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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 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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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說,桂彤也算是我的未婚妻子,雖然我從沒闖入她的心靈,但為桂彤報仇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上將軍,如果您想做什麽,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了卻自己的心願!”周抗笑了笑,話鋒一轉:“不知道上將軍註意到沒有,錢不離連續避戰三天,今天卻主動出戰,這是為什麽?”

桂明心有所動,臉上的殺機逐漸退卻,開口道:“很可能是前幾天錢不離的武器還沒有準備好,所以今天迫不及待的出來了。”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錢不離避戰的那三天都是陰天,而今天卻萬裏無雲!錢不離的那兩件武器實在太過刺眼了,以我的眼力、距離那麽遠都有些吃不消,何況是近處的士兵!我估計……很可能是利用陽光殺敵。”

桂明的眉頭時緊時松,沈吟了半晌才緩緩說道:“你說的有道理!”

“上將軍,我們可以等幾天,如果遇到晴天錢不離就出來挑戰,遇到陰天就縮頭不出的話,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難道……以後只能在陰天與錢不離作戰?”桂明苦笑起來,隨後饒有深意的看著周抗:“周抗,怪不得陛下說你是天才裏的天才,如果你出身在貴族之家,整個家族都會跟著你飛黃騰達的!”

“其實我現在只想做一條狗,只要每天能幫著主人打獵,就沒有被烹掉的危險。”周抗滿臉落寞的搖了搖頭:“上將軍,我去休息了。”

※※※

初戰之後,雙方進入了對峙階段,對峙是戰爭中最常用的手段,眾所周知,打仗就是燒錢,如果每一次戰爭雙方都能迅速展開決戰的話,錢糧對戰爭的影響就不大了,關鍵在與只要一方糧草充足,完全可以采取守勢,一點點拖垮敵軍。

演義中描寫的襲營太誇張了,真正戰爭中的襲營完全是強者欺負弱者,或者是被逼上了絕路、狗急跳墻的招式,不管是錢不離還是桂明,都沒有強襲對方營地的念頭。

偷襲營塞,和兩個巨人在搏鬥中,其中一個突然沖上來用頭錘攻擊對方一樣危險,擊中了固然有優勢,但更大的可能是被人迎面悶上一拳,翻倒在地又被人踩上一只腳。

如果雙方的實力持平,誰搶先攻擊誰就占了劣勢,沒有哪個將軍敢帶領和對方差不多的兵力就展開攻城戰的,攻打營塞也是一樣。當一支軍隊駐守一個地方時,隨著時間的增加,那營塞也將越來越牢固,因為主將可以在閑暇時間裏,命令士兵們繼續修造各種防禦設施。在錢不離出征宜州之後,孫仲德依然留在這裏訓練士兵,經過大半年的修建,天威軍營地的箭樓等設施幾乎是一座挨著一座,尤其是錢不離的中軍營地,攻打的難度和攻打城池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所以桂明到廬陵平原的第一天,就決定要把錢不離引出來展開決戰。

當年尉遲風雲打下雲州之後,龍虎軍團就入駐雲州,經過長時間的修建,龍虎軍團的營地已經固若金湯,可是後來姬勝烈命令龍虎軍團回援皇城,羅斯帝國鉆了個空子,殲滅了留守雲州的常備軍,占領了龍虎軍團的營塞。此刻東線戰場,風雲軍團與龍虎軍團聯手,戰事卻依然呈膠著狀態,其重要原因就是羅斯軍的營地太堅固,短時間內根本打不下來。龍虎軍團花了五年時間,在營塞中修建了高達二十餘米的雲架,雲架上可以擺放七十餘輛投石車,簡直比得上皇城的城墻,當時修建雲架是為了屠殺羅斯人,但現在被屠殺的卻是自己人。營塞中的箭樓也連成了可以跑馬的平臺,平臺上的弓箭手不用爬下來,進可以攻、退可以守,也可以迅速增援營塞的任何一個地方,而且龍虎軍團積攢下來的大批輜重也落到了羅斯人手裏,面對著這樣一座營塞,經驗豐富如尉遲風雲,也只能望營興嘆。

桂明終於收起了高高在上的心態,以謹慎的目光審視起錢不離來,前幾日的慘敗已經敲響了警鐘,桂明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天威軍已經有了與鐵浪軍團一較高低的實力。

桂明手中有福州各地的地圖,但他不能相信以前的地圖,錢不離占據福州已經一年了,天知道會出現什麽改變?桂明把自己的斥候撒出去,試圖另辟蹊徑,打開僵局,可是南嶺斥候戰他輸得慘,廬陵平原的斥候戰他輸得更慘。

天威軍團的疾電軍、刀鋒軍、羽林軍,都有獨立的斥候隊,而直屬錢不離、由楊遠京率領的斥候大隊已經達到五百人,最關鍵的則是由王瑞率領的三千天翔軍,天翔軍聚而成軍,散開則成了遍布廬陵平原的斥候,不管是黑夜還是白天,都沒有破綻可尋。

從情報方面來說,姬勝烈在福州的人手本來就少,上一次刺殺錢不離之後,福州的密諜幾乎被錢不離連根拔起,桂明什麽情報也得不到。而且錢不離把廬陵平原周圍的村落全部遷移走了,試圖化妝成百姓滲透過去的斥候離老遠就遭到了天威軍士兵的射殺,這裏根本就沒有百姓!

