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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回 驚麗質 驀地起微波 忿輕狂 淩空飛巨掌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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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竟有這兩件專長,我代你們又少擔一點心了。”

金、石二人等二童把話說完,方要詢問老祖是否允許入見?何故將靈奇擒去?猛聽遠遠一聲大震,好似崩山之聲。跟著便有一道奇亮無比銀光,在遙天空際閃了一下。二童面上立現驚異之容,同向眾人使一眼色,大聲喝道:“師祖有命,說靈奇不遵前誡,已應嚴懲,來時更不合引了外人觸犯禁制,引發寒雷冷焰,本意將其斬首。一則念在他新近已拜在峨眉門下,又是大方真人接引,姑看齊、乙二位真人情面,雖不要他的命,似此膽大妄為,不加責罰,必當我陷空島可以隨意胡為,如入無人之境,情理難容。至於你們上次所得靈玉膏,原夠十人之用,尚有盈餘,盡可取用。就說妖刀陰毒,萬年續斷與靈玉膏只能接骨還原,邪毒仍然暗伏體內,當時不痛,隱患無窮。欲用我師租秘煉的冷雲丹化盡邪毒,來此求討,事情又為誅殺本島叛徒鄭元規而起,如若來時向玄冥界通誠叩關求見,或是選出兩人徑由上空飛來,一過玄冥界,師祖自會命人接待。偏要膽大妄為,仗恃地行之術,由地層之下私越禁地,已屬無理欺人。姑念後輩年幼無知,不與計較。但想求討靈藥,卻無如此容易。那靈奇也不傷他。昔年三樣靈藥,現同放在霜華宮後地底地璇宮內。你們既然法力甚高,飛入禁地,目中無人,只管前往盜取,連靈奇一同救走。否則,那地璇宮挨近地軸最深之處,相隔海底千四百四十九丈零六寸,更有許多埋伏,你們法寶佛光只能防身,有時並此不能,只可見機逃避,切勿自恃,以免取禍。話說在先,憑你們的運氣吧。”

二童口內說話,所著冰紈短衣前胸,接連現出好些字跡。大意說:島主有一強仇,定在今日由地底來犯,想要破壞丹井下面磁源真氣。島主知道此人不除,必有後患,為此在玄冥界內布下疑陣,暗藏本島至寶寒雷冷焰,引其入阱。不料因事疏忽,禦敵匆促,未算出眾人會先一步趕來,誤將寒雷引發。這時敵人正由眾人所開的地道趕來,一見神雷,趕忙遁走。並還將計就計,想將寒雷引去,炸毀神峰,激發地底太火,把方圓五千裏的地面化為火海,引起地震,毀損本島仙景。幸而島主深知敵人厲害,神峰早有防備,未為所算。敵人幾乎弄巧成拙,只得穿地而出。寒雷也隨同爆發,將一座冰山揭去,震成粉碎。島主也已查看明白,本意阻止眾人,不令入島。略一占算,改命二童,等眾人到了繡瓊源,先將靈奇擒去,再命眾人自往地璇宮盜丹救人。二童知那地璇宮鄰近地軸,與南極子午線遙遙斜對。全宮系島主多年心血,按照天星躔度建成,其中途徑回環往覆,密如蛛網。休說救人,到了裏面定必迷路,投入七星環死地,人到裏面,休想脫身。並且宮中布置,宛如縮小的一個天體,到處均有禁制埋伏,神妙無窮,威力絕大。每月由初七日起始,多在裏面留上一天,便多受一種危害。再過七日之後,所經途徑宮室,不是化成一段極長大的堅鋼,便是化成無量火焰熔汁,逐漸凝成其熱無比的膠質,將人埋藏在內。再要誤走日、月兩宮,一個是日輪壓頂,發出萬道金光,比烈火還熱千萬倍的熱力,將人化成一縷青煙消滅;一個是一團暗影壓向頭上,當時奇寒透體,毒火燒心,寒熱交作,同時似有幾千萬斤壓力,將人吸入暗影之中,氣閉身死。當地乃北極天樞與地軸中心奧區,本來具有地利天機、陰陽五行生克妙用,並非全由法力使然,實在厲害已極,多高法力也難破解。二童因與七矮一見傾心,雖不知師祖用意,但知雙方師長均有淵源。惟恐眾人仗恃法寶,犯險送命,恰好奉命擒人,就便警告,令其留意。到了地璇宮中,如果迷路或是遇險,須記準五宮五行方位。不管沿途歧路多少,只照右轉三丈六尺,左退兩丈一尺,照長圓形往前走去。如見黑色六角小亭,便是金宮頂上。由亭中地洞下去,便是藏丹困人之地。下去之後,全宮禁制必生變化,日月七星連同五行妙用齊發威力,便大羅神仙也難沖出重圍。二童也不深知底細,但知金宮正亭下面有一甬道,如能下去,尋著道路,可以脫險。屆時必被一塊極厚的玄晶封閉堵塞,前見眾人法寶神妙,尤其李英瓊那粒定珠似乎可以將它破去。偏生此女未來,見時正替眾人著急。不料石完有天生耐寒之性,連玄玉先前所噴寒精俱都不怕;幹神蛛所發白影,不知是何法寶,竟能將自己網住。由此二人同行,足能下去。但是前聽師祖說起,下面便是地軸入口,也須留意。師祖現已回宮,不敢多言,也不便接待。相知以心,行再相見,請各保重。那字跡隨現隨隱,現完,話也說完。

