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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居庸關上(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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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咆哮了一聲:“給老子送水。”立刻一個徒弟抓起一個木桶,把那剛剛汲取過來的,加了鹽的井水送到了李鐵匠面前,李鐵匠吼一聲,那二十斤井水一飲而盡,頓時身上汗如雨下,小溪一樣的流淌了下來。李鐵匠繼續的揮動著錘子,‘咚咚’的巨響聲中,那鋼錠再次的變化了起來。

如許,三百六十次的捶打、燒煉後,李鐵匠又吼了一聲:“那長白山天池裏找來的萬年鐵心呢?快,快,加進來。”

一個徒弟尖叫一聲,抓起了一個坩鍋,把一鍋子融化的,仿佛水銀一樣的液體,順著李鐵匠錘子指點的方向,倒進了那鋼錠裏面。李鐵匠笑了幾聲,錘子一引,那鋼錠已經仿佛面團一樣的包裹住了那所謂的鐵心溶液,隨後又是一陣發瘋一樣的捶打。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那鋼錠已經成了一柄六尺長刀的模樣。刀長六尺,柄有一尺兩寸長,刀背厚一寸,刀身形狀古樸而有流暢的弧度,正好適合瘋狂的劈砍。李鐵匠緊張的叫了起來:“水槽、水槽,王府送來的天池寒泉水要準備好了,淬火,淬火,最後一道工序了,你們看仔細了。”

厲風的眉毛抖動了一下,一聲厲呼:“淬火的材料來了,不要用寒泉水。”

厲風猛的抓住了小貓的腰帶,硬生生的把小貓三四百斤的巨大身體提了起來,在措手不及的小貓亂叫亂嚷聲中,厲風旋風一樣的沖進了鐵匠鋪。李鐵匠看到厲風和小貓沖了進來,不由得狂喜:“妙極,用人血淬火,的確比寒泉水妙十倍不止。血的分量要足夠,你們誰放血?快點決定,等我把刀扔到半空中,你們的血就要噴上去。”

小貓怪叫了一聲,他剛剛掙紮了一下,厲風已經是一拳頭重重的打在了小貓的肚子上。這是厲風全力的一拳,打得小貓肚子一陣的劇痛,差點沒暈倒了過去。厲風吼了一聲:“不許動,全看老子怎麽給你一柄舉世無雙的寶刀。”

散發著白色光芒的,依然無比高溫的長刀刀胚飛騰了起來,厲風一聲長嘯,一掌劈在了小貓的腕脈處,割斷了小貓兩只手的血管,然後厲風那渾厚的真元沖進了小貓的身體,把小貓手臂上的血給逼了出去。

‘嘩啦啦’的一聲,兩道血泉噴灑在了那刀胚之上。除了厲風,沒有人註意到小貓的血液裏面,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那足足三鬥鮮血均勻的噴灑在了刀胚之上,一道紅光沖天而起,那刀胚立刻間就變得一絲熱量都沒有了……

想想看吧,小貓在青雲坪,跟著厲風吃了多少的靈藥,他的血液之中,蘊藏的天地靈氣,簡直就是可怕的濃度。這柄原本只能在塵世間稱雄的長刀,沾染上了小貓身為一個妖怪的精血,並且還沾染了這麽多的天地靈氣之後,已經有了成為一柄神兵的潛力,剩下的,就要看小貓自己的機緣如何了。

‘當啷’一聲巨響,強大的刀氣從長刀上胡亂的揮灑了出來,李鐵匠他們倉惶的逃了出去,‘轟隆’一聲,鐵匠鋪內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狂暴的刀氣劈成了粉碎。只有厲風站在刀氣中絲毫不動,嘴裏狂呼:“小貓,你要的寶刀已經出世了,你還在幹什麽?抓住他,否則他可能就飛掉了。”那刀氣越來越強,長刀在空中往來飛舞,宛如巨龍一般。

