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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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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她主動約了劉信炎,沒有去他給的那個地址,而是選了一個人流較大的咖啡廳。

劉信炎沒有什麽異議。

她提前十分鐘到了,海邊的生活都比較閑散,除了一簇簇的旅行團的游人以外,本地居民大都還沒出來活動,咖啡廳就兩三個人。

她看見劉信炎從一輛剛停好的吉普車下來,腳上穿著夾腳拖鞋,兩指夾著煙,另一只手拿著手機講電話,要關車門,他把手機騰到拿煙的手上。

他沒有立即進來,而是在門外講著電話,擡起一雙陰郁的眼,透過玻璃搜索,應是在找她。

施歌想,如果是她的閨蜜林白靈在這裏,肯定要對劉信炎評頭論足一番,一個穿夾腳拖鞋開吉普車的男人,一個在女士面前無所顧忌抽煙的男人,一個不守規矩的男人。

他看見施歌,嘴角一撇,算是打招呼了。

她想起宋西牧的話來,上次話頭被梁茵茵的電話給打斷了。

“那我這樣的呢?”

這話的意思是,不但劉信炎,也許宋西牧她都見過,為何她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劉信炎這回倒是掐了煙才進來,落了坐,就算是抽了煙提神,他還是面有疲色,一雙帶紅血絲的眼瞅著施歌。

施歌:“你喝什麽?”

劉信炎嘴角勾起:“我才睡下沒多久,喝咖啡今天就不用睡覺了。”

“……要不給你叫一杯水。”

他身子往後靠,笑:“不用了,見了你我也睡不著,一杯拿鐵。”

施歌沒有理會他話裏頭的意思,給他叫了一杯拿鐵。

服務員剛走,她就開門見山了:“我想知道你上次那些話的意思,關於我媽媽的那些話。”

她摸著杯沿,頓了頓,“畢竟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該對自己說的話負責,我相信你不會無緣無故說那些話。”

劉信炎靠著椅背看著她,聽她說完,歪過頭去扯嘴笑,再看回她:“你是說我這個年紀,不該信口雌黃了吧。”

“你要是這麽理解也行。”

“這麽多年沒見,我想先和你敘敘舊。”劉信炎往前靠,手肘撐著桌沿,歪著頭睨她。

施歌點頭:“可以,你說。”

看他也有三十出頭了,總不至於還和十幾二十的小流氓一般,以調戲良家婦女為樂吧。

“其實你變化不大,個子長了點,臉還是以前那樣。”他低頭笑了一聲:“應該說比以前更漂亮了。”

施歌抿唇,掛著點淡笑,她今天一件白T,看起來的確顯小。

他微微擰起眉,瞅著施歌:“特別是眼睛,沒變。”

從小到大,很多人都說她的眼睛漂亮有靈氣,眼珠子又黑又亮,濃密的睫毛下,像足了一顆黑葡萄。

“你的眼睛很特別。”

施歌不想讓他往下說,“謝謝!你家是吉祥鎮哪個方向的?離我外婆家遠嗎?”

劉信炎手一擺,“不遠,可惜拆遷了,要不然我可以帶你回去看看。”

施歌默然,就算沒拆遷她也不敢回去,近鄉情怯,十年了,媽媽蓋著白布的畫面還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媽媽過世,她做了一年多的噩夢,那種悲慟,此生難忘。

“以後沒有吉祥鎮了。”劉信炎往南指了指,“吉祥鎮那一塊是和洲悅城的濱海別墅群。”

施歌點頭,“我聽說了。”

劉信炎頓了下,手不留痕跡摸上桌,點了點,“聽誰說的?”

施歌:“……我舅舅。”

劉信炎啞笑一聲:“我還以為是你們學校老師說的。”

施歌微微有些不解,這也不是什麽大新聞,誰說的有什麽區別嗎?

“上次那個校長,你不知道她是誰?”

施歌瞬間就明白了,他想說的是宋西牧,更確切地說,他想知道的是她和宋西牧的關系。

難道他們三個還真有什麽淵源?

她不動聲色:“是誰?”

劉信炎往桌上拍打兩下,盯著施歌道:“她兒子是和洲的老板,你不知道?”

她點頭:“聽說了。”

“聽說而已?”

施歌的電話響了,她打開背包,翻找出手機,是陌生號碼。

“洗衣機……誰叫送的……現在?我還在外面。”

那邊送貨的人口氣很沖,一定叫她馬上回去簽收,說過來的時候打過電話約過時間了,下單的人說她在家。

施歌也氣了:“你又不是和我約的,我可以要求你退回去!”

那一頭口氣才軟了,表示可以等她二十分鐘,要退貨,等拆封了,有質量問題才可以退貨。

施歌料想,應該是宋西牧給她定的洗衣機,不撒錢,都凸顯不了他土大款的氣質了。

無奈掛了電話,只能和劉信炎先告別,劉信炎也不強留,要送她回去,她答應了,正好有些話沒問出來,趁著這幾分鐘路程問個清楚。

“是誰給你定了洗衣機?”

