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沐言率先進了包廂。

裏面的人已經圍了兩副牌場子, 還有幾個在KTV那塊唱歌，蕭子洲橫躺在沙發上, 看樣子已經睡著了。

寧沐言環視了屋內一整圈, 都沒找到江勝雪和秦珞。

她走到麻將桌邊, 抓了一把瓜子，“那倆人呢？”

“東風。”許滄海叼著煙打出去一張, “小雪跑了，秦導追出去了。”

寧沐言嚼了幾下瓜子仁, 淡淡地回了一個字：“哦。”

預料之中。

“寧老師, 下一把換你上？”曹毅擡頭看著她打趣。

寧沐言丟掉手裏的殼，挑眉笑了笑：“又想坑我？沒門兒。”

“怕什麽嘛, 叫牌神來給你坐鎮, 穩贏八方。”曹毅碼好牌，眼神倏地一亮, “喲——寧老師, 我這位子風水可好，你看看你看看。”

對面的許滄海涼颼颼道：“精多，我看你就是屁股坐疼了。”

曹毅訕訕地笑了兩聲：“……那風水的確好嘛，沒假。”

寧沐言十分認真地點頭表示讚同。

沒過幾秒, 穆赫推門進了包廂。

“說曹操曹操就到。”許滄海睨了門口一眼, 揚聲喊，“穆總，曹毅說他不行了，你上還是寧老師上啊？”

曹毅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去你丫的, 你才不行了。”

作為一個老司機，寧沐言難得捍衛一次談話和諧，“夠了啊你們，這兒有小姑娘在呢。”

兩個小女演員，聽說還有一個未滿十八。

“我來吧。”穆赫十分自然地搭上寧沐言的肩，“寧老師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寧沐言：“……”剛才被摁在墻上撞得暈暈乎乎的，她精神不太好還不是怪這廝……衣冠禽獸。

一盤結束，穆赫坐上曹毅的位置，拍了拍旁邊的椅子，對寧沐言說：“坐這兒，好好學學。”

寧沐言差點不小心吞進去一塊瓜子殼。

“哎唷，牌神要收徒呢。”許滄海哈哈大笑，“寧老師，還不快拜師？”

“我比較喜歡偷師。”嘴角噙著一絲淡笑，寧沐言坐在穆赫旁邊的位置，姿態懶散地繼續嗑瓜子。

穆赫邊碼牌邊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偷師可是有代價的。”

寧沐言一挑眉：“喲，您老紅遍全國，財大氣粗，我得付出什麽代價才算得上錦上添花啊？”

穆赫打出去一個兩萬，看似毫不在意地說：“我是財大氣粗，最近有點兒寂寞，就想找個漂亮的小姑娘潛潛。”

寧沐言看著他的牌，笑了笑：“看看許師傅旁邊那兩個鮮花兒似的小姑娘，您隨便挑。”

許滄海聽完不樂意了：“寧老師你可別不厚道，把我旁邊的小姑娘都拐走了。”說著將穆赫打出的兩萬撈了過去，“我碰——再說了，有那運氣給穆總潛，那算什麽代價啊？就像現在小年輕兒的酸話，八輩子才修來的功德好麽。”

寧沐言笑嘻嘻懟他：“許師傅看來挺想被潛的，就不知道穆總好這口不？”

穆赫暗杠了一道，朝寧沐言努努嘴：“小姑娘，給我剝個橘子。”見對方楞著，又補了一句：“偷師總得有點兒誠意吧？”

“哦，”寧沐言拿了個橘子，“不潛啦？”

穆赫回過頭望著她笑：“你好像很期待。”

“期待個屁。”寧沐言剝下一塊橘子皮，扔到他面前的桌上。

說學藝是假，偷師更是假，寧沐言哪有心思琢磨穆赫怎麽打牌，光顧著跟他打嘴仗了。

好在這陣子下來，劇組裏的人都知道兩人關系不錯，開玩笑是常有的事，倒也沒多想什麽。

穆赫果真就像曹毅說的那樣，一上桌就穩贏八方。沒過多久，另外三個人紛紛叫苦不疊。

這一把又聽牌了。

牌神撈了一張過來，翻開，“喲，自摸。”

話音剛落，肩膀忽然一重。

之前頻頻打盹兒的女人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寧沐言的睡相很乖，雙腿並攏微微傾向他，手柔柔地擱在腿上，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自從小時候上課睡覺流口水被當時喜歡的小男生嘲笑之後，她不管何時何地，絕不張著嘴睡覺。

“曹師傅，你來打。我送她去房間。”穆赫托著寧沐言的腦袋，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把位置又讓回給曹毅。

有個小姑娘興許是覺得穆赫一個大男人不方便，嗓音糯糯地提議道：“穆總，要不我送寧老師去吧……”

“謝謝，不用。”他一把橫抱起寧沐言，“我淩晨有個視頻會議，正好上去準備準備，一會兒就不下來陪你們了，各位玩好。”

