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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風波詭譎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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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是一群跳梁小醜,毋庸掛慮。不過,還是要小心為妙,否則被他們闖進燕京城搗亂,這也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尤其要小心,我們派出去接管地方官府的官員,他們的安全可是要保護好的。我們刺殺了朝廷的很多官兒,保不得他們也會玩這麽一手。你昨天派人送來的密報可是說,京師的錦衣衛,足足有兩衛人馬出動了。”朱僖的臉色轉為了嚴肅。

厲風輕笑著,點頭應到:“殿下放心,臣已經在所有燕京城分派出去的官員身邊,插上了五名冥龍會的高手。如果遭到刺殺,起碼保住他們的性命不成問題的。那些官員都是輕身上任,身邊沒有家眷,隨從也不多,只要護住了他們本人,其他的人死了,也對我們沒有損失。”

朱僖滿意的把手中毛筆放在了筆架上,呵呵笑著:“如此甚好。去年你把幽冥宮和金龍幫合並成冥龍會,看來效果是很好的。我們手上,怎麽也要有一批讓天下人都害怕的力量存在,如今可是派上大用場了。呵呵呵,父王在前面又打了一場勝仗,今兒晚上,我在王府擺酒,所有留守的官員都好好的樂一樂,哈哈哈!”

他志得意滿的看著大殿的頂棚,低聲的說到:“這燕王府的大殿,還是稍微小了一點,應該換換了。”

厲風湊趣的說到:“王爺頭上的帽子也太小,也該換一換了。殿下的稱號,那個世字,也該換成太字了。”

朱僖、小李子,連同站在朱僖身後的呂老太監同時瘋狂的笑起來,笑聲是如此的得意,如此的張狂。瘋狂的笑聲極其有感染力,漸漸的,大殿內值班的文武百官,也都跟著一起大笑起來。是啊,自己的主子要升官了,自己也要步步高升了罷?

漸漸的呂老太監先把笑聲給收了回來,指著厲風笑罵到:“小猴子,都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著沒個正經。王爺做皇帝,殿下做太子,這是鐵定了的事情了,不要放在這裏說罷?得,小李子,今天大家都開心,跟公公我出去,叫人整治點上好的酒菜去。”

朱僖自然知道呂老太監收厲風為義子的事情,還知道厲風現在,只要是在呂老太監面前,都是自稱呂風了。他很滿意這個結果,呂老太監對於朱家的忠心,當然是對朱棣一家的忠心,那是不用懷疑的。厲風這麽一個有才幹的人,能夠拜呂老太監為義父,那麽肯定是耳熏目染的,日後對朱家也是忠心無比吧?

看到呂老太監和小李子笑嘻嘻的帶人幾個太監走了,朱僖揮手,呵退了大殿內的其他人,沈聲問到:“最近,可有什麽事情麽?”

厲風默默的從懷裏掏出了兩個紙卷兒,冷笑到:“朝廷的人心亂了,軍心也散了。朱允玟,哦,給他個尊稱吧,現在的那位皇上,他也坐不穩了,一連串的下聖旨呢。王爺打得太厲害了,一把火在長江上燒了這麽多水師的戰船,京師震動。原本還朝著黃子澄啊,方孝孺他們的人,很多也都……這是名單,騰龍密諜應天組的三位總旗說,這些人,應該是還算比較可靠的。”

朱僖小心的接過那輕薄無比的紙卷,小心翼翼的攤開看了看,突然間拍著大腿的笑了起來。“好,好,這裏面有一多半人,都該殺,該殺,還要滅了他們的九族,鄰居都給我全部充軍戍邊。哼,當年我們去應天吊喪的時候,這些家夥可不是還很親熱的和黃子澄他們勾結麽?”

眼睛裏閃動著怨毒的怒火,朱僖陰沈的說到:“他們現在看到風聲不對了,就想朝著我們燕王府投靠了,哼哼!”

