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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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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蘭甲級聯賽第四十二輪全部戰罷,諾丁漢森林排在第三,比起聯賽第二的西布羅姆維奇還差四分,而聯賽還有四輪。

聯賽第四十三輪,諾丁漢森林主場迎戰米爾沃爾。這是一場讓全隊上下都熱血沸騰的比賽,唐恩不用過分操心結果。他們的競爭對手西布羅姆維奇北上客場挑戰聯賽第五的桑德蘭。這場比賽在唐恩的計劃中,是縮小和西布羅姆維奇之間積分差距的第一個機會,希望主場作戰的桑德蘭能夠給對方制造一些麻煩。

第四十四輪,諾丁漢森林客場挑戰排名在他們後一位的伊普斯維奇。西布羅姆維奇人肯定高興了。這場比賽他們最希望看到的結果一定是平局,或者森林隊客場輸給伊普斯維奇。他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伊普斯維奇不會在主場放過森林隊的,因為他們同樣也有在最後三輪沖上聯賽第二的可能。在聯賽第三和第四互相廝殺的時候,西布羅姆維奇卻在主場以逸待勞,迎戰已經肯定降級的布拉特福德。

這場比賽唐恩需要操心的是自己,而不是對手。只有拿下強勁的對手,才有資格談追趕西布羅姆維奇。

第四十五輪,本賽季英甲聯賽倒數第二輪,諾丁漢森林主場迎戰維岡競技,西布羅姆維奇客場對陣雷丁。這一輪聯賽,估計雙方的積分都不會有任何變化。如果第四十三輪聯賽桑德蘭能夠戰勝西布羅姆維奇,那麽雙方的積分應該只差一分。

這樣一來,最關鍵的時刻就到了聯賽最後一輪——第四十六輪,諾丁漢森林主場迎戰他們的直接競爭對手——西布羅姆雄奇。

如果之前森林隊表現穩定,那這場比賽就是決定性的。森林隊只要戰勝西布羅姆維奇,就能實現本賽季最偉大的逆轉,擠身聯賽第二,獲得直接升級的資格。

而若森林隊在之前三輪比賽表現不佳,自己丟分,或者西布羅姆維奇發揮穩定,始終壓制森林隊四分的話,這場比賽也就失去了意義,到時候唐恩得為附加賽作準備了。

當森林隊沖上第三的時候,那些曾經斷言森林隊本賽季結束之後不可能重返英超的人都閉嘴了。他們越是不看好這支球隊和那個主教練,他所率領的球隊反而就表現得越好——如今森林隊參加升級附加賽的資格已經可以說板上釘釘,除了少數幾個死硬分子,大多數人都識趣地絕口不提森林隊的升級問題。

細心的電視觀眾也都註意到了,最近幾期《今日賽事》中,萊因克爾手中把玩的東西已經從筆換成了——剃須刀!

馬克·勞倫森沒有上節目,但是他在BBC網站的個人專欄中承諾,如果自己輸了,他肯定會在《今日賽事》中親自剃掉自己的胡子。

※※※

米爾沃爾,這是讓森林隊球員和森林隊球迷提起來就會眼紅的名字。本來兩隊沒有太大恩怨,但因為那個在球迷沖突中喪生的小球迷加文·伯納德,他們兩家球隊和各自的支持者看上去成了世仇。當米爾沃爾的球迷們在聯賽杯四分之一決賽中用加文挑釁森林隊的時候,森林隊球迷就在等待著這一天——在城市球場迎來米爾沃爾。痛宰他們!用中指和“他媽的”來回敬他們!讓他們知道諾丁漢森林不是好惹的!讓他們清楚褻瀆死者的罪孽有多麽深重!

為了準備這場特殊的比賽,諾丁漢市抽調了全市警力的三分之一,全部集中到了主要幹道、商業街、車站和城市球場。甚至還有警車來回巡邏,用擴音喇叭提醒雙方球迷保持冷靜,不要滋事。但誰管這些!

從雙方球迷見面開始,臟話對罵就拉開了帷幕。

“去你媽的冷靜!米爾沃爾的雜種,你們不要想活著離開這座市!”

“諾丁漢的鄉巴佬,聯賽杯上的恥辱我們今天要全部討回來!你們支持的球隊不要妄想升上超級!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輸給我們1:7的懦夫還有臉在這裏提起那場比賽?你們有沒有回去抱著媽咪吃她的奶?啊哈哈!”

“吃你媽的奶!我操你們全家!”

