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讓我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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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恩站在青年訓練基地一號場邊上，看著安德魯領人在給球場澆水。然後他又擡頭看著雖然陰雲密布，卻滴雨未下的天空。
“媽的，國內國外的天氣預報都不能信啊！”唐恩小聲咒罵了一句，“這就是小到中雨嗎？”
唐恩看看表，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將近一個小時。他示意安德魯他們可以不用澆水了。
“不澆了？你確定嗎，唐恩先生？”安德魯手持還在汩汩向外流水的水管，穿著雨衣，腳蹬長筒雨靴站在場地中央大聲問道。
“我確定，我非常確定！你再澆下去，我們和阿森納都要改打水球了。”
安德魯聽到唐恩的回答，揮了揮手，工作人員收拾起工具離開了球場。唐恩上去踩了踩，很濕滑，就像剛剛下了一場雨一樣。對安德魯的工作他很滿意。
九十年代中期以前，尤其是格拉漢姆時代的阿森納球風硬朗粗野，堅持枯燥乏味的1：0主義，足球大部分時間都在空中飛來飛去的，一點也不好看。但是自從法國人阿瑟·溫格來了之後，這種情況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觀。法國人帶來了藝術化的足球，強調足球的觀賞性，講究地面短傳配合，強調個人技術的發揮。如今的阿森納踢著全英格蘭最漂亮的足球，被世人稱道。
不過喜歡這麽踢的球隊對於場地的要求就比較高了，濕滑泥濘、坑窪不平的足球場絕對不是適合阿森納表演的舞臺。
※※※
胖子約翰和瘦子比爾他們已經到了。人來了不少。這些人如果放在城市球場，幾乎能夠坐滿一小片看臺。他們在鐵絲網外面站成兩排，占了大半個球場的長度。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像胖子約翰那樣穿著森林隊的紅色球衣，不過他們都拿著紅色圍巾。甚至還有人連夜趕制了一幅標語，將它掛在了鐵絲網上，上面畫著托尼·唐恩的卡通頭像。雖然不太像，但還是突出了特點——他那頭因為一直都不怎麽打理而亂糟糟的頭發。頭像旁邊寫著這麽一句話：
嘿，托尼！再給我們贏一場吧！
風一吹，畫像就飄起來，看著好像托尼·唐恩在沖球場咆哮一樣。
看著這些熱心的球迷，唐恩笑著搖搖頭，然後走過去，隔著鐵絲和他們攀談起來。這些人都是森林酒吧的常客。唐恩心裏很清楚，他們才是自己最忠實的支持者。就像每個球員都會有一群擁躉、球迷團體那樣的組織，唐恩雖然不是球員，但也有了自己的球迷……
被人喜歡和認可的感覺真好啊……
他們湊在一起聊了二十多分鐘。青年隊的球員們陸陸續續來到了球場，然後在克裏斯拉克的帶領下去更衣室換球衣，出來熱身。約翰他們則開始為這群孩子加油。雖然青年隊的比賽經賞會有很忠實的球迷來看，但是數量象今天這麽多，還是讓球員們覺得驚訝和興奮。
就在這些孩子剛剛踏上球場準備熱身的時候，他們的對手來了。
隨著一聲汽車鳴笛，一輛紅白相間的大巴車從球場旁邊的柏油路上拐了過來。車身上繪有阿森納俱樂部的徽標，以及名字。大巴經過球場，向停車場駛去。唐恩掃了一眼，和約翰他們告辭，轉過身回到了主隊的教練席——實際上就是供教練員坐的幾把折疊椅和讓球員們坐的長條木凳。
很快，阿森納青年隊的人從正門走了進來。唐恩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塞斯克·法布雷加斯、加爾·克利希、邁克爾·帕帕多普洛斯、菲利佩·森德羅斯。
這些名字的主人在日後都是在國際足壇占據一席之地的。而現在他們最大的十八歲，最小的才十五歲。
球員之後，走進場的是教練員。
阿森納青年隊的主教練裏亞姆·布拉迪向托尼·唐恩走來，伸出了手要和對手表示友好。他是阿森納的名宿，曾經在1975-1980年效力過阿森納，是球隊當時的中場核心，場上大腦，如今是槍手的青年主管。
但唐恩不認識這個人。讓他覺得十分吃驚的是站在布拉迪身邊的那個高個子男人，有著一頭銀灰間雜的頭發，高高突起的大鼻子活像嚴肅版的憨豆先生——這是槍手的主教練，法國教授阿瑟·溫格。
一線隊主教練怎麽來這裏了？唐恩腦子閃過一絲疑感。
“唐恩先生，下午好。希望等會兒的比賽是一場好比賽。”布拉迪說著毫無營養、毫無新意、毫無用處的“三無”寒喧。他沒把唐恩放在眼裏，同樣也沒把森林隊放在眼裏。擁有英國頂尖的青訓設施怎麽樣？我們阿森納擁有全球頂尖的青訓系統。