桂明親自指揮,布下了一個圈套,付出一定代價活捉了兩個天威軍的斥候,又來了一場嚴刑拷打,其中一個斥候寧死不招,而另一個斥候熬不下去把口令說了出來,這口令倒的確是真的,可桂明不信,‘視頻’?視頻是什麽東西?桂明認為對方在胡說八道,遂下令繼續拷打,可憐的天威軍斥候一直到被打死,口中也在念叨著‘視頻’兩個字。

到了下半夜,桂明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命令最精明強幹的幾個斥候向廬陵平原後方滲透,可惜錢不離的口令是一天三變的,白天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一個,等到他們碰上天威軍的斥候之後,‘視頻’已經變成了‘衛星’,他們自然全部被天威軍射殺當場。

錢不離過得倒是很淡定,桂明不急他也不急,過不了多長時間,南嶺中就會有好消息傳過來了,不過好消息沒有等來,倒等來了由月色公爵帶領的‘慰問團’。

初戰告捷,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天威軍在鐵浪軍團的緊逼下,丟了洪州、丟了宜州,一直退到福州,軍心不可能不受到影響,只是現在由錢大將軍親自指揮大軍,這才給士兵們帶來了決一死戰的勇氣。

大將軍就是大將軍,以傷亡不足四百人的代價,殲滅了鐵浪軍團七千餘人,這可不能算是勝利了,而是一個神話!只要大將軍帶領軍隊,我們就是無敵的,每一個士兵都堅信不移!

而在福州府,天威軍團的大勝引起了一場狂歡的浪潮,百姓們雖然不知道鐵浪軍團,但風雲軍團的兇名牢牢刻在他們的記憶裏,當年就是尉遲風雲帶領風雲軍團以血腥的手段,鎮壓各地土族豪強的,鐵浪軍團也是四大軍團之一,想必和風雲軍團一樣可怕!福州各地雖然自發性的組建了鄉勇,但百姓心中還是恐懼不安,錢不離的勝利給所有人打了一記強心針。

福州府上層一直全力支持錢不離的戰略構想,不過他們心裏和百姓們一樣感到不安,只是表面上沒有顯露出來而已。除去紮木合以外,錢不離的對手一直是不入流的,大勝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這一次正面硬悍鐵浪軍團就不一樣了。如果能打敗鐵浪軍團,無疑是天威軍發展的一道分水嶺,為福州集團的崛起吹響了號角!

姬勝情的激動、賈天祥的老淚縱橫,賀子誠的振奮、月色公爵的微笑、倪明的目瞪口呆,無法掩飾的表情意味著他們受到了多麽大的沖擊。每個人都知道,錢不離在軍事上是一絲不茍的,絕不會誇大戰果,既然戰報上寫著傷亡不足四百人,殲滅鐵浪軍團七千餘人,那這就是鐵打的事實!如果連這都不值得歡呼,還有什麽能值得大家歡呼呢?!

在這種情況下,月色公爵這個地位僅次於姬勝情的人,帶領慰問團來廬陵平原也在情理之中了。

錢不離正好閑著無事,遂親自去迎接月色公爵,看到月色公爵竟然把柯麗和柯藍帶了過來,錢不離不禁楞了一下。

“你們怎麽來了?”儀式之後,錢不離找個空檔,低聲問道。姬勝情可是需要人侍候的,新招來的侍女雖然在忠誠上沒問題,但用起來總不如柯藍和柯麗這樣合心。

“殿下說她過得很好,不用您掛念,而您身負重任、勞心費神,所以殿下讓我們來侍候您。”柯藍低著頭說道。

“這個……我聽你說話怎麽有點別扭呢。”錢不離苦笑起來。

柯藍的臉不由一白,她和錢不離接觸的太少,根本不懂錢不離的意思,反而以為錢不離在討厭她。

“殿下說了,怕你累著,所以讓我們來照顧你!”柯麗脆生生的說道,隨後碰了一下柯藍的腰:“柯藍姐,都和你說過幾次了,和他說話不用這麽客氣的,你就是不聽,看看,人家不領你的情。”別看柯麗年紀小,可還是有脾氣的,當日錢不離要來廬陵平原坐鎮的時候,柯麗哭著鬧著要一起來,但錢不離還是把她留在了福州府,委屈了這麽長時間,她忍不住要說上幾句怪話。

“小丫頭脾氣倒不小。”錢不離一笑,伸手觸到柯藍的下巴,把柯藍的頭擡了起來:“還不錯,氣色比我走的時候好多了,你們這一路上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嗯……”柯藍被這意外的溫柔迷得有些頭暈,她過於自卑,遇到事情總往壞的方面想,剛才還以為錢不離討厭她,現在卻看到錢不離用溫柔的語氣對她說話,前後的反差太大了。

