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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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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跪下來讓人騎上去。它們懂得表達對騎乘者的完美遵從態度。”

“跪下來?”

“駱駝雖然很壯,但同時也擁有柔軟的腿。它會跪下來靜靜地等待,等到騎馬者或者行李都上去之後才站起來,走向滾燙的沙漠游絲。”

“呵。駱駝長得什麽樣子?”

“長得什麽樣子?”

“是。馬,嗯,長得很敏銳淩厲。看起來就像是會搶先跑在風的前頭的種族。”

“駱駝則是和風沒有什麽相關。它既不會操心沙漠的動物們,而且也不擔心有沒有草可吃。駱駝對於時間也是不怎麽掛念操心。馬則是對時間太過掛念了,所以才被賦予了四條快跑的腿。可是,駱駝根本一點也不在意時間,所以才被賦予了駝峰。”

“駝峰?”

溫柴突然坐了起來。他用優雅的動作舉起腿,放到長椅下面,然後把丟在桌上的煙鬥以及煙袋拿了起來。他利用一根細長的樹枝點火之後,黑暗的大廳裏面就裊裊地升起了微藍的煙霧。

“駱駝長有駝峰。這可以說是上天看它們命苦而給予的禮物,在所有生物之中,很少有生物能像駱駝這樣擁有如此堅韌的禮物。”

“駝峰算是禮物嗎?不會不方便嗎?”

從溫柴的嘴裏吐出的煙霧使得視線變得很模糊。天花板像是在跳舞般,我閉上了眼睛。隨即暖爐的柴火燃燒聲以及外面的風聲就更加清楚地傳來。

“我突然想起一個游牧少年的故事。”

“什麽故事?”

“有一個少年住在廣大沙漠的某個綠洲裏。他總是喜歡發牢騷。

所以人們都叫他‘Dsifauum Villlethena,也就是‘一直發牢騷的少年’的意思。”

“他為什麽要一直發牢騷呢?”

“因為在那個少年的眼裏,事物的不合理以及萬物的缺點都看起來太過刺眼而不舒服。所以他認為自己生錯了世界,一直處於不滿的狀態。那個少年對什麽都不滿意。”

“哈哈,然後呢?”

“然後,那個少年的Afra-bi ganumosa,用你們的話來講,大概是酋長之類的人吧。比較帶有父親性格的……不管怎麽樣,酋長看到少年總是愛發牢騷,有一天,他看不下去了,就想把他送到沙漠去。”

“到沙漠去?”

“是啊。大沙漠。在廣大的沙漠裏看不到什麽東西,而且很荒涼,但是會給問問題的人答案。賢明的酋長當然很清楚這一點。雖然那個少年對於酋長的建議發現到有很大的矛盾之處,但還是聽從了酋長的建議。於是,他拿著一個裝有駱駝乳的袋子,就往沙漠走去了。”

我突然只聽到風聲。我睜開眼睛一看,溫柴正在吸著煙鬥。他又再度用煙霧將大廳的模樣弄得令人看起來頭昏眼花,然後他繼續說道:“那個少年是在太陽出來的時候出發的。而且在太陽最為炎熱的時間還是繼續朝沙漠走。這簡直是很瘋狂的行為。沙漠最為炎熱的時候是任何生物也無法受得了的。而且非常有可能會迷路。太陽熱燙地直射下來時,沙漠是會移動的。”

“會移動?”

“會蠕動……會跳舞。嗯。用你們的話來說,實在是沒有適當的話來形容沙漠之舞。不管怎麽樣,就是那種狀態。沙漠實際上是活生生的,會移動的。雖然那裏只有一大片的沙子。”

沙漠會跳舞?那些沙子會跳舞嗎?我想象了一下,在腦海中畫出隨風蠕動的沙田模樣。在沙子上面,熾熱的空氣在移動著,而且風一吹,沙子就會浮起來又再沈落下去。而且每次風一吹,就會悄悄地出現仙人掌碎塊、毒蠍子、黑色昆蟲以及紅蛇,忽隱忽現。在我想著這幅情景的時候,溫柴的說話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似的傳到我耳中。

“可是那個少年還是一直走。走了一段路之後,他被漸漸變得熱燙的陽光給照得汗流浹背,他拿出駱駝乳,開始喝了起來。然後他看到了一只比如,嗯,應該就是你們所說的毒蠍子吧?他見到那只毒蠍子時,雖然已被曬得很熱而且又累,但他看到毒蠍子的樣子,還是忍不住了。他甚至忘記去擔心自己的安危,他對毒蠍子說:‘餵,你看看你自己。簡直是可笑極了。毒蠍子的武器應該是那支可怕的毒針吧。可是為什麽會是長在身體後面呢?毒蠍子又不是往後走路的動物啊。你是往前走路,所以當然應該要把那毒針武器放在前面才對。你看,因為毒針是長在後面,尾巴無法彎上來,結果還得連腰都彎起來才能攻擊。不是嗎?’