“嗯嗯……”唐恩滿腦子都是“溫格為什麽要來這裏？”“他來這裏有什麽意圖？”“這場比賽究竟是誰指揮阿森納？”這類的問題，對於布拉迪先生的禮貌他給予了很冷淡的回應。
這在阿森納名宿布拉迪先生的眼中，自然不會覺得很愉快。他認為唐恩瞧不起阿森納青年隊和自己，所以他也沒多說話，轉身走了回去。唐恩的目光依然放在溫格身上。當他看到溫格身邊多了一個人才反應過來——布拉迪先生已經回去了，他剛才和自己說了什麽嗎？啊，真見鬼，看起來我又得罪了一個人……
溫格在和布拉迪聊著什麽，眼睛卻一直盯著場上的法布雷加斯。唐恩明白了，法國人一定是來考察幾個年輕人的表現的。
十八歲的法國後衛克利希這個夏天從法國戛納俱樂部轉會而來，他已經代表阿森納一線隊在英超聯賽中出場，但次數有限。為了保持競技狀態，溫格也讓他參加青年隊比賽。和克利希情況相同的還有高大的瑞士中後衛森德羅斯。
當然，唐恩有理由相信溫格此次諾丁漢之行的最大目的還是考察那個剛剛買來一個月的西班牙小孩——塞斯克·法布雷加斯。
身材有些瘦弱的法布雷加斯正在場上做著熱身，他顯得很自信，不怯場。而且……他才來到這支球隊一個月，看起來就仿佛已經在阿森納呆了十年一樣。很明顯，他將是這支球隊的核心，本場比賽的關鍵人物。
目前森林隊陣中有能防住他的人嗎？唐恩看著在另外一側球場熱身的森林隊球員們，撓了撓頭。
※※※
溫格的到來讓場邊看球的球迷們產生了一些騷動，這可是英超聯賽的名人，世界級的主教練。約翰他們當中有人在支持森林隊之外，還是阿森納的擁躉，因為阿森納的比賽踢得很好看，很攻勢。
有人興奮地吹起了口哨：“看吶！是那個法國人！”
“他怎麽會在這裏？”
“管他呢！也許比賽結束之後我們可以找他要個簽名……”
“笨蛋！”胖子約翰打斷了這些人興致勃勃的討論，他虎著臉說道，“現在他是我們的敵人，不要表現得那麽熱情！你們真讓我感到丟臉來。跟我一起喊——森林！森林！”
“森林！森林！”一群男人高舉雙臂，扯著嗓子吼了起來。
※※※
布拉迪先生本想走上場親自指導一下球隊熱身，結果剛剛邁上球場卻猛地聽到了來自場外的一陣球迷咆哮。他心頭一哆嗦，腳下打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他媽的！啊……”坐在地上倍覺沒有面子的布拉迪憤怒地拍了一下地，結果一塊泥巴被甩在了他臉上。同時他的手掌上還糊滿了更多的汙泥。“這是什麽爛球場？”
站在他旁邊的溫格看到布拉迪腳底打滑的時候，本想伸手去扶，但還是晚了一步。青年隊主管在自己面前很滑稽地倒在了地上。看看場邊球員們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溫格露出了一絲微笑。
“裏亞姆，起來吧。這肯定是森林隊故意的。”他拿出一條幹凈的毛中遞給布拉迪，“先擦臉，再擦屁股。”
其實關於場地的問題，溫格早就註意到了。看看球員們在場上熱身時的表情動作，再看看那些被不斷翻起來的泥土草皮什麽的……這樣的事情他在超級聯賽的賽場也碰到過，但似乎沒有哪個球隊做得像森隊這麽絕——看起來他們自己也熱身得很不舒服呢。
熱身結束，雙方回到各自教練席前接受教練們最後的叮囑。
※※※
唐恩不知道阿森納那邊說些什麽。他只瞟了一眼，發現溫格並沒有代替布拉迪行使主教練的指揮權，而是抱胸站在一旁，看著阿森納青年隊的小球員們圍在一起聽布拉迪講話。於是他也把註意力收了回來。
“我想……已經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麽了吧？你們大家都知道我喜歡什麽吧？”
“勝利！”莫甘壓低了聲音喊道。他的隊友們馬上高聲附和。
“很好！阿森納不弱，但我們也很強。這段時間天天下雨，我也沒有要求你們去室內訓練。當你們被雨淋成落水狗，還要在泥地裏面打滾，狼狽不堪，苦不堪言只能在心裏抱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也會讓對手嘗嘗那樣的滋味？”
雖然球員們都在搖頭，但他們臉上興奮的表情已經顯而易見了。
“這就對了！阿森納人也一定沒有想到！去給他們一個驚喜吧，小夥子們！”
“森林！森林！勝利！”球員們圍在一起大聲吼道，然後跑了上去。
聽到森林隊那邊傳來的喊聲，溫格被吸引住了目光。他扭頭看過去，卻正好和也在觀察他的唐恩的視線撞上。
溫格發現唐恩正在看著自己，便把視線移了回來。唐恩卻還盯著這位法國儒帥，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樣。
阿瑟·溫格……我們會有直接交手的那一天的。
※※※
阿森納青年隊在比賽開始之後，表現出了對糟糕場地的不適應，很多平時可以打成功的配合都因為場地原因而變成了失誤。