被厲風坑害了一把,噴出了這麽多血的小貓正暈頭轉向的坐在地上,滿臉的蒼白,聽得厲風的喊叫,頓時精神來了,他倉促的運功封住了手腕上的血管,跳起來大吼了一聲:“乖兒子,你給我過來吧……以後你就叫做‘虎咆’。”

‘噢嗚’的一聲,李鐵匠他們全身發寒。那柄長刀居然自己發出了恐怖的虎咆聲,然後說來也起來,小貓的手剛剛伸了過去,那柄長刀就老老實實的落入了小貓的手中,仿佛兒子跳入了父親的懷抱一樣。小貓看著手中那沈甸甸的,閃動著一樣的紫紅色光芒的長刀,不由得開心的狂笑起來:“噢嗚……”頓時,那柄長刀也發出了想同的刀鳴聲。

李鐵匠步伐艱難的走了過來,呆呆的看著小貓手上的這柄長刀。刀身是深紫色,這是李鐵匠打了這麽多年的鐵,從來沒有見過的古怪顏色。刀身上,有著淡淡的紫紅色的花紋,一條條的,仿佛老虎身上的條文一樣。更加詭異的就是,在刀刃上,一溜兒有著無數的鋼花,那是仿佛貓科動物的眼珠子一樣的花紋,散發出了攝人心魄的紫色光芒。

李鐵匠震驚的跪倒在了這柄刀的面前,兩行眼淚直流:“老天爺,祖輩傳說,神物有靈,我李子庭,終於打造出這麽一柄神物了。我們李家,終於又打出這麽一柄神物了。”

那李家老二也沖了過來,看了看小貓手上的那柄長刀,他的身體晃了幾晃,突然的直接撞破了一堵殘存的墻壁,沖進了院子裏面,他在狂吼:“爹,爹……您快來看,看啊,大哥他打出了什麽?你,你快來看啊,大哥打出了靈器了,祖宗傳說中的那種靈器啊。”

厲風運了三成的真氣,輕輕的用手指頭在小貓的這柄‘虎咆’刀鋒上摸了一下。他的手指頭上立刻傳來一絲刺疼,厲風的手指頭毫不客氣的被撕開了一條縫隙。厲風咋舌,退後了一步,站在那裏很是嫉妒的看著留著口水發呆的小貓手中的那柄巨大的長刀:“娘的,怎麽會有這麽離譜的兵器?這,這,就鋒利來說,已經和小爺的‘寒雀’差不多了……這青冥劍和他比較起來,簡直就是垃圾啊。”

小貓終於回過了神來,他哈哈狂笑著抓著手中這六尺長刀,猛地揮動了一下,頓時嚇得附近的那幫子鐵匠學徒亂竄。小貓感覺了一下,就這柄刀,大概重有兩百斤上下,正好是他揮動起來最舒服的那種重量。這種重量,這種鋒利程度,只要稍微的挨一下,那大象都會被劈成兩片的。小貓哈哈大笑,隨手扔掉了腰間的‘碎玉刀’,還吐了口吐沫在上面,自己一個飛身跳了出去,大聲的狂吼起來:“來人啊,來幾個人給你家老虎大爺試試刀子。”

仿佛雷霆一樣的吼叫聲震撼了整個燕京城,那王府的護衛以及為數不多的一些城防軍匆忙的跑了過來,他們還以為有人進城鬧事了。結果他們看到的就是,那個已經把整個燕京城的所有武將打得沒有脾氣了的小貓指揮使大人,掄著一柄幾乎有普通人身高這麽般長短,最寬處有尺許寬的巨大的,仿佛妖魔使用的,散發著詭異的紫紅色光芒的長刀,站在大街上罵娘呢。

“娘的,就沒有一個好漢讓大爺我來試試刀口麽?”小貓又狂吼了一聲,然後一刀朝著大街上的地面劈了過去。‘嗤啦’一聲,他面前足足二十丈長的街面,被他一刀劈成了粉碎。小貓用了三成內勁的一刀,在‘虎咆’上卷起了一道丈許粗,十幾丈長的刀光,整個寬達兩丈的街面,就這麽硬生生的被他劈得下陷了一尺。