厲風慢吞吞的坐在了朱僖側下方的一張太師椅上,冷淡的說到:“殺,那是肯定要殺的。凡是被朱允玟廢黜的,我們都要重用,凡是朱允玟用過的人,我們都要清理掉,否則的話,萬一他們日後搗亂,天下也不太平。不過,現在我們還得給他們幾塊骨頭,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做狗。最起碼,他們還能把朝廷大軍的動向都給匯報給我們,王爺對這個,很滿意。”

朱僖大笑起來,他舒暢的伸了一個懶腰,點頭說到:“妙極,那朱允玟可想不到,他手下最親信的官兒裏面,可有我們的人了吧?唔,幾下這幾個辦了事情的官兒的名字,到時候,他們還是要死的,但是可以考慮著,給他們留下個女兒去教坊司,也不叫他斷了血脈就是了。”朱僖歡暢的大笑著。

“他們現在可以出賣朱允玟,日後說不定就可以出賣我們。哼,我們燕王府的俸祿,可是這麽容易吃的麽?厲風啊,現在需要多少銀子去砸,盡管拿去,總之到時候他們還得乖乖的吐出來,還要奉送上利息,還怕他們不成?”朱僖此刻滿臉都是殘酷的冷笑。

厲風心裏微微一笑:“罷了,這朱允玟的日子也不多了,城內的中官都背叛到我們燕京了,說燕京城已經沒有足夠的兵力防守了。嘿,小貓這三年來,大屠殺就弄了十場,朝廷的精兵,可是被殺得差不多了吧?唉,可憐啊,等打完了,估計天下又得饑荒一次,不過沒辦法,哪一次改朝換代的不死人啊?”

他湊到了朱僖的身邊,指點著名單上的幾個名字笑道:“這幾個,可是我們燕王府的人,當朝被廢黜的那個戶部尚書堪堪的把他們給護住了,讓他們留在了朝廷裏面。如今朝廷的大軍,他們的軍餉、糧草、軍械,都是這幾個人在操辦,雖然不敢做得太明顯了,可是拖延半個月的不成問題,就看朝廷的大軍,怎麽打這麽一仗吧。”

朱僖狂笑:“好,妙,那人是叫做茹太素麽?很好,很好……到時候,會有他的好處。”他沈默了一陣,冷笑到:“沒有了軍餉、糧草和弓箭鎧甲的補充,我看他們還怎麽支撐下去。這三年來我們燕王府損失慘重,他朝廷裏莫非又好得到哪裏去麽?父王這次,可是抱定了決心才起兵的,估計朝廷扛不了幾天了。”

厲風又掏出了一張輕薄的紙片,陰笑到:“的確是支撐不了幾天了。這是一個人的書信,說要投靠王爺的,殿下可以猜猜,他是誰?”

朱僖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看著厲風不斷的點頭,漸漸的,他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很重要的人物?”

厲風大笑:“還是殿下的親戚呢。”

朱僖臉色一變,面露狂喜的說到:“是那李景隆不成?他要投降?妙哉,妙哉,他如果……”朱僖的眼光閃動,冷笑著說到:“難怪如此,難怪父王起兵第一戰,耿炳文就被李景隆麾下大將張保給出賣了。難怪那李景隆自己充當大帥後,圍城,卻死活不攻,每次就是一萬人上來做個應景。難怪他根本就沒有往日的威風和機敏,居然大敗。”

朱僖站起來,興奮的走來走去:“好,他李景隆要投降?好,他的父親,就是先皇殺的,嘿,我還說他怎麽死活要跟著朱允玟,原來卻是要等著捅朱允玟一刀。好,果然好。”

厲風攤開那紙卷,輕笑到:“這李景隆麽,殺了他是不行的,但是如果重用他,也是不行的。只能給他個閑職,有要打仗用人的時候,再把他放出去,這是差不多的。不是我在這裏說閑話,此人能夠隱忍這麽久才發難,心計太深沈,恐怕日後不好對付啊。尤其據說李景隆自己也是一先天高手,錦衣衛的人,恐怕還不怎麽容易對付他。”