金蟬想了一想,當先答道:“煩勞二位道友轉告島主,說我們來此,本以後輩之禮求見。請其念在代誅叛徒微勞,而殺鄭元規的正是靈奇,縱令犯過,似可將功折罪。初意島主舊規,不喜人由上空飛越,直抵島前求見,欲尋昔日地底故道,不料觸犯寒雷埋伏。更不知島主為防禦外敵而設,因見威力驚人,不敢再由上面穿行。而受傷的人必須靈藥醫治,前賜靈藥雖然還有,所餘均在兩位女同門手中,現正奉命在幻波池誅殺妖屍,不便往尋。再者,三人所受邪毒,也非島主冷雲丹不解。故此冒昧同來。島主既然見怪,又將靈奇擒去,我等身屬後輩,不敢多言,自取愆尤,只得遵命而行。但是陷空仙府,貝闕珠宮,上下方圓地廣數千百裏,惟恐愚昧無知,於犯禁忌,尚望指點地璇宮所在之地,引往入口,以免妄自走入,得罪左右,負罪不起。”二童答道:“家師祖原命諸位如敢入宮盜丹救人,不特我二人應為領路,並以諸位道友均是妙一真人門下高弟,此舉意在警誡,並非有甚惡念。知道貴派法寶神奇,宮中五行七星,除日宮最為厲害,但是老遠便可驚覺,望即遠避,不致受害外,餘者多半也能防禦。只是前途另有危機,遇時難免受制,特贈神雷三粒,以備緩急之需。另外還有神香七支,須用三昧真火方能點燃。此是千萬年前天龍毒涎,與千百種異香靈木合煉而成,任何海中精怪一聞此香,立生妙用。今贈七位道友人備一支,前途興許有用處,也未可知。”