那些王府的護衛看到了小貓不懷好意的看向了自己,不由得嚇得渾身一哆嗦,叫了一聲:“娘啊。”轉身就跑。

小貓笑得咯咯直樂,他又回想起了在華山的時候,他和厲風最喜歡的消遣運動,那就是追得一群猴子滿青雲坪的亂竄。於是乎,他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就仿佛放羊的牧羊犬一樣,追著一群足足一百多個的王府護衛,哭爹喊娘的順著燕京城的大街小巷逃竄了起來。

厲風看得抱著肚子笑,他搖搖頭,撿起了地上被小貓丟棄的‘碎玉刀’,嘀咕了一聲:“這怎麽也是一柄寶刀啊,拿來送人情還是不錯的。唔,就送去給王爺吧,大小也是個馬屁,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用刀啊。不過,戰陣上的人,總是喜歡刀多一點的,那劍麽,也就是慕容和二殿下的那種特種的戰劍,才能使用的。所以,王爺應該是喜歡用刀的吧?”

入夜,燕王府後院的一個大廳內。朱棣滿臉古怪表情的坐在自己的大靠椅上;呂公公滿臉笑容的看著厲風和小貓,嘴角在不斷的抽動;朱僖、朱僜兩兄弟滿臉的呆板,裝作了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在那裏互相看著發呆;僧道衍手指頭瘋狂哆嗦著的在摩擦著自己的佛珠,光腦袋上已經是一層細密的汗水珠子了。

小貓抓著自己的長刀,似乎什麽都不明白;厲風歪著腦袋坐在一張椅子上,翻著白眼。

良久,突然朱棣暴笑了起來,他實在是按捺不住了。而看到朱棣笑了,朱僖、朱僜也發瘋一樣的笑起來;呂公公只是很矜持的嘿嘿了幾聲,倒是那僧道衍,笑得腰都彎了。

朱棣瞇著眼睛,搖頭到:“一百三十七名王府護衛,被厲虎將軍一個人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後活生生的累暈了七十八個,厲虎將軍,你果然是……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了半天,朱棣也說不出恰當的評價,只能是在那裏瞇著眼睛笑。他臉上在笑,可是心裏卻是又驚又喜。那些王府護衛,一個個起碼也是上檔次的高手,居然被小貓一刀之威嚇得仿佛喪家之犬的亂跑,可見小貓的神威的確不愧是虎將一員;而一百三十七個高手,卻最後被累暈了七十八個,而小貓自己一點事情都沒有,這小貓也的確是天賦異稟,實在是讓人吃驚不已。

僧道衍微笑到:“王爺,厲虎將軍乃是天生適合上戰場的人,憋在這小小的燕京城,實在是委屈了他。呵呵,道衍今日剛剛出門,就看到五十幾個王府的護衛亡命一樣的從道衍面前跑過去,就在道衍面前趴下了兩個,實在是……”道衍瞇著眼睛,又笑了起來。

朱僖得意洋洋的說到:“父王,這厲虎將軍,可實在是老天爺送給父王的,哈哈。”想到小貓一個人就可以嚇跑這麽多的王府護衛,在這之前一個月,又把整個燕京城的將領都挨個的揍了一頓,包括慕容天都被小貓扔進了池塘喝水,想到自己大世子府從來沒有這麽威風過,朱僖就好像喝了陳年老酒一樣,說不出來的舒坦。

朱僜垂頭喪氣的看了小貓一眼,他下屬的所有將領,幾乎都被小貓教訓了一次,剛開始是那些將領聽得小貓的神勇之後不服氣,死活要去挑戰,結果都吃了苦頭,被小貓一耳光一個的扇趴下後,就變成小貓天天找他們麻煩了。朱僜這輩子,還沒有吃過這樣的鱉呢。不過,一旦想到自己日後有機會和這樣的虎將一起上陣拼殺,他就滿心的興奮。