傳球力量小了，足球滾幾圈就停在了爛泥裏；使勁向前踢呢，能直接就飛出了界。跑快了剎不住車，跑慢了則幹脆接不到球。
半個小時，比分還是0：0。比分沒有變化，他們幹凈的黃色阿森納客場球衣倒是幾乎變成了黑色。
三十二分鐘，森林隊的球員似乎體力出現了一點小問題，進攻的節奏放緩，他們更多地開始在後場倒腳。這時候越踢越急躁的阿森納球員則一窩蜂地壓過中線，希望在上半場結束前攻入一球。賽前他們可沒想到會和對手同陷泥潭。
看到球員們焦躁的表現，溫格挑了挑眉頭。但他並沒有出聲提醒站在場邊大吼大叫指揮比賽的布拉迪。
當森德羅斯都抑制不住壓過了中圈後，留在後面的阿森納球員除了門將卡拉奇·霍洛維外，就只有一個中後衛弗蘭克林·斯梅克，大片大片的空當，隨處可見……
韋斯·莫甘斷下了阿森納的捷克中場帕帕多普洛斯的傳球，然後直接大腳開到了前面。在阿森納青年隊不少球員看來，這真是一腳盲目的大腳解圍。他們前面有誰？森林隊幾乎全都縮在後場防守了……
他們以為的不錯，現在的森林隊前面確實沒有人了。但他們不知道森林隊中有一個速度飛快的前鋒——斯賓塞·威爾戴利！
這種後衛大腳長傳，然後前鋒跑位接球，單刀的打法，唐恩在訓中也經常演練。不過由於威爾戴利除了跑得快，幾乎一無是處，所以成功性並不高。但這不能改變唐恩堅持這麽打的想法。哪怕一百次才成功一次，但只要這一次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他就賺了！
比如現在……
威爾戴利飛快地從森德羅斯身邊跑過，似乎完全不受場地泥濘的影響。森德羅斯吃驚地想轉過身追那個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號碼的森林隊球員，卻正好被甩起來的一塊泥糊在了臉上。
足球還在空中，威爾戴利已經跑過了中場，正在向對方三十米區域靠近。
場邊的約翰他們大聲歡呼了起來，為威爾戴利加油助威。
“跑哇！小子！你能行的！”
上來打算攔下此球的阿森納後衛斯梅克剛剛啟動，就腳下一滑……然後他絕望地擡頭看著威爾戴利從他身邊疾風般掠過。
“繼續跑！！”
接到足球的威爾戴利現在面前只剩一人——門將霍洛維，對方正要出擊。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在場邊球迷的大聲吶喊中，威爾戴利輕松晃過了失去重心的霍洛維，然後推射空門！
球進了！球進了！
諾丁漢森林青年隊在青年足總杯第三輪中1：0領先了強大的阿森納青年隊！
場邊的約翰他們激動起來，拼命推搡著鐵絲網，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看上去就好像他們要推倒鐵絲網沖進球場和森林隊球員一起慶祝這個進球一樣。
“幹得漂亮！小夥子們。”球隊助理教練克裏斯拉克站起來向跑回教練席慶祝的球員們表示祝賀。唐恩在他身後鼓掌致意。領先一球就好辦多了，現在主動權在他們這邊。客場作戰的阿森納想贏？可沒那麽容易了哦！
另外一邊，布拉迪憤怒地揮了揮手，然後罵道：“這個該死的托尼·唐恩！”
溫格在他後面抱胸站著，依然一句話沒說。不過他的目光現在已經從場上移到了場邊，註意力從阿森納的年輕球員轉到了托尼·唐恩身上。
知道利用天氣和場地條件來為自己的戰術做基礎，如果天公不作美就人工制造有利於自己的條件，充分利用每一個可以被利用的制勝因素……這個青年隊主教練，不簡單啊。
十分鐘後，上半場比賽結束。作客的阿森納青年隊暫時以一球落後於諾丁漢森林青年隊。
看著從場上下來之後一直垂頭喪氣、精神不高的球員，溫格突然問忙著安慰他們的布拉迪：“裏亞姆，這次來帶了備用球鞋嗎？長釘的。”
布拉迪點點頭：“帶了，我現在就讓他們全都換上。”
然後他轉身對小球員們說道：“都換長釘鞋，下半場給那群小崽子們瞧瞧我們的厲害！”
頓時周圍響起一片鞋釘碰撞的聲音。溫格輕輕點點頭。只要讓球隊適應了這種濕滑泥濘的場地，他相信憑借球隊的整體實力，還是能戰勝森林的。
想到這裏，他又把頭扭向森林隊教練席，想看看那個托尼·唐恩在做什麽。
“你們幹得很棒！”唐恩正在大聲讚揚球員們，“當我們在這種場地上奔跑自如的時候，對手得連滾帶爬才能跟上我們的步伐。下半場繼續這麽踢，加強對他們持球隊員的逼，讓他們不停地失誤失誤再失誤！”
“好——”
聽到從森林隊那邊傳來的歡呼聲，溫格將法布雷加斯單獨叫到了一邊。
“塞斯克，你覺得上半場自己發揮得怎麽樣？”
法布雷加斯老實地搖了搖頭：“不太好，先生。”
“理由呢？”
“呃，我不想找理由的……但場地確實太糟糕了。我從來沒有在這麽爛的球場上踢過球。球根本帶不起來。”法布雷加斯指著身後的球場。那上面仿佛剛被拖拉機犁過一遍似的，確實夠爛的了……
溫格表示理解：“你說的不錯，場地確實制約了你的發揮。但我想，經過了上半場，你應該已經適應這塊場地了吧？”
