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遠

把裝飾公寓的東西都買好之後, 葉蓁蓁和陸蘭琪他們就近在商場裏吃午飯。

剛點好菜，媽媽就來了電話, 說她打算下午去市區幫葉蓁蓁的忙。

老實說, 她都上高中了，還在折騰這些和學習無關的事情，媽媽不僅不反對, 還提出要幫她，葉蓁蓁挺感動的。

不過……十動然拒。

葉蓁蓁還是婉拒了媽媽。

主要是她考慮到和陸蘭琪還有萬坤在一起，怕他們在媽媽面前不自在，所以就不想讓媽媽過來。

好在媽媽也沒有強求。現在葉蓁蓁在外面住了小半年了，一直都挺省心的。趙秋月看到她這麽獨立, 已經不像以前一樣每周都一定要見女兒。

偶爾葉蓁蓁不回家，趙秋月也不會特意去公寓了。

畢竟, 成長就是和父母漸行漸遠的過程。孩子們終究是要長大, 走向獨立的。只要他們心裏還有彼此，這樣就足夠了。

開始上菜之後，葉蓁蓁剛準備開吃，忽見不遠處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竟然是江宇昂。

她正猶豫著是該裝作沒看見，還是要和他打個招呼的時候, 坐在她旁邊的陸蘭琪已經出聲了：“那不是小江麽？”

她和江宇昂不熟, 這稱呼純粹是從葉蓁蓁那兒copy的。

陸蘭琪說話的聲音不大，可令人意外的是，江宇昂竟然轉過頭來, 看向了他們，正好與葉蓁蓁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這……既然都看到對方了，要是再裝作沒看見的話，那就太尷尬了。

江宇昂走過來，向他們打了個招呼。

葉蓁蓁他們是三個人坐四人桌，萬坤旁邊正好空著一個位置。既然都是認識的人，江宇昂身邊又沒有旁人，萬坤就客氣地說：“這麽巧？不如坐下一起吃吧？”

“不了，”江宇昂禮貌地微笑著說：“班級同學聚餐，他們正在包廂裏等著我呢。”

陸蘭琪笑著說：“你才剛來，同學關系就這麽好呀？”

江宇昂笑了笑說：“你們知道我轉來長青了？”

陸蘭琪看了葉蓁蓁一眼，說：“知道知道，你來了也有一些日子了吧？我在學校裏見過你。”

“哦，這樣啊。”江宇昂沒有多問，淡淡地說：“那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回頭學校見。”

“學校見。”三個人都說。

江宇昂轉身走後，葉蓁蓁默默去夾菜。陸蘭琪卻是一臉狐疑地盯著她說：“我怎麽感覺你和江宇昂之間怪怪的啊？”

“沒有啊，你想多了。”葉蓁蓁專心吃飯。

萬坤的眼珠子都快蹬出來了，著急忙慌地對葉蓁蓁說：“我說蓁蓁學妹啊，你該不會背著小阮搞外遇吧？他在外面培訓很辛苦的，你可不能給他戴綠帽子啊！”

“噗……”葉蓁蓁差點噴出來，“瞎說什麽呢！”她埋怨地瞪了萬坤一眼，又看向一旁一臉關切的陸蘭琪，“我說你們兩口子的想象力可真豐富，剛才我都沒和他說話，你們都在懷疑什麽呢？”

陸蘭琪：“就是沒說話才可疑，你倆可是六年的小學同學啊！江宇昂當初甚至為了你跳級！你說說，就你倆這關系，突然間變得那麽生疏，我們能不懷疑麽？”

葉蓁蓁真是有口說不出：“我說陸女神，你對你拒絕過的人還能熟絡得起來麽？不尷尬，能維持表面的和睦就已經很難了好不好！”

所以說當初葉蓁蓁才會那麽排斥江宇昂的表白。她不想和江宇昂做情侶，但是想和他做朋友。他這麽一表白，註定了以後兩人見面都會覺得怪怪的，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單純地一起學習、一起成長了。

“這倒也是……”陸蘭琪似乎被她說動了。

“我不管，反正小阮是我的鐵哥們，我得把這情況匯報給小阮。”萬坤拿起手機就開始打電話。

葉蓁蓁連忙攔住他說：“別打擾他了。你要是實在想說，就發個短信吧。”

萬坤想了想，突然把手機收了起來，“算了，看你這麽為他著想，應該不會是那種紅杏出墻的人。”

葉蓁蓁：“……”

她真是拿這個萬坤學長沒辦法！

吃完飯回公寓裝飾房子的時候，陸蘭琪把萬坤打發去掛相框，然後把葉蓁蓁拉到一邊，悄悄地問她說：“你說這江宇昂對你到底死沒死心啊？”

葉蓁蓁有點尷尬：“我怎麽知道，他又沒跟我說！應該是死心了吧，都過了那麽久了……”

江宇昂向她表白，已經是前年聖誕節的事情了。她至今還記得那個雪夜，可那天晚上的情緒，已經變得模糊了起來。

“我看未必。他要是對你死了心，怎麽會答應轉到長青來？還不是寒假的時候‘英雄救美’，對你‘舊情覆燃’了，所以才想要接近你？”

“別瞎猜了，我覺得不會是這樣。”葉蓁蓁不以為然地說：“我有那麽重要麽？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就算他轉學過來，那也是為了學習，為了前途，不可能是為了我。要不然為什麽他不提前跟我說轉學的事？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私下聯系過了。”

