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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鵲橋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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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懿行問:【到底怎麽回事?沒頭沒尾。】

“……”符曉十分認真地解釋了一下:【我想幫尤思卿……撩撩她的老師。】

沈懿行:【………………】

符曉:【怎、怎麽了……她老師明明對她有感覺, 但卻因為目盲不敢承認感情, 她很痛苦。】打完字後, 符曉不大確定地問尤思卿道:“你的老師……在心裏應該也是喜歡你的吧?”

尤思卿沈默了幾秒, 將一口煙吐到半空:“我想,是吧。”

“你別總抽煙啦……對嗅覺不好的。”

尤思卿淡淡地笑了一笑, 可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抽煙時好像能舒坦一點。”

“……”符曉又對著沈懿行劈裏啪啦地打字道:【這是你的專業……】

沈懿行說:【我專業是化學, 不是撩人。】沈懿行很頭痛。

【可是你很懂的樣子……】

【那是對你。】他在面對其他異性時一向是冷冰冰的。在公司裏也曾經有下屬對他投懷送抱,不過他對女性下屬或者合作夥伴從來公事公辦、沒有私交。只有他女朋友一人能讓他散發荷爾蒙。

【懿行, 求求你啦……撒嬌蹭腿, 使勁兒蹭!撒潑打滾, 瘋狂地滾!不答應就不起!】她很少會求沈懿行, 此時卻是豁出去了。

沈懿行沈默了幾秒,終於又發了消息說:【很簡單啊——欺負他瞎。】

【怎麽欺負?!】符曉十分激動,【你稍微等一下,我們音頻!】

說完,她就扯著尤思卿說:“走走, 找個安靜地方……我找了個撩人大師,讓他教你怎麽撩人。”

尤思卿有點懷疑地問道:“你怎麽知道他是個大師?”

符曉臉紅紅的:“因為……是我男友……”

尤思卿笑了, 似乎覺得符曉有一些幼稚:“因為你愛他, 所以他的招數才會有用吧。”

“你……你聽聽麽, 也無妨呀……”符曉其實很喜歡尤思卿, 她真心希望對方能幸福。她自己已經體會過奇跡般的暗戀成真,在她心裏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她真的很感謝上天,沒讓她錯過這奇跡。低頭想了一下, 符曉對對方說,“我自己暗戀了三年……而在一起,三年多了。”

“……”

地鐵站的旁邊有家大型商場,此時是工作日,人不算特別多,不過商場播放的音樂依然還是有些吵鬧。符曉將尤思卿拉近了廁所裏,厚實的墻總算將“噪聲”隔開了。

尤思卿看了看廁所:“……”

符曉卻是不以為意,她向沈懿行發送了音頻請求,撥號音剛響了兩聲,沈懿行性感的嗓音便傳過來:“曉曉。”

“嗯嗯,”符曉介紹了下,“思卿,這是我的男友,沈懿行。懿行,這是我的……朋友,尤思卿。”符曉私自將尤思卿從“對手”升級到“朋友”,或者,是“對方加朋友”。

“……”沈懿行好像還是有一些別扭,打了個招呼後,便說,“我和你單獨說,我剛才不知道她就在你旁邊。”

“好。”雖然這樣效果不如讓尤思卿直接聽,可讓自己男友……直接“指導”別的女孩子撩男人,好像是有些怪。她對沈懿行太放心,以至於大腦短路了。於是,符曉關了免提,走到角落裏去聽了。

沈懿行其實並沒講幾句,不過符曉還是嘆為觀止。之後,她將“課程”覆述給尤思卿,讓她自己好好體會一下精神。

兩個人還交換了各自的微信,尤思卿說會將結果告訴符曉。

與尤思卿告別之後,符曉又對沈懿行說:“懿行懿行,你可真是太牛逼了。”

沈懿行:“……”

符曉由衷地讚嘆道:“你怎麽能在幾秒鐘之內想到那麽多撩人方法的?”

沈懿行說:“不是‘幾秒之內’。”

“……啊?”

“以前我想,符曉定有很多勾引我的方法,因為她是個調香師。我不自覺地在腦袋裏想象,她會用什麽手段讓我心猿意馬。”沈懿行頓了頓,而後幽怨地道,“可你竟什麽都不會。”

害得他空歡喜一場。

符曉:“………………”她這個調香師女友,好像當得恨不合格。

所以,這都是沈懿行腦補的,自己勾引他的方法???老天。

沈懿行最後道:“當然,剛教你的,都是‘改良’後的,針對盲人用的。”

“……”

