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進行到第三十八分鐘，取得領先的竟然是少一個人的諾丁漢森林！真是太意外了！看看巴塞羅那球員臉上的表情，他們都不敢相信！”

普約爾雙手掩面，正是自己判斷上的失誤給了對方這個進球的機會。

在巴塞羅那球員們沮喪的時候，森林隊的球員則在雨中擁抱在了一起。在逆境下反而取得了領先，這極大地鼓舞了球隊的士氣。原本因為少一個人還覺得可能會輸掉比賽的想法都被拋得精光。

托尼·唐恩的球隊從不懼怕任何對艘，不管是巴塞羅那還是皇家馬德裏，也不管他們現在是十一個人還是十人應戰，不管天氣如何，不管賽前媒體輿論傾向哪邊……

當看到佩佩將足球頂進巴塞羅那大門的時候，森林隊的替補席和教練席上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克裏斯拉克帶頭沖了出去。

唐恩也跟著跳起來，振臂慶祝。

但是很快，他放下了手臂，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不管身邊的人怎麽興奮，他現在一點都笑不出來。

他看過這場冠軍杯決賽，盡管具體細節他記不住了，但是像進球這樣標志性的事件還是不會忘記的。

第十八分鐘，萊曼因為對埃托奧犯規被紅牌罰下，溫格用替補門將阿穆尼亞換下了皮雷。

第三十八分鐘，十個人比賽的阿森納依靠坎貝爾的頭球領先了巴塞羅那。

然後……下半場……

唐恩沒敢繼續往下想了。

一次巧合是巧合，兩次巧合也是巧合，三次巧合……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他擡頭望了望天，總覺得這事情很蹊蹺。就像他從2007年穿越到這裏成為一名足球主教練一樣蹊蹺。

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撥弄著……

“托尼！托尼！你傻了嗎？我們領先了！”大衛·克裏斯拉克很興奮地拍著楞神的唐恩，將他拍醒。

“啊。沒錯，我們領先了……領先！”唐恩點頭回應，“不過比賽還沒有結束，現在可不是欣喜若狂的時候，巴塞羅那的進攻很強……我們要小心應對。”

“領先了，我們就可以回到自己最習慣和最擅長的方式了。”克裏斯拉克笑道。“防守。讓那群瞧不起我們的兔崽子瞧瞧厲害！”

助理教練可比主教練心氣高多了。

“你說得對，大衛。我們確實需要防守了……”

※※※

看臺上傳來了諾丁漢森林球迷的歌聲，越來越大，嘩嘩的雨聲掩蓋不住，巴塞羅那球迷們的噓聲也掩蓋不住。

這一刻，快樂是屬於諾丁漢森林支持者的。

“在英格蘭國內一直有一個說法，盡管唐恩教練從來都不願意承認，但他確實被人看作是傳奇教練布萊恩·克勞夫的繼承者。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布萊恩·克勞夫帶領諾丁漢森林完成了三年三級跳，從乙級聯賽到甲級聯賽冠軍，再到冠軍杯冠軍。而這一幕，被托尼·唐恩教練完美覆制到了現在這支森林隊身上，兩個賽季前他們還是英格蘭冠軍聯賽的參賽球隊，那個時候還不叫這個名字，是英格蘭甲級聯賽……一年之前他們升上了英超聯賽，並且取得了冠軍杯參賽資格，如今，他們闖入冠軍杯決賽！1：0領先，連比分都一樣！今晚他的球隊可以成功擊敗巴塞羅那，將那個奇跡時代覆制到底嗎？”

願望很美好，不過實現起來難度不小。

畢竟克勞夫的森林隊可沒有在決賽中被罰下一人。

比賽重新開始之後，森林隊重新回到了防守中，前面只留一個維杜卡，後場球員們拿球更多的都是大腳長傳，直接找維杜卡的頭。這樣踢，比賽一點都不好看，但是在此時此刻此種情況下卻非常有用。唐恩不會理睬其他人怎麽看，他只要勝利的結果。

森林隊回撤防守，巴塞羅那自然不會客氣。他們大舉壓上，想要盡快扳平比分。在比對手多一個人的情況下反而比分落後，對於心高氣傲的巴塞羅那球員們來說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巴塞羅那對諾丁漢森林展開了圍攻，比賽又回到了森林隊進球之前的情況。現在是羅納爾迪尼奧拿球。”

阿爾貝蒂尼橫在巴西人面前，在剛才慶祝進球的時候他和阿爾特塔進行了一個簡單的交流，改由經驗更豐富的他來防守對方的核心。

羅納爾迪尼奧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阿爾貝蒂尼，選位很好，讓他不敢貿然選擇突破。

