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下的常劍腦海裏忽然回憶起那個徹底改變他靈魂的男人，搖搖頭拒絕道：“我有老板。”

“哈哈哈！”領頭男人的笑聲有些不屑，有些狂妄，“連雙鞋都買不起，跟那種老板有個屁前途，估計工資都發不出來吧？”

常劍覺得自己再和這個白癡對話，會玷汙自己心中的那座大山，他把手中的塑料掃把耍個劍花，鄙夷的看著對方，眼神裏盡是不屑。

仍誰被這種看阿貓阿狗的眼神盯著都不會舒服，那男人也是如此。

“你特麽找死！”他選擇擼起拳頭，放倒倒眼前的農家少年。

啪！

掃把桿狠狠的抽打在男人的臉上，瞬間顯出一條棍狀紅印，男人高大身軀，應聲倒在地上。

陰影被輕輕撥開，露出冬日陽光下，常劍的面容。

“巴哥！”手下們驚呼一聲，握著拳頭憤怒的沖來。

常劍冷笑一聲，朝著他們沖去，一根紅色的塑料掃把，忽隱忽現的出現在人群之中，所到之處皆是喊叫。

那學生傻楞楞的站在那裏，看著那憨厚的農家少年在人群中上演武俠劇的片段，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此刻應該仍舊在宿舍裏睡著大覺。

他低下頭用力捏捏自己的大腿，疼痛感提醒著此時不在夢境。

“臥槽！”

學生只能發出這一個詞來展現此刻的心情，再擡頭時，只見滿地哀嚎，卻看不到那農家少年的身影。

只有那紅色的塑料掃把，倒插在一旁的雪堆之中。

掃把深深的插在雪中，直直的朝著天空，像是一把長劍。

……

常劍站在那改變他一生的店門口，看著兩側被大雪遮掩的牌匾，心緒有些覆雜。

有求必應，全看心情。

當時自己是因為這兩句話才走進這扇大門的麽？

他拍拍自己的額頭，穩住情緒，低頭著自己腳下，用力跺跺腳，把棉布鞋上結成硬塊的泥土震開。

但鞋子依舊有些臟，他沈思片刻，把鞋襪脫下，用袖口擦拭幾下，隨後插進褲子後腰間，緩緩走進問心居。

透過敞開的窗戶，能看到冬日裏涼亭積雪的美景，很有畫意。

但常劍此時卻正襟危坐，顯得有些緊張，面前的林澤言今天並沒有戴面具，露出那副俊俏又年輕的臉。

看上去也就比我大兩三歲，怎麽顯得這麽老態。

常劍心裏忍不住調侃一句，卻又忽然把這念頭壓下去，保持著敬畏之心。

“你妹妹怎麽樣了？”林澤言把一盅茶水放到常劍桌前，像是在嘮家常，說道，“這趟回去你爸媽沒說什麽吧？”

常劍恭敬的說道：“沒說啥，我讓我妹妹去讀衛校了，自己就在家做做農活，練練劍。”

他頓一頓，繼續說道：“你上次給我的錢太多了，我都不敢花，害怕我爸媽緊張。”

林澤言笑笑，問道：“劍練的怎麽樣了？破淵劍法難麽？”

常劍搖搖頭，說道：“不難，我就乘著農活之餘偷偷練，現在已經到第四層了。”

林澤言滿意的點點頭，這孩子確實很有天賦，只是自己沒有合適的心法教他，只能以後再想辦法。

常劍略帶疑惑的問道：“老板，你喊我過來是需要我做什麽？”

林澤言輕嘆口氣，說道：“做些事，殺一些該殺之人，順便給你練練手。”

常劍沒有細問，表情不變的點點頭，仿佛兩人還在嘮著剛剛的家常。

“對了，送你一件東西。”林澤言從身旁的椅子上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皮帶，遞給常劍，說道，“這是我讓霍辰找人做的藏劍，還有一把傘劍沒做好，估計要等到年後。”

常劍連忙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接過皮帶，皮質應該是牛皮，皮帶扣頭很特殊，不銹鋼被牛皮一圈圈包起，長度剛好是成人手掌寬，握在手裏觸感很好。

扣頭處還有一個小小的按鈕，按下後皮套順勢落下，露出裏面的寒光，這是一把軟劍。

常劍極為欣喜的握著劍，走到一旁耍出幾個劍花，感激的說道：“謝謝。”

林澤言擺擺手，註意到對方此時竟然光著腳，眉頭微皺，問道：“怎麽不穿鞋。”

常劍把軟劍收好，有些尷尬的撓撓頭，說道：“鞋子有些臟，我怕在地上踩出印子。”

“穿上。”林澤言略顯不滿的說道，“你這性子怎麽還這樣，地弄臟了，擦掉就好。”

常劍有些臉紅，從後腰劍取出那雙棉布鞋，連忙穿在腳上。

紅色的泥土從鞋底落在棕色的木地板上，顯得很好看。

林澤言的目光卻停留在對方的鞋子上。

看著這雙滿是補丁的棉布鞋，他的腦中忽然浮現出兒童時，每到臨近過年，母親就在昏黃的燈下一針一線的給自己做鞋的場景。

那時候，家裏很窮，過年前一個月母親就會把穿破的舊衣舊褲收好，用麻繩和針線做鞋，自己和妹妹就會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眼巴巴的期待著新鞋做好。

依稀記得，母親一邊一針一線的做著，嘴裏還一邊哼著曲子。

納鞋底，做新鞋，一針一線要過年。

那畫面，很溫暖，就像記憶中那昏黃的燈光。

他嘴角掛起一股暖意，誇讚道：“鞋子做的很漂亮。”

常劍有些意外，隨後難得露出得意的笑容，又擡起手撓撓後腦勺，微笑著說道：“嗯，去年我媽給我做的。”

林澤言柔聲笑道：“過年我去你家一趟，也拜托阿姨給我做一雙。”

常劍用力的點點頭，憨厚的面容露出驕傲。

心裏莫名湧起一個念頭。

他，果然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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