“……應該是學校配的。”

上了車,她也不再繞彎子,舊也敘過了,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了。

“我媽……你知道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劉信炎目視前方,轉動著方向盤,半晌才開口:“你媽有一個老相好,你不知道?”

施歌顫著聲兒:“你有證據?”

劉信炎偏過頭看她一眼,淡聲:“我沒有那麽閑,盯著你媽看,但是劉喚修的確是你媽老情人。”

施歌斷然否認:“不可能!”

若是劉信炎說別人,她也許會有疑問,但是劉喚修,那個她從小到大喚做“二舅舅”的人,他和她媽媽絕對不是那種關系。

二舅舅有老婆有孩子,媽媽和他們一家人感情深厚,每一年回來都會聚會,他們之間有情,但不可能是男女之情。

劉信炎喉管悶笑兩聲:“鎮上和你媽一樣大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談過,初戀情人!”

施歌心念一轉,劉信炎的話果真不可信,就算是初戀,也僅限於此,她親眼所見,那樣的情誼不可能是情人。

“就算是初戀,你怎麽說是老相好,我一直在我媽身邊,她和劉舅舅不是那樣的關系。”

只聽見他嗤笑一聲,“你那時候才多大,能看出來什麽,你媽不是無緣無故就被葉健同給撞死的,葉健同撞死你媽之後還去找劉喚修拿錢,拿了八萬,這是我親眼所見。”

施歌耳朵“嗡”一聲響,就聽不清他說話了,她下意識擡手揉了揉。

“劉喚修後來全家搬走了,現在早該不記得你媽了,所以說,人賤……”他轉頭,看見施歌眼裏冒出亮晶晶的水花,剩下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施歌的手機又響了,她摸出手機,眼淚模糊了視線,一眨眼,一滴淚水正好滴在“宋西牧”三個字上。

她立即翻轉手機。

想起昨晚才答應他,不再掛他電話,不接和掛,同一個性質,說不定他又要跑過去找她了。

她摁了接聽,特意把手機放左耳,不讓劉信炎看見來電的人是他。

“餵……”喉嚨一陣陣發緊,眼底酸澀難忍。

那一邊並未察覺有異常,“你不在家?去哪裏了?”

“……在外面。”

“大周末的一大早跑出去做什麽?”

她竟然無法應答,喉管裏發漲,試著咽口水,口幹舌燥,幹咽下一口氣。

宋西牧沒等到她的回答,才發覺她似乎不太對。

“怎麽了?”

他聽講一個男聲響起:“到了,是那個吧?”

聲音很近,幾乎是對著話筒說的,緊接著是她應了一聲,關車門的聲音。

“我到學校了,晚點再說,掛了。”

宋西牧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她掛掉了。

他勾起下唇,手機捏在手裏原地站了半晌,這個女人厲害得很,比他想象中還牛逼!

他一個早上都在查找,怎麽樣的洗衣機適合她,他自己用的都還是劉宇幫著他選購的,這一回不是狗了,是豬狗不如!

送貨師傅把洗衣機弄進宿舍就走了,會有專人來安裝,施歌看了一下型號,手機一查,洗衣機不便宜,帶烘幹帶除蟎,還有空氣洗等功能。

她心中暗嘆,宋西牧撒錢上癮了,這洗衣機很多功能就是雞肋,根本就用不到。

給他撥了個電話,都快自動掛斷了那頭才接起來。

冷冷一聲:“有事?”

這口氣讓施歌楞了,他這是氣上了?

“是你買的洗衣機嗎?”

他閉著嘴,用喉嚨發聲,算勉強應了。

“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大概過了四五秒,她聽見清晰的一聲:“十萬。”

這一次施歌確信他是生氣了,想想他是該生氣,可剛才那個情形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解釋,只好低聲說:“十萬太貴了,我買不起,你還是退了吧。”

“退不了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施歌:“……”

這一次他搶先掛了,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枯坐一會兒,還是覺得氣沒順,還是想著要把她拉出來,好好訓一頓才痛快。

施歌找到官網,看了這臺型號的洗衣機價錢,4999元。

她打開微信,給宋西牧轉賬,特意備註:洗衣機的錢,謝謝!

收到微信,宋西牧總算找到洩火的出口了。

牧馬:我不是說了十萬嗎?

施歌:你別訛我,我查過官網的價錢了,4999只高不低。

牧馬:我這是定制的,就是十萬,一分都不少。

施歌:怎麽樣的機器我都會看,你告訴我定制了哪裏?是鑲金還是鑲鉆?我找出來看看。

宋西牧嘴角上揚,說到底這女狀元還真牛逼。

牧馬:我費了半天功夫才找出來的機子,你知道我的時間值多少錢嗎?十萬你還說是訛你,你良心被狗吃了。

施歌捏著手機,莫名就被他這一句話給治愈了,金錢有價,情義無價。

再看那臺價值十萬的“定制”洗衣機,就比剛才順眼多了,也許那些功能沒有她想象中雞肋呢。

施歌:心意我收到了,可是十萬我真的還不起。

牧馬:等著,我去把你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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