少年發牢騷地如此說道。”

我聽到吉西恩起身的聲音。我轉頭一看,他上半身稍微起身,用左臂撐著身體,正在聽溫柴講故事。

“毒蠍子隨即冷笑著說了:‘你這個笨少年。毒針是我最寶貴的東西。如果這個東西掉了,我就會無力對抗敵人。但是一定要把這毒針很招搖地拿到身體前面嗎?然後任人把它扯掉?’隨即,愛發牢騷的少年就說了:‘這是你在強詞奪理。你的毒針是要拿來用的,並不是要你保護著不用。’‘這個嘛。萬一我真的處在非用不可的情況時,不管是它是在前面還是在後面,都不是很重要。我可不希望一直需要用到這毒針啊。’那個少年雖然不滿意毒蠍子所說的話,但毒蠍子說完之後就走掉了,而少年也因為自己有事有事在身,所以就跟毒蠍子分道揚鑣了。”

“毒蠍子這樣說好像很有道理。嗯,說得也是,我們是不可能一直為了安全而拿著劍。因為有時也需要空著手才能吃飯。”

杉森這麽一附和,溫柴立刻微笑了一下。

“少年頂著大太陽繼續走著。過了不久,他停下來,拿出袋子來潤喉嚨。他喝了駱駝乳之後就看到了一只Pifmack-voe,嗯……一只響尾蛇。那只蛇一面搖著尾巴,一面盯著兩只老鼠。也就是它在老鼠背後要準備攻擊它們。老鼠們則是在忙著找吃的東西。”

“搖著尾巴?”

“響尾蛇會搖著尾巴發出響尾聲。我們稱之為死亡音樂。不管怎麽樣,它們一聽到背後傳來響尾蛇的聲音,就站著不動。那個少年看到那幅景象又忍不住了。他自言自語地說了:‘這簡直是種嚴厲的刑求拷打啊!響尾蛇是肉食性的動物,所以一定要獵殺動物。可是上天竟然讓響尾蛇長了會發出聲音的尾巴!這樣簡直就跟一輩子銬上了腳鐐是沒有兩樣的。’少年說完這番話的同時,突然間,響尾蛇咻地飛了起來。然後兩只老鼠之中比較小的一只就被咬住了。因為小的被捕了,大的那只才得以逃走。少年覺得很是啼笑皆非。”

“啼笑皆非……”

“逃走的那只較大的老鼠在遠處用淒然的眼神看著響尾蛇吃東西。少年啼笑皆非地說了:‘餵,難道你沒聽到蛇的響尾聲嗎?’‘我當然聽到了!你沒看到我長著這對耳朵嗎?’少年隨即生氣地說了:‘可是你們為什麽不逃走呢?響尾聲就在你們背後響起了,不是嗎?’老鼠雖然很悲傷,但還是像在勸導這個笨少年似的,靜靜地說了:‘響尾聲又怎麽樣了?響尾聲又不會把我們給吃了!我們怕的是蛇的牙齒,又不是它她尾巴。”

杉森捧腹咯咯地笑了起來。溫柴他用那副安靜冷淡的態度說出這句愚蠢的話,讓我們聽了更是覺得好笑。溫柴繼續嚴肅地說:“那個少年啼笑皆非地正要說話的時候,響尾蛇卻已經結束用餐了。隨即,和少年講話的那只老鼠就趕緊逃走了。那個少年看到它那副模樣,嘀咕著:‘這只笨老鼠實在是可笑到了極點。聽到響尾聲的地方當然就會有響尾蛇,這是任誰都會懂的呀!難道尾巴會和身體分開行動嗎?’那個少年就這麽喃喃自語地走了。”