金蟬原因師父尊長都說自己和石生仙福至厚,此後任意所為,絕無兇險。又知主人性情剛愎,言出必踐,永不更改,已經激怒,出此難題,又將靈奇擒去,求告無益,徒自取辱。再見二童身上現字示警,更知事在必行,樂得大方應諾。料定前途兇險,不是易與,忽聽這等說法,心想:“主人既然有心為難,如何又肯贈這兩樣法寶?行事矛盾,令人莫測。也許此行又和上次一樣,轉禍為福。”心念一動,方才盛氣便平和了許多。笑問:“此香有何妙用?”二童笑答:“師祖傳命如此,我們也不深知。道友請收此寶同行吧。”金、石二人接過一看,那神雷乃是三粒墨色晶珠,雖然透明,並無光澤,看去毫不起眼。拿在手裏,卻是沈重非常,那七支毒龍香幾長二尺,粗約寸許,看去仿佛六角形的尖頭烏木棒,其堅如鋼,又黑又亮。二童便叫七矮人佩一支,插在背後備用。金、石等六矮如言斜插背上。惟獨阿童料知前路兇危,自己有佛光護身,不怕遇險,心愛石完,憐他小小年紀,初次隨師出山,便遇到這等厲害關頭,惟恐途中有甚險難,多此一寶,便多一層防護,有意轉贈,堅辭不肯佩帶。玄玉笑道:“這小黑鬼,法寶功力不如你們,如說此行,他和那醜鬼卻是別有專長。休看你佛法高深,到時定力稍差,如無此香,便難保不吃虧呢。”寒光看了玄玉一眼,說道:“玄弟如何隨便說話?你知小神僧無此定力麽?”玄玉便不再說。阿童年幼好勝,聞言自然更不肯再要。金、石二人看出二童辭色可疑,知有隱情,力勸阿童不聽,只得改與石完佩了。那三粒神雷應由一人應用,便由金蟬收去。

二童隨帶眾人淩波亂流而渡,往陷空島上飛去。由島中央萬年寒鐵所建仰盂形的鐵城中心,直降下去,深達三百多丈,方始到地。乃是大片水晶鋪成的一座廣場,大約十裏方圓,其高八九十丈,用六根粗約十抱晶柱支住。除通向上面一段外,頂上也是水晶鋪成。精光燦爛,耀眼生輝,迥非舊游之地。眾人因上次來時,靈威叟曾說迷宮疑陣,共有周天三百六十五個門戶,為島宮第一難關,多高法力的人也難走完。稍為疏忽,便被陷入乩壇之內,兩儀之火一齊夾攻,難於抵禦。因已移往他處,不曾見到。二童所說地璇宮,必是指此而言,誰知還有七星五行之險。邊走邊問二童道:“靈威道友可在宮中麽?”寒光答道:“大師伯現在隨侍師祖,不得出來接待。諸位道友可有甚話說麽?”金蟬道:“靈道友前說,這裏有一迷宮疑陣,共分三百六十五個門戶,可是地璇宮麽?”二童驚喜道:“正是此宮。他還說別的話沒有?”金蟬道:“並未說甚別的。見時煩為致意。”二童好似失望,應諾未答。那廣場盡頭,遠看也是一片晶壁,及至走近一看,竟是極深厚的海水,因受仙法禁制,成了大片冰墻,望若晶壁。眾中除金、石二人一落地便早看出外,餘人雖也全是慧目法眼,先前竟然誤認。

二童先領眾人由南而北,將到盡頭,忽然轉身立定,說道:“此是地璇宮的上面,這片廣場乃此宮總圖。我弟兄與七位道友一見如故,承蒙折節下交,認作平生幸事,按理不應徇私。一則,雙方師長原有交情,島主此舉必有用意,不是想置來人於死地。二則,我弟兄實秉萬年寒冰精氣而生,雖是島主再傳弟子,平日期愛最為優厚。曾允將來轉世,親自收為門人,不與二代弟子並列。並說我二人靈根特異,天仙有望。只因身負奇寒之氣,任何母體俱難投胎,不等降生,親母必死。只有冰蠶、溫玉,還有毒龍丸、大還丹兩種靈藥,可以助我二人轉劫成道。曾囑遇到友人持有這類至寶靈丹,便可任意行事,縱犯本島規令,只要不過分,也免責罰。先前便想略說幾句,總以平素畏懼,本島法嚴,膽小不敢妄言。此時見諸位行即入險,而此四寶又全在貴派門下,想起師祖前言,正可借題,略為盡心。等我現出總圖,諸位道友道法高深,當能看出天星躔度與陰陽兩儀上下相生,七宮五行之妙。固然天樞、地軸玄機微奧,變化無窮,仍在諸位臨機應變,隨時警悟,不是一看即可全解,但到底不無小補,所望留意才好。”