“是的，先生。”
“多傳球，半高球，盡量減少足球和地面的接觸，少帶球突破。”溫格拍拍法布雷加斯的肩膀，“記住，塞斯克，你是中場，是球隊的核心、大腦。要多用這兒踢球。”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情況不妙就自己換一個應對方法。比賽中教練不可能隨時隨地都把你叫過來吩咐下一步怎麽辦，在場上你得是第二個主教練。”
法布雷加斯使勁點了一下頭：“我明白了，先生。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轉身回到隊友們中間，看向森林隊的眼神因為明確了自己的目標而格外堅定。
※※※
下半場剛剛開始沒多久，唐恩就感到苗頭不對。上半場被困在泥潭裏面的法布雷加斯覆話了。他是阿森納的中場核心，他覆活意味著阿森納也跟著覆蘇。
西班牙小將坐鎮中場進行調度，法國後衛克利希時不時從他身後插上助攻壓迫森林隊的防線。邁克爾·帕帕多普洛斯在前面接應法布雷加斯的傳球，然後利用技術擺脫防守球員，尋求射門得分的機會。森德羅斯在中場休息被布拉迪批評了之後，下半場很少再壓到前場。除非有位置不錯的前場任意球或者角球，其他時候他都在後面固守，威爾戴利再也沒有什麽機奈了。
阿森納仿佛一架機器。法布雷加斯就是這臺機器的核心控制器，其他人都以他為中心運轉。他正常了，球隊就正常；他若不正常，這支球隊就危險了。
上半場，這臺西班牙造的控制器顯然被泥水浸得有些短路，下半場則重新開始了運作。
二十分鐘過去，如果不是森林隊運氣好，他們的球門最少將會三次被洞穿。有一次帕帕多普洛斯的大力遠射幾乎已經要進門了，森林隊的門將約翰·盧基科撲球脫手，足球緩緩滾向球門線，但就在那條白線前讓拍馬趕到的韋斯·莫甘大腳踢了出去！
“啊！”阿森納教練席上爆發出一陣嘆息聲，森林隊那邊則長出一口氣。
“這樣下去可不行。”克裏斯拉克對唐恩說道，“那個西班牙小子很厲害！他的傳球太棒了！幾乎每次都能找到我們的要害……”
唐恩捏著下巴，喃喃道：“是的是的，你說得沒錯，大衛。他確實很厲害，非常厲害……但我們現在有人能防住他嗎？”
克裏斯拉克被唐恩問得無語了。沒錯，球隊現在有人能防住這個十六歲以下世界少年足球錦標賽的最佳球員嗎？
兩個教練盯著在場上非常活躍的法布雷加斯，拿不出主意。坐在替補席最外面的喬治·伍德才不管場上現在什麽情況呢，他坐立不安了幾乎六十五分鐘，再也沒法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從場上隊友那兒學到任何經驗了。他猛地站起身，然後走到唐恩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喬治？”唐恩擡頭看著伍德。
“讓我上場。”沒有一個字的廢話，伍德開門見山。
“現在？這可不是什麽好時候……”唐恩說得沒錯，這場比賽法雷加斯的發揮超出了他的預計。原本他是打算讓伍德在這場比賽上的，但現在看到法布雷加斯在下半場的表現，他臨時改了主意。“本著保護年輕球員的原則……”
“讓我上場！”伍德重覆了一遍他的要求。
“告訴我理由。”基本上來說喬治·伍德還算是聽唐恩的話，只有少數時候會鬧鬧別扭。像今天這麽態度強硬……
伍德猶豫了一下，然後指著球場外邊的某個偏僻角落說道：“我媽媽來了，我要他看我比賽。”
吃驚的唐恩順著伍德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躲在了某個不容易被人註意的角落，遠離約翰他們那種狂熱球迷所在的地方，站在鐵絲網後面看球的索菲婭！
“她怎麽來了？”
伍德不願意解釋這件事情。他又重覆了一遍：“讓我上場。”
唐恩看著伍德堅定的眼神，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好吧，熱身去。你只有三分鐘的時間，然後回到我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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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國內國外的天氣預報都不能信啊！”唐恩小聲咒罵了一句，“這就是小到中雨嗎？”
唐恩看看表，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將近一個小時。他示意安德魯他們可以不用澆水了。
“不澆了？你確定嗎，唐恩先生？”安德魯手持還在汩汩向外流水的水管，穿著雨衣，腳蹬長筒雨靴站在場地中央大聲問道。
“我確定，我非常確定！你再澆下去，我們和阿森納都要改打水球了。”
