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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上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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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實在是低估了自己的危險性,黎嘯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真元才鞏固住多少,就想這個?還是過段時間身體恢覆了再說。”他強行壓住心底翻滾的欲念,把人從被子裏拖了出來,“幾天沒出門了,走吧,去街上轉轉,上次叫花雞吃得盡興麽?要不再去嘗嘗別的?”

蕭鶴侶賴在他身上哼唧了一會兒,笑嘻嘻地說:“你幫我穿衣袍吧,我不想動,也不想用術法。”

黎嘯疼他都不知道該怎麽疼,恨不得把人含在嘴裏捧在手心,穿個衣袍又有什麽。

他單膝跪在床前,給蕭鶴侶套上靴子,把人從床上拉起來,先給他穿上內袍。

小仙鶴就像是沒了骨架,黏黏糊糊靠在他身上隨他擺弄,兩人一對上眼神,他就“嘿嘿”笑,艷若桃李的面孔上透著股得意的狡黠。

黎嘯抿唇笑了笑,給他系腰帶的時候手上多用了力,猛地一拉,將他纖細的腰肢勒了出來。

蕭鶴侶:“……”

他惱火地猛一拍黎嘯的肩膀,正要後退一步,就被人撈著腰抱了回去。

“跑什麽?這就受不住了?”黎嘯一手箍住他,箍得很緊,比那腰帶還要緊。

蕭鶴侶作勢去卡他脖子:“你就會欺負人!”

“你不是喜歡被我欺負嗎?”黎嘯貼著他的額頭吻了吻,“方才還說讓我把你弄壞,現在又不許了?如此反覆無常,我該信哪句?”

蕭鶴侶氣哼哼地說:“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同一種欺負!算啦,反正你也不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一本正經說俗語的小仙鶴真是太可愛了,黎嘯抱著他又是一通“把玩”,把剛給他穿好的衣服弄亂了。

出門準備做了好久,兩人總算出了門。

今日天氣晴好,氣溫適宜,此刻陽光普照大地,一片暖融融的風景。街上熱鬧依舊,雖然只是個小城鎮,但這裏的人們安居樂業,過得很是開心,處處都能聽到他們的歡聲笑語。

但與平日不同,這會兒兩人看到百姓們成群結隊地出城,富貴人家坐馬車,普通民眾步行,平日裏不怎麽出門的閨秀們也都露了面。

“他們這是去哪裏?”蕭鶴侶好奇道,“春游嗎?”

旁邊有老者接話:“仙長有所不知,今日是三月三上巳節,大家要去水邊祓禊,洗滌汙垢,消除不祥,當然也要趁這個機會好好游玩一番,曲水流觴、祭祀宴飲,確實是春游不假。”

黎嘯一看小仙鶴眼睛亮了,就知道他很想去湊這個熱鬧,揉了揉他的後腦勺:“那咱們也去看看。”

“仙長們來人間游歷,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老者笑道,“這上巳節也是青年男女們相會的日子,《詩三百》有雲,‘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描述的就是那時鄭國百姓過上巳節的景象。”

蕭鶴侶更期待了:“這豈不是跟上元節一樣,成了有情人的節日?”

“差不多吧。”老者捋了捋胡子,“這個季節春暖花開,比上元節更適合外出游玩,出來的人會更多。”

蕭鶴侶對他拱手道:“多謝先生指點。”

一聽能春游,能過有情人專屬的節日,小仙鶴頓時對美食失去了興趣,迫不及待地拉著黎嘯,用了隱身訣,兩人禦劍飛上半空,跟著人群出了城,到了郊外長河畔。

河邊綠地上聚滿了人,穿著各色華服,綠地上也開滿了姹紫嫣紅的花,人與鮮花交相呼應,天然一副熱鬧的景象。

下游處適合沐浴,因著男女有別,還是中間用一個天然大拐彎隔開了好一段距離,官府還派了兵丁把守,保證此處秩序井然。

沐浴完的人們就坐在河邊大石上飲宴閑聊,姿態好不悠閑。

黎嘯望著蕭鶴侶向往的眼神,提議道:“不如我們也去沐浴一番?”

