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級冠軍杯八強，對於還不是豪門球隊的諾丁漢森林來說，是很了不起的成績。在那場比賽之後好幾天，諾丁漢當地的媒體上都還充斥著關於球隊晉級八強的報道和各種消息。諾丁漢森林隊網站的球迷論壇中也出現了很多關於冠軍杯的帖子，大家的情緒都很高，不少人在憧憬著下一輪冠軍杯比賽的開始。盡管諾丁漢森林的對手是意甲豪門國際米蘭，可是他們一點都不怕。

不過球隊晉級八強，對於唐恩本人來說，恐怕才是收益最大的。

在這之前，托尼·唐恩對英格蘭人來說都已經不再陌生了，他的諾丁漢森林能夠在聯賽中排名第二，可不全靠的是運氣。可以這麽說，在英格蘭國內，唐恩已經算是小有名氣的主帥了，雖然在更多的場合還被稱為“天才教練”，但是有些時候大家已經叫他“名帥”了。

可是不管他在英格蘭國內多有人氣，在歐洲他還沒有得到廣泛承認。

對於歐洲足壇來說，他這樣在國內很成功，然後一到歐洲賽場就疲軟的主教練一抓一大把，沒什麽好稀奇的。畢竟，國內聯賽和歐洲賽事完全是兩種不同風格的。很多球隊在國內聯賽可以呼風喚雨，但是一到歐戰就啞火。

不過能夠打入冠軍杯八強，這就多少說明了唐恩的水平，他和那些“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的教練員不同了。當然了，一屆冠軍杯的比賽說明不了什麽問題，流星一樣燦爛但是短暫的主教練也不是沒見過。

那麽托尼·唐恩會不會成為這樣一個流星式人物呢？

※※※

唐恩最近的手機總是響個不停，而且隨時隨地地響。到後來，他只好給調成震動了。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媒體希望采訪他。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球隊的成績。第一次帶領球隊打冠軍杯，就一口氣闖入了八強，實在是讓不少人想不到。

而且在那些希望采訪他的媒體中，英國之外的占了絕大多數。

這說明什麽呢？說明他已經開始在歐洲大陸聲名鵲起了。

這是一件好事，唐恩不怕成名，相反，他巴不得成名。否則自己當初決定拋下一切選擇走這條路是為了什麽？

不過他還要有選擇地接受媒體。他深知一點：越是成功，自己就越要矜持，這樣才有助於保持身價。他必須保持自己絕少接受媒體專訪的慣例，保證讓外界認為他是難以接近的，是驕傲的。越是得不到的，大家才會越想要得到。他越少接受媒體專訪，就越能讓媒體們對他保持註意力。

他還記得當初坐在“頭兒”布萊恩·克勞夫的車中，老頭子對他說的話：“要學會利用媒體。”如今他正在這麽做。

這天，剛剛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唐恩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他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了。

這次給他打電話的是歐足聯官方。

當對方在電話那頭自報家門的時候，唐恩有些吃驚。

“不用緊張，唐恩先生。我們可不是歐足聯紀律委員會。”電話那頭的女聲很開心地笑著。

“呃……”

“我們只是歐足聯下面的電視雜志機構，負責為冠軍杯、聯盟杯等歐足聯舉辦的賽事進行宣傳推廣。諾丁漢森林是本屆冠軍杯上最大的黑馬，您也是率領球隊打入八強的最年輕的主教練，我們認為您是值得關註的對象，一定會有很多人對您的經歷和您的這支球隊感興趣，所以……”

唐恩想起來了。在去參加八分之一決賽抽簽儀式的時候，他確實和歐足聯方面專門報道冠軍杯的電視雜志的人談過采訪他的問題，不過……

“我記得當初和我談采訪的人是男的……”

電話那邊的女聲又笑了：“難道就不可以換人嗎，唐恩先生？”

不知道為什麽，唐恩覺得那個女人每次笑他都會讓他覺得有些尷尬。他咳嗽一聲：“當然……呃，當然可以。不過小心，女士，你還剩兩次換人名額了。”

那邊又響起了銀鈴般的好聽的笑聲。

“您真幽默，唐恩先生。那麽我們來談談具體的采訪時間好嗎？”

“當然。我想……隨時都可以。”

“嗯，是這樣的，唐恩先生。這不是一次簡單的采訪，我拿話筒問問題，您坐在沙發上回答問題……不是這樣的。我們希望給觀眾全方位地展示您的球隊和您……”