緩緩的抓起了厲風攤平的那紙片,朱僖笑起來:“嘿,如你所言,李景隆此人,上次在應天府見他,不是一個善良的角色。養虎傷人,卻也要防止被虎所傷,就如你言,我們給他封個大大的官兒,卻不讓有一兵一卒在他手下,我看他李景隆還能翻出什麽風浪來。”

沈吟了片刻,朱僖敲打了一下桌子:“這名單,你可都要收好了,我們府內,就難保沒有朝廷的耳目在,可不要被朱允玟把他們都殺了。雖然他們最後一定都要死的,但是怎麽也得等他們把我們的大事辦完了才能死,而且只能是我們殺,不能朱允玟殺。哼!朱允玟,當日在應天,逼得我們倉惶逃走,過幾日我看你能夠如何。”

正說著呢,常鐵猛的沖了進來,大聲的呼喝到:“殿下,厲大人,王爺急令。今日吾軍大破朝廷兵馬,如今正全軍沖殺向揚州,江防都督僉事陳瑄以舟師叛,投靠了王爺。當今天子許以割地分治,王爺不允,大軍準備自瓜州渡江,攻應天……王爺有令,著厲大人率領新練精兵三萬人,火速南下,直向應天城,內外合應,活捉朱允玟。”

‘碰’的一聲巨響,卻是朱僖興奮得手舞足蹈,抓起條案上的硯臺狠狠的在條案上砸了好幾下。他歡呼著:“朱允玟無路可逃了。他允諾割地求饒?妙極,妙哉……如果不是事急,他怎麽會割地?妙,妙,妙。”他急速的原地轉悠了兩圈,一手抓住了厲風的肩膀,吼叫到:“厲風,趕快帶人去應天府,我要你第一個沖進應天,這功勞,不能讓二弟搶了過去,你能做到麽?”

厲風輕輕的笑了笑:“此事極易,殿下何須如此驚慌?王爺渡江攻應天,怕是還有幾次惡仗要打,我帶人直接偷渡過去,怕是第一個逼近應天的。加上小貓的人馬呼應,破城易如反掌。”他輕輕的摸了一下腰間的四尺長劍,輕笑到:“此劍面世以來,從未飲血,此次可以讓它喝個痛快了。”

‘當啷’一聲,厲風腰間的奇形長劍發出了震天的嘯鳴,劍氣透過那鯊魚皮的劍鞘,逼得朱僖連忙退後了一步。朱僖又湊了上來,鼓掌笑道:“好,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如今燕京城內有精銳三萬,新練士兵五萬餘,你帶一萬精銳,三萬新兵南下,我留下四萬軍兵守城,萬無一失也。”他把手伸到了厲風的面前。

厲風眨巴了一下眼睛,緊緊的握住了朱僖的手掌,大聲說到:“臣去,殿下可放心。常鐵,點軍,我們即刻出發。”

一邊朝著殿門飛奔,厲風一邊大聲的命令著:“傳我命令,蒼風堡應該做出點表現了,要他們從祁連山起兵,攻城掠地,總之不能讓朝廷抽出多餘的兵馬來。叫阿竹在陜西府也給我鬧出動靜來,地方官都給我殺了,鬧得越亂越好。京師的騰龍密諜,叫他們開始搗亂,謠言都給我放出去,越是鬧得人心惶惶越好。”

戰爭時期,令如山下。四萬精銳哪裏敢過多停留,紛紛的打點了輜重行裝,即刻就拔營出發了。已經有連番的斥候哨探人馬飛奔了出去打前站,喝令一路上的州府準備糧草接待大軍了。

厲風身穿一身純鋼的鎧甲,手持一柄點鋼槍,腰懸用破天刀改造過來的‘殘天劍’,率領數十名武將站在大道旁,看著長蛇一般的大軍逶迤的出了南門,快步的朝前奔去。他緊緊的握著槍桿,低聲說到:“王爺接連大勝,可不是那無涯老祖等人大勝了麽?張三豐他們一派仙人,莫非就大敗了?”