朱棣緩緩的點頭:“道衍說的對,厲虎將軍,這太平的日子是不適合他的。不過幸好我們如今到處都有仗要打,倒也很好解決這問題的。呂公公,給大家說說最近的情況吧。”

呂老太監眼睛裏面射出了幾道寒光,他上前一步,低聲說到:“就這個月,就是按照厲風厲將軍的主意,我們偷天換日,用九千民夫把前線最精銳的九千戰士從居庸關帶了回來。並且那蒼風堡過來的四千弟子也裝成了翻修營房的匠人,到了他們居庸關內。萬一事發,兩個時辰內,居庸關就是我們的。”

呂老太監很欣賞的看了看厲風,笑道:“厲將軍的這計劃,說起來倒也不覆雜,但是倒是很有效果的……嗯,那草原上的數萬大軍,除了留下一萬人帶著那九千民夫在距離居庸關兩百裏的地方做疑兵,嚇唬元蒙韃子,其他的戰士已經都到了居庸關外三十裏的地方,只要關內火頭一起,我們三方夾攻,居庸關一鼓可破。”

朱僖皺眉問到:“父王,莫非事情就已經到了這一步麽?”

朱棣輕輕的撚動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冷笑到:“那黃子澄、方孝孺,醜事過去了,就又跳出來蹦彈了。雖然本王的軍隊如今都在東北的開荒牧場或者草原上,明地裏燕京城只有不到一千的城防軍守衛,可是他們還是不放心本王。那兵部尚書齊泰說什麽只要本王振臂一呼,燕地內可以坐擁雄兵百萬,簡直就是荒唐,百萬人口的士兵,不用訓練就可以打仗麽?”

狠狠的拍打了一下茶案,朱棣喝道:“尤其那朱允玟,黃口小兒,由得一眾親近方孝孺他們的大臣擺布,認為藩王所屬的確是對他的威脅,已經開始做削藩的準備了。本王,不幸名列榜首啊。奈何他們畏懼本王的軍威,哼哼,居然不敢第一個向我下手。”

呂老太監老臉上是一陣的兇狠:“不過,他們也不會就這麽白白的放過王爺,按照老奴得到的消息,錦衣衛的已經攜帶詔書去了周王的府邸,說是第一個用周王開刀,第一個就要廢了周王啊。”

朱僜一拍桌子,猛的跳了起來,他吼叫著:“他媽的,周王府和我們燕王府乃是唇齒相依,我們燕王府的很多糧草兵器,就是通過他們幫忙收購過來的,拿周王府開刀,他們是什麽意思?”

道衍悠悠的說到:“他們的意思就是,周王府倒了之後,燕王府起碼會被削弱不少。然後再把和我們交好的寧王府也給廢了,那燕王府就只有一個目標了。至於其他的湘、齊、代等王府,屬下士卒不過萬人之屬,倒不放在當今皇帝的眼裏了。”

朱僖沈默了一陣,說到:“寧王府,如今可是有十萬大軍啊。”

朱棣搖搖頭:“我的屬下,甲士更盛,還不是被他們動了腦筋麽?”

厲風突然的抽出了‘碎玉刀’,遞給了身邊的僧道衍,說到:“王爺,這是那位李鐵匠李子庭打造的寶刀‘碎玉’,如今正好送給王爺,以壯王爺軍威啊。”

朱棣他們都明白了厲風的意思,這刀一出鞘,可就是要見血了。朱棣大手一張,那‘碎玉刀’頓時飛進了他的手裏,他拔出刀,看了一眼,讚嘆到:“果然是好刀,如此本王倒也不客氣了……唔,告訴那李子庭,只要他能好好的為我們燕王府出力,我們不會虧待他的。”說完,朱棣就直接把刀佩戴在了腰帶上,臉上驀然間就有了一股子淩厲的殺氣了。

