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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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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武二十五年就在各方混亂中度過了,老皇帝駕崩,新皇帝登基,次年改年號泰文。

年清和萬永竹在蘇州四處玩了幾個月,萬永竹開始哭窮,寫信給京裏的夏文討銀子,信讓年清發現攔下來了,兩人吵了一架,友誼終歸不敵黃白之物。於是萬永竹把年清的行李打包好,連人帶行李塞到了回京的商船上。

“尤家?你和他們家還有聯系?”年清看著船上迎風招展的旗子,問道。

“細算起來,他們家的當家,是我拐了七八個彎的叔伯。”萬永竹道,“厚著一張嫩臉給你蹭了個客房,不用給錢,包三餐,哈哈哈!”

年清道:“你咋這麽急著送我走?我在這礙你什麽事了?”

萬永竹心想你這麽個大活人天天在他和商穗的屋裏睡,知不知道毀人姻緣要遭天打五雷轟的。

“知道礙事就快走,不用和做文章一樣,還鬧著要知其所以然。”萬永竹道,“回去換個先生吧,衛家也要不太平了。”

衛綸被綁在前太子妃趙家船上,衛松則跟了新帝,衛鶴曾是忠實的五皇子黨,衛家兩代十幾個在朝中各處為官的男丁各成派系掐得勢同水火,是京城中可與趙家相提並論的、另一種風格的奇葩世家。

老皇帝的兩任太傅都是衛家人,但是新帝和衛家唯一的聯系就是一個被衛家險些害得喪了命的侍衛統領衛松,衛家的日子怕要難過起來,這個時候,萬永竹覺得年清最好躲遠一些。

“年家的帳,到老皇帝死了就算了了,新皇帝對年家無感,你就找個地縮個十幾年,和你爹一樣,踏踏實實做事,年家還能慢慢起來。無論是趙家還是衛家,能不沾都盡量不要沾了。”

年清面無表情地看著江水,半響才道:“天地君親師,我既拜了先生為師,想不沾也不行。可能過幾年,我會去海南,就是有些舍不得我舅。”

“有董少爺看著呢。”萬永竹安慰道。

他突然想到什麽,低聲道:“對了,你舅那個弟,娶的媳婦,不就是趙家的嗎?雖然對外說是沒了,但真追究起來……”

“他就是個災星,惹事精。”年清滿臉郁色地罵了句,“除了我舅傻不楞登,沒人喜歡他。”

“女人們不都挺喜歡他的嗎?”萬永竹笑道,“我走啦,你登船吧。”

年清不滿道:“你不應該看著我登船,在岸邊遙望我離開,對著遠去的船作作依依不舍的模樣嗎?”

萬永竹嗤了一聲:“大熱天的,水邊這麽多蚊蟲,懶得伺候,你假裝我在這痛哭流涕吧!”

他一招手,一旁侯著等客的轎夫立刻擡著轎子跑來了。

年清哼了一聲,提著行李上船了。這艘船並不是直達京城,沿途要停靠十幾個港口裝貨卸貨,走了足足一個半月才到目的地。

夏文早幾天就一直派人在港口守著,本來是要去親自接,結果年清自己帶著港口守著的夏記夥計回來了。

“什麽都沒給你買,錢都讓萬小竹討去買吃的了。”年清人還沒進門,話先飄了進來。

“不用你買什麽,人平安就好。”夏文快步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會年清,滿意道,“長個了,也成熟了,出門一趟還是有用處的。”

“瘦了,黑了,不水靈了。”柳西在一旁嘖嘖搖頭,“還是之前的小白臉模樣比較養眼。不是說江南養人嗎?你養哪去了?”

“回來路上曬的,不習慣在船艙裏待著,在甲板上風吹日曬了一個多月,能不滄桑嗎?”年清洗了洗臉,喝了口茶,側頭打量了柳西一會,“柳管事胖了,快冬天了,養膘呀?”

“我是人逢喜事胖三斤,哈哈哈!”柳西也不生氣,大笑道,“阿楚剛生了個女娃,健康活潑得很吶!”

她們這些教坊出來的,最擔心的就是能否有孕這件事。柳楚雖說吃藥不多,但她從小身子就不算好,柳西一直怕妹妹嫁人後生不出來,宋炎再納個心眼多的小妾,柳楚那軟綿綿的性子,這日子咋過呀!

如今柳楚順利產女,說明她身體沒有問題,一直壓在柳西心上的大石頭可總算是落下來了。要是柳楚再沒動靜,柳西都想去西北把邵媽媽綁了送過去,讓她好好給柳楚調理調理身子。

“你胖了豈止三斤。”年清道。

夏文不滿道:“說話別這麽沒禮貌。”

年清道:“這是我倆和諧有愛的交流方式,你不要插嘴。”

“她又不是萬小竹,和你年紀差不多,她……”夏文註意到柳西的臉色,倏然住了嘴。

“我還很年輕呢,用不著夏管事提醒人尊老!”柳西陰測測一笑,“夏管事可不要當小女子是你的同齡人,後邊喝你的藥去。”

年清忍笑推著夏文迅速遠離火山口,一直到回了屋才道:“你又病了?”

