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薩爾先生。”仙妮婭找到了正在客廳裏面獨自看書的法薩爾。

“啊，仙妮婭，什麽事情？”法薩爾摘掉眼鏡，回頭看她。

“我可以請兩天假嗎？”

“馬上就要輪到你的戲了，仙妮婭……”聽到這個請求，法薩爾有些頭疼，他站起來對仙妮婭解釋道。

“具體什麽時候？”

“劇組計劃是在二十二日拍有你的戲。”

聽到法薩爾這麽說，仙妮婭皺起了她的眉頭，鼻尖隨之翹起，就算是在發愁也顯得十分可愛。

法薩爾猜到了她要請假的意圖，但他並沒有說破：“你想去哪兒玩？”

“俄羅斯，莫斯科。”

法薩爾笑了笑：“如果只是看一場比賽的話，一天時間就夠了。”

仙妮婭還打算在比賽結束之後再找唐恩的呢，現在看來時間不允許了。她嘆了口氣：“是啊，如果只是看一場比賽的話，時間足夠。幫我訂兩張去莫斯科的機票吧，法薩爾先生。”

“兩張？我不去的……”法薩爾以為仙妮婭要拉著他去看比賽，可實際上他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仙妮婭離開了，這裏總得有人負責聯絡各方不是？

沒想到仙妮婭翻了個白眼：“是我和克莉斯啦。”

“她也收到了球票嗎？”法薩爾恍然大悟，是克莉斯·格羅妮婭，唐恩的朋友，現在因為這層關系和仙妮婭也熟識了。

“嗯。”仙妮婭點點頭。

“那好的，沒有問題。另外，托尼那邊……”

仙妮婭擺擺手：“你可不許告訴他。”

“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嗎？”

“不。”仙妮婭微笑道，“只是不想讓他為此分心罷了。”

※※※

賽前一天，在所下榻酒店的會議室裏，諾丁漢森林正在召開最後一次戰術會議。

這次會議上將會分析切爾西在決賽中可能使用的戰術和人員搭配，以及諾丁漢森林的對策。能不能在比賽中取勝，除了主教練的臨場指揮外，就是看這個時候的成果了，這可是整個教練組智慧的集中體現了。

這種時候，主角一般來說都是唐，而唐恩只是負責坐在一邊旁聽。

唐會一口流利的帶著諾丁漢口音的英語，而且他對英格蘭足球非常熟悉，專業術語極其精通。至於在平時工作中的表現那簡直就不用多廢話了。諾丁漢森林俱樂部的那些外國佬們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托尼·唐恩通過MSN在網上學中文對話，都會碰到這麽一個人才？難道中國遍地都是這樣的足球人才嗎？顯然不對，否則為什麽中國足球的水平一年比一年低下呢？

只能說托尼·唐恩的運氣真是好得出奇！

“……根據這幾天的情報來看，我們推測切爾西會在決賽的時候派上這樣的首發陣容——”唐指著戰術板對球員們說道，那上面已經畫好了切爾西可能的出場陣容。“門將方面，是切赫。中後衛是特裏和卡瓦略，左後衛是傷愈歸隊的阿什利·科爾，右後衛……”

右後衛一直都是切爾西的軟肋。雖然穆裏尼奧在的時候沒少在這方面下功夫，但是買來的人總是不盡如人意。

“我們認為會是埃辛。”這是教練組討論出來的結果，球員們不會知道這個結果是如何得出來的，告訴他們也沒用，他們只需要知道一個結果就成。在討論的時候，關於右後衛上的人選，教練組內部是有分歧的。

克裏斯拉克認為格蘭特缺乏的是經驗，他應該會派上具有歐洲冠軍杯決賽經驗的前巴塞羅那球員貝萊蒂擔任首發右後衛。他的這一觀點得到了一半教練的讚同，畢竟切爾西現在最缺乏的確實是經驗。