第十一篇 看著前方卻想著後方 第二章

屋外正吹著北方荒野的風沙,我們在聽到沙塵風聲的同時,傾聽沙漠戰士述說古老的故事,大家都沈浸於一股神秘的氣氛之中。

大廳裏面仍然很昏暗,我只看得到溫柴的右半面臉孔。他右臉頰被火光照得泛紅著,左臉頰則是黑漆漆的。而在他左臉頰上面,溫柴的左眼閃爍了一下。

“然後,過了不久,那個少年實在是非常疲累了,他用駱駝乳滋潤喉嚨之後,便看到了一頭駱駝。他雖然是潤了喉嚨,但還是忍不住發火,氣得喉嚨都快被哽住了。他幾乎像是爆發出來地喊著:‘你看看你自己,你這駱駝!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駱駝可以跑得比馬還要快!駱駝的腿不但長而且也比較有力,可是就因為背上長了駝峰,所以才會沒辦法跑得很快!’”杉森歪著頭疑惑地問道:“駱駝可以跑得比馬還要快嗎?”

溫柴對杉森露出像是嘲笑的表情,說道:“快多了。你要是到傑彭去,一定要去看駱駝賽跑。你會看到它們的速度是馬匹所無法比得上的,它們可以像急風般奔馳。”

“有這麽快嗎?”

“速度很快。但是它們無法像馬那樣一直持續奔馳,這是駱駝的缺點。”

“嗯,是嗎?”

“不管怎麽樣,那個少年像是喉嚨快被哽住地生氣發火著,對駱駝如此大吼了一番。隨即,駱駝看了看那個少年,對他說:‘年輕人,我好像沒有必要奔馳。’‘就算有事需要奔馳,你也跑不快吧?’‘沒有必要去擔心還未發生的事吧。不是嗎?’‘你以為現在沒有必要跑,以後就永遠都不會有需要跑很快的時候嗎?’‘當然是有可能永遠都不需要嘍。’那個少年突然很想再大罵一番。可是駱駝已經走掉了,去做它自己的事。少年已經連續三次都被當做笨蛋,所以因此更是火大。

不過,也不能無視於酋長的命令,所以總是愛發牢騷的少年又再繼續走著。然後,走沒多久,那個少年看到一片最為荒涼的沙漠。那是在沙漠之中完全只見得到沙子的那種沙漠。少年站在沙丘上面,因為沙子的關系,又用駱駝乳潤澤了一下幹渴的喉嚨之後,不高興地說著:‘餵,嗯,我既然都來到這裏了,就一定要說句話才行。我對全世界的所有東西發出疑問之後,應該就會像你一樣老了吧。因為我是個正常人,所以我累倒的時候就不會發問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到底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沙子呢?在沙子上面又長不出農作物,而且也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存活在這上面。毒蠍子其實也是無法在這種天氣下走在沙子上的,仙人掌在這種沙漠之中無法存活,不是嗎?這片毫無用處的沙漠為什麽這麽多沙子,而且還積得這麽廣闊?這片沙漠所能做的事大概也只有吸收太陽的熱,滾燙地發著熱,除此之外,就什麽也沒做了,不是嗎?’少年大概就是這樣問的。”

在我都還來不及回答之前,杉森就說道:“啊,說的也是。嗯。所以怎麽樣了?沙漠有沒有回答什麽?”

“你是笨蛋啊?沙漠怎麽可能會答話?”

溫柴有時雖然只是說了幾句很平常的話,但卻會讓聽者感覺像是聽到生平所聽到最為難聽的罵人的話,他這個本事實在是很特別,而且無人能比,這一點我可以非常確定。杉森突然火冒三丈地說:“餵!就連毒蠍子也會說話,老鼠也會說話,駱駝也會說話,那麽沙漠為什麽不會說話?”

隨即,溫柴的表情像是從未看過這麽可憐的人,他看著杉森。

然後靜靜地說:“因為沙漠沒有嘴巴。”

杉森從喉頭發出了一個怪異的聲音,我和吉西恩則是咯咯地笑了起來,可是溫柴無視於大家的反應,繼續說道:“沙漠會做何回答呢?只有沙子到處堆積著。少年當然也並不期待沙漠會回答。他雖然滿懷著不滿,但至少不會像北方的笨蛋,他不會因為沙漠不回答而感到不滿。”

我聽到杉森發出像是被勒緊喉嚨的呻吟聲。

“那個少年用憎惡的眼神瞪了一下寂靜的沙漠之後,就直接轉身,打算循著剛才走過的路走回去。”

杉森像是在惹事生非地說道:“所以怎麽樣了啊?”