類似這樣隔著三重警察人墻的對罵,在城市球場周圍不斷上演。球迷們的情緒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他們需要一個什麽東西來發洩。既然不讓他們痛痛快快地沖上去幹架,那麽只有比賽了。

更衣室的唐恩看著那些緊攥起拳頭的球員,聳了聳肩:“我知道這個時候我要求你們冷靜,有些強人所難。所以我要說的就是……”他猛地揮動拳頭,“……出去給我幹那群雜種吧!讓他們知道惹怒我們的下場就是永遠被我們踩在腳下!幹他們!為了勝利!幹他們!為了升級!”

可憐的米爾沃爾隊。只是因為他們球迷不冷靜的行為,就要反覆遭受煎熬。在城市球場,他們享受到了上一次森林隊在紐登球場所享受過的待遇——只要他們拿球,迎接他們的就是鋪天蓋地的噓聲和罵聲。而當森林隊拿球的時候,米爾沃爾球迷本想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森林隊,但他們的噓聲剛剛開了頭,就被更大的歌聲蓋住了。

這樣恐怖的主場氣氛,讓米爾沃爾毫無鬥志,而森林隊的球員卻在球迷們的加油聲中越踢越來勁。

到比賽結束的時候,3:0!諾丁漢森林隊贏得幹凈利落,讓人無話可說。當主裁判吹響終場哨音的時候,整個城市球場都被歡呼聲包圍。米爾沃爾球迷嘴上依然罵罵咧咧的,但已經沒人理會他們了。

米爾沃爾的主教練,已經從那個無能的阿蘭·麥克萊利先生變成了處於半退役狀態,球員兼主教練的丹尼斯·懷斯。在新聞發布會上,對於這場比賽他說的話不多,只是承認唐恩的球隊無倫在哪一方面都要比米爾沃爾好,他們勝利是應該的。米爾沃爾的目標不在本賽季,輸了就輸了。

贏球是一件讓唐恩感覺很爽的事情,不過同時從桑德蘭傳來的消息讓他的快感頓時減半——主場作戰的桑德蘭雖然給西布羅姆維奇制造了一些麻煩,卻沒有堅持到底。西布羅姆維奇客場1:0小勝桑德蘭,七十八分,繼續領先諾丁漢森林四分。

唐恩在自己的主場拿下了一個漂亮的勝利,對手也沒有掉鏈子——現在情況變得對森林隊很不利。下一輪聯賽希望西布羅姆維奇輸給聯賽排名倒數第二的布拉特福德,難度太大了。他不願意再把升級的希望寄托在毫不相幹的陌生人手中。

聯賽還有三輪——不,準確來說,還有兩輪,如果西布羅姆維奇始終不出錯,那麽最後一輪森林隊在主場迎戰西布羅姆維奇的比賽也就毫無意義了。

※※※

仿佛是為了印證唐恩心中的擔憂,第四十四輪聯賽中森林隊踢得格外艱苦。而另外一邊西布羅姆維奇則在主場早早確立了兩球領先的優勢,並且輕松保持到終場。

諾丁漢森林和伊普斯維奇的比賽,勝負直到最後時刻才見分曉。阿什利·楊的突破為森林隊迎來了一個任意球,伊斯特伍德頂著巨大的壓力來主罰。當他把足球轟進球門的時候,身邊的人都在歡呼雀躍,唐恩卻幾乎癱坐在地。頂著壓力的可不光是伊斯特伍德,還有他這個主教練。

他不願意打附加賽,因為他的球隊體力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賽季中段,聯賽杯耗費了他們太多精力。賽季之初科利莫爾的自由散漫讓球隊幾乎沒有系統的訓練過體能,現在後遺癥全都在聯賽最後階段爆發。他根本不敢去賭附加賽——球隊目前士氣正旺,可以暫時將體能問題拋諸腦後,一旦賽季結束,斷了這個節奏的森林隊還能從容應付附加賽嗎?

唐恩心裏可一點底都沒有呢。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球隊現在鬥志昂揚的時候,一鼓作氣殺進聯賽前兩名,獲得直接升上英超的資格。

夜長夢多啊。時間越長,誰知道到時候會出什麽岔子?

四十四輪聯賽全部結束之後,諾丁漢森林還是和西布羅姆維奇相差四分。還剩兩輪比賽,怎麽看他們都不可能完成直接升級的目標了……

就在唐恩心情不怎麽好,情緒低落的時候,他接到了森林酒吧肯尼·伯恩斯的電話。

“托尼,如果覺得壓力太大的話,就來我這裏喝幾杯酒吧。明天晚上七點半,在我的酒吧,來喝酒。我想……有一個人大概會很想見你呢。”

“誰?”