安頓好柯藍、柯麗之後,眾將也紛紛告辭了,帥帳中只留下了月色公爵。

“大將軍,這一次我帶過來不少美酒犒勞將士們,不過……現在戰事還沒有完結,我怕怠慢了軍心,把東西都留在黃石村裏了,如果大將軍想要的話,我明天派人把東西都送過來。”月色公爵含笑說道。

“還是留在那裏吧。”錢不離搖了搖頭:“以前沒註意,想不到公爵大人的思慮也很周密啊,現在的軍心確實有些不對勁,過於浮躁了,每天都有不少將官去找所部主將積極請戰,這股風我要壓一壓,酒麽……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大勝之後人心振奮,也是常情。”月色公爵微笑道:“月色以前真沒想到,大將軍的軍略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據月色所知,這是桂明二十年中頭一遭慘敗!如果大將軍去福州各地走一走就知道了,到處都是歡騰一片啊!”

“我不怕長勝將軍,相比較之下,倒是尉遲風雲那種占據上風勇於擴大戰果、處於下風則能把全軍安然帶出險境的人才更讓我擔心。”錢不離看了看月色公爵:“沒有人讓你給我帶話?”

“他們都認為您做得很完美,無需對您說什麽了。”月色公爵偏頭想了想:“我倒是給您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個是好消息,一個是壞消息,您想先聽哪一個?”

“先聽好消息吧。”

“公爵沈濤接到了我的書信之後,已經派出他的長子沈臻亮從雍州趕到了福州府,您這次大勝的消息,必然會給他們帶去信心!我想用不了多長時間,沈濤公爵與段戈公爵就會派人來福州,來和您商談合作事宜了。”

“那麽壞消息呢?”

“沈臻亮他……”月色公爵猶豫了一下,嘆道:“沈臻亮對公主殿下一見鐘情,我離開福州府的時候,他正使出渾身解數去追求殿下呢。”

“什麽?”錢不離不由楞住了。

月色公爵續道:“我知道殿下與大將軍之間的感情,更知道大將軍的手段,不過……您千萬不能傷害沈臻亮,否則您會把沈濤與段戈推向姬勝烈的陣營。”

錢不離眼神閃爍了片刻,突然笑道:“那麽……你呢?會不會投靠姬勝烈的陣營?”

“我跟著你到了福州不是麽?我想我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我的態度。”月色公爵凝視著錢不離:“您為什麽問這個?難道您是想……”

“我不會做傻事的,倒是沈濤和沈臻亮在做傻事!”錢不離冷笑起來:“一見鐘情?這話只能騙騙小孩子!沈濤還真是長著能嚇死人的胃口,別說我和勝情之間的感情絕不容別人插足,就算我們之間沒有感情,他以為我甘心把自己辛辛苦苦拼出來的東西拱手相讓?!”

“他不了解福州的情勢,如果他親自來了福州,知道你在福州的地位之後,他絕不會生出這種念頭的。”月色公爵苦笑道:“如果沒有親眼見到,沈濤怎麽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你這樣的將軍,不是為了忠誠,不是為了功名,你完完全全是為了自己、為了權力而戰!好像……歷史上所有的開國君王,都是你這樣的人!沈濤以為你再厲害也不過是第二個尉遲風雲,只要控制了公主殿下,自然就控制了你。”

“你錯了,我無意染指姬氏王朝,相反,我要盡力讓姬氏王朝世世代代傳承下去。”錢不離臉色轉成凝重。

“反正都是你們的孩子,姓氏的區別很重要麽?”月色公爵笑了起來:“對了,忘了告訴你,尊敬的教主大人,現在我也是光明教的一員了,而且還是一名狂熱者!”月色公爵用加入光明教的行動還告訴錢不離,她已經付出了全部努力。

其實從政治的角度上,月色公爵的決定是明智的,家族的勢力在戰火中耗損極大,想恢覆以前的榮耀必須得到大力支持,而姬周國的王室會很高興的看到帝國三大公爵變成兩大公爵,沈濤和段戈也沒有必要動用家族的力量,刻意栽培出一個能與自己分庭抗禮的人。三大公爵從名義上從事實上確是連結在一起的力量,但其中一個不行了,另外兩家也可以借機吞掉那一家的實力,以壯大自己,鉗制王室的權力不要過分膨脹是長期目標,壯大自己是眼前就能實現的利益,對於老謀深算而又貪婪成性的貴族上位者來說,該下手他們就會下手,不會有半刻猶豫。

而且月色公爵也明白這一點,否則她應該躲在沈濤或者段戈的領地裏,苦心整頓家族的殘餘力量,而不是做為三大公爵的代表,親自千裏迢迢跑到宜州來和錢不離接觸,實際上充當的是一個探路石的角色,所以月色公爵最終決定死死靠在錢不離這顆大樹上,以期在將來得到錢不離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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