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正在感慨世道已變，人心不古。不過轉念想想卻又覺得不對。那些人明明是在幫自己說話，他怎麽還能說人家人品差呢？那難道是我自己人品有問題？切，哪裏有人說自己人品差的？

楊凡想了半天都沒能理出個頭緒。想想當年，蕭潛可是他最喜歡的寫手大大之一。結果他被自己給弄的“身敗名裂”，楊凡不由感到非常過意不去，以至於後面的路上一直悶悶不樂。

陳芊芊察覺到楊凡的突然變化。她關心的問了幾句，但都被楊凡隨口搪塞過去。

不但是在上學的路上，整個上午的課程楊凡都顯得心不在焉。他的大腦一直在思考有關蕭潛的事情，以至於上課的時候總是出現問題。比如老湯的連續兩次提問都把他問了個張口結舌。

本來兩個問題沒答出來也沒什麽，可是壞就壞在這兩道題目卻偏偏是在暑假作業上楊凡用在老湯家裏學來的方法解出來的題目，全班做出來的也沒幾個。所以老湯提問之前都先表揚了楊凡一番，說楊凡同學如何刻苦努力，大家要向他學習之類。

結果一站起來，當場就是不給面子。不怪老湯氣的渾身發抖，粉筆都捏碎了幾根。如果不是楊凡連續兩個學期的期末考試成績都有相當大的提高，恐怕老湯已經生氣的把他拎到門外一頓暴打。

下課的時候，班上的幾個常看小說的家夥又都聚到一起。胖子張蓬和他的幾個狐朋狗友又湊到教室裏的最後幾排唧唧喳喳的討論。而張永麗卻從他們那個小圈子裏脫身出來，她和趙風平最近走的很近。似乎是趙風平與她家住的本來就近，然後最近又一直在教她用電腦。

唉，到底是就這樣繼續寫下去，還是……楊凡心煩意亂，也沒工夫管旁邊人的閑事。反正一下課，他就更加沒精神的趴在桌子上想事情。聽著張蓬他們那邊不時傳過來的大笑聲和“飄邈”“蕭潛”“通靈者”之類的關鍵字，楊凡不用仔細想也知道他們在討論些什麽。

好容易熬過了上午的課程，楊凡正準備立刻溜到網吧去看看《飄邈之旅》的情況。趙風平卻突然從斜刺裏殺出來，一把抓住他，要向他匯報在他閉關這一個月時間的網站發展情況。

“網站？唉，不用跟我說了。說了我也不懂。這方面你人面廣經驗多，自己看著辦吧。要錢的話我這裏有。”楊凡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

“不是要錢。”趙風平拉著他不放，“我們最近在網站上幫人家掛廣告也賺了點，足夠維持服務器正常運轉的。我是跟你說另外一件事情。”

“是不是關於《飄邈》的？”

“啊？你也知道了？你不是閉關嗎？”

“唉，今天早上來的時候陳芊芊告訴我的。走，趕緊陪我去網吧把這件事情解決。”

“哈哈，要是等你解決，那還不黃花菜都涼了。那書早就已經被刪了。”趙風平得意非常的說。

“什麽？你刪的？”楊凡把眼睛睜得溜圓，同時心裏暗哭：完了，這回梁子結大發了。

趙風平撓撓頭說：“刪是我刪的，不過是他先主動找到我，要我去刪的。”

“還好，還好。”楊凡長出了一口氣。

“好？好什麽呀！那可是……”說到這裏趙風平看了看四周沒人，把聲音壓低到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那可是抄襲你寫的書啊！”

聽到抄襲兩個字，楊凡沒來由一陣心虛。可總不好告訴趙風平自己曾經做夢夢到了蕭潛寫《飄邈之旅》，所以自己把他的創意拿過來抄，結果抄了之後他也開始寫，然後我們就一起更新……算了，越想越亂。楊凡使勁搖搖腦袋。

“走吧。先去網吧再說。”楊凡幹脆拽著趙風平一起走，於是起點中文網的正副站長一溜小跑來到了最近的網吧。

“服務員，給我兩臺電腦。”楊凡先風風火火的喊了一嗓子。

“三十六，三十七號。”服務員小姐笑瞇瞇的看著這兩個常常光顧的小家夥。

“好。”楊凡把二十塊錢往櫃臺上一扔，拉起趙風平就坐上了那兩臺電腦。從夢裏醒來之後，他又一次如此迫切的感覺到，原來WIN95啟動的速度這麽慢！

“怎麽還不換WIN98？”楊凡嘟囔著。

“什麽？”趙風平才剛打開機器，就聽到楊凡說什麽“酒吧”。

“沒事。”楊凡繼續隨口搪塞。

電腦終於打開了，網也終於連上了。楊凡再一次登上了起點中文網。登陸上自己的作者專區，他開始看起讀者發來的書評。

果然！無數讀者在書評裏大罵另外那個同樣寫《飄邈》的蕭潛。楊凡又連接到其他網站，卻發現書評的內容大同小異，清一色的都是罵蕭潛如何卑鄙無恥，然後來一堆貶義形容詞和各種名詞指出這樣卑鄙無恥將會遇到的種種災難性後果。

