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致氣歸氣，接送年清的活依然攬著，每次把人往門口一放，也不進去，就直接騎馬走了。

年清巴不得夏文不去夏遠洋那參加婚禮呢，只作不見，一門心思撲在讀書上。

夏文無奈了，“我就這麽一個弟呀！”成了他最愛嘟囔的口頭禪，時不時就要念叨一番，讓身邊的人曉得他的不容易。

局勢就這麽僵持到了除夕那天，夏文和年清對著吃了頓飯，年清是從不主動守夜的，見夏文心不在焉的模樣，趁他不註意溜回屋睡覺了。

夏文要給年清倒熱牛乳時，才發現那小子不知啥時候跑了，只得把那牛乳自個喝了。

門外一聲輕響，不一會，一個人進了屋，抖了抖身上的雪，鬥篷靴子一脫，在屋裏的火盆邊烤著身子。

“你咋進來的？”夏文瞇了瞇眼，覺得夏記對萬家兄弟而言簡直似無人之地般可以隨意進出了。

“翻墻呀！”萬永竹得意道，“人家現在墻翻得老利索了，特意和人學過呢！足足一兩銀子的學費哩！”

夏文給萬永竹倒了杯熱茶，好笑道：“你哥呢？”

萬永竹聽他語氣，知道問的是商穗，便道：“病了，家裏歪著呢。”

“你也不在旁邊伺候著？”夏文面色不虞道。

萬永竹嘲道：“相思病，我在那杵著礙事，還不如出來給他們騰地。”

夏文挑了挑眉，這親哥假哥的桃花都跟著開了？

“誰家姑娘呀？”

“一個臭豆腐西施。”萬永竹道。

夏文噗嗤一聲笑了：“真個是賣臭豆腐的？”

“豆腐不臭，也要被人熏臭了。”

萬永竹一屁股坐到夏文邊上，把他往炕裏擠了擠，占據了可以坐著烤火的最佳位置。

夏文側頭瞅了瞅他，看出他心情不好，奇道：“怎麽不高興？大梅娶韓玉時，也不見你吃醋呀？難道那臭豆腐西施也是個事精？”

萬永竹蔫蔫道：“我還以為他不喜歡女人呢。”

夏文由著他靠了會，才回過味來，驚訝道：“你喜歡他？”

“還行吧，他挺照顧我的。”

夏文無語道：“我也挺照顧你的啊！”

“你照顧的時候少嘛，不過你是我的第二順位，商穗不成了我就會考慮你。”萬永竹一副安慰的語氣，還摸了摸夏文的頭。

夏文哭笑不得道：“他曉得你的心思嗎？”

“哦，曉得一點，他好像嫌我不太好養活，所以在裝傻。”萬永竹郁悶道，“也可能是怕我哥找他算賬。”

夏文揣著手默默坐著，萬永竹扭頭瞅他：“你咋個不說話？”

“我在想，現在商穗和臭豆腐是不是已經滾做一團了。”

萬永竹瞪著夏文，沒好氣道：“你要不要去看現場？聽說你一把年紀了還是處男呢，要不要……”

夏文被口水嗆了一下，發出一頓驚天動地的咳嗽。萬永竹哈哈大笑起來，隔壁屋的年清披著衣服匆匆跑過來，見到屋內情形，不滿道：“舅，你是在烽火戲諸侯嗎？”

夏文咳得臉都紅了，萬永竹給他拍了拍背，年清重新倒了碗水給他喝。

“你倆都給我回屋睡覺去！”夏文紅著臉，把倆小的趕到年清屋裏，又翻了一床被子扔到床上。

萬永竹嘻嘻哈哈地笑著，洗過了臉和腳，摟著被子蹭了蹭：“啊，還是錦緞的被面舒服！”

年清打了個哈欠，把萬永竹往裏面擠了擠，對夏文道：“舅，你也快睡吧，別熬著了，正月裏不好給你請大夫。”

夏文道：“把你舅我咒死了，誰養你？知道是正月，不知道說些好聽的？”

“睡睡平安，睡睡平安！”年清敷衍道，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往被窩裏一團，小呼嚕就開始打了。

萬永竹也倒了下去，吩咐道：“把燈熄了，門關好了啊！我那靴子你給我烤幹了，明個我還要穿呢！”

夏文認命地拎著萬永竹的靴子，熄燈掩門出去了。

年清動了動，湊到萬永竹耳邊道：“你們和衛家，到底啥關系？”