不過作為中場核心，他也不是只會突破的。羅納爾迪尼奧能夠成為齊達內之後的世界第一中場，除了他出神入化的盤帶外，就是傳球了。

他扭動屁股，做了一個假動作，讓阿爾貝蒂尼把註意力放在防止他突破上，然後卻把足球傳給了前方禁區內的埃托奧。

埃托奧靠住了防守他的皮奎，並未停球，而是直接將足球向自己身體的左側一撥，同時迅速轉身！

非洲獵豹的爆發力驚人，瞬間便將皮奎甩在了身後！

他轉身突破，面對出擊的保羅·傑拉德……射門！

皮奎的鏟球看上去更像是一次形式主義的幹擾——完全沒有實際效果。保羅·傑拉德在這一瞬間成了球隊的救世主，他及時出擊封住了埃托奧的射門角度，然後在千鈞一發的時刻伸手撥到了足球！

足球變線打在門柱上，彈出！

球場響起巨大的吸氣聲。

還沒完！

足球彈了回來，埃托奧已經倒在地上，來不及起來補射。這個時候，剛才還在禁區外面的羅納爾迪尼奧突然出現在了禁區裏，面對彈過來的足球，他掄腳想要直接抽射。

這時候，濕滑的場地挽救了森林隊的命運。在羅納爾迪尼奧掄起右腳的時候，他的支撐腳一滑，重心全無，身體向左側倒去，掄起來的右腿沒有踢到足球，而是和皮球擦肩而過！

回追的阿爾貝蒂尼趕緊大腳將足球開了出去。

“嗚——”嘆息聲再次響起。

“羅納爾迪尼奧……太可惜了！埃托奧的射門被保羅·傑拉德在最關鍵的時候碰到，改變方向，打在了門柱上。而羅納爾迪尼奧的補射沒有踢到足球。”

“這個混蛋。速度太快了……”皮奎從的上爬起來的時候，嘴裏還在抱怨，他以為自己卡住了位置對手就沒有機會了，沒想到埃托奧用最直接的方式突破了他，轉身就能威脅到球門。

起來之後，皮奎看到門將保羅一臉緊張，緊繃的面部表情就好像他緊繃的神經。當他出現在大名單中時，可能更多的是湊數的吧。因為規則規定必須有一個門將在替補名單中。他自己都不會認為有什麽出場機會，這樣重要的比賽，範德薩肯定是首發，而且門將又是最穩定的位置，很少出現傷病……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可能出現在這賽場上的，絕不可能……

保羅·傑拉德心跳很快，剛才他看著足球飛過自己的身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覺得雙膝發軟，就跪倒在了地上。他當然知道自己碰到了足球，但是碰到足球不一定就能撲出足球，這是兩碼事。

足球最終打在門柱上，沒有彈進球門，他撲住了埃托奧的射門。盡管如此，現在那顆狂跳的心還沒有平覆下來。

皮奎當然可以體會保羅內心的感受。作為一個經常得不到出場機會的替補門將，在冠軍杯決賽中上場替範德薩把守球門，那份壓力可不輕。不管他的能力怎麽樣，畢竟命運讓他成為了這場比賽森林隊的門將，

他們必須信任這個人，給他鼓勵，讓他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幹得不錯，保羅……”皮奎拍拍傑拉德的肩膀，將他拉起來。“你救了我一命。”他說的很對，如果埃托奧把球打進，門將傑拉德倒是不用承擔什麽責任，皮奎就必須要負防守不力的責了。

阿爾貝蒂尼也跑回來，拍拍保羅·傑拉德。“幹得好。”

隊友們的鼓勵，終於讓傑拉德緊張的心情得到了緩解。

“我堅持自己的看法，保羅·傑拉德不是一個可以創造奇跡的球員。但……最起碼在這一刻，他幹得還不錯。他撲出了上半場比賽，巴塞羅那最有威脅的一次攻門。”

這確實是巴塞羅那上半場最有威脅的一次了，因為之後不久，主裁判就吹響了上半場結束的哨音。

在下場的時候阿爾貝蒂尼還找到了主裁判，向他詢問有關範德薩的犯規判罰，他認為主裁判量刑過重。盡管根據規則，這確實應該吃到一張紅牌，可是比賽才剛剛開始十八分鐘，就將森林隊的主力門將罰下去，阿爾貝蒂尼認為這樣的判罰有待商榷。