修道之人辟谷,身上並不藏汙納垢,若真是臟了,平日裏用術法除去即可,是以他們並沒有沐浴的習慣。

但來都來了,自然要入鄉隨俗。

蕭鶴侶欣然同意,兩人用術法換了普通衣袍,看上去就像是尋常的富家公子,在河邊除去衣衫,與其他青年一起投入水中。

在河裏,黎嘯找到了熟悉的感覺,幾乎是本能地游動起來,身形矯健,游速極快,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讚嘆。

他得意地出水向周遭拱手示意,水珠從他健碩的胸膛上滴落,劃過塊壘分明的腹部,被陽光映得熠熠生輝,這完美的身軀令小仙鶴看直了眼。

床榻上蕭鶴侶只覷過他的部分模樣,如此大大方方地盡覽全貌,這還是頭一回,越看越覺得好看。

黎嘯眼裏的他,則是另一番風情。

蕭鶴侶身上單披著一件薄薄的袍子站在水裏,上半身已經被河水盡數打濕,那袍子幾乎成了半透明,貼在他的身上,完全起不到任何遮擋作用,反倒是令人將他的身體看得更加分明。

半遮半掩的,更令人浮想聯翩。

其實其他青年都是赤膊上陣,講究的穿著犢鼻裈,不講究的就回歸自然,赤條條在水中游動,活脫脫一個“浪裏白條”。

小仙鶴還是有點羞赧,不好意思脫光,誰知反而更加春光旖旎。

黎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白皙的身體和那兩點紅色,禁不住心潮澎湃,又見別的青年向蕭鶴侶投來打量的目光,盡管那也只是好奇——大約普通百姓並未見過如此細皮嫩肉之人——傲溟君還是有些吃味,扯著他回到岸邊桃花樹下坐著,用術法把他弄幹,將自己的外袍披到了他身上。

蕭鶴侶不明所以:“我還沒游呢!”

“我替你游了。”黎嘯把他裹得嚴實。

“這也能替嗎?”

“我說可以就可以。”黎嘯不由分說,“你洗洗腳就可以了。”

蕭鶴侶:“……”

行吧。

好在他其實也沒那麽想游,方才站進河溝裏,雙腳就被下邊的石頭硌得生疼,坐在岸邊倒是好,盡是些細沙,踩上去很舒服。

“嘗口桃花酒吧。”黎嘯將一個琉璃盞遞給他。

這是兩人在入場處領的小托盤,上有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小酒壺和兩個琉璃盞,此刻桃花形狀的盞中盛著的酒液只有微微一點紅,看起來的確賞心悅目,很是應景。

蕭鶴侶喝著酒,纖長小腿自腳踝以下沒入水中,潔白的腳丫無意識地踩著沙子,透過清澈見底的河水,細碎的砂礫從他白皙的腳趾縫裏溢出來,配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和掉落在上邊的朵朵桃花,是一幅攝人心魄的美景。

反正傲溟君盯著那腳,一直在走神,口中桃花酒到底什麽味道,一點沒嘗出來。

“這酒跟無塵郡那家小酒館的不能比,比水還淡。”蕭鶴侶評價道,“不過風景正美,倒也補足了這個缺陷。”

黎嘯喉結上下滑動,艱難地把目光從他腳上收回來,舉杯喝了一口,才發現杯中的酒早就喝完了。

他欲蓋彌彰道:“這酒就是喝個應景,淡了正好,免得有人喝多了發酒瘋,破壞這良辰美景。”

蕭鶴侶偏頭看了他一眼,發覺傲溟君的耳朵可疑地紅了,並未追問原因,只是勾唇一笑:“但要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那就沒辦法了。”

黎嘯笑而不語,片刻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從儲物袋裏拿出了比翼鳥送給他們的紅繩。

“腳伸過來。”

蕭鶴侶看到那紅繩,有些激動:“哎,差點把這個給忘了。”

他擡起左腳,踩在黎嘯腿上,看著對方把紅繩系好,然後兩人交換,由蕭鶴侶把紅繩給黎嘯綁好。

之後他倆把各自的左腳踩在了中間的石塊上,開心端詳著,就見兩只紅繩紅光一閃,沒入他們的皮膚當中。

盡管影像消失,但兩人都能感覺到這紅繩還是在腳上戴著,只是別人看不到罷了。

蕭鶴侶輕輕搖動腳丫,即便看不到紅繩,卻還能聽到微弱的響鈴聲,開心地笑道:“有趣!”