萬永竹道：“這你得問我哥，咋了？”

“衛嘉同我打探你們家呢。”

萬永竹奇道：“打探我，還是我哥？”

“萬家一個遠房親戚，要和他姑姑，也就是先生的同母妹子定親了。”

年清和萬永竹心裏同時想到了萬永梅，萬永竹笑道：“你瞧，我知道的還沒你多。”

年清嗤笑了聲，道：“裝傻吧你就！”

“怎麽，你也對我家感興趣了？”

“你三番四次來招我舅，到底有什麽目的？”年清問道。

萬永竹楞了下，瞧著年清嚴肅的小臉，吃吃地笑了起來：“等你大了，就懂了。”

年清皺了皺眉：“你怎麽也拿這話糊弄我？我怎麽也比我舅聰明些，你就是圖，也該圖我啊！”

萬永竹一本正經道：“好吧，那我就勉強把你當做第三順位了。”

年清翻了個白眼：“愛說不說，有我在，你別想算計我舅。”

“我要真想算計他，他怕求之不得呢！”萬永竹自戀道。

年清隱約覺得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他有些不安地翻了個身，決定回頭找夏文好好地聊一聊。

第二日一早，商穗就來接萬永竹了。萬永竹恢覆了沒心沒肺的模樣，裹成個球後往雪地裏一撲，被不耐煩的商穗拎著走了。

“我還沒吃飯呢！”萬永竹抗議道。

“你不是說要吃二姑包子鋪的酸菜肉包子嗎？我來的時候特意定了位子。”商穗道，把一個紙包遞給夏文，年禮謝禮就算一並給了。

夏文瞅商穗的眼神有些露骨，商穗不太自在地動了動，扯著萬永竹跑了。

夏文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商穗比下去，只能委屈當個第二順位的事情。

他去廚房把紙包裏的包子熱了，熬了粥，招呼年清就在廚房裏的小桌上把早飯吃了。

年清心不在焉地吃著包子，時不時擡眼看著夏文。夏文也心不在焉地吃著粥，吃了一會才發現包子都要被年清吃光了。

“給舅留幾個啊！”夏文不滿道。

“怕你吃了萬家的包子，被萬家拐跑了。”

年清本意是想提醒夏文別被萬永竹算計了去，結果夏文想到昨晚的對話，臉紅了又白，一臉狐疑、警惕地看著年清，倒讓年清有些摸不著頭了。

他年紀這麽小，不該懂這事啊？萬小竹那臭小子難道連這都和他說？夏文如是想。

至於年清，年清覺得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所以腦子不太夠用了，他什麽都懶得想了。

三月初一，夏遠洋派了人來接夏文。夏文正招呼那兩人喝茶，就見董致帶了一行捕快在對面茶鋪坐下來。

夏遠洋幹的都不是啥正經買賣，他的人也天生怕官家，見了對面那架勢就開始疑神疑鬼，緊張兮兮了。

夏文嘆了口氣，放下茶壺，走到對過站在董致跟前道：“你這樣我怎麽做生意？”

“你不是要出遠門了嗎？”董致驚訝道，“管事的都走了，這店還要開？”

“我現在還沒走呢，今天的生意照做！”夏文沖著旁邊的捕快笑道，“各位官爺買布嗎？”

其中一個常和董致一塊混的忍不住笑了，他戳戳董致的胳膊道：“買不買？報銷嗎？”

董致斜了他一眼：“是讓你來找茬的，不是讓你來消費的。”

那人便站起來，領著人踱到店門口，沖著夏遠洋的兩個手下道：“來做什麽的？文牒拿出來看看。”

夏文坐到董致對面，沒好氣道：“那是我弟啊！你到底在慪什麽氣啊？”

董致微微瞇起眼，道：“記不記得我說過，可惜你是個庶出的，不然我妹嫁定你了。”

夏文疑惑道：“記得……”

“你說你不想娶，正好我家琢磨著再送個女兒入宮，你弟又恰好來了。”董致慢吞吞道，“我就打起了你弟的主意，可我真沒想到，他一邊勾著我妹，一邊勾著趙家的丫頭。不然你以為怎麽就這麽巧，他們的婚事都定在三月初八？”

夏文心裏咯噔一下，他臉白了白，知道這事董致不會讓它輕易善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唯一的一對耽美CP浮出水面了，就是我們的商穗和萬小竹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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