“如果我告訴了你,你說不定就不來了。所以你想知道他是誰的話,就自己來看看吧!”伯恩斯笑著說,“再說,你也很久都沒到我的酒吧來了,自從你成為森林一線隊的主教練之後……”

“……很抱歉,肯尼。工作壓力太大,讓我忘了很多事情。好的,我明天會準時來的。”

伯恩斯說得不錯。上個賽季他中途接手森林隊的時候都沒有這個賽季感到的壓力大。因為那個時候對未來前途一片迷茫,有點得過且過的意思。現在不一樣了,他有明確的目標,他必須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奮進,壓力——也就隨之而來了。

中國有句成語說得很有道理——勞逸結合。現在壓力巨大的他,確實應該休息休息。否則說不定球隊沒被壓垮,崩潰的反而是他自己——一想到在波特曼路球場的最後一分鐘,他就有心臟停跳的餘悸。如果那個任意球伊斯特伍德沒有踢進去,現在森林隊已經可以放棄爭取聯賽第二的夢想了。

好吧,去伯恩斯的酒吧放松放松,和約翰他們聊聊天也不錯,暫時把升級的煩惱拋到一邊。

唐恩沒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在森林酒吧並沒有看到胖子約翰他們,而是另外一群人。

一群年齡和伯恩斯相仿的中年男人,唐恩幾乎完全不認識。這些人將一位老人簇擁在人群中間。那個端著酒杯,正在給其他人講話的老頭子是全場的焦點所在。他就是諾丁漢森林隊的傳奇主帥——布萊恩·克勞夫。

唐恩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頭兒,他楞在門口,直到伯恩斯向他走來。

“這是……”疑惑不解的唐恩剛剛張嘴,就被伯恩斯笑著打斷了。

“紀念諾丁漢森林贏得歐洲冠軍杯二十五周年的簡單晚宴。除了你,在這裏的都是參加了當年歐洲冠軍杯決賽的人。”肯尼·伯恩斯把唐恩領進來。

站在屋子中央講話的克勞夫看到他們,他向唐恩舉起手中的酒杯:“瞧瞧誰來了?贏得一項冠軍的感覺怎麽樣?”

這話把其他人的註意力都轉向了剛剛進門的唐恩。他們在看到來人是誰之後,都笑了起來。

“唐恩先生,你可是最近兩個月的新聞人物啊!”

“頭兒,我覺得你們很像呢!”

克勞夫對這樣的話不置可否,而唐恩則有些不好意思。這些人除了伯恩斯和克勞夫,他全都不認識,但他們卻好像很熟悉自己一樣。

伯恩斯遞來的酒杯為他解了圍。

他接過酒杯,向伯恩斯道謝,然後回答克勞夫最先的問題:“感覺很棒,頭兒。”

他這麽說,其他人又笑了起來,然後討論起那場聯賽杯決賽前的趣事:“當我在電視機前看著森林隊全體成員從大巴車上下來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也一樣,彼得。托尼·唐恩先生的出場讓人印象深刻!”

“哈哈!”

唐恩知道他們在談論自己的那身裝扮。後來他看重播的時候也覺得當時的自己看起來很滑稽。這樣的事情他可不想再來一遍了……

“盡管看起來你像個小醜,但——很管用,不是嗎?”克勞夫喝了口酒,然後看著唐恩說道。

唐恩點點頭。雖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都是親手捧起過歐洲冠軍杯的人,但拿了聯賽杯冠軍的唐恩在他們面前也有平等對話的自信了。

“球隊當時情況不太妙,我只能用那種辦法來幫助他們樹立信心。後來我自己看起來都很滑稽。不過……只要我們最後拿了冠軍,小醜一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話題似乎有向兩人交流的方向發展,其他人見狀也很識趣地紛紛離開,端著酒杯互相隨意聊天去了。

屋子中間的桌子前只剩克勞夫和唐恩兩人。克勞夫做了一個“坐下”的手勢,然後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

“能夠在聯賽杯的決賽中再次看到森林隊的紅色球衣,那感覺真不錯。”老頭子慢悠悠地說道,“你知道我們上一次闖進聯賽杯決賽是什麽時候嗎?”

“十二年前,頭兒。”唐恩不假思索地答道。

克勞夫緩緩點著頭:“溫布利都重建了,這時間可真夠長的……”他把目光投向酒吧大門,仿佛回想起了自己還在森林隊帥位上的歲月。

十二年前的1992年,英超成立前的最後一個賽季,布萊恩·克勞夫在諾丁漢森林主教練職位上呆的最後一年。森林隊殺進了1991-1992季聯賽杯的決賽,那是曾經紅極一時的諾丁漢森林最後的一抹餘輝。他們輸給了曼聯,救了處於信任危機中的阿列克斯·弗格森教練。蘇格蘭人後來成就了自己的曼聯王朝,還被英國女王授勳封爵。而布萊恩·克勞夫和他的傳奇森林則慢慢退出了歷史舞臺。

頭兒比起現在還在紐卡斯爾執教的博比·羅布森還要小兩歲,也不過比弗格森大七歲而已,他現在這個年紀完全可以在教練席繼續指揮比賽,而不是坐在家裏終日飲酒然後被迫做肝臟移植手術。

如果當初森林隊沒有輸給曼聯,一切會怎麽樣?森林隊會借此機會重振雄風嗎?弗格森會黯然下課嗎?貝克漢姆、吉格斯、斯科爾斯等曼聯的92一代各自命運又會如何?