說罷,將手一指,立有一個形如羅盤的碧玉冒出地上,大約三尺。離盤寸許,懸著大小七根鐵針。二童手伸盤內,分朝第二、第四兩針微微一撥,針頭上立時射出一青一白兩股細才如指的精芒,長約丈許,到了前面,互相激撞,一閃即滅。緊跟著,轟的一聲巨震,廣場上六根金柱齊射毫光,同時轉動,電也似旋將起來,約有盞茶光景,忽然隱去。再定睛一看,已換了一番景象。前面大片水晶地面已全不見,四外青氣渾茫,當中裹著一個略帶長圓不甚整齊的大球,正在徐徐轉動。看去好似實質,但是氣層中隱現著好些脈絡,密如蛛網,更有無量大小星光明滅閃動,小的幾如微塵,不是目力所能發現。橫面南、北兩端各有一道光線,繞向上面圓球之上。光並不強,好似一青一白兩股光氣互相接觸以後,合而為一,顏色卻不相混。再由中心聚點,向兩旁各射出一片奇光,形態各殊,變幻不同。眾人自從峨眉開府以後,功力大進,知道此是宙極縮影。剛剛悟出一點地軸、天樞妙用,球上躔度還未看清,忽聽遠遠金鐘響動之聲。二童慌道:“師祖升座,我二人必須前往。下面便是地璇宮入口,請快走吧,恕不奉陪了。”說罷,圓球忽隱,廣場並不覆原,當中現出一個井形大洞,黑沈沈看不見底。金、石二人運用慧目,定睛一看,底層暗影中似有一團亮光,停住不動,上下相隔約有三四百丈。阿童正放佛光朝下照看,大洞一現,二童面上更形驚慌,見阿童放出佛光,忙又回身急喊:“諸位請就此下去,不用法寶,還可免卻入門時好些阻力。”話未說完,便雙雙往上面來路飛去。阿童也將佛光收起。眾人略為商量,料知二童善意相告,必有原因。但是深入重地,主人又是那麽難說話,不得不加小心,便戒備著往下飛落。沿途並無阻礙,只覺氣太濃重,如行大霧之中,如換常人,必難呼吸,別的並無異狀。

晃眼到地一看,那發光所在,乃是一個六角形的洞門,作斜坡形,好似半個圓球平置地上,正面開著一個孔洞。來路天井已然不見,上空四外一片沈冥,霧氣濃密,其黑如漆。用盡慧目法眼,只覺地方奇大,也看不到一點物事,也不見有宮殿影子。那光便自洞中發出,光並不強。細查洞內,也是一片茫茫,依稀只辨出一點甬道影子。休說歸路已斷,其勢也無中途退出之理,只得一同試探著,往裏緩緩飛入。進約數丈,光氣忽隱,偶然回顧來路,門也不見,後面也化成一條又彎又斜的極長甬道。金、石、甄、易六人前破紫雲宮,曾在神砂甬道中出入,料與相似。便無二童之誡,也不敢妄用法寶,引發它威力變化。便囑幹神蛛、石完、阿童三人:“大家一起,不要走單,須聽招呼行事。”一面率眾前行,順甬道走去。眾人飛行神速,一晃飛出數百裏。剛覺出甬道奇長,前面忽現出七條歧路,參差分列。金蟬等近年已通曉七宮五星兩儀運行之妙;先前二童洩機,又占了不少便宜。知道此是七星環入口,內中金、日兩宮通路最為厲害,必須避開,便即立定。方在仔細觀察,尋找土、木二宮入口,比較減少危害。忽見第七條歧徑上黃塵滾滾,互相磨蕩,發出一種極洪烈的巨聲。遙望門內,無量數的火星互相激撞爆發,密如雨雹,勢甚驚人。下餘六條歧徑仍是靜悄悄的。斷定此是土宮入口,看去雖然猛烈,比較下餘六宮威力要差得多。一行諸人,有好幾個通地行之術,就有險阻,也可用法寶闖過,不致被其困住。立率眾人縱起遁光,往裏飛進。覺著塵沙火星,越往前越密,威勢越大。仗著各人均有法寶防身,阿童更放佛光護住,眾人一同急進,居然通行無阻。方想七宮雖然通連,本身各有躔度,可通中樞要地,至二童所說的六角黑色小亭,取得靈藥,將靈奇救了出來。哪知飛不多遠,忽到盡頭,並無出路,壁堅如鋼,非金非石,無法再進。同時塵沙火星全數斂去。