安德魯聽到唐恩的回答，揮了揮手，工作人員收拾起工具離開了球場。唐恩上去踩了踩，很濕滑，就像剛剛下了一場雨一樣。對安德魯的工作他很滿意。
九十年代中期以前，尤其是格拉漢姆時代的阿森納球風硬朗粗野，堅持枯燥乏味的1：0主義，足球大部分時間都在空中飛來飛去的，一點也不好看。但是自從法國人阿瑟·溫格來了之後，這種情況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觀。法國人帶來了藝術化的足球，強調足球的觀賞性，講究地面短傳配合，強調個人技術的發揮。如今的阿森納踢著全英格蘭最漂亮的足球，被世人稱道。
不過喜歡這麽踢的球隊對於場地的要求就比較高了，濕滑泥濘、坑窪不平的足球場絕對不是適合阿森納表演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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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約翰和瘦子比爾他們已經到了。人來了不少。這些人如果放在城市球場，幾乎能夠坐滿一小片看臺。他們在鐵絲網外面站成兩排，占了大半個球場的長度。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像胖子約翰那樣穿著森林隊的紅色球衣，不過他們都拿著紅色圍巾。甚至還有人連夜趕制了一幅標語，將它掛在了鐵絲網上，上面畫著托尼·唐恩的卡通頭像。雖然不太像，但還是突出了特點——他那頭因為一直都不怎麽打理而亂糟糟的頭發。頭像旁邊寫著這麽一句話：
嘿，托尼！再給我們贏一場吧！
風一吹，畫像就飄起來，看著好像托尼·唐恩在沖球場咆哮一樣。
看著這些熱心的球迷，唐恩笑著搖搖頭，然後走過去，隔著鐵絲和他們攀談起來。這些人都是森林酒吧的常客。唐恩心裏很清楚，他們才是自己最忠實的支持者。就像每個球員都會有一群擁躉、球迷團體那樣的組織，唐恩雖然不是球員，但也有了自己的球迷……
被人喜歡和認可的感覺真好啊……
他們湊在一起聊了二十多分鐘。青年隊的球員們陸陸續續來到了球場，然後在克裏斯拉克的帶領下去更衣室換球衣，出來熱身。約翰他們則開始為這群孩子加油。雖然青年隊的比賽經賞會有很忠實的球迷來看，但是數量象今天這麽多，還是讓球員們覺得驚訝和興奮。
就在這些孩子剛剛踏上球場準備熱身的時候，他們的對手來了。
隨著一聲汽車鳴笛，一輛紅白相間的大巴車從球場旁邊的柏油路上拐了過來。車身上繪有阿森納俱樂部的徽標，以及名字。大巴經過球場，向停車場駛去。唐恩掃了一眼，和約翰他們告辭，轉過身回到了主隊的教練席——實際上就是供教練員坐的幾把折疊椅和讓球員們坐的長條木凳。
很快，阿森納青年隊的人從正門走了進來。唐恩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塞斯克·法布雷加斯、加爾·克利希、邁克爾·帕帕多普洛斯、菲利佩·森德羅斯。
這些名字的主人在日後都是在國際足壇占據一席之地的。而現在他們最大的十八歲，最小的才十五歲。
球員之後，走進場的是教練員。
阿森納青年隊的主教練裏亞姆·布拉迪向托尼·唐恩走來，伸出了手要和對手表示友好。他是阿森納的名宿，曾經在1975-1980年效力過阿森納，是球隊當時的中場核心，場上大腦，如今是槍手的青年主管。
但唐恩不認識這個人。讓他覺得十分吃驚的是站在布拉迪身邊的那個高個子男人，有著一頭銀灰間雜的頭發，高高突起的大鼻子活像嚴肅版的憨豆先生——這是槍手的主教練，法國教授阿瑟·溫格。
一線隊主教練怎麽來這裏了？唐恩腦子閃過一絲疑感。
“唐恩先生，下午好。希望等會兒的比賽是一場好比賽。”布拉迪說著毫無營養、毫無新意、毫無用處的“三無”寒喧。他沒把唐恩放在眼裏，同樣也沒把森林隊放在眼裏。擁有英國頂尖的青訓設施怎麽樣？我們阿森納擁有全球頂尖的青訓系統。
“嗯嗯……”唐恩滿腦子都是“溫格為什麽要來這裏？”“他來這裏有什麽意圖？”“這場比賽究竟是誰指揮阿森納？”這類的問題，對於布拉迪先生的禮貌他給予了很冷淡的回應。
這在阿森納名宿布拉迪先生的眼中，自然不會覺得很愉快。他認為唐恩瞧不起阿森納青年隊和自己，所以他也沒多說話，轉身走了回去。唐恩的目光依然放在溫格身上。當他看到溫格身邊多了一個人才反應過來——布拉迪先生已經回去了，他剛才和自己說了什麽嗎？啊，真見鬼，看起來我又得罪了一個人……
溫格在和布拉迪聊著什麽，眼睛卻一直盯著場上的法布雷加斯。唐恩明白了，法國人一定是來考察幾個年輕人的表現的。
十八歲的法國後衛克利希這個夏天從法國戛納俱樂部轉會而來，他已經代表阿森納一線隊在英超聯賽中出場，但次數有限。為了保持競技狀態，溫格也讓他參加青年隊比賽。和克利希情況相同的還有高大的瑞士中後衛森德羅斯。
