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哥！”萬永竹眉開眼笑地小跑進來，拽著樓梯口正要被小二引到樓上雅間的夏文道，“來吃飯呀？和誰呀？方不方便帶我呀？”

這處酒樓是京裏最高檔的酒樓之一，如今的萬永竹是萬萬吃不起的，他偶爾會來店門口逛一逛聞聞魂牽夢繞的熟悉菜香，多少也抱了些說不定能蹭誰一頓飯的念頭。

這日他剛拐進這條街，仿佛福靈心至般，隔那麽遠就瞧見了門口一閃而過的夏文的背影。夏文在京裏的飯局，十有八九都是和董致一同吃的，反正都是熟人，夏文也是蹭的董致。

夏文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你哥呢？叫上他一起吃嘛！”

“叫他作甚，他烙餅榨菜吃得就可歡了，同月樓的菜給他吃如牛嚼牡丹、暴殄天物！”萬永竹理直氣壯道，拉著夏文蹭蹭上了樓，“哪個屋？”

“這裏。”董致懶洋洋的聲音從樓梯口正數第二間中飄了出來。

“董少爺，還不曾恭喜令妹……”

萬永竹猛地卡殼了，董致右手邊坐著的商穗正沖他呲牙笑呢。

夏文探頭作驚訝狀：“商兄，你怎麽也在？好巧好巧！”

“正巧碰上，有事問他，就喊過來了。”董致道。

“什麽事？”萬永竹迅速調整出一副一派天真的表情道。

董致一指左手的位子，夏文坐了過去，接過商穗倒的茶，道了聲謝，默默喝了。

“上菜吧，人齊了。”商穗沖小二吩咐道。

萬永竹貼著夏文坐了，不依不饒道：“你不是去佟記進貨嗎？貨看完了？”

“董少爺有批貨，托我幫著出了，佟記的活就先放一放了。”商穗道。

萬永竹和夏文都曉得是某些董家不太方便出手的東西，便不再問了。其實剛董致和商穗談了兩件事，另一件他們沒說的，是有關商穗五年前救了樂山先生的事。

商穗並不知道他救的人是樂山先生，因為他負責的那批貨損失大半，東家萬永梅和貨主董致當年便詳細地盤問過他。萬永梅後來私下查了一番，猜到商穗所救的人便是樂山先生。董致則是在半個月前發現萬永梅在西北徐家後，剛才又問了商穗幾句，才確認了被救人的身份。

自然，他自己心裏明白就夠了，沒想著要告知真正出生入死的見義勇為者商穗本人。

商穗心裏也在嘀咕，他隱約覺得董致提五年前的那事有些蹊蹺，但是對於董致這種上位者，他一般都不嫌命長地去攛掇摻和他們的事，董致問了他就再答一次，旁的不該多問的就不多問。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夏文記得有一道珍珠丸子是萬永竹愛吃的，就讓小二放到了自己跟前，方便旁邊的萬永竹夾。

董致見了便道：“對著年紀小的就那麽照顧，我和商老弟這樣的老臘肉你就不管啦？”

“你喊我一聲哥，我給你夾菜。”夏文回嘴道。

商穗便道：“哥。”

夏文好笑地起身，給商穗盛了碗湯：“小心燙。”

“沒事，他皮糙肉厚，不怕的。”萬永竹樂道。

董致喝了杯酒，夏文順嘴道：“小心肝。”

董致嘴角抽了抽，道：“行了，夠了，吃你的菜！”

“對了，你那個姐姐，我打聽到了點消息。”夏文想起什麽，道，“她嫁的那個商人得病死了，後來貌似又改嫁了。”

商穗穩了穩心神，感激道：“多謝夏管事，又嫁哪了？”

夏文搖頭：“她們這些人，都喜歡和過去一刀兩斷，斷個幹脆，消息瞞得死緊。”

商穗道：“當年我娘去找過她，為了我那倆不成器的兄弟，把她的心都氣涼了，她不想被人找到，也正常。”

“那你還找她？”萬永竹道。

“找一找嘛，就這麽一個親人了。”商穗眼神一暗。

“我也是你親人啊！哥！”萬永竹不滿道。

商穗白了他一眼，給他夾了塊酥肉：“吃吧你。”

萬永竹氣鼓鼓地放下筷子：“吃飽了。”

夏文秉著不要浪費的原則，把萬永竹盤子裏那塊肉夾過來吃了。

飯畢，四人分作三堆，預備各回各家。

萬永竹往夏文身上一靠，撒嬌道：“夏大哥，我跟你住，順道洗個澡。”

“洗澡是目的，跟我住是順道吧。”夏文沒好氣道。

商穗他們住的地方洗澡不方便，萬永竹大多是去公共澡堂，商穗就弄個盆在院子裏隨便洗洗，條件自然比不了夏文那，有幹凈的浴桶皂角等物，說不定還能順便蹭套換洗衣服。

萬永竹笑嘻嘻道：“我們馬上又要出門啦，你可要好幾個月看不到我了，要珍惜如今還能見著我的機會啊！”

夏文攬著萬永竹的肩，發現他已經快要和自己一般高了。

“你來不來？”夏文對商穗道。

商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萬永竹，道：“不了，我要看著貨。”

夏文便和萬永竹騎馬回去了，半路上夏文才反應過來：“你是故意醋商兄的吧？”

萬永竹苦惱道：“好像沒醋到啊，感覺他反而松了一口氣呢！他巴不得你接手了我吧？難道真要把他強推了，生米做成熟飯？”

夏文嚇了一跳，扳過萬永竹的肩膀道：“你可別胡來啊！這事是要講究你情我願的。”

萬永竹撇撇嘴道：“老古板。”

夏文道：“你喜歡商兄什麽呀？”

萬永竹道：“我四歲時他就來我們家了，不跑船時他就在家跟著我，我已經習慣他在我身邊了。”

夏文想了想，道：“就好像他已經是你生活的一部分？”

萬永竹抖了抖，惡寒道：“好肉麻啊！聽著就是處男會說的話，你是不是對愛情呀婚姻呀還抱著特別美好純潔的幻想呢？”

夏文黑著臉道：“你的話不就是這意思嗎？難道你不是處男了？”

“身體是，心已經不是了。”萬永竹壞笑道，“我現在可已經什麽都知道了，要不要今晚我好好跟你講一講？出門在外肚裏沒幾個葷段子，你都不好和人嘮嗑套近乎呢！”

夏文按著額頭道：“從現在開始不許你說一句話，不然再不許你進夏記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體檢了，抽了三管血排了一上午的隊，感覺現在還頭暈無力，少更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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