僧道衍陰柔的聲音突然從他背後響起:“厲大人說的不錯,三日前海外同道布下了‘星羅陣’,以天星之力,擊潰了中原十二名散仙,七名窺虛期高手的聯手攻擊。我師兄從東方極遠處邀請來的數位同道,更是趁機攻克了中南山,把隱藏在陰陽混沌之氣下的中南派總壇給毀掉了,如今張三豐等人正在躲避諸位同道的追殺呢,哪裏有功夫去理會朝廷大軍的死活?”

厲風回頭看到了僧道衍,連忙微微躬身到:“大師,您一向安好?”

僧道衍微笑了起來:“也就這樣,不過閉關了三個月而已。厲大人,我傳授你的寂滅禪經,你修煉得怎麽樣了?呵呵,這心法精妙絕倫,可是不會和你的道家心法沖突的,而且應該是相輔相成,現在可有了成效?”

厲風微笑著,右手微微虛空一抓,手指上頓時射出了五道黑光,一顆拳頭大小,微微透明的黑色光球出現在了他的手中。距離他的手掌三尺之內的空間,全部都給卷進了一股湍急的氣流之中。‘呼呼’聲中,一股強大的吸力讓厲風身邊的常鐵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一步,嚇得常鐵連忙退後了。

僧道衍驚訝的看了厲風一眼,讚嘆到:“奇才,我果然沒有看走眼。你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那你的禪法,恐怕也到了手指蓮開的地步了,妙極,有了寂滅禪經護體,厲大人在戰場上,可算是無敵了。”僧道衍一臉欣慰的模樣。

厲風大笑起來,連忙謝到:“這都是大師的功勞,如不是大師看得起厲某,厲某怎麽會有機會習得如此神功?……哦,大師,厲風要帶軍走了,燕京城的事情,可就交給您了。”

僧道衍笑瞇瞇的點頭:“厲大人放心,道衍雖然不善征戰,但是如果僅僅守城的話,卻是萬無一失的。朝廷如今,可也沒有力量再派人直突燕京城了罷?這裏是絕對安全的,厲大人不用顧慮。”

厲風笑,點點頭,飛身上了戰馬,呵斥一聲,帶著大軍滾滾而去。

僧道衍看著厲風遠去的身影,默默的笑著:“妙,寂滅禪經,你居然已經練到了這種程度?果然是天才,我沒有看錯人。唔,等你的功候再深一點,就傳授你更加厲害的法門。丹青生那區區兩散仙,居然也敢和我們搶人?嘿嘿,不知道死活的東西……厲風掌了大權後,對我們宣揚佛法,可是大有好處啊。”僧道衍看了身後的兩位黑衣和尚一眼,滿臉都是詭譎的笑容。

應天府的皇宮。

還是禁宮寶庫外的那小小的偏房內,頭發全白的張三豐有氣無力的坐在了長凳上,看著面前那個只剩下一口氣的老太監。

良久之後,張三豐舉起手,嘆息了一聲:“事情我已經盡力了,但是我也實在無法了。大勢所趨,人力無法挽回。昆侖掌教以百年道行為代價,力圖上窺天機,但是天機莫測,還落了個重傷。”他自嘲的抓住了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滿上了一杯茶水,低聲嘆息到:“我們辛苦了三年,但是三年來死了多少同道,卻沒有止住兵火。”

“看看吧,大軍過後,還剩下什麽?”