但是唐有不同意見。他認為貝萊蒂的狀態不穩定，年齡也偏大，在這麽激烈的決賽中他的存在反而會成為切爾西的軟肋。相反，被穆裏尼奧拿來做萬金油的埃辛更可能出現在這個位置上。更何況，他本人出道的時候就踢過左右邊後衛和中後衛，並不存在什麽不適應的問題。

最後，唐恩出面做了決定性的意見。“如果切爾西派上貝萊蒂，那麽他們的右路就會成為我們重點攻擊的區域。格蘭特一定知道諾丁漢森林的邊路進攻有多犀利，而貝萊蒂的防守和埃辛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水平層次。別管那家夥在賽前把話說得有多狂，到了決賽場上，他一定會求穩，最起碼在防守中是如此。所以，擅長防守、身體出色的埃辛更有可能出現在首發右後衛這個位置上。”

“中場方面，蘭帕德、馬克萊萊和巴拉克，以及喬·科爾會是首發。前鋒是馬盧達和德羅巴。看起來是442，比賽起來可能變成433。喬·科爾的位置前移變成邊鋒，德羅巴居中，他和馬盧達一左一右。中場三個人平行站位。”

說完了切爾西，該輪到公布諾丁漢森林的首發陣容了。這才是森林隊球員們最關心的，能夠在冠軍杯決賽中上場可是一種榮耀。

冠軍杯決賽可是和聯賽不一樣，不能輕易采取輪換制，有最強陣容當然要派上最強陣容了。

“門將範德薩。”這毫無懸念，經驗豐富的範德薩只要沒有傷病，狀態穩定，就一定是主力。阿金費耶夫再有天賦，也只能做替補。

“中後衛佩佩和皮奎，你們兩個的主要任務是鉗制住德羅巴，別讓他活躍起來，利用身體優勢把他從禁區裏面擠出去，別給他機會，別讓他射門。托尼希望在決賽場上看不到他。”

兩個人點點頭，表示明白自己的任務了。

“邊後衛，左邊加雷斯·貝爾。右邊拉菲尼亞。”這可是一套攻擊力十足的邊後衛陣容，唐恩心裏打得什麽主意，看到這裏就應該完全清楚了——他想在決賽中用自己在邊路的進攻壓制切爾西的兩個邊路。

“中場喬治·伍德、範德法特、裏貝裏和……”說到這裏，唐稍微頓了一下，他擡眼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唐恩，這才接著說道，“列儂。”

這個決定稍微有些叫人覺得意外。貝克漢姆固然有傷，但是那畢竟只是輕傷，還沒有到上不了場的地步。不過在長期養成的嚴格紀律要求下，會議室中並沒有因此有什麽喧嘩，除了列儂自己有些錯愕之外，其他人神色如常。

唐還在繼續念這份首發名單，唐恩則在偷偷觀察每個人的神色，希望通過他們細微的表情變化，了解到這些人的內心想法。在“列儂”這個名字出來的一瞬間，大衛·貝克漢姆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失望的表情。這一點變化沒有逃過唐恩的眼睛。

“前鋒，範尼斯特魯伊和伊斯特伍德。”

丹麥小子本特納耐心地等到最後，卻沒有從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和貝克漢姆不一樣，他的失望之情簡直溢於言表。

在加盟森林隊的這四個賽季裏面，諾丁漢森林連續三個賽季闖入冠軍杯決賽，這是令人驕傲的成績。但是對於本特納自己來說，這實在不值一提，因為他沒有一次是首發出場的……作為一名被寄予厚望的明日之星，這待遇實在是有些丟臉……他在丹麥國家隊是主力前鋒，在諾丁漢森林卻連首發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本來維杜卡走了之後，他一度認為自己在諾丁漢森林的前途是一片光明，沒想到托尼·唐恩轉手又買了曼聯不要的範尼斯特魯伊！這下子，同樣作為強力中鋒，他又被迫接受只能給範尼斯特魯伊做替補的現實了。最初他認為範尼斯特魯伊的年齡開始增大，狀態一定會下滑，到時候就是自己翻身的機會。沒想到……範尼斯特魯伊這桿老槍在諾丁漢森林越踢狀態越出色，只有傷病才可能將他打垮。偏偏近兩年，他都是小傷，不足以影響到狀態和出場時間。