……

見到符曉的第二天一早,尤思卿走進了“長馨”的辦公區。“長馨”也是世界十大香精香料公司之一,每年的銷售額甚至排在“佩蘭”公司之前。

一走進那男人的實驗室,尤思卿便看見了她最最熟悉的頎長的身材。

鄒珩。

珩,佩上玉也。大夫佩水蒼玉。鄒珩也真的是像水蒼玉一樣,永遠溫文爾雅,善良、寬和,雖然有時有點過度善良、寬和。

鄒珩的眼睛是先天就看不見。全無光感,沒有任何視覺想象。他的眼睛並不像一般人想象中的一看就很特殊,反而與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第一次見到鄒珩的人絕對不會察覺到他看不見,因為那雙瞳孔水潭一般清亮。

鄒珩剛一出生便被親生父母丟棄在了寺廟門口,他是被福利院的老師們一天一天地撫養長大的。他在南京一所特殊學校讀完高中之後,有人要帶他出去學給人按摩,鄒珩卻拒絕了。後來,因為鼻子很靈,鄒珩跟隨一位寺廟師父們認識的開小香水店的老人學習調香,幾年後又來到“長馨”。

鄒珩調的香水,永遠是溫柔的,就像他的性格一樣。雖然,因為過往經歷,他的溫柔當中,有時會有一絲怯懦。

尤思卿從小便家庭不睦——父親出軌並且認為理所當然,母親每天在她父親身後哀求,這讓她生出孤獨高傲的性子。她會被她的老師所吸引,仔細想想其實也在情理當中。

“……”尤思卿決定,再嘗試一次。

畢竟,這是她唯一的一次……對愛情有幻想。

……

又是幾日之後,長馨庭院中的玉蘭花全部都開了。

玉蘭花,是鄒珩最為喜愛的花。他並不知道玉蘭是什麽樣的,尤思卿曾給他說過,玉蘭開時,花瓣展向四方天空,潔白耀眼,可他也想象不出來,“白”是什麽顏色,也不知道“展向四方”是怎樣的姿態。他只能嗅得到玉蘭花濃郁的香氣,那個香氣有一種高雅純潔的感覺。

長馨有一個小小的庭院,庭院中栽著幾棵玉蘭樹。玉蘭每年五月開放,花期只有十天,每年鄒珩都會到玉蘭樹前,靜靜嗅嗅郁香。

今年,也依然是這樣。

鄒珩拿著他精致的手杖,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庭院。在平日生活中,他不覺得眼盲有何不便,因為這些道路他早已經走過無數遍了。

非常熟悉的玉蘭花的氣息飄散在他的周圍。

鄒珩向著香氣最盛處走過去。

他記得,那邊是那顆最大的玉蘭樹,一到花期,滿樹玉蘭,他可以摸得到那些極柔軟的花瓣。

香氣沁人心脾,仿佛可以撫平一切世間煩惱,令人無酒自醉。

突然,鄒珩聞到某一朵花有特殊的芬芳。它的味道十分突出,從陣陣玉蘭花的氣息中飄散出來,無孔不入,令人根本無法忽視。

“……”鄒珩緩緩地走過去。

他站住了。他走到了那朵花的前邊,那朵花就在他的鼻子下——他聞得到那朵花的來源,甚至都不需要伸手去找。

而後,鄒珩微微地低下頭,味道果然便飄進了他鼻端——果然是最美的玉蘭氣息,比旁邊那些還要更雅潔。

鄒珩又忍不住用力地嗅了嗅。

等等……怎麽好像……

這時,一個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鄒珩。”

“……!!!”那個聲音如此之近,鄒珩當即嚇得跌退幾步,手杖甚至在土地上劃出了細細的一道痕跡。

尤思卿又說道:“老師。”

“思……思卿?!”鄒珩十分詫異而又窘迫地道,“尤思卿,你怎麽在這裏?”

尤思卿說:“玉蘭開了,我過來看看玉蘭花。”今天,他們兩人在公司還沒有見過彼此。

“你……你……”鄒珩有些難以理解地道,“我以為剛才是一株白色玉蘭……”

“……是我。”尤思卿說,“我今天在後頸上擦了一點點玉蘭花的精油……是自己萃取的,我將新采摘的玉蘭懸於滾水上方,讓蒸汽將精油從玉蘭花中帶出來,還加了薰衣草……因為你喜歡玉蘭花,所以我調了瓶玉蘭香水,沒有加任何化學品,因為,覺得這樣……可以離你更近。”

“那……方才……”

尤思卿說:“方才我在看玉蘭花,沒註意到你的出現,直到你過來嗅……我的後頸。”

“……!!!”鄒珩又是急忙向後退了兩步。“對不起,對不起……”怪不得不對勁……因為那玉蘭香氣中還有體香。

尤思卿說:“沒事。”

鄒珩:“……”

尤思卿又問道:“我調的怎麽樣?”