張三豐猛的指著天上罵了起來:“朱元璋,你是個王八蛋。”他狠狠的一拳虛擊在了空中,發出了嗡的一聲。

老太監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說到:“也不用說了,皇帝已經死了。這爛攤子,總要收拾起來的。”他在懷裏摸索了老半天,終於摸出了一封信函,緩緩的遞給了張三豐:“你拿著這個去交給朱棣,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你欠他的人情,這次算是還清了。”

張三豐愕然:“這就了結了?可是這天下……”

老太監擡起頭來,眼睛裏閃過了最後一絲寒光,他冷笑到:“這天下,註定要換一個皇帝了。允玟太不懂事了,他依靠的那一批人,哪一個又是真正能夠治國理家的賢良?就說那黃子澄,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他還想教化天下麽?”

頓了頓,老太監抓起茶壺,死力的往肚子裏面灌了一通,嘆息到:“這樣也好,你把允玟帶出宮吧,起碼留著他一條命,也就對老皇帝交代得過去了。張真人,那些修道之人,你也就叫他們散了吧,再打下去,恐怕也不是好事了。中原的也好,海外的也好,始終都是華夏苗裔,拼到最後,誰都沒得好處。”

張三豐無奈的搖搖頭,舉著信函問道:“裏面寫了些什麽?”

老太監輕笑:“你說還能是什麽?皇帝寫下的詔書,說朱棣是皇後娘娘的親生子,還說他本來應該是接掌皇位的。”

張三豐氣得渾身直哆嗦,猛的跳了起來怒斥到:“朱元璋,荒唐。”

老太監閉著眼睛站了起來,有氣無力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幽幽嘆息到:“如果朱棣不能打到這裏,這信函就沒有用了。如果朱棣打來了,就證明他比允玟有本事,這信函麽,可以換武當山的平安。怎麽說大家相交一場,皇帝倒也還算是給你留了後路了,否則按照朱棣的脾氣,他會屠光你武當門下的九族的。”

張三豐瘋狂的大笑起來,一道白光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罷了,罷了,我張三豐,還是被一個死人給算計了……朱元璋,你好狠的手段。為了選一個繼位的人,你好厲害的手段。”

那老太監慢吞吞的睜開眼睛,冷笑了一聲:“不這樣,若何?誰能放心讓一個無能的子孫接掌皇位?不過,引起了修道界的混亂,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過無妨,修道之人有自己的圈子,他們不會幹涉到凡間的,老太監我,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最後一絲聲音,仿佛鬼魅一樣回蕩在房間中:“張三豐啊,你就是太熱心了……”

第171-173章 應天遭劫

朱棣大營,觥籌交錯,歡聲如雷。

無涯老祖親熱的摟著一個額頭上有著兩支小小鹿角,面色白皙近乎透明,一對瞳孔卻是方形的年輕人,大笑道:“這次可真虧了鹿靈老弟,要不是你想出了這星羅大陣,又怎麽能一舉擊潰中原修道之人?哈哈哈,如今一來,中原再也沒有人可以抵擋我等了,王爺大軍,自可輕易直達應天府。”

朱棣笑得牙齒都要掉下來了,他舉著巨大的酒杯,朝著那鹿靈子不斷的敬酒。鹿靈子呵呵而笑,舉起身邊的酒缸就是一飲而盡,仿佛不過是喝了一口涼水一般。周圍燕王府的將領們轟然叫好:“好酒量。”朱僜、張玉等猛將紛紛舉杯,整個大帳內頓時一片的歌功頌德之聲,芬芳的酒香彌漫到了帳篷外老遠的地方。

小貓吃相極其難看的盤踞在了一張條案上,左手抓著一頭烤豬,右手抓著一壇烈酒,朝著碧靈兒不斷的敬酒:“哈哈哈,碧靈老兄,來,喝酒,喝酒,哈哈哈。”他自顧自的張開口大口咀嚼,一頭烤豬三五下之間就被啃了個七零八落的,一塊塊極其油膩的骨頭粘在了他的身上,小貓也不在意。