眾人不知土宮也有好些變化,那盡頭處實是通路,只要由甄、石師徒三人用地行法穿將過去,即可直達所去之地。當時疏忽,不曾細想,誤以為黃塵迷路,走錯了地方。回頭一看,果然左右兩側均現出不少通路。事出意外,先看總圖又未記全,急切間想不出如何走法。沒奈何,只得選中一條較小的甬道,往前走去。行約裏許,看見前面似有一座金亭。初次見到亭舍,以為那是金宮中心要地,只一入內,便可看出日月五星七宮方位,走到一看,果是一座大約二十多丈的金亭。可是那亭中高起,每面各有一條極長甬道通連,內有兩條最大。眾人站在亭內,正在分頭查看,不知往哪面走好。忽聽幹神蛛驚呼速退,回頭一看,東首甬道不見。一個極大日輪發出萬道金光,由遠而近電駛飛來,老遠便覺奇熱無比,灼人如焚,任何火力也無此強烈。以為誤走日宮,不禁大驚,紛往來路退回。眾人退得快,那日輪來得更快。眾人剛剛退出,還未立定,只聽轟轟隆隆,一片霹靂之聲,那日輪直似一個極大的火球,已由原甬道外穿亭而過。那亭立時不見,路也隔斷,變成一片金壁。總算飛遁神速,沒有撞上。眾人雖是法力高強,還有至寶防身,也幾乎面熱心跳,烤得透不過氣來。心神乍定,方想另外覓路,四下一看,地形又變,歧徑更多,無所適從。還未看清方向,對面又有一片黑影冷氣緩緩飛來。先前日輪嘗過厲害,恐是二童所說月影,恐生變化,不願與抗,忙即退入別路。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聽石完大聲喜喚:“師父、師伯快來!我能開路了。”

眾人恐他走單遇險,連忙趕去一看,原來迷宮奇境隨時變化。當眾人匆匆飛避之時,石完早就疑心那盡頭墻壁是個玉石之質,打算仗著家傳仙法,撞它一下試試。同時見那黑影冷氣來勢較緩,初生之犢,不知利害輕重,退得遲了一步。剛要飛去,恰巧甬道又生變化,左手一條極長的甬道,倏地湧起一片黃塵,緊跟著又變成一片墻壁,擋住前面,和第一次所見一樣。心中一動,不再隨眾退下,徑往左側剛變出來的墻上行法撞去,果然石質堅硬非常。本來這一沖,土宮妙用已被引發,石完如若回身,又生變化,仍是無用。總算福至心靈,一經試出真相,不特未退,反用家傳法力將那墻壁裂口制住。經此一來,妙用全失,急切間不能生出變化,致被眾人安然尋去,見狀大喜。同時聞得風、雷、水、火夾著各種極猛烈的異聲,萬籟齊鳴,上下四外一起震動。全甬道也不住搖撼,仿佛海嘯山崩,就要爆發情景。金、石、幹、甄諸人不是得有師傳,便是見聞廣博,知道宮中妙用埋伏,已被石完觸動,此是應有現象,不足為慮。前面石壁必是入口,前行固然不免險阻,且喜無心中得到出路,由此可以悟徹玄機。反正不用法寶不行,且由石完先行開路,到了前面見機行事。