“全方位？”唐恩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動聽的聲音，就有了不太好的聯想，“包括……嗯？”

女人又笑了，“您可真壞，唐恩先生！”

這聲音聽起來讓唐恩禁不住打了一個擺子。好嬌嗔啊……

“啊，我真失禮。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女士。”唐恩坐回辦公桌前，將兩腿蹺在桌子上，索性安下心來和這位聲音很好聽的女士或者小姐“聊天”。

“克莉斯，克莉斯·格羅妮婭。”

“格羅妮婭女士……”

“我還不老呢，唐恩先生。”

唐恩仿佛能看到那位聲音很好聽的克莉斯·格羅妮婭在對他眨眼。他挑挑眉毛：“好的，格羅妮婭小姐。那麽讓我們來談談正事吧……你知道，我不可能拿出太多的時間接受采訪。”

“是的，我們都知道，您從不輕易接受媒體專訪。”

“嗯，所以我希望你們擬好一個采訪和拍攝計劃表，然後傳真給我，我們雙方一起商定時間。我會讓球隊配合你們的工作，但是我也希望你們的工作不會幹擾我們的正常訓練和比賽。”

“當然，這沒有問題，應該的。那麽我們明天傳真給您時間表吧。”

“很好。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我該下班了……”

“好的，明天聯系。和您聊天很愉快，再見，唐恩先生。”

“再見，格羅妮婭小姐。”

唐恩掛了電話，卻沒有急著起身離開，而是繼續將雙腳蹺在桌子上。

聲音很好聽，不過聲音好聽的女人可未必也漂亮。實際上，那種聲音似天籟，相貌卻平平的人唐恩可沒少見過，不管是在中國還是在英國。

※※※

第二天，克莉斯那邊的拍攝詳細時間表傳真了過來，確實“詳細”，非常詳細。唐恩拿去找埃文·多格蒂。埃文很滿意，並且認為這是一個宣傳森林隊的大好機會。重新更換了俱樂部主席，正在崛起的諾丁漢森林需要一個讓世界重新認識他們的機會。唐恩帶領球隊在賽場上不斷贏球固然是一種宣傳，可是歐足聯官方的宣傳則是更有力的武器，事半功倍。

俱樂部主席拍板決定了這件事情，剩下的就簡單了。負責外聯的芭芭拉·露西小姐正式通知冠軍杯電視雜志節目組，可以來諾丁漢進行拍攝和采訪。另外，經過唐恩的同意，給他們進入更衣室拍攝的許可。

隨後，這條消息被放在了諾丁漢森林的官方網站上，接著被更多的媒體轉載。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諾丁漢森林得到了歐足聯官方的關註。

克莉斯他們的工作效率很高，在得到諾丁漢森林俱樂部的確認和通知之後，第二天他們一行十人就帶著各種設備行李抵達了倫敦希思羅機場。當天下午，這些人就已經扛著攝像機出現在了諾丁漢森林的訓練場邊了。

“你們可真敬業，格羅妮婭……小姐。”在訓練場邊，唐恩也見到了那個和他通電話的小姐。他說話有些結巴，因為在看她對方的容貌時，讓他驚訝。他想過這名小姐的樣子，聲音好聽，但是長得不怎麽樣的人他見過許多，卻沒想到克莉斯·格羅妮婭不僅聲音好聽，人長得也和她的聲音一樣。這算是驚喜嗎？

她很年輕，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確實很漂亮。一頭蓬松卷曲的金發，藍色的瞳孔，挺拔的鼻梁，微微翹起的鼻尖，還有一雙很性感的嘴唇。最吸引唐恩的還是她那雙眼睛，一笑起來就彎得仿佛月牙，眼波流轉間像是在說話。

此時此刻，克莉斯·格羅妮婭就在用這雙會說話的眼睛笑盈盈地看著她面前的托尼·唐恩。

“您是怎麽認出我來的呢，唐恩先生？”

“這很簡單。”唐恩看看周圍忙碌中的攝制組工作人員，“來的陌生面孔中只有一個女的。”

格羅妮婭笑了起來。性感的雙唇張開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在下午的陽光下，仿佛閃著光。

唐恩側目，他想到了高露潔的廣告。

笑完，格羅妮婭扭頭看著訓練場，球隊正在助理教練大衛·克裏斯拉克的帶領下進行著訓練。

盡管主教練和助理教練都在場邊，但是攝制組的到來還是影響到了球隊的訓練。球員們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眼光掃來掃去，最後都落在了和唐恩談話的克莉斯·格羅妮婭身上。