碧靈兒滿臉苦笑,小心翼翼的從小貓身邊往旁邊挪動了幾尺,唯恐那小貓油乎乎的爪子會摸到自己的身上。他打著哈哈的笑著:“哈哈,哈哈,今天真是高興啊。小貓,一起喝,一起喝,不要客氣,嘿嘿……鹿靈師叔,不知道那星羅大陣,您是從哪裏得知的?這可是上古伏魔大陣,引星宿之力降臨世間,威力強大可不是一般啊。”碧靈兒看到小貓又朝著自己湊了過來,連忙朝著鹿靈子發問,唯恐喝得有點頭暈的小貓趴在自己身上,弄臟汙了自己的衣服。

鹿靈子眼光閃動一下,額頭上的兩只小小的鹿角發出了一層溫潤的紅光。他輕笑到:“賢侄想要知道星羅大陣的來歷麽?說來也是稀奇的事情。”鹿靈子擺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長嘆到:“我已經修練到了外魔不侵,心火不瀉的程度,可是前幾日接到令尊的飛劍傳書後,卻是心神振蕩,好久不能入靜。”

他皺起了眉頭,滿臉也是那種猜疑的神色:“無涯老兄,你說我們這種道行的人,還可以能見鬼麽?”

無涯老祖身邊一個正抱著豬頭啃得暢快的黃衣老僧大笑起來,油膩的手拍打了一下自己袒露的肚皮,笑道:“見鬼?哈哈哈,要是鬼見到了我們,恐怕早就再嚇死一次了。什麽鬼敢靠近我們啊?除非是有萬年道行的鬼王一級的人物,否則,哈哈哈,他們哪裏敢靠近我們周身十裏之地?”他自得的搖頭晃腦的哼哼了幾聲,又把腦袋低下,繼續和那豬頭奮鬥去了。

鹿靈子幹笑了一聲,額頭上鹿角的光芒閃動了一下,輕聲說到:“天檻居士說的是。”他肚子裏面暗自罵了一句:“分明是一個出家的和尚,起個名字叫做居士,實在是糊塗。”他點點頭,又抓起了一缸烈酒灌進了自己的肚子,笑道:“我也如此認為,奈何那日我心神不定之時,卻有寒風卷著一條黑影到了我的身前,扔下了這星羅大陣的陣圖就走。慚愧,我的小天羅禁制,居然沒有抓住他。”

無涯老祖以及他身邊的幾個同等的老怪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一個混身焦黃,連眼白處都是黃澄澄一片的老道幹啞的問到:“鹿靈道友的小天羅禁制,居然無法對付得了他?莫非還真是鬼魅不成?可是什麽鬼魅可以從我們手中逃脫呢?”

鹿靈子搖頭輕笑,眼裏滿是古怪的神色:“也許,並不是鬼魅,而是神靈罷?想來燕王爺此次靖難,乃是上應天命的功德。那中原修士,妄圖以螳臂當車,阻礙王爺大計,所以老天借我之手來懲治,否則,如何能解釋這星羅大陣的事情?”他心裏有點惱怒,低喝到:“如果是鬼魅,怎麽可能逃過我的手?”

朱棣看到這些海外修士心中都有忐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誠如鹿靈仙長所說,這鬼魅乃是至陰之物,如何敢在諸位仙長面前顯身?想來是上天的征兆,借鹿靈仙長的手,助我朱棣得成大事,哈哈哈,諸位仙長,請共進此杯。”朱棣端起酒杯,朝著四周敬了一輪。

那些海外修士紛紛大笑,拋開了心頭那一絲古怪的感覺,紛紛的舉起了酒杯,和朱棣一同滿飲了此杯。

只有飛仙子輕輕的對著丹青生說到:“這可是古怪了,鹿靈子會碰到鬼?那浮雲子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我們海外諸島,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多希罕的事情了?……幾位老前輩帶上了數百同道,三年內搜了七次,居然沒有找到浮雲子,委實古怪。”