嗒嗒!每次風一吹,就會傳來旅館窗戶晃動的噴噴聲。

“沙漠當然是移動了。”

“沙漠移動了?”

“沒錯。移動了。那個少年迷路了。他怎麽樣也無法辨認出回家的路。”

“可以看太陽,嗯,或者影子之類的東西,不就可以了?”

“你這個北方的笨蛋……看太陽或者影子是在有路的時候才行得通。沙漠裏沒有路。只要方向稍微偏了,就會走到完全不對的方向,這就是沙漠啊。”

“是嗎?”

“是的。那裏既沒有Kahnat,啊,也沒有水井,連石頭也沒有,完全只有沙子,根本無法向任何人問路。商隊也不會去到那種地方。那個少年一面生氣一面走著,並且期待會出現他有看過的仙人掌或石頭等東西。可是並沒有出現。他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對著天空大喊大叫。主要都是罵一些很可笑的話。”

杉森聽到溫柴的這番話,張嘴笑了出來。我想象一個少年在一片沙田之中對著天空大喊大叫地走著的模樣。哼嗯。溫柴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繼續說道:“他就這樣像瘋了似的走著走著,就看到剛才遇到的那頭駱駝了。駱駝看到那個疲累而一副狼狽模樣的少年之後,對他這麽說:‘年輕人,你要不要丟掉那個袋子啊?’‘你說什麽?’少年一聽到駱駝所說的話,就看了一眼拿在手裏的那個袋子。

駱駝指的就是那個袋子。

‘你如果丟掉那個袋子,身體負擔就會變得比較輕,就可以走得更快了。不是嗎?’‘不可以的。為了要讓自己走得快一點就丟掉它,結果說不定會害我自己渴死。這個袋子可以讓我有更多時間去找到路。’‘是嗎?’少年沒有回答它。他瞪了一眼駱駝之後就開始繼續走路。至少,碰到剛才遇到過的駱駝,表示他走的方向是對的。所以這使得那個少年開始振作起精神。然後,他轉到某個沙丘之後聽到了響尾聲。少年一時慌張了起來。聽到響尾聲就是有響尾蛇的意思。可是他後來又想到了,剛才響尾蛇吃掉了一只老鼠。一般說來,響尾蛇在吃完東西之後需要時間消化,所以有一段時間不會移動。所以他就這麽走了過去。此時在沙丘上出現了老鼠,對他說:‘餵。你沒有聽到響尾聲嗎?’‘我當然是有聽到!’‘啊,是嗎?’這一次,少年也是不作回答。他表情不高興地瞪了一眼那只老鼠之後,繼續走著。雖然響尾蛇真的沒有攻擊他,可是他卻非常不高興。而且又因為他已經累壞了的關系,他感覺手裏的袋子實在是非常重。雖然他很想把它丟掉,卻不敢這麽做。精疲力盡的少年走著走著,就遇到了在炎熱的沙田之中走著的毒蠍子。毒蠍子一直盯著少年看,然後用沈郁的聲音說。

‘餵。你為什麽一直拿著這個東西呢?’‘什麽呀?你是要我口渴而死嗎?’‘反正那裏頭的東西也沒辦法全部進到你嘴裏了。所以全喝掉之後再走,不就好了?為什麽要這麽費力地拿著走呢?’‘我現在又不渴!’‘是嗎?原來你是要在口渴的時候用它的,所以才帶著它。那麽你就應該小心一點才對啊。’‘什麽意思啊?’‘那個袋子已經破了。’少年驚訝地看了看袋子。果然,駱駝乳正從袋子下面一滴滴流了出來。剩下沒多少的駱駝乳竟然被浪費掉了,少年的心裏頭很難過。他先將袋子反拿。這種袋子如果反拿會很難拿。所以他就得把那東西抱在胸前,精疲力盡地走路。在沙漠的沙子轉為紅色的時刻,他終於回到自己的帷幕了。雖然他都快昏倒了,但還是費力地移動步伐走到酋長的帷幕去。酋長正在一邊抽煙一邊等著,他看到少年之後,說道:‘你看到什麽東西,覺悟到了什麽?’‘沙漠裏什麽也沒有。怎麽走都只有沙子、沙子。所以我沒辦法覺悟到什麽。’酋長隨即茫然地看了那個少年,然後說道:‘是嗎?真是奇怪。駱駝、老鼠和毒蠍子都已經跟我說了。’‘什麽?啊,你是說那些愚蠢的動物?’隨即,充滿智慧的酋長就說了:‘我聽那些動物說,它們說你拿著一個很重的袋子,重得像駱駝背上的駝峰,而且還像毒蠍子保護它的尾巴那樣,一直抱著那個袋子,你聽到響尾蛇的聲音卻還是走了過去。’‘……是的。可是沙漠本身並沒有任何東西啊!沙漠根本不會作任何回答。’‘是嗎?在我認為,沙漠會讓我們看到駱駝、毒蠍子和老鼠啊。’然後少年當然也就無話可說了。”

