絕對不是這樣的!”

徐倩倩的聲音雖然小,但仍很清楚地鉆進了陳天揚的耳:“小女子曾被陳將軍所救,這條命還給陳將軍是應當的。只是為何要讓小女子生不如死?安怡郡主傷的恐怕遠不止小女子一個。陳將軍願意為我們這些人討回公道嗎?”

“是安怡傷你的?她為什麽要傷你?”陳天揚第一次覺得他說話也很艱難。

“為什麽?”徐倩倩輕笑了一聲,答道,“自然是因為小女子被陳將軍你所救了,與陳將軍你說話了。”

徐倩倩有意識地略去了自己曾見過安怡,並告訴安怡,當日被救的還有蘇昭寧一事。

當日,她只是不甘心自己的手背被安怡郡主甩了一鞭,可誰知道,她會換回來更大的傷害。

如今,很顯然,這個報覆的機會終於來了。

不管陳天揚是為什麽來問自己這個問題,徐倩倩都很有興趣詳盡地告訴陳天揚安怡的所作所為:“陳將軍若是不相信,還可以去問問東柳巷子那個梧桐樹下的豆腐西施。不對,她也不是豆腐西施了,誰叫她被陳將軍你扶了一次妄想以身相許呢!”

“其實,女子說的以身相許不過是想表達對陳將軍您的無以為報之情。我們這等身份,誰又敢真的肖想將軍您?”徐倩倩為自己辯解道,“難道我們說句報恩的話也有錯嗎,也罪大惡極嗎?陳將軍,您以後千萬不要再救任何一個姑娘了。”

徐倩倩的話讓陳天揚心大震,他一直以為自己救這些姑娘像在邊疆時一樣,看到快馬疾馳時,看到物品墜落時,他的武學決定了他必須救人。

可陳天揚從來沒有想過,他救人是害人!

朝徐守備深深致歉,並留下一句會給他一個交代後,陳天揚迅速離開了這讓他難受的尼姑庵。

他是個從不冤枉人的將軍。

豆腐西施,在東柳巷子是嗎?

鬧市之,棄了快馬,陳天揚用了輕功飛奔過去。

只見那梧桐樹下,一個臉帶白紗的女子正在舀豆腐。

旁人調笑她,要去揭開她的面紗,女子死死地壓住了白紗。

待賣豆腐的人走了,陳天揚不死心地走了過去。他親手解開女子臉的白紗,看到女子白紗下的面容,他死心了。

一樣的刀痕。

兩個閨女子,不是侍衛,不是奉命的侍衛,誰會在她們臉留下刀痕?

陳天揚不知道自己是何樣的心情回了威遠侯府,又請人約了安怡郡主過來。

只當是情郎相邀的安怡郡主精心打扮,又用鞭子甩了車夫好幾鞭,匆忙趕到了威遠侯府。

她照樣沒去給威遠侯夫人請安。

反正那女人遲遲不同意陳天揚娶自己。

安怡才不想委屈自己。

她推開陳天揚的門,看到陳天揚坐在自己送的那些物品間,滿心歡喜。

安怡嬌羞地問陳天揚:“天揚,你這麽著急,叫我來是做什麽?”

你是終於鼓起勇氣要為我向那個老女人抗爭了嗎?安怡滿心期待。

但下一刻,她的心如墜冰窟。

陳天揚說,陳天揚坐在那滿滿一屋子安怡精心搜集的物品間,朝她說:“安怡,這些你都帶回去吧。日後都不必送我任何東西了。”

“你說什麽?”安怡只當自己是產生了錯覺,她僵著臉的笑容,重覆問道,“天揚,你方才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我說,”陳天揚從那一屋子的物品從站起身,朝安怡走去,他道,“安怡,我要娶妻了。以後不適合同其他女子有來往,你把所有的東西都拿回去。日後也不必再給我送東西。”

陳天揚補充了最重要的那一句:“安怡,我從來只把你當做妹妹,像雨蕊一樣。”

安怡瞪大了眼睛,像從來沒有看清楚過面前的陳天揚。她認認真真、從到下地看了陳天揚一遍,然後放大了聲音,朝陳天揚喊道:“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陳天揚的院子外面,陳三姑娘陳雨蕊走了過來,她聽到安怡的那句話,揚了下嘴角,將所有的下人都帶走了。

並不是她對安怡仁慈,而是她了解她的兄長。

如果有外人在,他反而更容易對安怡心軟。

陳雨蕊並不是個小氣的姑娘。她敬愛她的兄長,但並不想霸占她的兄長。對長年出征的兄長,陳雨蕊也很想要個在家可以陪她聊天、每日見得到的嫂嫂。

可是,安怡這種,那算了吧。

因為兄長給了自己一盒糕點,而沒有給她,安怡在之後的詠絮社入社流觴曲水會,狠狠地為難了自己一把。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太多,安怡這個人,陳雨蕊已經看透了。

現在希望,她的兄長,陳天揚也能夠看透。

威遠侯府裏,安怡和陳天揚大眼瞪小眼對視了良久。

陳天揚習慣了退讓,終究還是率先敗下陣來。

他放柔了聲音,同安怡說話。

但說出的話,卻並不讓安怡滿意:“安怡,別鬧了。我們都會長大,都會有自己的姻緣。我不是你養的八哥,可以圈在籠子裏。我也不是你的白馬,可以拿根繩子拴住。我不是你的荷花紋玉梳,也不是你的風箏,我不是你的……”

安怡的眼淚湧了出來,她哭著朝陳天揚喊:“可你是我最喜歡的人,是我想嫁的人,是我最愛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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