僧道衍輕輕的笑了起來:“王爺,不用操之過急,如今的局面,可是對我們大大的有好處。那朱允玟占了個皇帝的理兒,而王爺呢,則是占了個忠臣的理兒。嘿嘿,現在王爺手下可是只有那八百多城防軍,世人都知道,對當今皇帝可是造成不了任何威脅的。如果那朝廷還以謀反的罪名要抓王爺,可就是讓天下人評理的時候了。只要王爺占了道理,日後作甚麽都不怕了。”

朱棣緩緩點頭。

而大廳外的院子裏面,已經響起了護衛們的怒喝聲:“什麽人,敢夜闖王府?”

‘嗤嗤’的細微破空聲傳來,就從門縫裏可以看到外面一陣光芒亂閃。黑光、紅光、綠光,仿佛放煙花一樣。僧道逆很和緩的聲音響了起來:“王爺,道逆回來了……一月之內,道逆轉遍海外,邀請了三十五名同道前來,聽王爺吩咐……道逆自己,則是要請辭了。”

厲風拉開門,走了出去,就看到那院子裏面,已經占滿了七長八短,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或者英俊,或者醜陋,或者古拙,或者風流的修道士。一個個羽衣霞帔,遍體珠光寶氣,看起來仿佛神仙中人。

小貓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麽一群修道士,其中有三個人,是小貓都看不透他們的功力深淺的,那就是說,他們已經是元嬰大成,甚至是功力更加高深的可怕高手了。

厲風長吐了一口氣,在心裏想到:“這下熱鬧了,這麽多的修道之人,那張三豐,恐怕是要倒黴了吧?”

天空中突起長風,那天上的雲彩被吹得幹幹凈凈,露出了一輪皎潔的月亮來。

第107-108章 燕山告變

王府的護衛已經把整個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三百多護衛每個人都手持火把,手握兵器,緊張無比的看著這些奇怪的修道之人。僧道逆淡然的笑著,手上托著兩枚火紅色的,有木瓜般大小的棗子走向了朱棣,躬身到:“王爺,這是小僧等,經過南海游仙島,看得那火棗成熟了,就下去順手摘了兩枚,結果和那島主人沖突了起來,結果耽擱了幾天,還請王爺恕罪。今日以火棗獻給王爺,祝王爺千壽。”

小貓‘咕咚’一聲吞了一大口吐沫,這火棗看起來不似假貨,應該是真家夥,那可就真正的寶貴了。小貓在肚子裏面抱怨:“這和尚做人情都不會,送給這老頭子,他吃了也沒有什麽用,要是送給你家虎爺我,起碼可以讓我的道行增加百年啊……游仙島是不是?有空了叫風子去偷幾顆回來,這可是好東西……不過,那游仙島在哪裏?”

朱棣看到僧道逆以及這些奇形怪狀的修道人狂喜,連忙深深的禮拜了下去:“朱棣能有諸位襄助,大事無憂了。”

那些修道之人一個個連忙回禮不疊,不敢受朱棣的大禮。最前面的那個胡須有三尺多長,頭頂卻是光禿禿的一片,額頭高高聳起的老道輕聲說到:“貧道在南海之極苦修五百餘年,今日才稍微體悟到了天心變化。如今天下即將動蕩,正是我等出行積累外功之時。王爺宅心仁厚,聲名遠播,正是我等輔佐的好人。日後王爺但有差遣,貧道等莫不敢從。”

朱棣心裏微微一驚,看著這個膚色仿佛三五歲小孩子一樣嫩滑的老道說不出話來,他苦修了五百多年?那起碼就是五百多歲了吧?朱棣久經戰場,雖然也見過了一些元蒙的喇嘛國師和中原龍虎山、茅山等門派的法師比拼法術的鏡頭,但是那種實在怪力亂神的東西,他還是不怎麽相信的。如今聽得眼前就站了一個五百多歲的人,不由得有點呆住了。

朱僖看得朱棣的神情不對,連忙上前來,恭敬的朝著那老道叩拜了下去:“弟子父子能得諸位仙長相助,乃是天大的福分。父王實在是喜歡得呆了,還望諸位仙長不要見怪……父王,父王,您還不快點吩咐人去擺酒麽?”