越看下去楊凡的心就越亂。那些書評看在楊凡眼裏卻是格外刺眼，他覺得這些書評其實罵的不是蕭潛，而是他楊凡。剽竊者、王八蛋、文學敗類、無恥之徒、生兒子沒屁眼這些詞，都應該由他楊凡來承擔。

對《飄邈》楊凡突然起了一種厭倦的感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他還能再寫下去的話，那就真的是人品有問題了。

以前他寫別人的小說那也沒什麽心理壓力。就比如玄雨，他和玄雨的關系也算不錯。電話裏也常常聊天。有時候他也有意無意的提到關於《小兵》的創作思路，可是玄雨還一副鼓勵他寫《小兵》的樣子，滿口都是“期待啊期待啊”之類。

雖然楊凡知道他們說的期待啊多半是客套，不過總覺得日後寫起來的時候會有種心安理得的感覺。但這回撞上《飄邈》算怎麽回事情呢？他當初是非常喜歡《飄邈》的。不然也不會在《小兵》和《飄邈》兩大經典之間選擇先寫《飄邈》。

如果蕭潛遲那麽幾天才開始寫《飄邈》，那他肯定就不會動筆了。看來老天爺是註定了《飄邈》不是我寫的，不然怎麽就把時機趕的這麽巧？楊凡想到了一句俗話：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別強求。

看來《飄邈》真的不應該是我寫。楊凡下定了決心，既然撞上了正主兒，就把《飄邈》扔回給他寫得了。反正自己當年沒看到結尾，正為這結尾怎麽寫發愁呢。

“他其實不是抄我的。”想清楚之後，楊凡平靜地對身旁的趙風平說。

趙風平正忙著在OICQ上和一大票新手作家交流，他的OICQ現在只要打開，上面就至少會有二十個頭像在不停的閃動。

“什麽？”忙得焦頭爛額的趙風平沒聽清楊凡的話。

“我說他其實不是抄我的。”

“不可能吧！你怎麽知道他不是抄你的？”趙風平驚訝的說，“他那小說和你的小說幾乎就是一模一樣嘛！連主角的名字和第一配角的名字都是一樣的，這還不是抄襲？要說巧，這也有點太巧了吧？”

“不管你相不相信，他確實不是抄我的。”楊凡打開了一個還有蕭潛版《飄邈之旅》的網站。他指著其中的一個章節說，“你看這個章節。他發的時間是1998年8月27號下午3點，而我發的時間是同一天的下午3點半。也就是說他這一章發的比我都早，你說怎麽可能是抄襲？”

“那也不能這麽說，他前面抄了那麽多，寫到這個地方情節怎麽發展都已經定了，寫的差不多，或者比你快也很正常啊。”

“別爭了。”楊凡揮揮手，“你幫我寫個聲明。就說蕭潛絕非抄襲，他是絕對原創，我們這事情只是巧合而已。”

“你這……說出去誰信哪？就連蕭潛自己都已經到各個論壇要求把書刪除了。”

“你別管了，叫你發你就發吧！”楊凡說，“你知道蕭潛的OICQ嗎？”

“他不用OICQ的。”趙風平說，“我和他聯系了兩次都是用的郵箱。”

“那你把他郵箱給我。”

“哦，好象是*****@sohu”

記下趙風平報出的郵箱名稱，楊凡打開了寫字板。他認認真真的給蕭潛寫了一封道歉信。在信裏，他表示絕對相信蕭潛創作《飄邈》是屬於原創而並非抄襲，而且他承認蕭潛的《飄邈之旅》寫的比自己寫的要好的多。最後，他在信裏提到，願意在這件事情裏蕭潛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向他鄭重道歉，並且為他恢覆名譽。

在信裏附上自己的郵箱地址和電話號碼之後，他屬上了自己的ID：起點中文網站長通靈者。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一個ID：起點中文網副站長風平浪靜。

現在就只能靜候回音了！把信發出之後，楊凡長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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