許滄海呵呵一笑：“放心，這兒交給我。”

請客的去泡妹子了，這位大老板……說不好也是去泡妹子？

許滄海瞇瞇眼，慢悠悠吸了一口煙，“九萬。”

穆赫出門後，許滄海旁邊的兩個小姑娘竊竊私語。一個對另一個說：“哎，我怎麽感覺穆總對寧老師有點兒意思啊？是我想多了麽？”

“有也挺正常，寧老師這麽漂亮，要是出道當明星，肯定能大紅大紫，不會比那些所謂的國民女神差~”

“是這樣沒錯，不過寧老師的年紀……”她比了個手勢，“聽說有這個數了誒。”

“穆總貌似也三十了？”另一個小姑娘喝了一口茶，“我倒覺得倆人挺配的。”

“唉，我還以為穆總會喜歡年輕的……”

“得了吧，人又不是幼女控。更何況，就算穆總喜歡年輕的，也沒你什麽事兒，剛才在人跟前兒晃那麽久，人一眼都懶得看你。”

“餵——！”

“咳咳……”許滄海清了清嗓子，“打亂我思路了，兩位美女。”

小姑娘忙捂住嘴：“呀，許師傅你能聽見？”

許滄海兩眼一瞪：“廢話，真以為你倆神交呢？聲音那麽大，我又不聾。”

小姑娘嘟噥：“明明聲音就很小……”

許滄海“哼”了一聲。

***

寧沐言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睡著了的，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暖黃色的燈光，照得整間房氣氛暧昧無比。

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恍惚間聽到男人說話的聲音，她揉了揉眼睛和耳朵，下床，迷迷糊糊地循著那聲音走去。

穆赫正坐在屏風後的書桌旁，面前擺著個筆記本電腦，貌似在……看電影？

她站到他身後，努了努嘴：“大半夜不睡覺，幹嘛呢。”說完抱住他的脖子，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浴袍的料子很舒服，滑滑的，於是又多蹭了兩下。

屏幕中金發碧眼的男人忽然笑了笑，說了句英語。

寧沐言此刻腦子不太好使，那人語速還快，她依稀分辨出“你太太很美”之類的字眼。

“這什麽電影啊，演員還挺帥。”要知道她對西方人一向臉盲，覺得大家長得都一樣，沒好沒差。

“這不是電影。”穆赫偏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我在開會。”

啊？

開會？

寧沐言楞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所表達的意思。

隨後花容失色，轉身就跑。

穆赫最後交代了幾句，跟對方告了別，關掉屏幕。

他走過去的時候，寧沐言正趴在床上，埋頭給段霏發微信。

——怎麽辦怎麽辦？剛才穆赫在開視頻會議，我我我居然跑過去被別人發現了！明天會不會上報紙啊~嗚嗚……我還沒告訴我媽呢，她要是知道了絕對會打斷我的腿的！

穆赫笑了笑，把她手機撈過來。

“這大半夜的，不等你媽收拾你，陸總說不定會先動手。”

他低頭看了一眼，上一條消息是段霏四個小時前發過來的，那時候寧沐言還在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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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他把手機擱到床頭櫃上，坐在床沿，指尖捋著她的頭發。

“言言，跟你說個事兒。”

寧沐言直起身來，跪著挪過去摟住他脖子，“什麽？”

穆赫轉身抱她，“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寧沐言看向天花板思索一陣：“好的。”

“好消息就是——”穆赫拖了個長音，偏過頭意味深長地望著她道：“我爸那一千萬，你別有心理負擔，也不用想著還他。”

“哦。”寧沐言表情十分淡定，“但是？”

穆赫笑了笑，摸摸她的頭：“上次回去我以你的名義給了他一千萬，所以現在，我才是你的債主。”

寧沐言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努力消化。

半晌，她撈起手機。

“師兄給我的版權費，加上劇本改編，能有這個數……可是我爸去年的住院費結算花掉不少，我先給你兩百萬，剩下的慢慢還清。”

見寧沐言十分認真地打開銀行APP上看資產，穆赫把她手機拿過來，放到身側。

“我不缺錢。”他低頭覆上她的唇，輕聲道：“就缺個老婆。”

寧沐言正要開口，被他咬了一下唇：“剛剛威爾森說，我太太很漂亮。下次他來中國的時候，你跟我去？那小子取笑我很多年了，得挫一挫他的銳氣。”

某人的手又不安分了，寧沐言身體發軟，雙臂掛在他脖子上勉強支撐住自己，“……我，我又不是……你太太。”

穆赫低下頭，重重地吮在她鎖骨。

“這輩子上得了我床的就你一個。”他扯開腰間的帶子，抱著她倒下去，“你以為你賴得掉？”

……所以睡了幾個小時，她又淪為盤中餐了麽？

該死的，夜怎麽那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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