朱棣猛的清醒過來,他笑著沖著那些護衛喝道:“快去,你們還圍在這裏幹什麽?吩咐下面的,整治最上好的素席上來,今夜本王要和諸位仙長賞月飲酒,還不快去?”

一個胖墩墩的黑臉道士晃悠悠的走了出來,搖頭說到:“唔呀,那素齋就算了,給我選上好的山羊烤上一頭就好,嗯,道士我就喜歡暖呼呼的吃上一頓肉……還有幾位同道,也是不吃素食的,還請王爺給多多費心了。”

小貓比劃了一個大拇指,朝著那黑臉道士說到:“唔,喜歡吃肉喝酒的,就是好道士。”那黑臉道人朝著小貓看了看,嘻嘻一笑。而朱棣他們,則是為小貓的這種說法弄得啼笑皆非,吃肉喝酒的就是好人?那赤蒙兒他們那些元蒙遺黨還成天的吃肉、喝酒呢。

正在這裏說著呢,那邊已經有人沖進了院子,大聲叫嚷起來:“啟稟王爺,都指揮使謝貴求見。”

朱棣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他沈喝到:“三更半夜的,他謝貴來求見本王作甚?告訴他,有什麽事情,明天再來,今夜本王誰都不見。”

厲風呆了一下,朱棣可不是這樣的人吧?他可是只要有下屬將領求見,那就肯定是哪怕是睡熟了,也要爬起來接見的,今日這事,可就古怪了。他身邊的呂老太監看到厲風一臉的驚疑,立刻就湊到了厲風身邊,笑嘻嘻的拍了拍厲風的肩膀,低聲解釋到:“這謝貴麽,是燕京城的都指揮使不假,不過他可不是王爺府裏的人,他是兵部派來在城裏駐守的。”

呂老太監瞇著眼睛陰笑了幾聲:“朝廷裏面,給每一個藩王都配了一套文武班子,說是輔助王爺們理事的。不過一般王爺都只喜歡用自己的人,哪裏肯理會那些朝廷派來的官員?所以雖然那謝貴也是都指揮使,和厲將軍的官爵一般,但是在燕京城內,要說起權力來,厲大人可是比他大多了。那謝貴等人,除了自己屬下的兩衛人馬,可是什麽人都不能調動的。”

厲風呆了一下:“那謝貴,屬下有兩衛人麽?”

呂老太監聳聳肩膀,不斷的陰笑:“哪裏這麽便宜他呢?他的兩衛人馬,也被王爺早早的抽調走了。嘿嘿,現在謝貴手下,只不過有五百多士兵充門面,還不如我們王府,起碼現在明裏還有八百城防軍呢……這是厲大人你經常在外面奔波,而且來王府也不過半年多時間,所以這些事情你有點不清楚,王府裏面的人也懶得相互談論謝貴啊他們的事情,所以厲大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倒是可以理解的。”

厲風唔了一聲:“這樣,那呂公公認為,那謝貴今夜來訪,到底有何事體?王爺不見他,倒是符合王爺的身份的。但是如果謝貴真的有什麽重要事情要求見王爺,今日豈不是把事情給耽擱了麽?不如讓小子我去漸漸那位謝貴謝大人,看看他到底有何話說?”

朱棣已經聽到了厲風的低語,他一邊請那些修道者進入大廳就座,一邊點頭向厲風示意,同時揮手,意思就是厲風可以去見謝貴了。厲風點點頭,拉了小貓一手,跟在了那個傳信的護衛身後,朝著王府前面的院落走去。

王府內專門用來接見下屬官員的大廳內,一個身穿白袍,面色嚴肅,有著三縷柳須的白臉將領正坐在那裏,端著茶杯低頭不語。厲風在屏風後面偷偷看了他一眼,這才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笑嘻嘻的喝道:“原來是謝貴謝大人,小子厲風,我們倒是少見啊。”可憐見的,厲風和這些官員唯一一次聚會,就是除夕夜的酒宴,就那天,厲風還忙著設局賭博,哪裏知道謝貴是誰?