這麽一想，本特納頓時覺得自己在諾丁漢森林的前途一片灰暗……

唐恩還在觀察，唐已經開始講解森林隊在比賽中的具體戰術了。

“……比賽開始十五分鐘，固守。然後兩個邊後衛積極前插。中場喬治·伍德拖後，範德法特靠前出現在前腰的位置上，裏貝裏和列儂的位置稍微向內收一些。”唐一邊說，一邊在戰術板上畫出了球隊的陣型。在中場是一個菱形，不過和一般的經典442菱形站位不同，這個菱形不是扁長的，而是把前腰和後腰之間的距離拉長的菱形，其實就是把扁菱形豎起來的樣子。

裏貝裏和列儂向內收，在中線上，是連接後腰和前腰的中繼站，同時也給兩個邊後衛的前插讓出了道路。實際比賽中，他們如果直線前插那就是針對切爾西的肋部，如果斜線則可以走邊路，也可以去中間，總之可以根據場上形勢來自行決定，非常靈活多變。而範德法特由於非常靠近鋒線位置，所以他的任務並不是進攻組織者，而只是負責最後一傳，或者直接遠射。那麽進攻組織由誰來負責呢？

“喬治。”唐恩站了起來，接過了唐的話頭，“比賽中的位置要比現在戰術板上的靈活許多。由守轉攻從你開始，你來組織進攻。”

喬治·伍德有些吃驚。在這麽重要的比賽上讓他來組織進攻？托尼·唐恩腦子沒問題吧？

不過唐恩也沒有多加解釋，說完這些就又坐下，把主導權還給了唐。

戰術會議繼續進行，不過有些人已經變得心不在焉了……

※※※

會議結束之後，球員們陸續離開會議室，唐恩則叫住了大衛·貝克漢姆，有些話他們要私底下說說。

所有人都知道唐恩為什麽要留下貝克漢姆，一定是因為那份首發名單。他可能要做出一些解釋。本特納扭頭看著留在會議室內的唐恩和貝克漢姆，有些嫉妒。為什麽同樣是沒有進入首發名單的人，貝克漢姆可以被單獨留下來聽主教練的解釋，而自己就不行呢？這真是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現實……

所有人都離開了，本特納在門口看著會議室的大門被重新關上，這才不甘心地轉身離去。

在空蕩蕩的會議室內，貝克漢姆和托尼·唐恩相對而坐。他看著對面的唐恩說道：“你找我，是因為首發名單吧，頭兒？”

“只有我們兩個在的時候，就別叫我什麽‘頭兒’了，叫我‘托尼’。”唐恩撓撓頭，在心中想這個話題應該怎麽開始更好。“呃，我知道你或許對此有些失望。”

“老實說，是有一點。雖然我老了，不過我還是渴望再參加一次冠軍杯決賽。不過我知道你這麽安排一定有你的理由，你是主教練。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不過在對待比賽這方面，我和你態度是一樣的。”

什麽態度？就是以團隊要求為優先。貝克漢姆是世界級球星，但是他的職業生涯中從來沒有傳出過因為想要獲得上場機會而和球隊主教練鬧矛盾的醜聞。一方面他總是有穩定的出場機會，另外一方面和他的職業道德有關。

唐恩很感謝貝克漢姆如此理解他。大家都知道自己和貝克漢姆私交甚好，如果貝克漢姆利用這層關系逼迫唐恩給他一個穩定的主力首發位置，那麽唐恩將無法管理這支球隊了。因為這樣球隊會被分成“主教練的嫡系”和“與主教練關系一般”的兩個部分，到時候分裂在所難免。