當然，唐恩有理由相信溫格此次諾丁漢之行的最大目的還是考察那個剛剛買來一個月的西班牙小孩——塞斯克·法布雷加斯。
身材有些瘦弱的法布雷加斯正在場上做著熱身，他顯得很自信，不怯場。而且……他才來到這支球隊一個月，看起來就仿佛已經在阿森納呆了十年一樣。很明顯，他將是這支球隊的核心，本場比賽的關鍵人物。
目前森林隊陣中有能防住他的人嗎？唐恩看著在另外一側球場熱身的森林隊球員們，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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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格的到來讓場邊看球的球迷們產生了一些騷動，這可是英超聯賽的名人，世界級的主教練。約翰他們當中有人在支持森林隊之外，還是阿森納的擁躉，因為阿森納的比賽踢得很好看，很攻勢。
有人興奮地吹起了口哨：“看吶！是那個法國人！”
“他怎麽會在這裏？”
“管他呢！也許比賽結束之後我們可以找他要個簽名……”
“笨蛋！”胖子約翰打斷了這些人興致勃勃的討論，他虎著臉說道，“現在他是我們的敵人，不要表現得那麽熱情！你們真讓我感到丟臉來。跟我一起喊——森林！森林！”
“森林！森林！”一群男人高舉雙臂，扯著嗓子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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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迪先生本想走上場親自指導一下球隊熱身，結果剛剛邁上球場卻猛地聽到了來自場外的一陣球迷咆哮。他心頭一哆嗦，腳下打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他媽的！啊……”坐在地上倍覺沒有面子的布拉迪憤怒地拍了一下地，結果一塊泥巴被甩在了他臉上。同時他的手掌上還糊滿了更多的汙泥。“這是什麽爛球場？”
站在他旁邊的溫格看到布拉迪腳底打滑的時候，本想伸手去扶，但還是晚了一步。青年隊主管在自己面前很滑稽地倒在了地上。看看場邊球員們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溫格露出了一絲微笑。
“裏亞姆，起來吧。這肯定是森林隊故意的。”他拿出一條幹凈的毛中遞給布拉迪，“先擦臉，再擦屁股。”
其實關於場地的問題，溫格早就註意到了。看看球員們在場上熱身時的表情動作，再看看那些被不斷翻起來的泥土草皮什麽的……這樣的事情他在超級聯賽的賽場也碰到過，但似乎沒有哪個球隊做得像森隊這麽絕——看起來他們自己也熱身得很不舒服呢。
熱身結束，雙方回到各自教練席前接受教練們最後的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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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恩不知道阿森納那邊說些什麽。他只瞟了一眼，發現溫格並沒有代替布拉迪行使主教練的指揮權，而是抱胸站在一旁，看著阿森納青年隊的小球員們圍在一起聽布拉迪講話。於是他也把註意力收了回來。
“我想……已經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麽了吧？你們大家都知道我喜歡什麽吧？”
“勝利！”莫甘壓低了聲音喊道。他的隊友們馬上高聲附和。
“很好！阿森納不弱，但我們也很強。這段時間天天下雨，我也沒有要求你們去室內訓練。當你們被雨淋成落水狗，還要在泥地裏面打滾，狼狽不堪，苦不堪言只能在心裏抱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也會讓對手嘗嘗那樣的滋味？”
雖然球員們都在搖頭，但他們臉上興奮的表情已經顯而易見了。
“這就對了！阿森納人也一定沒有想到！去給他們一個驚喜吧，小夥子們！”
“森林！森林！勝利！”球員們圍在一起大聲吼道，然後跑了上去。
聽到森林隊那邊傳來的喊聲，溫格被吸引住了目光。他扭頭看過去，卻正好和也在觀察他的唐恩的視線撞上。
溫格發現唐恩正在看著自己，便把視線移了回來。唐恩卻還盯著這位法國儒帥，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樣。