沐浴之後,兩人穿好衣服,去了河邊綠地。

這裏聚集了不少姑娘,有人專門提她們在額間描繪花鈿,旁邊還有擅音律者一同合奏,有人吹笛,有人彈古琴,有人抱琵琶,動聽的樂曲更將節日的喜悅推向極致。

現場幾乎沒有男子,全是女眷,倒不是禁止男子進入,而是他們都在旁邊的場地上玩投壺射箭。

“好漂亮啊!”蕭鶴侶感嘆道,他眼珠轉了轉,搖身一變,成了女子裝扮。

黎嘯:“!!”

小仙鶴本就美得雌雄莫辯,他只是換了裝扮而已,並沒有對容貌做修飾,此刻身著女子裙裝,看上去灑脫昳麗,煞是好看。

傲溟君的魂兒又被吸走了。

看到黎嘯的神情,蕭鶴侶很是得意,主動解釋:“我也想畫花鈿,看看好不好看,也還想……還想跳舞。但是怕男子之身過去會驚擾到她們,才做女兒家打扮。”

看到姑娘們跳舞,他血液裏好舞的天性就動了,難掩內心雀躍之情。

“去吧,玩得盡興些。”傲溟君啞著嗓子道,接著施了隱身術,好能大大方方欣賞蕭鶴侶的舞。

蕭鶴侶雖然穿著裙裝,但跑起來步子比誰都大,還是個男子模樣。他興奮地跑去了一張小桌前,由桌後的大娘給她眉間畫上了一朵粉紅桃花。

瑩白的皮膚配上粉嫩桃花,著實美不勝收。

“我好看嗎?”他攬鏡自照,用“悄悄話”問黎嘯。

黎嘯隱身跟在他身邊,沒用悄悄話,而是覆在他耳邊輕聲道:“簡直就是傾國傾城。”

蕭鶴侶紅了臉,這天然的胭脂起了畫龍點睛的作用,令他成了現場最美的“女子”。

化妝的大娘們紛紛看向他,讚嘆道:“這是誰家的姑娘,長得真俊。”

年輕的女子也向他投來或艷羨或欣賞的目光,把他看得害了羞。

小仙鶴低著頭,走到草坪中央,與那些隨著音樂起舞的女子們一起跳了起來。

女孩子們的舞蹈是婀娜多姿,但他的舞蹈是大氣有力,盡管穿的是裙衫,卻仍是顯得身形瀟灑、英姿颯爽。

最後其他女子紛紛停了下來,只剩蕭鶴侶一人獨舞,伴奏也換了曲調,配合他奏起了一支剛勁有力的曲子。

黎嘯負手而立,站在一旁,盡情觀賞他無可比擬的舞姿。

一曲終了,蕭鶴侶突然換了風格,勁舞變得柔情萬種,舉手投足間風情盡顯。他一邊舞蹈,一邊看向黎嘯的方向,柳葉眼脈脈含情,似乎在傾訴無盡的心事。

旁邊圍觀的女子們看了,紛紛低聲驚呼,有樣學樣地學著他的動作。

跳完這支舞,蕭鶴侶一個轉身,化為一團粉色光暈,消失在了草地上。

女子們紛紛驚呼:“是仙女!”

“難怪跳得這麽好看!”

“長得也美!我不嫉妒了!”

黎嘯循著他的氣息,在樹林後找到了恢覆男裝的小仙鶴,一把將人抱住。

“怎麽突然跑了?”

蕭鶴侶不好意思地說:“怕她們要跟我學,我不能教她們這支舞。”

“為什麽?”黎嘯好奇地問,“這舞蹈實在好看。”

蕭鶴侶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小臉笑得發光:“因為這是跳給你看的求偶舞啊!”

“喜不喜歡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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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出自《詩經·鄭風·溱洧》

犢鼻裈,古代男子一種很貼身的短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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