第二六五回 冰魄吐寒輝 霞影千重光似焰 金庭森玉柱 花開十丈藕如船

眾人因知石完地遁由於天賦與祖父母的獨門傳授,具有專長,便令他當先開路。甄艮、甄兌左右相助,金、石、二易居中,阿童與幹神蛛殿後,一同前進。剛剛穿入石中不過數丈,方才風、雷、水、火各種爆震之聲忽然停止。初意一座石壁能有多厚,一心只防沖開石壁,走上正路,必有許多阻礙。哪知並無別的變化,石卻深厚得出奇,前途不知多深。尤其是前面堅如鋼鐵,石完當先剛剛沖過,上下四外直似快要凍結的石膏一般,又似極濃厚的膠質,隨分隨合,齊往身上擠來,身後立即填滿,向人湧到。如非阿童、幹神蛛各放佛光、蛛網,分頭抵禦,後面兩人非被陷住,埋藏在內不可。並且越難通行,壓力逐漸加增,在佛光籠護之下雖還無害,均覺吃力異常。

金蟬看出情勢危急,稍為疏忽,必受其害,權衡輕重,不管前途如何兇險,終以防身為上。便令易鼎、易震將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取出,化成一條兩頭尖的梭舟,眾人藏在裏面,各將法寶、飛劍放出,護住四面,試一沖行,竟比石完開路還慢。沒奈何,只得仍命石完開路,眾人駕著神梭尾隨在後,向前沖去。所過之處,只見金光電閃,霞彩飛騰,上下四外的石漿狂濤全被排蕩開去。雖然神梭一過,後面仍舊合攏,比較先前卻好許多。四邊壓力為寶光所阻,石完走起來也較先前容易了些。似這樣,也不知飛行了多少時候。眾人見前途漫無止境,又覺著所行之路迂回往覆,並非直路,幾次命石完留意朝前直穿,總有穿通之時。不料費盡心力,不能如意,非順石性,不能通過。屢想用法寶、神雷往橫裏攻穿出去,看清石外形勢,再作計較。總算甄氏弟兄持重,力說:“這裏面既是土宮門徑,被我們無心發現,總有到達之時。以我觀察所得,好似此中只有一條道路,不照它走,便有無量阻力,此外無路。否則,早和先前一樣,現出許多奇境了。”金蟬也覺有理,只得前進,走上一陣再說。也是眾人不該遭難,否則,以眾人法力,再如妄用主人所贈神雷,這條石中道路難免不被震破,不特眾人脫身無計,五行也必失次,甚或引起一場大劫,均未可知。

眾人在裏面又飛行了好些時,將到盡頭。只知順路穿行,早分不出東西南北,更不知土宮纏道已將走完,過去不遠,便是中心六角黑亭。但在將到以前,還有一重難關。走著走著,方覺石質逐漸松軟,石完在墨綠光籠罩之下,奮力往前一沖。眾人緊隨在後,猛覺身外一輕,前面石壁變作一片極濃厚的黃影,與初入土宮所見相似。晃眼沖將出去,面前一亮。回顧身後黃塵滾滾,星沙飛舞,正似潮水一般退去,一閃不見,來路只是一堵石壁,知將土宮走完,心中大喜。再往四面一看,除來路外,歧徑縱橫交錯,蜿蜒回環,密如蛛網,望去甬道甚長,盡頭處各有門戶。同用心力,按照先前所見總圖仔細參詳,好容易才看出五宮五行方位。可是一經走動,險阻橫生,不是金刀水火突然怒湧,便是風雷爆發,霹靂橫飛。更有五行神雷,連同五色光柱,各像本形,互相生化,夾攻上來,一個退避不及,幾乎便為所困。幸而胸有成算,始終合在一起,不曾走單,方得保全。就這樣仍受了不少虛驚,才得化險為夷。末一次,更將日輪、月影差一點引發。起先眾人深知五行生克與七星運行之妙息息相關,牽一發而動全身,捷逾影響,法寶威力越強,壓力越大。到了後來全數引動,一齊夾攻,必不能當。雖幸應變機警,都是淺嘗輒止,不曾深入腹地,但是動輒得咎。除開來路短短四五丈地面一段死甬道外,任走何路均有埋伏。每經變故,地形必變,所現甬道更多。