丹青生笑嘻嘻的端著酒杯,面色不改的低聲對飛仙子說到:“哪裏這麽多話說呢?那浮雲子乃是修魔之人,自然是逃到了海角天涯去,莫非他還敢在海外居住麽?至於這丟下星羅大陣陣圖的人,我想要麽是以前的某一隱居高手,要麽就真的是上天來人,否則鹿靈子也不會禁止不住他。”丹青生笑嘻嘻的和碧靈兒互相遙敬了一杯,笑著把酒喝了下去。

飛仙子紅艷艷的嘴角輕輕的撇了一下,冷笑到:“仙界來人?我想還有可能,不過前輩隱居高手,這就有點不可能了。”

無涯老祖聽到了飛仙子、丹青生的輕聲私語,不過他沒吭聲。他心裏也有疑問呢,誰能如此輕松的躲過鹿靈子的小天羅禁制?不過,因為厲風的關系,這三年來,他和丹青生二人已經結成了利益同盟,實在是沒有必要插嘴的。如果是鹿靈子聽到了飛仙子的話,心裏肯定會存下芥蒂的。他只能在心裏暗道:“這女人還真是不知道好歹,什麽話都敢說麽?你這話的意思,要是鹿靈子他理會錯了,還說他無能,他不在背後暗算你一記就是你的幸運了。”

正在這裏說著呢,外面一員游擊將軍沖了進來,跪倒在地上大聲奏到:“王爺,那張三豐孤身一人到了營前,口口聲聲要面見王爺,請問王爺如何處置?”

‘啪嗒’一聲,無涯老祖、天檻居士、黃皮的老道等幾個老怪手中的酒杯全部震成了粉碎。碧靈兒猛的跳了起來,跳著腳罵咧到:“好啊,他張三豐敢來這裏?讓他進來,讓他進來。他一個人來的麽?公子我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剔了他的骨,為我幾個師兄報仇啊。”碧靈兒的臉蛋都變得扭曲了,想到那幾個為了救自己而被中原修士用真火慢慢煉化的師兄,他就是一肚子的毒火沖了上來。

無涯老祖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獰笑到:“罷了,碧靈兒坐下,不要讓人看笑話了。王爺,既然張三豐敢一個人來,不如就讓他進來,如何?看看他有什麽言語?”

小貓含糊的嘀咕了一句:“娘的,他有什麽話好說的?估計是被我們打得受不了了,現在求饒來了。哈哈哈,就和山上的猴子一樣,被打怕了,現在來求饒。吼,吼!”小貓從身邊的跦能手上搶過了一條羊腿,大口的啃起來。

朱棣冷冷的點頭:“讓他進來……不,讓張三豐報名而入。”

所謂報名而入,則是讓求見的人走一步說一聲自己的名字,這是故意折騰為難人的舉動。朱棣也是心裏暗自惱火,要是沒有你張三豐,這天下早一年就已經落入自己手中了,可是就是因為你張三豐,找了這麽多的中原道門和自己為難,有幾次打得海外散修是雞飛狗跳,自己的大軍也於是乎被打得全軍潰敗。今天不好好的整治一下你,你還真的爬到我這個王爺的頭上去了。

遠遠的,就聽到一聲聲的傳令聲送了出去:“張三豐,報名而入啊!!!”“張三豐,報名而入啊!!”“張三豐……”

一聲龍吟般的長嘯劃破了長空,一道白光‘唰’的一聲沖進了大帳內,這時候,雷霆般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張三豐,告入。”‘嗡’的一聲,帳篷內的酒壇子、酒壺、酒杯、菜碟子什麽的,紛紛被震碎了。

天檻居士緩緩的擡起了頭,隨手把手中的豬頭骷髏扔開,用臟兮兮的僧袍擦了一下臉蛋,冷笑到:“好威風,好氣勢,好功力……張三豐?我們打了兩年多吧?不得不說,你小子是天賦異稟,硬生生憑借著武功修入了仙道,嘿嘿,好漢子。不過,你今天一個人就敢沖進我們大帳,莫非不把同道們放在眼裏?”

