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我回來啦！有飯嗎？快餓死我了！”喬陽拎著大包小包，一腳踹開了院子的大門，累死累活地叫嚷著。

頓時，一個頗為精致的茶碗從屋裏擲了出來，帶著相當足的力道。

喬陽絲毫驚慌的樣子也沒有，依舊熟練地偏頭閃過，漂亮的茶碗頓時化作碎片，好不令人心疼。

“敗家小子！明明可以接住它為什麽就是不伸手？！這可是我幾十年前花了好大功夫才得到的上好瓷器！”喬老爺子頓時捶胸頓足地從屋子裏出來，看著院裏的那攤碎片心都痛了。

喬陽翻了個白眼：你要是心疼就不要把它當武器丟出來好不好？這也賴我？

“誒，你怎麽又回來了？”老爺子心疼完茶碗，看到孫子這大包小包像是要搬家的樣子，不禁疑惑，“是不是又和韓家那個閨女來出差了？”說著還探頭看看院子外面是不是還有人。

喬陽哭笑不得：“怎麽可能？你以為那人還願意來嗎？你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早把人嚇走了。”

“那你回來幹什麽來了？”喬老爺子立刻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不好好工作就想著回家啃老？”

這都哪跟哪？喬陽也懶得計較喬老爺子到底是在哪學的“啃老”一詞，他一聲不吭地彎下腰搬了自己的東西，回到房間開始收拾。

……這下喬老爺子知道了，肯定是出了什麽問題，否則喬陽不會一言不發地就默默回房。

失戀了？被辭退了？還是說幹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在靜海市混不下去被迫回來了？喬老爺子猜測著，扒在喬陽的房間窗戶上小心翼翼地往裏看。

自己和喬陽這對祖孫之間的相處模式在外人看來肯定很奇怪，但是喬老爺子卻覺得挺好的，他本來也就不是什麽太講究的人，再加上喬陽從小性格頑劣，自己與其當個古板的老古董讓孫子敬而遠之，倒不如跟他打打鬧鬧的，這樣，教他什麽知識或者道理反而會更快。這孩子從小沒了爹媽，倒也沒有一蹶不振，反而快快樂樂地成長到了今天。也不知道該說是他心裏素質好還是沒心沒肺。

喬陽之前生活的環境過於簡單，喬老爺子就怕他太單純被人騙，所以威逼利誘地把他放出了家門，到韓家這個覆雜的豪門鍛煉一下自己。眼下他一臉沮喪地回來了，估計是遇到什麽事情動搖了他的心吧……

喬老爺子想著想著就入了神，也不知道喬陽什麽時候出來的，還過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哦呦，你不是在打掃房間嗎？”喬老爺子心臟病差點犯了，又驚又怒地問道。

“剛才就收拾完了，又沒多少東西。”喬陽答道，而後又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

哦，看這表情，估計是想跟自己訴苦了，這麽多年來倒是第一次遇見。喬老爺子想著，心軟地看著一臉苦惱的孫子，柔聲道：“怎麽了？有什麽想說的嗎？”

喬陽怪異地看了喬老爺子一眼，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態度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我走的時候沒來得及吃早飯，現在有點餓了，家裏有沒有什麽東西能讓我先填填肚子……”

原來是為了這個！喬老爺子肺都要氣炸了，這孫子真的是缺心眼兒啊！他此刻真的懷疑喬陽莫不是真的不想工作回到家裏逃避來了，要受了什麽委屈哪有一回家就張口要飯的？

生氣歸生氣，喬老爺子還是罵罵咧咧地走進廚房叮叮咣咣地用隔夜菜做了一碗炒飯出來，扔給了喬陽：“吃吧！”

喬陽沒客氣，低下頭呼嚕呼嚕地開始狼吞虎咽。喬老爺子忍住了給他頭上扇一巴掌的沖動，問道：“說吧，突然就回來了，也不提前招呼一聲是為什麽？”

喬陽停下了動作，一邊咀嚼著嘴裏的飯一邊思索著什麽，喬老爺子倒也耐心地等著他組織語言。

過了半天，喬陽哼哼唧唧地來了一句：“我沒想好怎麽說。”

喬老爺子倒也沒生氣，他看出來孫子現在真是迷茫得很，下山前的那股囂張勁兒全都被消磨幹凈了，也不知道什麽事能把他打擊成這個樣子，不過讓他敞開心扉也不強求這一會兒，反正有的是時間。

“想好怎麽說了就告訴我。”說完，喬老爺子回到書房搗鼓藥去了，留下院子的喬陽一臉郁悶地拿著勺子撥著碗裏的蝦仁。

到了晚上，喬陽猶豫再三，還是敲開了喬老爺子的書房。

“怎麽，憋了大半天終於忍不住了？”喬老爺子指指桌子對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喬陽原本以為對著自己曾經朝夕相處的親人會很容易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傾訴出來，但是他想錯了，他該怎麽把這個覆雜的事情一字不差地說出來呢？

最終，他嘴唇動了動，吐出四個字：“我殺人了。”

“你什麽？”喬老爺子拍案而起，氣得眼前發黑，自己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這孩子怎麽不學好，偏偏要幹這種不光彩的勾當？

……等等，這其中肯定有隱情。喬老爺子很快恢覆了冷靜，要不然喬陽早就被全程通緝了，哪還能這樣一臉糾結地思來想去地猶豫半天告訴自己？

“準確地說，當時的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喬陽為自己辯護了一句，然後索性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喬老爺子聽著聽著，臉色就放緩了。放在“柳卡氏首先不擇手段地綁架了喬陽並且還非法拘禁”的大環境下，喬陽的舉動就變得非常容易理解了。

“韓家的二小姐自殺了啊……”喬老爺子聽完之後，首先惋惜道。

喬陽默然地點點頭。

“那你的疑惑又是什麽？”喬老爺子心裏大概有數了，自己的孫子因為這次的過失殺人，而產生了心裏陰影。

“我只是覺得，作為醫生，救人本該是自己的職責。可是這一次，我因為救人，最終卻傷害了更多的人，這樣……不對。”喬陽一臉痛苦地說道。

“我現在的樣子，還配繼續救死扶傷嗎？”他看著喬老爺子，一字一句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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