溫柴說完這個故事之後,又再沈著地銜著煙鬥。杉森不知何時已經坐起來,一副沈思的表情,吉西恩則是把手枕在腦後,躺在那裏。我聽到有風吹襲旅館建築物的墻的聲音。嗒,嘗嘗嘗嘗,呼呼呼呼。

杉森很突兀地問溫柴:“這個故事要告訴我們的道理是什麽呀?”

溫柴用非常悲哀的表情看了看杉森,說道:“你是想讓我發瘋嗎?如果我有要告訴你們的主題,我只要說出那個主題就行了,幹嘛還講這麽一長串的故事?”

“哦,是嗎?”

溫柴又再一次把大廳的黑暗空間給弄得煙霧裊裊之後,說道:“我只是因為聽到駱駝,就想到了這個故事。”

“哼嗯。”

真是個有趣的故事。要是卡爾在的話,他聽到這個故事應該會有許多感想吧。如果傑倫特聽到了會說什麽呢?毒蠍子……駱駝?

哼嗯。響尾蛇。我突然覺得身體輕飄起來,要飛到那片炎熱的沙漠去了,嗯。

呼呼呼呼!

吉西恩在風聲響了一個段落結束時說道:“我們趕快睡吧。艱險的明日正在等著我們呢!”

接著,杉森把一根柴棍丟到暖爐之後,又再躺了下去。我把毛毯拉到頭上覆蓋著。哼嗯。大約兩個多月以前,如果有人告訴我這個賀坦特領地的蠟燭匠候補人修奇·尼德法會在北方的某個旅館的地上用柔和的表情睡著,我一定會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哈哈!人生實在是很可笑的東西。所有人是不是都像溫柴所說的駱駝一樣,都背負著一個駝峰,帶著它走呢?

我的駝峰是什麽呢?

砰砰砰!

這聲音,嗯。對了。是在戴哈帕的港口。在那裏也曾有人一大早敲門敲個不停,仿佛像是快把門給弄壞掉了。可是這裏並不是戴哈帕呀!

砰砰砰!

“他媽的!不知道是哪個家夥,已經吵得我都睡不著了,要是不急的話,就別再敲了啦!”

是杉森在半夢半醒之中說的話。我一聽到他的說話聲,才好不容易回到現實世界,也使我發覺到有人正在敲著我們睡的這個旅館的門。而在這個時候,如果是有良心的人就應該起來開門出去看看才對。

我沒有良心。拜托不要再敲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這是非常有節奏感的敲門聲。我睜開眼睛,看到我的右手第二根手指頭跟著敲門聲在地上打拍子。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可惡。我好像應該要起來看看才對。

我揉了揉睜不開來的眼睛,起身坐著。我覺得到旅館大門要走好長的路啊。“呃啊啊!”什麽聲音呀?沒關系。我應該是沒有踩到人吧。“我的腳!”嗯。是杉森。他說的夢話怎麽這麽奇怪?我好像真的踩到杉森的腳了。

“外面是誰!不過,請不要問我有沒有權力說這句話。”

因為我不是這房子的主人。我一開門,就立刻有一陣猛烈強風吹襲而來,我的頭被風吹得往後傾。過了一會兒,我費力地看了看前方,看到在暗藍色清晨天空的背景裏,立著一個黑黑的影子。我仔細一看,才看到這個身影原來是一個披著大鬥篷的男子。他的手上拿著長長的棒子……好像是長槍?不管怎麽樣,他拿著那個東西,開始不知道在胡亂喊著什麽。我還看到他的背後有幾個男的,他們也是一直在講個不停。我搖了搖頭之後,說道:“等等,等一等。我好像還沒有清醒,可不可以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

那名男子聽從我的意見,簡單明了地說道:“是半獸人!”