謝貴擡起頭,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如今在燕京城內深受王寵的厲風厲都指揮使。謝貴站了起來,隨手放下茶杯,拱手到:“厲大人,我們倒是一向少見。不過久聞厲大人乃是王府內如今最得力的幹將,謝貴今日倒是有幸。不過,王爺為何不出來見謝某?而且,厲大人此刻應該是在大殿下的府內,為何出現在王府呢?莫非王爺在和世子他們商討事情?那為何不出來見謝某?”

厲風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也就是平時朱棣坐的那張太師椅上。他翹起右腿,把小腿彎到了左腿大腿上,搖頭晃腦的說到:“哎呀,這可不是我們王爺故意怠慢你,實在是三殿下和四殿下又惹事了,王爺在後面抽刀子要砍要殺的,我們殿下和二殿下正忙著勸架呢,這實在是打得熱鬧,沒辦法出來見謝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咳嗽了一聲,厲風看著謝貴那微微有點憔悴得臉蛋,笑道:“這可是呂公公吩咐小子我來見謝大人的,有什麽重要事體,還請謝大人直接告訴我,等下我進去,看到王爺的火氣消了,就好好的把事情稟告給王爺,這不就成了麽?”

謝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說不出味道的笑容來,他點頭說到:“原來如此,厲大人倒是挺得王爺信任的。”

厲風不管好歹的說到:“這是自然,怎麽說我也是王府的自己人,所以受王爺的信賴也是應該的。但是謝大人就不同了,謝大人是直接向兵部負責的,又不是向我們王爺負責,要是謝大人搞點什麽鬼鬼祟祟的事情,王爺怎麽會知道?所以,王爺對謝大人不怎麽親近,也就是這個道理了。”厲風一邊看著謝貴,一邊在肚子裏面責怪自己:“怎麽會忘記了這茬子呢?自己還以為,整個燕京城就是王府最大,沒有其他的人了,誰知道居然還有朝廷安排的這一套班子,實在是……”

不過厲風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理由:“誰叫我在燕京城的時間少呢?跟著掌櫃的他大半年了,在城裏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個月,這些事情,也是難得知曉的。我怎麽知道這謝貴不是王爺的屬下,居然還是朝廷派下來的,我怎麽知道,他謝貴屬下還有兩衛兵馬呢?不過王爺下手也夠狠的,謝貴的軍隊居然也全部被調去東北了,這可是好事,否則的話……”

謝貴卻是面有怒氣,他沈聲喝道:“厲大人以為,我謝謀會做什麽鬼鬼祟祟的事情?”

厲風哈哈一笑,無賴脾氣發揮得淋漓盡致:“啊,這個麽,其實都是打比方的,嗯,我只說,謝大人可能做,但是沒說謝大人就做了啊?其實這種事情麽,大家也都是猜測,王爺也沒有說謝大人就瞞著王爺和兵部的人勾勾搭搭的……誒,這種話,小子我是不應該說的。哈哈,哈哈,哈哈,謝大人,您千萬不要生氣,小子實在是沒有誤會謝大人的意思啊。”

謝貴滿臉的怒火,他惡狠狠的橫了厲風一眼,但是看到厲風身邊的小貓,看到小貓腰上佩戴的那柄六尺多一點兒的變態大刀,不由得肚子裏面的底氣頓時一洩。他忍氣吞聲的說到:“謝某,近日剛剛收到一封文書,朝廷兵部要派員考察各地衛所的練兵情況。謝某恬為燕京城守備,這兵部下員監察,那是要好好的盡心盡力的。奈何王爺兩月前一封令諭,把謝某屬下兩衛士兵全部調走,如今府下只有五百三十九人,實在是不好看,連一基本的陣法演練都無法了。”

