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塢山位於臨山郊區，在林澤言別墅相鄰的山頭，是臨山著名的景點。

林澤言曾經來這裏游玩過，也是在這裏遇到徐經書。

今夜，山腳下停放著許多豪車，一輛挨著一輛。

停放的豪車像是一道警戒線，把山腳的入口徹底包圍，包圍圈裏站著許多人。

剛剛蘇醒過來的張潤物說自己想要登上看日出，任性的要求卻沒有人勸阻。

有些不好事情即將發生，所以山腳下響起一片壓抑的哭聲。

“好了，別哭了。”張潤物拍著張婷玉的手背，說道，“讓澤言陪我上去，你們就在這裏等著。”

張婷玉一直擦著怎麽也擦不完的淚，用力的點點頭。

林澤言默默的把她的手握緊，輕輕的捏了捏。

“走吧。”張潤物發現兩人的小動作，臉上掛起欣慰的笑容，轉身朝著西塢山的階梯走去。

“好。”林澤言拂去張婷玉的淚，安慰的笑笑，緊緊跟上張潤物的步伐。

山下張家眾人看著一老一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裏，終於控制不住心裏的情緒，肆意的哭出聲來。

哭聲驚醒樹林中歇息的鳥雀，回應起一陣鳥鳴。

張潤物聽到身後淒涼的哭聲，回過頭，朝著身後的林澤言笑道：“你可別像他們那樣，我這人最怕聽到別人的哭聲。”

林澤言有些生硬的回答道：“好。”

這時，天空中又劃過一道流星，像是在催促著什麽。

張潤物看著劃破天際的流星，伸出瘦若幹柴的手，牽起林澤言的手，說道：“走吧。”

林澤言感受到對方手掌的冰冷，也感受到一股力量。

他上前一步站到老人的身旁，默默的渡去靈力，想讓對方舒服一些。

張潤物滿意的看著林澤言，忽然像是想到什麽，另一手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很小的瓶子。

他晃晃瓶子，有些調皮的說道：“這是喬晟那老不死的當年送給我的酒，叫做千杯醉，一會我們到山頂去喝。”

或許是因為提到喬老的名字，他的眼有些迷離，嘆息道：“也不知道那老東西現在如何，沒想到最後還是輸在他的手上。”

林澤言的心猛的一緊，沈默片刻後說道：“他死了。”

“哦？”

“我殺的…”

張潤物一頓，神色覆雜的打量起林澤言，隨後搖頭苦笑道：“原來贏的是我，那老東西最後還是走在我的前面。”

林澤言看到老人眼角閃過晶瑩的淚花，心情有些覆雜。

他發現老人的腿正在顫抖，說道：“我背您吧。”

張潤物點點頭，把酒瓶遞來。

林澤言接過酒瓶塞進口袋，彎腰把老人背在身上。

老人真的很瘦，背起來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林澤言的心裏卻像是壓上千斤的石頭。

他努力調整自己的姿勢，想讓老人盡量舒服一些，接著邁開步子朝著山頂走去。

六月的晚風吹在兩人的身上，帶著絲絲暖意。

張潤物趴在林澤言的背上，說道：“有些事，我想和你說。”

林澤言輕聲回覆道：“您說，我聽。”

他害怕背上的老人顛簸，盡量放緩自己的腳步。

張潤物沈默片刻，才緩緩說道：“我這一生，很不完美，留下很多遺憾，而我最遺憾的，是沒有完成天合計劃。”

他忽然問道：“你知道什麽是世家麽？”

林澤言想了想，說道：“世代相沿的大家族吧。”

張潤物點點頭，說道：“雖然不太準確，也差不多吧。”

他輕嘆口氣，繼續說道：“其實你翻開華夏這幾千年的歷史，就會發現其實就是幾家人的家事。”

“能在史書上留下名字的，幾乎就是那幾家人的後代，哪怕不是出生於世家，成功後也必然和世家有所聯系。”

“就像你，不也成了世家的一份子。”

林澤言平淡的說道：“我只是一個小農民，可不是什麽世家的人。”

張潤物笑道：“不管你是不是承認，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一個人成功最關鍵的就是他的見識，古代消息閉塞，能通過書本增長見識，有錢出遠門增長閱歷的，都是祖上有所成就。。”

“所以世家就根深蒂固的存於世間，當然也有一些世家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最終消失在歷史之中。”

“千年很長麽？不過就是幾十代人而已。”

“到了現代，信息變得靈通，世家的優勢也漸漸不在，但這世上本來就是有錢的更有錢，沒錢的更沒錢。”

“留存到現在的世家，都有著時間的底蘊，也不斷在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去適應每個時代的生存法則。”

“如今很多人覺得世家已經不存在，其實不過就是世家更加隱蔽罷了。”

“世家的人利用祖上的優勢，不斷改變自己的形態，有的成了投資公司，有的成了大的集團公司，有的選擇更換國籍。”

“世家的人出生便站在更高的位置上，他們享受到更好的教育條件，也更加容易成功。”

“而普通人想要成功，就需要錢和機遇，世家有很多錢，雖然他們不能創造機遇，卻可以破壞機遇。”

“世家就像是成功道路上的收費站，想要過去，就要留下一些東西。”

“利益，是牽絆每個人的東西。”

“在戰亂的年代，世家為了自身的利益，為了家和國作出很多犧牲。”

“而在和平年代，世家就成了吸血鬼，不斷的吸食每個人的血液。”

又有一道流星劃破天際，星辰的光照在張潤物的雙眼中，閃耀著令人震撼的光彩。

“而我，想要改變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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