所幸，貝克漢姆從來沒有做出這種讓主教練威信掃地的事情。

“是的，唯一的理由就是戰術需要。列儂有向前插的能力，他和裏貝裏在兩邊可以充分攪亂切爾西的防守……”

貝克漢姆不說話，他不打算為自己也能上場找理由。反正主教練決定了的事情，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遵守。當初在皇馬的最後一個賽季，卡佩羅不喜歡自己，把他打入冷宮，他也默默接受了，只是在最後選擇了離開而已。

唐恩也知道這麽做對於一名渴望重新證明自己的老將來說是多麽的殘酷。這可能是他職業生涯最後一次有機會站在冠軍杯的決賽場上了，但是他卻只能做看客。

“不過你在替補名單中。”這或許是安慰。“同樣是戰術需要，我也可能會派你出場，畢竟你的遠射和傳球還是可以給切爾西制造很多麻煩。”

貝克漢姆笑笑。

唐恩覺得有些不對，他問貝克漢姆：“有什麽問題嗎？”

“你不覺得你這麽做不太好嗎，托尼？”貝克漢姆說道。

“不太好？你指哪個地方不太好？”

“專門把我留下來，給我說不用擔心上不了場，你在替補名單裏，你有機會。”

“呃……”唐恩還是不太明白貝克漢姆是什麽意思。

“那些一樣沒有進入首發名單的人會怎麽想呢？托尼。”

“啊！”唐恩恍然大悟。

“下次別這樣了，我又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子。雖然你總是說要一視同仁，有時候我覺得你對我不像是一個普通的球員。”

唐恩看著貝克漢姆嘿嘿傻笑起來。那是當然了，作為看著你成長起來的球迷，你可是陪我度過了十幾年青春年少的大好時光啊。雖然我很努力，卻也不能完全把你當作一名普通球員看待……

就像阿爾貝蒂尼一樣，有些人在我那短短的二十六年人生歲月中早就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我看著他們以一個青澀的少年形象第一次出現在職業足球的賽場上，又看著他們獲得勝利，贏得冠軍，抱得美人，再看著他們經歷失敗和挫折，面對傷病的痛苦，最終慢慢淡出人們的視野……

你說，大衛，我怎麽可能把你們當作普通球員來看待呢？嘴巴上那樣說，是不想讓感情完全壓過理智而已。

你和我的合同只簽兩年，你說兩年之後如果你還能踢得動，你要去美國陪妻子。因為維多利亞為了滿足你的自私而放棄了自己兩年，所以之後你要加倍奉還。現在，還剩一年。一年前我送走了阿爾貝蒂尼，一年後，我又應該拿什麽禮物送走你？

未來的事情我可說不準。所以，就今年，明天，這場比賽了。

“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可以回去了嗎？”貝克漢姆問道。

唐恩回過神來，點點頭：“睡個好覺，大衛。明天精神點。”

“你又把我當新兵菜鳥啊。”貝克漢姆無奈地苦笑道。

“啊……抱歉。”唐恩拍了拍額頭，“再見，大衛。”

“再見……頭兒。”在出去關上門的時候，貝克漢姆這麽說道。

※※※

會議室內只剩下唐恩一個人的時候，他坐了下來，靠在椅背上，長吐一口氣。

又是一場決戰。自從莫名其妙穿越到這裏，成為這支球隊的主教練之後，經歷過了多少場這樣的決戰？他早就記不清楚了。一開始他會去想這是自己的第一場、第二場、第三場，後來就變成了——這是第幾場？誰在乎那個！只要贏了就行！

是的，數量沒有任何意義，只有結果才有價值。在未來十年、二十年，我還將經歷更多這樣的決戰，為這個而感慨什麽真是愚蠢。

這只是我執教生涯中的一小步而已。

唐恩從椅子上站起來，關上燈，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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