正無奈何,石生笑說:“主人真有玩意,想不到這地璇宮竟比紫雲宮千裏神沙還要討厭。何不照著那兩位朋友所說的走法試試?”金蟬早就想到二童身上所現字跡,因主人法嚴,二童此舉徇私洩機,大犯島規,但能不用最好;就用,也要裝作無心巧合,以免主人看破,使受責罰。聞言看了石生一看,故意說道:“他教我們遇到危險,用島主所贈神雷抵禦。照著此行經歷,前途大難,不到萬分緊急,如何妄用?我們還是查看好了躔度和五行生克方位,試探著前進吧。”石生聞言會意,想起二童私現總圖,聞鐘驚慌之狀。人家為友熱心,何苦累他受責?好生後悔,便不再說。阿童、石完想要開口,也被金蟬使一眼色止住。又犯了兩次小險,方照二童所說,往右邊一條甬道走進三丈六尺,果然發現左面有一往後退的甬道。仍作不知往前走去,待前面埋伏發動,然後故作慌不擇路,往那甬道退回。到了兩丈一尺左側,又一甬道形如鹿角,改退為進。仍作不知,照前觸動埋伏,再退回來,改走進去,果然無事。料定所說不虛,只恐二童負過,一路做作,有時相準行勢,連往別路犯險,始回正路,似這樣,經過七八次之後,方始裝作悟出玄機,照著所說進退之法,往前飛馳,也未再遇絲毫阻礙,所經道路竟達三百六十五條之多。走到一半以後,發現沿途所經,是個長圓形的螺旋纏道,由外而內,圈子越來越小,知將到達。事情雖可如願,金宮黑亭最後還有難關,既不知如何沖出埋伏,更不知歸途如何走法。方在商議,路已走完,略一轉折,便見黑亭當路,其高九丈,大約畝許,正中心果有圓形地洞。