“啊,你是半獸人嗎?我是人類。”

那名男子看著我,臉上表情像是被揍了一拳,而在我背後,開始傳出好像是溫柔的咯咯笑聲。可是過了不久之後,那名男子讓我臉上也浮現出和他一樣的表情。因為那名男子說道:“這裏有叫做怪物蠟燭匠和眼珠怪的人嗎?”

從我背後,開始傳來了像是被東西哽到的咳咳聲。那可能也是溫柴發出來的聲音吧。

※※※

卡納丁的外城是由八座城塔以及連接它們的城墻所構建而成的,因此整座都市的形狀是長長的八角形。整座都市的地形雖然有些隆起,但並不算是很大規模的隆起,而城墻上面的廊臺則是以城塔內部的一條螺旋階梯連接到地面。這個位在荒涼的北方偏僻處的都市,可以說是擁有相當堅固的規模。不管怎麽樣,我們沿著城塔內的螺旋階梯走上去,一走到城墻上的廊臺,就聽到一名男子的聲音。

“他媽的。這樣感覺好像又再回到前線了。”

吉西恩隨即把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朦朧的清晨空氣和濕漉漉的大氣之中,士兵們的身影看起來像是在城墻上突起的駝峰。

而在這些士兵之中,我看到有一個特別高大的男子身影。這名男子的身體倚著城垛,正在看著城墻外的情況,他的身影看起來很獨特。吉西恩立刻問他:“請問你是退役軍人嗎?”

那名男子朝我們這邊轉頭過來。他一看到我們,便點了點頭。

“你們好像就是那些人。我是阿南德·萊斯特中尉,隸屬於第十二連隊急行偵查部隊。我是負傷軍人,一年前退役了。我曾經抓到過兩個傑彭軍官。而這就是當時所留下來的回憶。”

阿南德先生搖晃了一下在他的右手上臂部位綁起來的袖子。原來如此,所以剛才我才會覺得他的身影怪怪的。吉西恩微笑著說:“您真是一名優秀的軍人,萊斯特中尉。我叫吉西恩。我對於您失去了手臂感到非常遺憾。”

“啊,這沒什麽。我還托它的福,特進到一級官而退役。我想是還不差。還有,請你叫我阿南德。”

阿南德先生露出微笑之後,又再看著眼前那片荒地。而且他還一面拿著斧頭敲打城墻上的凹凸石塊。要是他還有右手臂的話,他應該就會用右手敲吧。

我用手扶在城墻的冰冷石塊上,低頭看著下面。從這麽高的城墻俯瞰,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那片荒地,而是天空。天空是微藍色的!同時又帶有淺黃色,而且有好幾條紫色與微紅色的橫線。這是一片泛著許多色彩的清晨天空。

在荒地上,到處都燃著營火,好像已經燒了一整夜。我大致看過去,營火的數量看起來超過三、四十個。而在營火旁邊有東西不知是在跳舞還是在做什麽,不過可以看得到的是一些小小的身影在喊出怪聲,並且揮搖著上舉的武器。

妮莉亞一面睜開眼瞼,一面用剛睡醒的聲音喃喃說道:“是半獸人。”

從後面跟著上來的傑倫特一看到下面,笑著更正了妮莉亞說的話。

“不對!應該說是非常多的半獸人。”

“是。對啊。這些半獸人實在是非常地、分外地、可怕地多啊。”

妮莉亞雖然好像說得有些帶刺,但傑倫特還是笑著低頭看城墻外面的情況。說得也是,像這樣被關在半獸人大軍包圍的都市裏,算是一個很珍貴的經驗,所以傑倫特才會一副很興奮的模樣。可是,在我們旁邊的警備隊員們全都緊閉著嘴巴,露出兇悍的表情,根本笑不出來。不管怎麽樣,現在在這城墻之上,幸好不是只有傑倫特一個人覺得心情好。因為名叫阿南德的那位只擁有一邊翅膀的戰鬥天使,也是一副像在享受這種緊張感的樣子。

亞夫奈德從後面跟著上來了,他因為清晨的寒冷而在顫抖著。

他說道:“那個,阿南德先生。我叫做亞夫奈德。嗯,請問那些家夥要找的是我們嗎?”

阿南德點了點頭,看著後面大喊:“餵,隊長!”