張三豐眼裏金光閃了一下,提起手拍了一下屁股上的灰塵,呵呵笑罵到:“你個死和尚不是個東西,從來就不見你正面裏和人打鬥,就一心會在背後打悶棍。感情你修道之前,是剪徑的蟊賊不成?”

天檻居士氣得一聲怪叫,身體一閃,一爪子朝著張三豐的心臟挖了過去。‘嗤嗤’的風聲中,他爪子上冒出了五道烏光,腥氣撲鼻啊。

‘叮’的一聲輕響,鹿靈子鹿角上射出了一絲精光,震開了天檻居士的手爪。鹿靈子冷笑到:“天檻,你幹什麽?人家孤身一人在此,你就出手傷人,我們海外同道的臉面,你還要不要了?張三豐,你有什麽話說,快快說來。如果還是那皇帝小兒分割天下,讓燕王府獨領一方的計劃,那就提也不用提了。”

天檻居士看到鹿靈子的臉色很難看,瘋狂如他,也不敢多說什麽,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回了原位,爪子一伸,從小貓的手上搶過了半條羊腿,埋下腦袋,大口的啃食起來。‘咕唧、咕唧’的,一時間帳篷內就聽到他和小貓牙齒摩擦羊肉發出來的聲音,偶爾還有小貓那含糊的咕噥:“老家夥,你怎麽搶我的肉吃啊?娘的,為老不尊的家夥。”

朱棣看著張三豐,慢慢的站了起來,微微彎腰拱手到:“老神仙,又見面了。當年還虧你在陣上救了我一次,今日得見,實在幸甚,幸甚……來人,看座,換一張條案,備美酒。”

帳篷內一陣忙碌,親兵們拖了一張條案進來,在上面滿嘟嘟的放上了酒肉,再放了一張太師椅在後面。張三豐也不客氣,坐上去就是一通大吃大喝的,看那德行,比起小貓也不多容讓。‘吧嗒、吧嗒’的,就聽到張三豐、小貓、天檻居士三人在帳篷裏面湖吃海喝,不過一頓飯的功夫,五頭烤豬,十二頭烤全羊,不知道多少的雞鴨米面的,就這麽‘稀裏嘩啦’的不見了蹤影。

小貓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屁股往後面挪動了一下,從條案上撤了下來,哈哈大笑著:“娘的,今天總算是吃飽了。王爺啊,我出去散食去了,附帶著準備叫小的們去應天府搶東西呢。您放心,只要讓小貓我出去,保證把那城墻都給你捅一個窟窿出來。”

朱棣呵呵稱善,舉起酒杯給小貓敬了一杯酒,小貓摸著肚皮,抓著自己的兵器朝著外面走去。他身後,立刻跟上了十幾個下屬的武將,一個個殺氣騰騰,眼睛裏是金光四射,仿佛面前放著無數的金銀珠寶一般。

張三豐聽到小貓的話,臉色就有點變了,他剛要開口說話,朱棣立刻就止住了他:“老神仙,今日你過來,朱棣很高興。今日您吃好喝好玩好,事後您想走就走,朱棣絕不為難您。但是如果您要幫允玟做說客,讓答應他分割國土的條件,請恕朱棣無禮了。情況發展到今天,我打下京城,已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莫非我還要撤軍回燕京不成?”

張三豐嘆息了一聲,搖搖頭,揮手把酒杯扔在了地上。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朱棣,點頭說道:“罷了,罷了,這是你們朱家的家事。但是老瘋子今天過來,就是想求你一件事情。朱允玟,畢竟是你侄兒,留點香火情,日後好相見吧?這大明朝的天下,我勸他直接禪讓給你,如何?如此一來,你也不用背上弒君的惡名,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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