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淺踩著虛老師的影子慢慢走著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想到“幾步路的路程”是暗指上次去他家時的客套話，她羞愧得恨不得在帶著幾分涼意的太陽下融化。

過人行道的時候因為是下班高峰期，人很多，淩淺被人擠得差點跟不上虛老師，心一狠，伸手拽住虛老師的西服衣角，虛老師像是沒有察覺，淩淺感覺自己是一個通了電的排插，將她電得外焦裏嫩。

進入餐廳，虛零境遞了張卡，服務員自覺帶著上樓。落座，菜單擺在她面前，淩淺看著虛老師，虛老師點什麽她就點什麽。

waiter鞠躬退下，虛零境靠在座椅上，一手搭在額頭上，閉目養神。

淩淺緊張握著手中的袋子，氣氛太安靜，她有些手足無措。

淩淺活了十多年，還沒追過人，她不知道這樣殫精竭慮的後果是什麽，她在來的路上認真思考過董曉文的話，但是在今天見到虛老師的那一刻，她突然間頓悟了，清醒知道自己那份執念是愛慕還是喜歡，如果單純只是喜歡一個人的聲音，她斷然不會做事這麽不顧後果。

“斟酌好了？那該我問你了。”

淩淺擡眼看向虛老師，心裏發虛，感覺他所說的不會是她想聽的。

“今年幾歲？”

“十九。”

“我們相差九歲是嗎？”

“是。”淩淺垂下瞼，不明所以的回答。

“之前有交往過的對象嗎？”

淩淺突然擡頭向著他，楞楞搖搖頭。

“所以你確定你就是在喜歡我嗎？還是單純的愛慕？以後別再做這些無畏的舉動了，我對小孩沒興趣。”

淩淺感覺他的語氣，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手術刀，一下又一下不遺餘力剜著她顫抖的身體，解剖這那情竇初開的心，直至面目全非，直至膿瘡直流。

他把她小心翼翼綻放的愛情明目張膽的撕開，再輕描淡寫的貶低，像是在陳述一件異常平凡的事情，如同應對任何前來傾吐愛戀的學生一般，拒絕的話說的如無需思考的覆讀機。

“我不是小孩子……”

冷不防，淩淺落淚了，當著虛零境的面。

虛零境猛地攥緊拳頭，“對不起。”為自己的直白。

“我就是喜歡你，你能拿我怎樣？”

“……”

虛零境微微錯愕，為淩淺這類似小孩得不到糖果不罷休的無賴語氣，而後是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淩淺本就為自己的膽大妄為而坐立難安，陡然聽見虛老師的笑聲，以為他嘲笑自己，登時惱羞成怒：“你笑什麽！”

虛零境壓了壓嘴角：“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淩淺嘴硬：“我真的是來旅游的。”

虛零境也沒戳穿她，提醒道：“比賽覆賽快到了，別玩過頭了。”

“不會，”淩淺翻出書包裏的策劃書，“我都有隨身攜帶的。”

虛零境接過來，一頁一頁掃視著，嘴裏說著：“下午來我辦公室一趟，部分地方需要修改一下。”

淩淺看過去，真的是一涉及工作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她似乎找到了突破點，彎著唇：“好啊。”

說是下午，但吃完飯淩淺就跟著虛老師進公司了，前臺的小姐姐見她面生，而且還是跟著自家老板進來的，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淩淺抱著書包，跟虛老師一起走進電梯，回頭問：“虛老師的公司在幾樓？”

虛零境閑適地靠在墻上，有些疲倦閉上眼：“整棟都是。”

“……”淩淺懸在半空的手頓住，搶救一下，“換個說法，虛老師的辦公室在幾樓？”

“頂樓。”

“嗯。”淩淺小聲應著，從鏡面中看著虛老師疲憊的眉目，失神地伸出手，在鏡面上臨摹著虛老師的五官。

電梯“叮”的一聲，虛零境懶懶睜眼，望過去，看見淩淺的指尖點在鏡面上，他的唇上。

淩淺霎時間像是被燙到般收回手，語氣支支吾吾：“到、到了。”