隨即,過了不久,就有一個頭戴頭盔身穿甲衣,穿戴整齊,而且右手上還拿著一把長劍的男子走了過來。他皺起眉頭走來,對阿南德說:“餵,阿南德。東部林地的人全聽到你的喊叫聲了。在那把斧頭掉到你腳背上之前,趕快下去。”

“什麽呀?你這個木匠家夥,你還在這裏刨木頭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前線不知道砍了多少傑彭鬼子了。我是不知道你怎麽當上警備隊長的,可是你不要在我面前自以為了不起。”

接著,那個武裝齊備但卻在瞬間被說得一文不值的男子打了一個冷噤。蕾妮隨即轉頭咯咯笑了出來。那名男子看一眼蕾妮,然後幹咳了幾聲之後,說道。

“對了,各位就是那幾位旅行者嗎?我是卡納丁的警備隊長羅斯·克雷布林。”

卡爾因為昨天的疲累還未消除,而且又加上在清晨爬上這麽高的城墻,正在氣喘籲籲著。他一面擦汗,一面對羅斯隊長說:“我是名叫卡爾·賀坦特的旅行者。克雷布林隊長,可否請您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

“情況?很簡單。”

克雷布林隊長拿起長劍指著外面的那些雷火。

“今天早上警備隊員上來城墻的時候,已經是這副模樣了。啊,我們是位在偏僻地方的都市,所以沒有整夜做警備。不過我們會鎖上城門。不管怎麽樣,我們一看到這種情形,緊急強化了城門的防備,而且把全部的警備隊員都召集起來;就在隊員們排列到城墻上的時候,突然從那邊射來了一枝箭。”

“一枝箭?”

克雷布林隊長一聽到杉森的問題,從懷裏拿出了一張捏皺了的紙張。怎麽會有紙呢?半獸人是從哪裏拿到紙張的呢?嗯。說得也是。既然武器都可以造了,甲衣也可以制造,那紙張應該也可以制造出來吧。也有可能是從一些旅行者身上偷來的。我腦中在非常短的時間裏閃過了這些想法。卡爾從羅斯·克雷布林隊長手中接過那張紙,皺了一下眉頭,亞夫奈德隨即喃喃自語之後,讓半空中出現一點光。克雷布林隊長用驚訝的眼神看了看亞夫奈德,而手持弓箭排列在城墻上的其他士兵們也是一副吃驚的眼神。不過,那位從傑彭前線流血打仗過的勇猛負傷軍人阿南德先生倒是看起來不怎麽驚訝。卡爾點了點頭。

“啊,謝謝你,亞夫奈德。”

卡爾向亞夫奈德道謝之後開始讀著那張紙的內容。艾賽韓德因為腿短所以最慢上來,他擦了額頭的汗水,並且說:“呼,真是的。他們的階梯也未免太高了吧。餵。那張紙裏面寫些什麽?”

“字跡太過潦草了,很難看得懂。嗯……‘我們是半獸人。’呵,真是的。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半獸人啊。嗯。我再念下去。‘我們是從修多恩嶺跟來著一群人類過來的。’跟來著?好像是跟著的意思吧。‘我們要報仇。你們把怪物蠟燭匠和眼珠怪交出來。如果不交出來,我們就毀出了這個都市?’啊,好像是毀了的意思吧。”

傑倫特在卡爾念的時候一直咯咯笑個不停,他說道:“哈哈哈!那,那個內容可能是半獸人之中文筆最好的半獸人所寫的。哈哈哈!”

雖然沒有什麽好笑的,但因為傑倫特開朗的態度,其他人也跟著露出了微笑。就連應該對我們發火的克雷布林隊長也露出了苦笑,說道:“對了。你們之中是不是有怪物蠟燭匠和眼珠怪?啊,首先我向各位說一下,最近進來我們城裏的外來者就只有各位而已。”

我看了一下卡爾之後,走向前去。

“不瞞您說,我就是怪物蠟燭匠。”

克雷布林隊長皺起眉頭打量我,然後說道:“你是會做出像怪物的蠟燭的人嗎?要不然,你是會做蠟燭而像怪物的人嗎?”

“是後者。克雷布林隊長大人。雖然有時候我當然也會失誤做出像怪物的蠟燭。”

“真是的。它們要的竟然是個小鬼。那麽,誰是眼珠怪呢?你們之中雖然有人看起來目光銳利不過並沒有人眼睛像怪物啊?”

溫柴冷冷地說:“它們是這麽叫我的。”

克雷布林隊長雖然在打量溫柴,不過溫柴卻在看著下面的那片荒地。清晨天空漸漸明亮了起來,所以這片荒地的顏色也慢慢在變化著。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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