主裁判很禮貌地回覆了阿爾貝蒂尼幾句，並不想在這個過去的判罰上糾纏下去。阿爾貝蒂尼也識趣地同主裁判握手然後離開。

只有唐恩很不爽地一直瞪著和兩名邊裁一同走下場的主裁判。範德薩被罰下必將成為這場比賽的轉折點。如果輸了比賽，唐恩會記恨這個主裁判一輩子。

“上半場比賽結束了，占盡上風的巴塞羅那卻落後於少一人的諾丁漢森林，他們想盡一切辦法都不能取得一個進球來扳平比分。裏傑卡爾德在中場休息的時候應該好好調整了……至於諾丁漢森林，盡管他們踢著我們最不喜歡看的保守足球，但是我還要為這支球隊的勇氣鼓掌。在少一個人的不利局面下，反而領先巴塞羅那，對於第一次帶隊闖進冠軍杯決賽的托尼·唐恩教練來說是了不起的。”

解說員的評價倒算得上公平客觀。

唐恩憤怒地轉身走向甬道。他沒有註意到這場雨已經越下越小了。

※※※

更衣室內的森林隊球員全都喘著粗氣。將濕漉漉的球衣脫下來甩在地上，就一屁股坐下來休息。

少一個人，雨中作戰，對手實力強大，狂攻不止。心理壓力轉化成了體能上的巨大消耗。

範德薩還在為自己的犯規而自責，或許那一刻他放埃托奧過去，讓巴塞羅那進一球算了，只要他們人員齊整，未必就沒有扳平甚至反超的機會。他坐在自己的櫃子前一言不發。

唐恩推門而入。看了眼眾人，更衣室內除了喘息聲，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在沈默。

這個心理狀態可不好。

“餵，這是怎麽了？我們上半場落後了嗎？”他開口說道，“為什麽你們看起來一個個沒精打采的？我們不是一球領先巴塞羅那嗎？巴塞羅那啊！那個賽前被吹上了天，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天下第一，完美代名詞的巴塞羅那！西班牙聯賽冠軍，在伯納烏把皇家馬德裏揍得找不著北，橫掃歐洲大陸，掀起攻勢足球狂潮，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中場巨星羅納爾迪尼奧，還他媽比我們多一個人……這樣一支該死的幾乎無敵的球隊，被我們領先！你們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賽前那麽多媒體爆炒喬治·伍德缺陣的事情，好像諾丁漢森林缺了喬治就他媽什麽都不是了！結果呢？你們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麽嗎？我想去抽那群婊子養的耳光！你們幹得不錯，你們所有人都幹得很不錯，有什麽好沈默的？”

說到這裏，唐恩背後吱呀一聲，喬治·伍德推門而入。

唐恩回頭看著伍德，伍德站在門口看他，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地對視。

聯想到剛才他所說的那番話，更衣室內沈寂了大約兩秒鐘，突然爆發出一陣哄笑。

“你不是在上面陪你媽媽看球嗎？”唐恩覺得奇怪。

伍德點點頭：“我想下來看看……”

看著伍德臉上的表情，唐恩笑了起來：“坐在豪華包廂中看比賽很不習慣吧？進來吧。”他向伍德招招手。

伍德進來坐在一角。

阿爾貝蒂尼站了起來：“頭兒……我想剛才大家都很沈默，只是因為累了吧？”說到這裏，他扭頭看向隊友們，希望他們站出來支持自己的說法。

於是馬上就有一群人拼命點頭：“沒錯，沒錯，太累了……畢竟我們少一個人啊，頭兒。”

“好吧，我接受這個解釋。我只是希望你們大家明白，不管我們面對怎樣糟糕的處境，都別給我擺出這副死了人的喪氣臉。”他敲敲戰術板。“來說說下半場我們怎麽辦吧……”

“巴塞羅那一定會在下半場加強攻勢，因為他們落後。”唐恩在腦海中仔細搜索下半場巴塞羅那的兩個進球。“一定要註意埃托奧，我們在中路的防守做得很好，他們沒有什麽機會，所以下半場要小心對方邊路的攻勢。”

“另外，如果巴塞羅那遲遲打不開局面，最後他們可能換上拉爾森這名經驗豐富前鋒。同樣，小心他的做球能力。”

巴塞羅那進阿森納的兩個進球都和拉爾森有關，那是他在那個賽季最輝煌的時刻。唐恩相信只要壓制住拉爾森的發揮，就能成功改變結果了。

“夥計們，我們已經領先了巴塞羅那，讓那些賽前不看好我們的人見鬼去吧！我告訴你們，不是最受歡迎的球隊就一定拿冠軍！也不是誰的媒體支持度高，誰就最強！”或許內心深處還在隱約為這場相似度極高的比賽的未來而擔心，但是在他的手下們面前，唐恩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他揮舞著拳頭給十人應戰的球隊打氣，用自己的語言來激勵球員們在比賽中創造奇跡。

“足球比賽比的就是結果，結果誰贏，誰就是最強！我們現在領先巴塞羅那，我們就比他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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