陸蘭琪一想，好像真的是這樣？就沒有再過問這件事了。

在校外偶遇後不久的一段時間後，葉蓁蓁又在學校裏遇到了江宇昂。

那是在晚自習課間，他們在操場散步的時候。

阮林江不在，葉蓁蓁就和梁佳音、岳昕彤一起在操場上走。梁佳音和岳昕彤個子都高，兩個人就把葉蓁蓁夾在中間，三個人手挽著手一起走。

葉蓁蓁調皮，時不時地在兩個人中間蹦來蹦去的。三人說說笑笑，正說到一件趣事時，岳昕彤突然不說話了。

葉蓁蓁疑惑地說：“怎麽了？”

岳昕彤偷偷指指不遠處一個正在跑步的背影，悄聲說：“瞧，那就是七班的江宇昂，好帥啊，比咱班的男同學都帥多了。”

“你說這話，我可要為喬希元同學打抱不平了。”梁佳音煞有介事地說：“我覺得喬美人也不差啊！”

“他倆根本就不是一個類型的好麽！”岳昕彤說：“小喬好看是好看，但是脾氣太差了。可這個江宇昂就不一樣了，聽說他特別好相處，和他接觸過的人沒有不說他一個好字的。身材又那麽棒，簡直就是我理想中的白馬王子！”

“我還是覺得小喬的五官比較精致。”梁佳音說。

岳昕彤見她不服，就去問葉蓁蓁：“蓁蓁你說呢，這江宇昂和喬希元誰比較帥？”

“這個嘛……”葉蓁蓁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可以說阮林江最帥嘛？

“那還用說嘛，蓁蓁肯定是偏向喬希元的。”梁佳音俏皮地眨眨眼說：“咱班裏誰不知道蓁蓁和喬美人的關系好。喬美人在別人面前，那可都是冰山美人，只有對蓁蓁才會和顏悅色的，嘖嘖嘖，好艷福，令人羨慕啊。”

葉蓁蓁被她說得心裏發毛，只能色厲內荏地說：“你看吧，謠言就是這麽產生的！難怪上回鳳芝找我談話呢，你說，是不是你告的狀？！”

“才不是呢！”梁佳音沒意識到葉蓁蓁已經把話題帶跑了，“我是那種人麽？”

“好好好，你不是，是我錯怪梁大美女了好吧。”

本以為這茬就能這麽揭過去了，誰知道岳昕彤卻還是不死心地問：“蓁蓁，你說啊，是不是江宇昂更帥？”

葉蓁蓁：“……”

她真是服了這位少女的毅力！

好吧，既然逃不過去，就只能直面問題了。

葉蓁蓁不是一個能藏住秘密的人，也不打算隱瞞她的朋友。

所以既然話說到了這裏……葉蓁蓁就坦白了：“那個，你們知道的吧？我和江宇昂都是L區來的。”

“所以呢？”岳昕彤眨眨眼，好奇地看著她。

“所以……其實江宇昂是我的小學同學。”

“……”

“……”

沈默，死一樣的沈默。

操場上學生們的說話聲，好像都自動變成了遙遠的背景音，聽不真切了。

葉蓁蓁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眼睜睜地看著岳昕彤一點點地張大嘴巴，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來。

然後抓著葉蓁蓁說……

“蓁蓁，求介紹！”

葉蓁蓁：“……”

“怎麽了蓁蓁，你該不會是不舍得吧？你都有喬美人了，可不能這樣啊！”

“打住，打住！”葉蓁蓁及時糾正她說：“我和喬老板那是純真的革命友誼，是從理科題和英語口語中刷出來的友情，請不要侮辱我們求知的欲望！”

“好好好，我不管你和喬美人是什麽關系，我只想認識江宇昂！~蓁蓁，求你啦。”

葉蓁蓁看了眼旁邊的梁佳音，見梁佳音攤攤手，做出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來，葉蓁蓁只好說：“其實我和他現在也不怎麽熟……不過有機會的話，我會幫你引薦的。”

“太好啦蓁蓁！”岳昕彤笑著說：“事成之後我請你吃飯！”

葉蓁蓁用一種不信任的眼神看著她說：“得了吧，我怎麽感覺你是打算誘拐良家少男呢？”

岳昕彤嘿嘿一笑，並不打算解釋。

……

老實說給人牽線搭橋這種事情，葉蓁蓁並不是非常愛幹。

除非是像萬坤和陸蘭琪這種情況，否則她是不會輕易撮合別人的。

尤其是其中的一方，還是她曾經的追求者……

很尷尬的好嘛？

不過岳昕彤這麽強烈要求，葉蓁蓁也沒辦法拒絕。

反正她說的是“有機會”和“引薦”，並不是說幫他們介紹對象。所以葉蓁蓁覺得，自己還是留有餘地的。

在這之後，葉蓁蓁又偶遇了江宇昂好幾次。

沒辦法，畢竟六班和七班是挨著的。葉蓁蓁時不時的會在班級外面的走廊裏碰到江宇昂。

不過長青高中和別的中學一樣，走廊裏禁止大聲說話。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只是擦肩而過，連招呼都不會打。

雖說她在陸蘭琪面前否認了江宇昂還喜歡她的猜測，不過有的時候，葉蓁蓁自己也會自問，事情真的是這樣麽？

她給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

江宇昂應該已經不喜歡她了。

她覺得江宇昂對她的態度已經完全變了。以前他總是像一團熱情的火焰，不管不顧地靠過來試圖暖化她的心。

可是現在，除了在那次她和田文香她們遇到危險的時候……江宇昂在她面前，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甚至有一些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意思。

都說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葉蓁蓁覺得他的態度，應該就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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