“唐恩先生……”

“嗯？”

“我剛才註意到你在場邊的時候戴著墨鏡，可今天的陽光並不刺眼……”

現在唐恩已經把墨鏡摘下來放進口袋中了。

“你的觀察力讓我佩服，格羅妮婭小姐。那只是我的個人習慣而已。”

“這真有趣。戴著墨鏡指揮訓練的教練。”克莉斯·格羅妮婭點點頭。

唐恩也註意到了球員們的註意力不太集中，都在向他這邊看。他當然知道那群小子不會是看他，而肯定是看他旁邊的克莉斯·格羅妮婭。

真頭疼啊。雖然攝制組保證不會打擾到球隊正常訓練和比賽，不過誰知道來了這麽一位大美女呢？就算他們真的不想打擾球隊訓練，有這麽一位在場邊，想要不讓球員分心恐怕都難了……

“抱謙，格羅妮婭小姐……”唐恩指指訓練場。

格羅妮婭表示理解：“好的，您去忙吧。我們也要開始工作了，保證不會打擾到你們。”

唐恩苦笑了一下——這已經打擾到了……

和格羅妮婭告辭之後，唐恩轉身走向訓練場，同時從兜中取出墨鏡重新戴上。

“大衛，叫球隊集合。”他向克裏斯拉克招招手。

攝制組在球場西頭擺開了陣勢，架好了機器。而唐恩則把球隊帶到了最東邊。所有人圍成一圈，他站在圈子裏面，聲音並不大，只讓周圍這些人聽到。

“大家都看到了，我們這裏來了一批客人。我相信你們也都知道了，他們是來做什麽的。我給了他們進更衣室拍攝的權限，所以……”唐恩伸出食指，“如果你們不想在鏡頭面前被我罵的話，就給我在訓練中表現好一點。你們自己瞧瞧剛才的表現，只是一個金發女郎，就讓你們腿都快邁不開了……餵，你們都還是第一次見到女人的小孩子嗎？”

球員們哄笑起來。

笑聲傳到了球場另外一邊的攝制組那裏。他們聽不到唐恩說了什麽，但是可以猜出來一定和他們有關。格羅妮婭站在同事旁邊，現在沒有她什麽事，她也樂得清閑，在這裏仔細觀察這位神秘的主教練。

在來之前，她看了不少有關這個教練的資料，包括以前他未成名時接受的一些采訪。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她沒法得出任何結論，無法給這個主教練下定義，也無法確定本次拍攝的主題。

或許只有親自來英國諾丁漢，親自來到這裏，親眼看到這位出現在電視屏幕中的主教練，親身經歷一下他的工作，和他接觸，才有辦法得出一個什麽結論吧……

所以，她給攝制組的任務就是把看到的一切都拍下來，就像拍紀錄片一樣，把這個主教練工作中的分分秒秒都紀錄下來，然後回去總結剪切編輯。

“克莉斯，你看出點什麽來了嗎？”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是這次采訪的總策劃，就是他當初在抽簽儀式上和唐恩商定了這次采訪。

“沒有。”格羅妮婭聳聳肩，“才剛剛接觸，還不全面。不過……他倒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我接觸過不少足壇中的人，球員、教練、俱樂部主席、總經理……他是第一個讓我覺得不像是在這個圈子裏面的人。”

男人將目光投向遠處的森林隊。唐恩被他的球員們圍在中間，幾乎看不到，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就是焦點，是所有人目光都會集中到一起的那個焦點。並非因為他是這支球隊的主教練，也不是因為他是這次采訪的主角，而是他身上似乎有什麽特殊的東西在吸引著人們想要接近他，了解他。

處在眾人目光焦點中的唐恩正在對他的球隊訓話，讓他們保持平常心。

“……我知道讓你們在這段時間內把那麽一大群人當做空氣有些難，我只希望不要讓這些場外的東西影響了你們的表現。采訪，我們大家都經歷過，這次只不過時間更長一些罷了。好了，夥計們，別再表現得像一輩子沒見過女人的樣子。如果因為這個輸掉了比賽，你們可要丟人丟到全歐洲去了！”

又是一陣笑聲。

唐恩揮揮手，克裏斯拉克帶著球隊繼續訓練。而他則站在場邊，沒有回去找克莉斯·格羅妮婭搭訕，像平常一樣關註球隊的訓練，仿佛在球場那一邊並沒有一個多達十人的攝制組在工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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