金蟬沿途行來,已覺越走地勢越低,估計離上面海底,少說也在千丈以上。亭心地洞深三四百丈,知道下面必與地軸相連。少時遇險,再要深入,必要走近兩極子午線,或將元磁真氣引發。眾人法寶,除靈嶠三仙所贈玉虎,以及石生的兩戒牌、易震的火龍釵、阿童的神木劍外,無一樣不是五金之質。心方一動,忽聞有人與靈奇說話,甚似耳熟。石完、幹神蛛、阿童首先飛身而下。金蟬不暇多想,恐防遇阻分散,匆匆率眾跟蹤趕去。快要落地,便見一道青光擁著一個紅矮胖老頭,正是靈奇之父靈威叟,朝著眾人把手一拱,一言未發,便迎頭飛過,往上升去。落地再看,靈奇手裏拿著一個小晶瓶,一個內貯靈丹的玉盒,上前拜見遞過,神色略顯緊張,似未受苦。只奇怪靈威叟怎會在此,而且彼此情意頗厚,見面不交一言,徑自飛走?接過靈丹,方要問話,靈奇已搶先說道:“諸位師叔,請快隨我避入甬道,再說不遲。如非家父在此,諸位師叔一到,所有埋伏全發動了。”說罷,當先走去。眾人料知來勢厲害,忙即跟去。下面形勢長圓,一頭大,一頭小,並不凹凸,不是純圓。那甬道入口,在橫面之北作三角形,大約三丈。但只一塊銀色,光可鑒人,不知底細,絕看不出那是甬道的入口。眾人剛剛走到,便聽上面萬籟怒號,震耳欲聾,比初入土宮所聞更要猛烈得多,知道厲害。金蟬不等靈奇招呼,先命石完行法開路。石完當日連受獎勉,又聽出玄玉口氣,破此玄晶非他不可,越發興高采烈,不等說完,冒冒失失,頭一晃,便沖將進去。只見墨綠光華剛剛破壁飛進,忽聽石完驚呼一聲:“哎呀!”同時那塊玄晶也變成一股奇亮若電的銀色光氣冒起,亭上面的五行神雷也似排山倒海一般快要湧到。下面立生反應,上下四外一齊震動,壁上銀光若箭,暴雨一般相對飛射,晃眼化成一片光海。眾人先聽石完驚呼,知已遇險。因他年小膽勇,獨任艱難,全都對他憐愛,惟恐有失,一著急,各用法寶護身,便要趕去。甄氏弟兄更是著急搶先,剛一飛近,猛覺奇寒侵骨,幾乎血脈皆凝,快要凍僵。銀光中又飛出一蓬淡青色的寒星,這才看出那玄晶竟是萬載玄冰所結精英,寒星更是厲害,知道不妙。本難避免,幸而金蟬早有防備,見石完不等說完,先自飛入,忙喊:“幹道友、小神僧留意!”幹神蛛揚手一片灰白光網飛將出去。不過二甄心急,稍為快了一步,幾吃大虧。就這受寒驚退之際,光網已飛向前面,將那一蓬寒星兜住,不令噴出,眾人也無法前進。幹神蛛回顧身後形勢大變,全室除甬道入口這一片外,都在靈光箭雨紛射之下,阿童正用佛光抵禦。幹神蛛不由情急,自言自語道:“你不趁此時進攻,我將來如何向人求告?暫時就吃點虧,所得也足償所失。就現原形,有甚相幹,誰還不知道麽?”眾人料他要令附身神蛛破那玄晶,果然話未說完,胸前黑衣上現出一個大白蜘蛛,以前眾人所見,只是神態生動、若隱若現的蜘蛛影子。這時神蛛雖未離人飛起,卻是全身畢現,看得甚真。只見那蜘蛛形如人面,獰惡非常,通體灰白,六腳長毛如針,一雙火眼其紅如血,凹鼻方口,上下各有兩枚利齒。一現形,便由肚臍眼內射出一股白氣,光網立即加厚,同時嘴裏噴出一個血色火球,由光網中心穿出。對面銀光寒星雖被網住,仍在沖突飛舞,毫未減退。火球一現,立時爆散,化成一片火雲,只一閃,便連光網帶銀光寒星全都消滅。蜘蛛也已不見。以眾人的目力,並未看出是怎麽收回來的。面前立現出一個三角甬道,連忙一同飛進。石完也由裏面迎出,見面說道:“我出生以來頭一次遇到這樣奇冷,差點沒有把我凍死。”幹神蛛見甄氏弟兄尚未覆原,便請與石完立在一起。跟著胸前蛛影略現即隱,一片紅光朝三人當頭一照,三人立覺一股熱氣罩向身上,寒氣全消,當時覆原。

就在這略一停頓的工夫,上面五行神雷全數爆發,隨見一股五色變幻的精光直沖進來,甬道全被填滿。前頭各色火花亂爆,發出連珠霹靂,狂潮也似朝眾人湧來。阿童殿後,忙用佛光擋了一擋。方覺力大異常,從來未有,猛瞥見五色精光齊射中心,互相一撞。跟著便是驚天動地一聲大震,威力加倍猛烈,佛光竟被蕩退。心靈上忽生警兆,心中一驚,不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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