阿瑟·溫格……我們會有直接交手的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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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納青年隊在比賽開始之後，表現出了對糟糕場地的不適應，很多平時可以打成功的配合都因為場地原因而變成了失誤。
傳球力量小了，足球滾幾圈就停在了爛泥裏；使勁向前踢呢，能直接就飛出了界。跑快了剎不住車，跑慢了則幹脆接不到球。
半個小時，比分還是0：0。比分沒有變化，他們幹凈的黃色阿森納客場球衣倒是幾乎變成了黑色。
三十二分鐘，森林隊的球員似乎體力出現了一點小問題，進攻的節奏放緩，他們更多地開始在後場倒腳。這時候越踢越急躁的阿森納球員則一窩蜂地壓過中線，希望在上半場結束前攻入一球。賽前他們可沒想到會和對手同陷泥潭。
看到球員們焦躁的表現，溫格挑了挑眉頭。但他並沒有出聲提醒站在場邊大吼大叫指揮比賽的布拉迪。
當森德羅斯都抑制不住壓過了中圈後，留在後面的阿森納球員除了門將卡拉奇·霍洛維外，就只有一個中後衛弗蘭克林·斯梅克，大片大片的空當，隨處可見……
韋斯·莫甘斷下了阿森納的捷克中場帕帕多普洛斯的傳球，然後直接大腳開到了前面。在阿森納青年隊不少球員看來，這真是一腳盲目的大腳解圍。他們前面有誰？森林隊幾乎全都縮在後場防守了……
他們以為的不錯，現在的森林隊前面確實沒有人了。但他們不知道森林隊中有一個速度飛快的前鋒——斯賓塞·威爾戴利！
這種後衛大腳長傳，然後前鋒跑位接球，單刀的打法，唐恩在訓中也經常演練。不過由於威爾戴利除了跑得快，幾乎一無是處，所以成功性並不高。但這不能改變唐恩堅持這麽打的想法。哪怕一百次才成功一次，但只要這一次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他就賺了！
比如現在……
威爾戴利飛快地從森德羅斯身邊跑過，似乎完全不受場地泥濘的影響。森德羅斯吃驚地想轉過身追那個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號碼的森林隊球員，卻正好被甩起來的一塊泥糊在了臉上。
足球還在空中，威爾戴利已經跑過了中場，正在向對方三十米區域靠近。
場邊的約翰他們大聲歡呼了起來，為威爾戴利加油助威。
“跑哇！小子！你能行的！”
上來打算攔下此球的阿森納後衛斯梅克剛剛啟動，就腳下一滑……然後他絕望地擡頭看著威爾戴利從他身邊疾風般掠過。
“繼續跑！！”
接到足球的威爾戴利現在面前只剩一人——門將霍洛維，對方正要出擊。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在場邊球迷的大聲吶喊中，威爾戴利輕松晃過了失去重心的霍洛維，然後推射空門！
球進了！球進了！
諾丁漢森林青年隊在青年足總杯第三輪中1：0領先了強大的阿森納青年隊！
場邊的約翰他們激動起來，拼命推搡著鐵絲網，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看上去就好像他們要推倒鐵絲網沖進球場和森林隊球員一起慶祝這個進球一樣。
“幹得漂亮！小夥子們。”球隊助理教練克裏斯拉克站起來向跑回教練席慶祝的球員們表示祝賀。唐恩在他身後鼓掌致意。領先一球就好辦多了，現在主動權在他們這邊。客場作戰的阿森納想贏？可沒那麽容易了哦！
另外一邊，布拉迪憤怒地揮了揮手，然後罵道：“這個該死的托尼·唐恩！”
溫格在他後面抱胸站著，依然一句話沒說。不過他的目光現在已經從場上移到了場邊，註意力從阿森納的年輕球員轉到了托尼·唐恩身上。
知道利用天氣和場地條件來為自己的戰術做基礎，如果天公不作美就人工制造有利於自己的條件，充分利用每一個可以被利用的制勝因素……這個青年隊主教練，不簡單啊。
十分鐘後，上半場比賽結束。作客的阿森納青年隊暫時以一球落後於諾丁漢森林青年隊。
看著從場上下來之後一直垂頭喪氣、精神不高的球員，溫格突然問忙著安慰他們的布拉迪：“裏亞姆，這次來帶了備用球鞋嗎？長釘的。”
布拉迪點點頭：“帶了，我現在就讓他們全都換上。”
然後他轉身對小球員們說道：“都換長釘鞋，下半場給那群小崽子們瞧瞧我們的厲害！”
頓時周圍響起一片鞋釘碰撞的聲音。溫格輕輕點點頭。只要讓球隊適應了這種濕滑泥濘的場地，他相信憑借球隊的整體實力，還是能戰勝森林的。
想到這裏，他又把頭扭向森林隊教練席，想看看那個托尼·唐恩在做什麽。
“你們幹得很棒！”唐恩正在大聲讚揚球員們，“當我們在這種場地上奔跑自如的時候，對手得連滾帶爬才能跟上我們的步伐。下半場繼續這麽踢，加強對他們持球隊員的逼，讓他們不停地失誤失誤再失誤！”