現在去想這個問題已經毫無意義了。

回過神來的唐恩發現克勞夫正在看著他。

“我聽伯恩斯說你最近壓力很大。”

“嗯……是的,頭兒。上一輪聯賽,到最後時刻,我覺得自己心臟病都要犯了。”

克勞夫咧嘴笑了一下:“主教練可不是那麽容易當的,小子。我在森林隊主教練的位置上幹了十八年,什麽樣的事情沒有經歷過?四十二輪不敗,連續三年進入冠軍杯決賽,可我……”他指著那些暢談的人,“從不會讓他們知道我心裏的想法,尤其是不好的想法。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小子?”

唐恩點點頭。伯恩斯、沃克,還有鮑耶帶著他去德比郡老帥家中喝下午茶的時光,仿佛還在昨天呢。

“我當時問你什麽?”

這樣的對話讓唐恩覺得仿佛他經常和自己球員們之間的談話,只是角色換了,他不是主教練,他是布萊恩·克勞夫手下的一名球員。他想了想,然後回答道:“你問我以為主教練是做什麽的。”

“你怎麽回答的?”

“帶隊獲得勝利……”

克勞夫喝口酒,然後如唐恩記憶中的那樣接道:“‘錯了,小子,那只是工作的一部分。’現在我想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吧?”

唐恩點點頭:“我已經很明白了,頭兒。”

“又錯了。你才在這位置上坐了多久?屁股都沒熱,就說很明白了。你明白什麽了?”

面對這樣的反問,唐恩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才好。

“你的路還很長,小子……”克勞夫緩緩站起身,俯視著唐恩,接著端著酒杯找他的老部下聊天去了。

接下來,晚宴回歸本次舉辦的主題,大家談起森林隊曾經的輝煌,滔滔不絕。唐恩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地做起了聽眾。同時他在心裏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和昔日手下一起,坐在這裏回憶歐洲封王的歲月嗎?那得多少年之後呢?

晚宴很簡單,私人性質,也不對媒體開放,甚至都沒有通知他們。在晚上十點的時候,就結束了。酒吧門口,諸位都在忙著道別。

這時候唐恩又成了最忙碌的人,所有人都會特意過來和他告別,然後說上一兩句鼓勵他的話。畢竟大家都是曾經為森林隊效力過的,這點感情還是有的。

最後輪到布萊恩·克勞夫了。他坐在車內,打開車窗,看了看唐恩。唐恩知道他有話要說,連忙俯身站在車窗外。

老頭子看看唐恩,又側頭想了想,然後聳聳肩:“我差點忘了一件事——祝賀你,小子。”然後他重新搖起窗戶,敲了敲駕駛席靠背。

白色的福特車緩緩駛離了唐恩,其他人也都駕車告別。剛才還很熱鬧的酒吧門口猛地冷清下來。唐恩站在路邊,伯恩斯走過來對他說道:“不習慣嗎?聽著我們討論以前的事情?”

唐恩回頭看看好心的他:“還好。以前,我也經常碰到這樣的事情。”他指的是在中國的自己。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大家都在興高采烈地說起自己最近的經歷,唯獨他仿佛局外人,對那些話題毫不感興趣。

“嗯,實際上……是頭兒讓我叫你來的。原本我們只邀請踢過79年冠軍杯決賽的隊友。在你來之前,他和我聊天的時候談到了那場聯賽杯決賽。他說你在那場比賽中的戰術讓他想起了森林隊第一次拿到冠軍杯的情景——我們也是依靠密不透風的防守才贏下來的。哦,還有一件事情,雖然頭兒沒說,但是我覺得——如果這個賽季結束,森林隊真的重回超級聯賽,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伯恩斯看著遠方的夜空。

唐恩笑了:“謝謝你,肯尼。”

“別謝我,謝頭兒吧。我們這些老家夥都在你的森林隊身上看到曾經消逝的歲月,所以大家對你都寄予了厚望呢。怎麽樣?現在我這麽說,你心裏的壓力是不是更大了?”伯恩斯笑道。

“肯尼,如果我沒有成功,我就來你這裏,喝光你所有的存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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