厲風死死的看著謝貴,良久,良久,看得謝貴頭皮發麻,兩條大腿都有點哆嗦的時候,厲風突然笑起來:“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情呢?那可好,今日我厲風就在這裏替王爺做主了。如今城內的城防軍還有八百人,就全部調撥去謝大人的麾下如何?一千多人,演練點小小的陣法,還是足夠了吧?如今王爺是兩線用兵,那兵力實在抽不回來啊……唉,也只有用城防軍來頂替了。”

謝貴面露喜色,他連連點頭:“如此甚好,甚好,如是這樣,還請厲大人去向王爺討一封手令,謝某明天就去把那士兵調集進自己府裏,好好的操練一把,總不能讓南邊的人說我們燕京的戰士都是無能之輩吧?……另外,謝某還想……”

厲風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瞇瞇的說到:“謝大人還想把附近幾個城鎮的衛所士兵都調集回來,是不是呢?這就隨便謝大人了,唔,那些士兵,有些是王府的兵馬,那是不能動的,那是用來震懾地方的,謝大人可不能調動他們。至於其他的衛所士兵以及屯兵,隨便謝大人的意思好了。”

謝貴大喜,他站起來長身行禮,笑道:“如此可好,這樣以來,可以湊起一衛兵馬,在兵部大員面前,也就好看多了。”

厲風笑著站起來還禮,說到:“如此甚好,謝大人可要好好的給我們王爺掙點面子,唔,小子我現在就去向馬公公要調兵的令諭,謝大人請等等,啊?那馬和馬公公每日間的作息極其有規律,現在正是他煉氣的時候,小子可不敢打擾,萬一過了兩刻鐘還不見小子出來,謝大人就明天早上再來罷。”

謝貴微笑著答應了,看著厲風帶著小貓搖搖晃晃的進去了。謝貴冷笑:“誰說這厲風奸詐狡猾,難以對付的?哼,如今王府的兵丁鎮守東北,鏖戰北荒,只有萬餘人分散在封地內的個個城鎮,只要謝某聚攏一衛下屬,這燕京城,可就是水洩不通,嘿嘿……齊大人果然是好妙計。”

小貓跟著厲風走進了後院,拍打著厲風的腦袋問到:“風子,那謝貴說話感覺有點不實在啊。我聽得他說話的時候,心跳和血流的速度,可比平時快多了,他肯定在說謊。”

厲風冷笑,他的手已經扶在了劍柄上:“我怎麽不知道他在說謊?兵部派人下來監察各地的衛所,嘿嘿,哪個王爺會賣這個面子給他?尤其是最近風聲正緊的時候,不怕那些王爺下令砍人麽?……唔,我現在品出一點味道來了,那謝貴他們這些都指揮使,負責的就是兵部直屬的屯兵所,掌管的是大明朝的禦林軍的兵力。而王爺他們呢,那些軍隊其實就是他們的私人護衛,不過我們燕王府的軍隊,還要去負責和那些蠻子打仗就是了。”

厲風突然又笑著,看著小貓說:“你說,這怎麽能不亂麽?一個天下,有兩套兵馬班子,而王爺的權力還大過了那些衛所的指揮使,你說,如何能不亂?燕王麾下,帶甲精銳二十萬,而謝貴那可憐蟲,在燕京不過兩衛人馬,在燕王府的封地上,他最多擁有四衛軍馬。朝廷的本意,是要讓這些都指揮使震懾藩王,但是如今藩王比謝貴他們強,謝貴這些人,不過是可憐蟲罷了。”

朱棣正在殷勤的勸酒,勸那些遠道而來的修道士喝酒,吃那些珍奇的果實、菜肴。一眼可以看得出,那些不過是抓著幾個山果啃吧啃吧的,是那些道行已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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