“沒有,她諷刺我而已。”夏文擦了擦汗,開始幫年清收拾行李裏的東西。

年清頓了頓,道:“我想去海南。”

夏文沒回頭,道:“你年紀太小,過幾年再去吧,這一路上可折騰得很。”

“衛先生要是重新開課了,你說我去是不去?”

夏文這才明白過來,扭頭皺眉道:“董致他們可還沒掐完,衛先生還惦記著把姨娘妹子接出來單過,他怕這兩年都沒空開課了。不過,是該給你再尋個先生,不然你學業該荒廢了。”

他正琢磨著把董致叫過來商量商量,年清便主動提供了一個人選。

“樊文峰,當年在衛家和我們年家都坐過館,衛先生、衛松和我爹,都是他親自開蒙的。半年前他從汝南回到京城養老,清閑日子過不慣,想著收個學生解悶。”

夏文瞇了瞇眼,道:“覺著衛綸靠不住了,就又想攀上衛松?你的胃口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年清笑道:“這也是我爹的意思,舅,你別管了。”

夏文嘆了口氣,坐在床邊,無奈道:“你們這些事我從來就搞不明白,新帝也不是什麽善茬,你們咋一個兩個都想往他身邊湊?榮華富貴就那麽重要嗎?”

年清敏銳地意識到什麽,道:“夏遠洋也想湊過來?”

夏文心道,上輩子夏遠洋就差湊到龍床上了,京裏好些人看不慣夏遠洋盛寵,年少高位,天天傳他是新帝的面首,那陣子羞得夏文都不敢出門。

這輩子夏遠洋做什麽他也不知道,但是以他對弟弟的了解,夏遠洋肯定會想盡辦法湊到大周最尊貴的人身邊。

年清瞧著夏文的表情,忍住了逸到嘴邊的那聲冷笑。

夏文卻瞧著年清有些出神,半響道:“其實你有些方面,和小七有點像。”

年清登時炸毛,怒道:“誰像他了?再提這話,和你斷絕關系!”

夏文笑道:“好吧,現在倒有些像我了。”

年清對這句話的反應沒那麽激烈了,放緩了語氣道:“誰像你了,我爹要哭了,年家要完了。”

夏文起身摸了摸年清的頭,年清撇撇嘴,想著此時夏文心情估計不太好,便忍著沒躲開。好幾年前他就不喜歡被人摸頭了。

“你們這些人啊,聰明是真聰明……”

夏文輕嘆道,隱去的那後半句是:折騰也是真能折騰,再多的錢和權都填不滿。

一個月後,夏文帶著年清去樊文峰處,樊文峰對年汝貞很有好感,又接了衛綸的信,當場便收了年清做學生,讓年清住到了樊家。

夏文恭恭敬敬送上束脩,拍了拍年清的肩,回去收拾了衣裳鞋襪等物送了來。這次可沒什麽一月兩休的說法了,年清只能逢年過節回家,其他時候看樊文峰的身體情況。

送衣物時,夏文只交到了樊府的管家手裏,便默默走了。他在大門外回頭望著幽靜的樊府,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覺到,這個養了多年的外甥,和他不是一類人。

就如同上輩子,他驀然發現,那個疼愛了多年的弟弟,和他不是一類人時,那種心酸又悵惘的感覺。

他們一個個都要離開他,飛向更高更遠的天空。夏文只能等著他們偶爾疲倦了回巢休息,並祈禱他們不會有摔死的那天。

“夏兄,怎的滿臉愁容,和深閨怨婦似的。”神出鬼沒的萬永梅從斜裏飄了出來。

夏文登時什麽悲秋傷春的情緒都沒了,板著臉道:“比你跟個陰魂不散的索命鬼強!”

萬永梅笑呵呵往他手上塞了個請帖:“十月十八,我成親,你可得來啊,我這邊就只請了你和董少爺。”

之前衛姨娘病得快不行了,兩邊都做好守三年孝的準備了,結果人又熬過來了。九月一過完,一年國孝期就滿了,萬、衛兩家該準備的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日子便很快定了下來。

“你弟和商穗呢?”夏文斜著眼問道。

“過幾日我去蘇州,親自接他們二人去。”萬永梅喜滋滋道,“順道把商穗他姐帶過去賠罪。”

“那婚禮上,你打算怎麽介紹商穗?”夏文問道。

“介紹啥,我弟的一個跟班,誰看他呀!”萬永梅滿不在乎道,“樂山先生也那天成親呢,來參加婚禮的人都沒幾個,都去他那了。要不是他成親事太多,我也用不著趕同一天成親躲出來。”

夏文無語道:“他知道你故意躲事嗎?”

“知道啊,他也知道我根本不是什麽商穗。不過呢,鑒於他身邊根本沒有可以替代我的商業奇才,所以該裝傻時就裝傻了。”

“然後等你哪天沒用了,一起算總賬。”夏文冷冷道。

萬永梅一仰頭,嘚瑟道:“不可能,老子還可以再輔佐他們三代!”

作者有話要說:

忙碌的一天,不到六點半就起來了,中午也沒睡覺,下午困得要死,洗個澡精神多了,所以更了一章,久等啦~

沒想到寫了這麽章還沒開始入正題,我暈,年小清的感情戲本來該是這篇的重頭戲啊,結果到現在都還沒開始呢,狂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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