方才那種味道再次闖進鄒珩大腦。他對香氣記憶能力極強,聞過一次終生不會忘記,此時味道又被強行送到鼻子,他再一次聞到香精,還有香精中的……體香。

“我……”鄒珩試圖將記憶趕出去,可是味道卻是根深蒂固,“我……我先回實驗室,你慢慢賞花吧。”

“嗯。”尤思卿又說道,“老師,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鄒珩點了點頭,急匆匆地走了。

中午,再見到尤思卿,鄒珩還是十分不安。

早上那用力的一嗅,是他三十七年的生命中,與女性最親密的一次接觸了。整個上午他都在惱,氣自己怎麽那麽不小心,竟對學生做出了“性騷擾”的事。

因為那個“聞香”插曲,連午餐都有點尷尬,鄒珩極力保持優雅,內心卻有驚濤駭浪。

大約吃了一半,鄒珩拿起旁邊杯子,叼住杯子上的習慣,喝了一口飲料。

“……!!!”才剛喝了一口,鄒珩便將吸管吐出嘴唇,因為他察覺了……習慣上邊有口紅的味道。

“鄒珩……”尤思卿的聲音似乎頗為困惑,“那是我的飲料。”

“抱歉……”今天的第二次道歉。思緒有一點亂,竟然會拿錯了飲料,鄒珩有些尷尬,半晌沈默。

“沒關系。”尤思卿說,“您的飲料在下邊。”其實是她將鄒珩的飲料小小地挪了個地方,將自己的飲料放在了鄒珩飲料原先的位置上,所謂,“欺負他瞎”。

鄒珩說:“嗯……抱歉。”他完全不知道,尤思卿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在“欺負他瞎”。他了解尤思卿,知道尤思卿是很冷艷的性格。

幾秒種後,鄒珩便聽見了……尤思卿在……喝飲料的聲音。因為飲料已經到底,她吸吸管的聲音很明顯,似乎為了喝幹凈水,正在……非常用力地吸那根吸管——他已經咬過了的吸管。

“……”鄒珩沒有問尤思卿,為什麽不換根吸管或者幹脆換杯飲料,因為他覺得不該問。

“老師。”尤思卿的聲音突然又響起來,“您臉上有飯粒。”

“……”鄒珩定了定神,問對面尤思卿,“哪裏?”

“嘴邊。”

鄒珩擦了一擦。

尤思卿道:“還在。”

鄒珩又是擦了一擦。

尤思卿又是道:“還在。”

“……”

尤思卿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子,伸手手指,輕輕拂過鄒珩唇邊。

她隔著桌子俯下身體時,鄒珩又嗅到了玉蘭香氣。鄒珩能感覺到,尤思卿的食指、中指輕輕托著他的下巴,而後拇指一抹,從他緊閉著的雙唇唇角一路劃了開去。輕柔的感覺一閃即逝了,只有唇邊有酥麻的感覺。

因為天生目盲,鄒珩除了沒有視力之後,其他幾個感官全部非常敏銳。尤思卿那一抹,將各種觸覺殘留在他皮膚上,就和剛才舌尖的口紅香一樣。

“……”

這磨人的一天居然還沒結束。

下午,鄒珩忽然聽見實驗室中傳來清脆鈴響。

他問:“什麽聲音?”

“哦,”尤思卿淡淡地回答,“我掛了鈴鐺。”

“鈴鐺?”

“嗯。”尤思卿回答,“您好像十分在意早上的偶然。”

“……”一瞬間,玉蘭香氣又來了。

“所以我中午買了個鈴鐺,將它掛在我的手腕上了。”

“……”

“這樣,就不會再有兩人相撞的事了。”

“……嗯。”

結果,事情遠遠不像鄒珩想的那麽簡單。

尤思卿在房間裏邊走來走去,那“叮鈴鈴”“叮鈴鈴”的清脆聲音時不時地響起,不住地提醒她尤思卿在哪裏,讓他在腦袋裏不自覺地思考對方在做什麽。

“叮鈴鈴——”

這是在從架子上那香精……

“叮鈴鈴——”

這是回到桌前思考配方……

以往,鄒珩都能專心沈浸於自己的世界——反正他根本看不見別人,自然也不會被輕易影響。然而,尤思卿“叮鈴鈴”“叮鈴鈴”的那些聲音,卻讓他不自覺地將註意力全集中到對方的身上。

鄒珩:“……”

他的另外幾感委實太靈敏了。其實,鈴鐺晃動的聲音十分小,可在鄒珩耳中聽來,卻像磅礴的交響樂。

他的耳邊總有尤思卿手腕上小鈴鐺的聲音,他的舌尖總有尤思卿嘴唇上口紅的味道,他的鼻端總有尤思卿後頸上玉蘭香的氣息。

鄒珩快被折磨瘋了。

畢竟,他是愛著他的學生的。

為了將氛圍勉強拉回來,鄒珩與對方談起了工作:“新的那個項目……想得怎麽樣了?”