“好——”
聽到從森林隊那邊傳來的歡呼聲，溫格將法布雷加斯單獨叫到了一邊。
“塞斯克，你覺得上半場自己發揮得怎麽樣？”
法布雷加斯老實地搖了搖頭：“不太好，先生。”
“理由呢？”
“呃，我不想找理由的……但場地確實太糟糕了。我從來沒有在這麽爛的球場上踢過球。球根本帶不起來。”法布雷加斯指著身後的球場。那上面仿佛剛被拖拉機犁過一遍似的，確實夠爛的了……
溫格表示理解：“你說的不錯，場地確實制約了你的發揮。但我想，經過了上半場，你應該已經適應這塊場地了吧？”
“是的，先生。”
“多傳球，半高球，盡量減少足球和地面的接觸，少帶球突破。”溫格拍拍法布雷加斯的肩膀，“記住，塞斯克，你是中場，是球隊的核心、大腦。要多用這兒踢球。”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情況不妙就自己換一個應對方法。比賽中教練不可能隨時隨地都把你叫過來吩咐下一步怎麽辦，在場上你得是第二個主教練。”
法布雷加斯使勁點了一下頭：“我明白了，先生。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轉身回到隊友們中間，看向森林隊的眼神因為明確了自己的目標而格外堅定。
※※※
下半場剛剛開始沒多久，唐恩就感到苗頭不對。上半場被困在泥潭裏面的法布雷加斯覆話了。他是阿森納的中場核心，他覆活意味著阿森納也跟著覆蘇。
西班牙小將坐鎮中場進行調度，法國後衛克利希時不時從他身後插上助攻壓迫森林隊的防線。邁克爾·帕帕多普洛斯在前面接應法布雷加斯的傳球，然後利用技術擺脫防守球員，尋求射門得分的機會。森德羅斯在中場休息被布拉迪批評了之後，下半場很少再壓到前場。除非有位置不錯的前場任意球或者角球，其他時候他都在後面固守，威爾戴利再也沒有什麽機奈了。
阿森納仿佛一架機器。法布雷加斯就是這臺機器的核心控制器，其他人都以他為中心運轉。他正常了，球隊就正常；他若不正常，這支球隊就危險了。
上半場，這臺西班牙造的控制器顯然被泥水浸得有些短路，下半場則重新開始了運作。
二十分鐘過去，如果不是森林隊運氣好，他們的球門最少將會三次被洞穿。有一次帕帕多普洛斯的大力遠射幾乎已經要進門了，森林隊的門將約翰·盧基科撲球脫手，足球緩緩滾向球門線，但就在那條白線前讓拍馬趕到的韋斯·莫甘大腳踢了出去！
“啊！”阿森納教練席上爆發出一陣嘆息聲，森林隊那邊則長出一口氣。
“這樣下去可不行。”克裏斯拉克對唐恩說道，“那個西班牙小子很厲害！他的傳球太棒了！幾乎每次都能找到我們的要害……”
唐恩捏著下巴，喃喃道：“是的是的，你說得沒錯，大衛。他確實很厲害，非常厲害……但我們現在有人能防住他嗎？”
克裏斯拉克被唐恩問得無語了。沒錯，球隊現在有人能防住這個十六歲以下世界少年足球錦標賽的最佳球員嗎？
兩個教練盯著在場上非常活躍的法布雷加斯，拿不出主意。坐在替補席最外面的喬治·伍德才不管場上現在什麽情況呢，他坐立不安了幾乎六十五分鐘，再也沒法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從場上隊友那兒學到任何經驗了。他猛地站起身，然後走到唐恩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喬治？”唐恩擡頭看著伍德。
“讓我上場。”沒有一個字的廢話，伍德開門見山。
“現在？這可不是什麽好時候……”唐恩說得沒錯，這場比賽法雷加斯的發揮超出了他的預計。原本他是打算讓伍德在這場比賽上的，但現在看到法布雷加斯在下半場的表現，他臨時改了主意。“本著保護年輕球員的原則……”
“讓我上場！”伍德重覆了一遍他的要求。
“告訴我理由。”基本上來說喬治·伍德還算是聽唐恩的話，只有少數時候會鬧鬧別扭。像今天這麽態度強硬……
伍德猶豫了一下，然後指著球場外邊的某個偏僻角落說道：“我媽媽來了，我要他看我比賽。”
吃驚的唐恩順著伍德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躲在了某個不容易被人註意的角落，遠離約翰他們那種狂熱球迷所在的地方，站在鐵絲網後面看球的索菲婭！
“她怎麽來了？”
伍德不願意解釋這件事情。他又重覆了一遍：“讓我上場。”
唐恩看著伍德堅定的眼神，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好吧，熱身去。你只有三分鐘的時間，然後回到我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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