自顧自走出去，步履甚至有幾分淩亂。

虛零境直起身子，看著她欲蓋彌彰的舉止，竟覺得……有些可愛？

邁腿走出來，午休時間來往的人不多，他徑直朝辦公室走去，淩淺緊隨其後。

虛零境拿著她的策劃書，筆尖勾勾畫畫著什麽，而後從書架裏挑出幾本厚實的書，一並遞給她。

淩淺連忙接過，就聽見虛零境對她說：“把SWOT分析重新修改一遍，我要更精確的分析，可以參考我給你的這幾本書中的案例。”

淩淺點頭說好。

“你可以隨意挪用我的辦公室，我小憩一會兒，如果有人找我讓他下午兩點半後再來。”

淩淺再次點頭，把他所吩咐的事情一條一條錄入腦子裏。

虛零境轉身走進休息室，她把書放在桌案上，打量著虛老師的辦公桌，幹凈整潔，動靜結合，桌上唯一的動態就是桌角的牛頓永動擺球。

她小心翼翼陷進柔軟的座椅中，內心雀躍著，手放在扶手上，仿佛能感覺到虛老師殘留的溫度。

她咬了咬唇，阻止自己繼續癡漢下去，翻開策劃書，仔細查看虛老師勾出來的誤區。

虛零境從休息室出來，擡眼望去，看到自己的座椅上一團嬌小的身影，電腦擋住了她的腦袋，但細小的翻書聲告訴他——她沒睡著，他挑挑眉。

他移步至書架前，看她埋頭專註於書中的資料，發現她旁若無人做事的樣子跟他很像，仿佛找到了同類，他眼底流露出欣賞。

淩淺咬著筆帽，一字一句細細斟酌著，突然間，一陣壓力襲來，她擡頭，不帶任何緩沖的直接進入癡漢模式。

剛睡醒的虛老師懶散又隨和，全身上下散發著吸睛點，使人血脈僨張。

長長的睫毛打下淡淡的陰影，虛零境看著她手中修改後的內容，淡淡開口：“有錯別字。”

擡眼，就看見淩淺叼著筆帽傻乎乎看著他，他屈指叩叩桌面，淩淺才回過神，“你……要不要擦擦嘴？”

啊？淩淺這才想起嘴裏的筆，“……”

虛零境看著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褲腰帶的某鴕鳥，不禁想笑，壓了壓嘴角，一本正經從她手底下抽出策劃書，心無旁騖看著。

半響，虛零境給出評價：“明顯比上次好很多。”

淩淺謙虛：“都是老師的功勞。”

“自然。”

“……”

敢不敢像她一樣謙虛一點？

下午，虛老師要回酒店，淩淺借著訂酒店的理由跟著虛老師走。

下一刻，她就有點後悔了。

因為……嗯，五星級，嗯……

她已經感受到她的錢包在瑟瑟發抖了

不，應該是她的腿……

暖黃色的大堂，彬彬有禮的指引帶他們到前臺，前臺小姐朝他們一笑，飽含深意低頭看了眼。

“不好意思，房間被訂滿了，只剩下一間房了。”

“……”淩淺汗顏，小姐姐，你是不是有點機智過頭了？……

指引恨鐵不成鋼，瞪了那女人一眼，咬牙切齒：“不是一起的，這位先生是總統套房。”

那女人一幅頓悟的樣子，萬分抱歉朝虛老師鞠躬，畢恭畢敬遞上房卡。

淩淺：“……”你是變色龍本龍吧。

“這位小姐，您是來等人還是……鐘點房？”

虛零境聞言不禁眼含笑意，接了房卡直接朝電梯間走。

淩淺瞪眼：“……”

她此時應該非常有骨氣的把錢包往她面前一拍，同樣訂總統套房閃瞎她的狗眼但是……“標間就好。”

她沒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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