尤思卿的聲音有冷酷的性感:“還是沒有想法,不知道怎麽辦。”

鄒珩柔和地道:“不必太著急了。”

“嗯。”尤思卿說,“我打算先嘗試你曾教過我的,‘翻詞典找故事'法。”

“嗯?”鄒珩笑了,“那是適合初學者的方法,你沒必要用,你可以表達自己的思想。”

尤思卿卻是道:“沒有思想……試一試吧。”

“也好,隨你。”‘翻詞典找故事'法,是鄒珩自己“發明”的。翻詞典找故事,顧名思義,就是捧著一本詞典,隨便打開一頁,記下詞語,再次打開一頁,記下詞語,最後將詞語排一列,看能不能穿成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又能不能轉成一款香水。在經典香水中,背後“有故事”的香水數不勝數,最經典的就是香奈兒5號了。講故事的傳統一直持續到了今天,雖然有時故事聽著有點尷尬,反倒不如沒有。

“嗯。”尤思卿說著,打開一本詞典,說,“506頁,第6個詞……盲人摸象。盲人摸象,摸著了腳,即以為象的樣子像柱子。比喻對事物只憑片面的認識和料口惡就妄加猜測,以偏概全。”

“……”鄒珩聽見“盲人”二字立即想到了他自己。

“93頁,第4個詞……這第一個詞是……采蘭贈芍。指男女之間為表愛情互贈禮品。”

鄒珩:“……”采蘭……?不要想了。

“而後……789頁,第6個詞……同甘共苦。共同享受歡樂幸福,共同承擔禍患苦難。”

鄒珩:“……”

尤思卿說:“難道是說,有什麽人,主觀臆斷拒絕愛情。後來敞開心扉,便收獲了一切?”

“……”

“這個故事不好,我再翻一個吧。”

“別……”鄒珩說,“別再翻了……”

“哦,好。”

整整一個下午,“叮鈴鈴”“叮鈴鈴”聲音就沒斷過,時不時從某處傳過來的鈴聲讓他心神不寧。而且,鄒珩十分納悶——他明明開了窗,香氣卻很濃郁,整間屋子都是尤思卿後頸上的那股玉蘭香。另外,鄒珩一直喝茶,效果卻很有限,不知茶怎麽了,他總覺得越喝,舌尖上的口紅味道便越明顯。

什麽口紅……

思卿……

最後,到了下班時間,鄒珩簡直就是落荒而逃。他脫下他的白大褂,急匆匆地摸到他的手杖,大步地往門口走去。奇怪的是,明明是那麽熟悉的大門——每天晚上都要從那出去,鄒珩竟然一下沒有摸到門框,他的指尖觸到冰冷的墻,楞了兩秒,才移開手,探索著找到了實驗室的大門,急匆匆地出門並且離開公司。

……

然而,反常的絕不是只有一天。

而是,從這一天開始,情況愈演愈烈,兩人肢體接觸極多,鄒珩總是想躲,可卻依然會遇見尤思卿,並且發生一些什麽奇怪的事。

要說尤思卿是故意怎樣,倒也沒有證據,可二人的氣氛……的確是一天比一天暧昧。

鄒珩的眼睛看不見,但是,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不間斷地沖擊著他,遠比對正常人有用得多。

落荒而逃,成了常態。

鄒珩總是覺得,好像有一個什麽更大的“驚喜”在前方等著他,這種預感讓他戰戰兢兢,每一天都如履薄冰,等待著未知的未來。

如果他對對方全無感覺,這件事十分好解決,可他很怕傷害對方,於是,在尤思卿裝傻的情況下,鄒珩無法做任何事,就連警告都不行。

事實上,他自己也認識到了,他是一個“瞎子”,有人……是他黑暗中的一束光,將他內心的世界照亮了,從此不再如之前般壓抑。他天生就目盲,並不清楚“光”是什麽樣的,也想象不出來,只是聽說能讓人類安心。聽說,在陽光下,不會有隨時可能忽然躥出來的怨恨,人會感激,感激自己依然活在這美好的世界上。作為經歷過很多不公平的人,鄒珩也曾經暗中怨恨過,不過這幾年來,每一天在長馨,他體會不到任何怨恨的情緒,相反,他感激他能夠來到這裏。

他一方面無法失去他這束光,另一方面,又不舍得將它徹底拖入黑暗,讓它再也沒有回到光明世界的可能,因為,對方畢竟還只有二十九歲而已。

而且,漂亮、美麗、才華橫溢、前程似錦。

而他,只是一個,三十七的……瞎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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