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岑斐還是去了醫院，陸懷一直在手術，她也沒見著他人影兒。

好不容易熬過了下午，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學校，地鐵人很多，也沒個座位。

岑斐找了個角落靠著墻站著，這是她最累的一天，不是身體上，是心理上。

她不懂，為什麽就女生要被貼上各種標簽，不適合做銷售、不適合下工地，不適合做這不適合做那……

怎麽就那麽多不適合？

“姑娘！姑娘！”

岑斐感覺到旁邊的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似乎是在叫自己，趕緊摘下耳機問道：“……怎麽了阿姨？”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我看你臉煞白煞白的，來，你坐我這兒。”

“……”沒想到這阿姨竟然是要給她讓座，她連忙拒絕，“不不不，阿姨我沒事兒，你坐著吧。”

“你坐吧，這有啥，你們年輕人平時工作壓力大，誰還沒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了，快坐。”阿姨說著就拉著她坐下了，岑斐也不好意思再推辭。

之後她也不再胡思亂想了，和阿姨聊了一路，來自陌生人的關懷讓她心情倒是舒暢起來。

“岑岑……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生理期嗎？”

見岑斐一臉疲倦的走進來，三個人都趕緊圍過來噓寒問暖。

宿舍裏四個女生，除了岑斐其他三個都在準備考研，平時都泡在圖書館。

“……”岑斐不想解釋，爬上了床，默認了是生理期的說法。

敖雪還想追著詢問，被子玲攔住了。

她把熱水袋裏灌滿了熱水放到她床上，拍拍她肩膀說道：“我們還要去覆習，你喝點兒熱水，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謝謝。”岑斐鼻子一酸，輕聲的道了謝，聽到關門的聲音，她重重的嘆了口氣。

晚上岑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很久，她不能就像韓覆說的那樣混過實習期，這不是她想要的。

於是她暗暗下了決心，明天見了韓老師就跟他攤牌，告訴他自己不願意被糊弄，自己想要跟著他出去見客戶。

等到了早上岑斐到了公司果然還是沒見著韓覆，她一點兒也沒有遲疑，撥通了他的電話。

“韓老師？”

電話那邊的韓覆說道：“小岑啊，我這邊有點兒急事兒，你要是不急的話咱們一會兒再說昂。”

岑斐一聽著急了：“韓老師你先別急著掛電話，我有事跟您說。”

“有什麽話就快說吧。”韓覆語氣有些不耐煩。

“韓老師，我知道您是前輩，所以心疼我個女孩子。”一開始岑斐就把韓覆擡到很高的位置，給了他臺階，“但是我早晚都要自己面對那些困難不是？您這麽一味的保護我我是沒辦法成長的，所以您就讓我跟著您多學學吧。”

韓覆怎麽也沒想到岑斐會說這些，她說了那麽多既誠懇又擡舉自己的話他也再不好拒絕。

於是沈默了一會兒後他說道：“我把地址給你發過去，盡快趕過來，鄭主任九點起飛，飛前說給我十分鐘的時間願意聊一聊，這批藥的資料在我桌上，路上看一下吧。”

“……好，我馬上過去！”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岑斐的這幾天的失落一掃而光，她急忙拿起一份資料，出發了。

到了機場岑斐看到了坐在機場咖啡廳裏的韓覆，她是打車過來的，時間還富裕，鄭主任還沒到。

“資料看了嗎？”

“嗯。”

“一會兒你來說。”

岑斐一楞：“……啊？我來？我……我不行。”

“有什麽行不行的，適應癥和作用機制、不良反應都是最基本的，重點要放在和竟品的區別上，資料上不是都有嗎。”

岑斐還沒來的及拒絕，鄭主任就來了，他戴著一副眼鏡，身體微胖，同樣是黑色的西裝沒有韓覆穿著好看。

“鄭主任！真是太麻煩你了，這麽忙還能給我騰出個時間。”韓覆立刻一副平日裏標準的微笑，笑容裏透著精明、事故和圓滑。

“韓老弟哪兒的話，都認識這麽久了你的忙我哪能不幫。”

明明是互利雙贏的事卻被他說的是幫忙，是韓覆欠他人情。

韓覆自然心裏也暗罵這只老狐貍，可臉上卻一點兒變化都沒有，楞是看不出心裏有什麽不滿，“是是是，那弟弟就先謝謝鄭哥了！”

岑斐實在覺得這樣的場面尬的很，一時手足無措，臉上的笑容都僵了。

韓覆半天才想起來介紹岑斐：“哦，對了鄭哥，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藥代實習生岑斐，很優秀，一會兒她會給你簡單說一下這次的產品。”

“鄭主任您好。”岑斐微微一鞠躬表示尊敬。

“韓老弟，後生可畏啊～”

“哈哈哈，可不是，你別看小岑是個女孩子，可真不能小瞧！”韓覆早就看出了鄭主任的眼睛從剛剛就沒離開過岑斐，心裏不禁一陣惡心。

岑斐哪還顧得上這些，她腦子裏一直在組織一會兒該怎麽說，資料她只是在路上匆匆看了那麽一會兒，現在就要她介紹她還真有點兒慌。

三個人坐下之後韓覆看了她一眼，“小岑，開始吧。”

“……啊……哦……”說完她低著頭翻著手裏的資料，覆雜的作用機制還有那麽多專業術語她真的做不到看了那麽幾眼就全都記下來，“我們公司的產品舒泰主要針對的是……惡性腫瘤溶骨性骨轉移引起的骨痛……”

鄭主任明顯對岑斐的不專業有了一些不滿，不耐煩的擡腕看了一下手表。

韓覆眼看著鄭主任皺著眉的樣子覺得也差不多了，這個下馬威也起到了想要的效果，再耽誤下去恐怕真的會丟了個大單子。

沒等岑斐找到其他內容，韓覆就把話題接過去：“剛剛提到了，舒泰主治的是惡性腫瘤溶骨性骨轉移引起的骨痛，其中的唑來膦酸是一種特異性地作用於骨的雙膦酸鹽化合物……”

岑斐一楞，對比著資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韓覆把覆雜的作用機制、不良反應以及相對於其他竟品的優勢說的井井有條沒有出入。

她真的實實在在地上了一課，比她在學校的課堂上學到的要多得多。

而這個鄭主任，全程一副認真聽韓覆介紹的樣子，其實他早就對這次的藥的信息了如指掌，很多醫院已經投入使用，效果不錯，他這麽一拖再拖推三阻四的只不過是想再撈點兒好處。

“哈哈哈，和韓老弟合作就是痛快，不瞞你說，我們醫院正好需要像舒泰這樣的良心藥！看來我和韓老弟八字很合啊，好！等我出差回來就和院裏開會商量，沒什麽問題咱們就正式簽單子吧！”

韓覆在心裏嘀咕，還不是老子把你伺候好了，還說什麽八字很合。

但以後畢竟求著他的地方還多著呢，所以韓覆就算再惡心他，臉上也滿臉笑容：“好，就這麽說定了，等鄭哥回來我第一時間給你接風洗塵！”

送走了鄭主任韓覆頓時輕松不少，不論怎麽說總算是搞定了：“走吧，回公司，能開車嗎？”

“……”岑斐還完全沈醉在剛才韓覆的精彩表現裏，半天才緩過來，“可以可以。”

轉念又想到自己糟糕的表現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上了車，沒開出多遠就堵在了橋上，看著前面的車龍，坐在副駕駛的韓覆一直皺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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