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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梅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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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漠跟沈晞各撐著一把傘,緩步在庭院中。大雪中漫步,倒別有一番趣味,尤其周邊的景色還如此別致優雅。

庭院中假山嶙峋,小池子裏錦鯉優雅地甩著尾巴搖曳出曼妙的波痕,明麗的色澤點亮了一片暗色的庭院。大樹主幹粗壯,枝椏遒勁,雪色下隱隱透出綠意。樹下有一石桌跟三張石椅,現已被覆上了厚厚的一層雪,但可以想見夏天在此納涼閑談的雅趣。

目光遠眺,可以望見樹木掩映間的古宅,飛檐出甍,回廊掛落,流檐翹角,宏偉壯觀中盡顯精巧細致。

“怎麽,沒休息嗎?”古一峰迎面走來,撐著把竹制手柄、黑色緞面的傘。

“小叔叔。”林漠跟沈晞齊聲叫了一聲,“我們想到處逛逛,看看。”沈晞接著回道。“嗯,古宅很漂亮。”林漠也隨後說道。

“是啊,就算我在這裏住了這麽久,也覺得它實在是很漂亮。它可是有著逾一百歲的高齡了。”古一峰環顧四周,感嘆道,靜默了一會,古一峰笑著問道:“怎麽樣,既然你們不想休息,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梅苑看看怎麽樣?”

“好啊!”沈晞熱烈響應:“還有你們之前說的‘別角晚水’是什麽?”林漠也點點頭,目露詢色。

“呵呵,你們去了就知道了,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古一峰略帶些神秘地說道。

在古一峰的帶領下,林漠跟沈晞穿過拱門,彎過廊角,順著小徑一路前行,梅香若隱若現,漸漸濃郁,大約半個時辰後,瘦勁清峻的“梅苑”二字映入眼中,幽幽香氣飄散在空氣中,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呵,終於到了!”沈晞簡直想呵呵了。雖然他們一路是邊賞景邊徐步前行的,偶然還駐足欣賞,但是走了一個鐘頭還是讓人不知說什麽好,這宅子也太大了吧。

“這裏的景色會讓你們不虛此行的。”古一峰帶著二人走進梅苑。

瞬間,大片大片梅花映入眼中,深紅淺紅,粉白鵝黃,細枝粗幹,勾花點蕊,競相開放。

此時雪已轉小,細細落雪中,梅花更顯秀挺蒼郁,花瓣瑩潤剔透,覆著雪,透著香,點點顏色驚艷了前來賞梅的眾人。

林漠跟沈晞怔怔看了良久,才緩步走向梅林。古一峰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美景就在眼前,此時已不需要他多說什麽。

徐徐走在梅林中,冷香環繞,滿眼芳華,雪中的梅孤傲清絕,偏安一隅,靜靜綻放。讓人不禁感嘆:果真剪雪裁冰,一身傲骨。

“啊!”沈晞驚叫:“這株梅花怎麽這麽大?!”林漠也有些驚詫地望著眼前的梅花。

這株梅花枝幹粗壯,也許十個大漢手拉手都無法環抱住它吧?林漠猜測。而且一般梅花只有五至十米,但這株至少有二十米,林漠仰頭打量著,肯定地想。

“呵呵,這株就是‘別角晚水’。”一直跟在林漠跟沈晞後面的古一峰見到二人驚訝莫名的表情,很是理解,他小時候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梅樹也是這麽驚訝,當時的心情直到現在似乎都能回想起來,這梅樹真的快成精了吧?於是走上前帶著絲感嘆介紹道。

“這就是啊,難怪……”沈晞砸砸嘴。

林漠仰頭欣賞著這迄今為止看到的最大的梅樹。其花瓣層層疊疊,呈淺碗狀,渲染出淡淡的玫瑰紅色,映襯著雪色,分外明艷,仔細看去,還能發現花朵內有碎瓣婆娑飛舞,十分漂亮。

“這株‘別角晚水’可是只有我們古宅有哦,已經有兩百來歲了,世上僅此一株,其他地方的都是我們這株嫁接出去的。真正天生地養的就這一株。”古一峰伸手撫摸著這顆梅樹,語帶驕傲。

“真的?”沈晞不禁也上手左右摸摸,世上就這一顆母樹呢!

“為什麽叫‘別角晚水’?”林漠感受著手下粗糙的質感,輕聲問道,仿佛害怕打擾了這顆梅樹一般。畢竟他都能重生了,那麽這麽一顆梅樹吸收日月精華,修煉成精,似乎也不是那麽奇怪的事吧。“呵呵。”林漠為自己的異想天開不禁低笑出聲。但因為音量太低,沈晞跟古一峰兩人倒是沒有聽見。

“對啊,為什麽叫‘別角晚水’?雖然還挺好聽的,但也挺奇怪的不是嗎?”沈晞也問道。

“呵呵,叫這個名字當來是有緣由的。”古一峰解釋道:“‘別角’,是因為這株梅花開放時常有花瓣開得不完全周正,花瓣邊緣常有凹陷,用我們金陵話講就是‘蹩腳’,後來先祖覺得‘蹩腳’聽起來不雅,就取其諧音為別角。”邊說著,古一峰還指給林漠跟沈晞看,“啊,真的。”沈晞仰頭盯著看了一會,發現果真如此。這個林漠之前看的時候就發現了,原來“別角”來源於此啊。

“‘晚’是因為這株梅花屬於晚梅,在二月下旬或三月上旬才會綻放。”古一峰接著解釋,繼而笑道:“所以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它剛剛前幾天開的花。”

“真的?沒辦法,我這人就是運氣好。”沈晞雙手叉腰,看著梅樹嘚瑟道。林漠無語地白了沈晞一眼,不過的確運氣很好,剛剛趕上花期。

“哈哈。”笑過後,古一峰給出了最後一個字的由來:“‘水’是因為它花色水紅,碎瓣流動。所以我們就叫它‘別角晚水’了。”

“哦~”林漠跟沈晞恍然大悟,“果真是好名字!”沈晞還補了一句。林漠“噗嗤”一聲笑出聲,“幹嘛,我說的不對嗎?”沈晞一個白眼過去。“對對。”林漠點頭,笑意不減。“小晞說的沒錯,的確是個好名字。”古一峰雙目含笑,拍拍沈晞的肩膀:“走吧,再逛逛,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裏的其他梅花。”

剛才來的時候古一峰沒打擾林漠跟沈晞賞景的興致,已經粗粗逛過一遍了,那麽最初的驚艷過去,就可以向他們詳細介紹一下梅苑的梅花了。除了這株鎮宅之寶,梅苑的其他梅花也是頗有意趣、極具觀賞價值的。

古宅梅苑擁有著大華朝梅花三大種系五大分類的所有梅花,不管是宮粉梅、朱砂梅、紅梅還是照水梅、綠萼梅、玉碟梅,還是其他類別的梅花,一應俱全,可謂應有盡有。

重新起步,漫步在梅林中,仍舊讓人驚艷不已。

後來,古一峰還帶林漠跟沈晞到了一個亭子裏,此亭名觀梅亭,亭身四面落下厚厚的紗幔,內有火爐,爐上有一茶壺,水聲沸沸。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古一峰幫二人拉開紗幔,笑問道。

“哎,有酒嗎?”沈晞聞言立馬激動了,進去一看:“切,不就是茶嘛。”沈晞撇撇嘴。

“當然,未成年可不能喝酒哦。”古一峰看著沈晞郁悶的表情,表情嚴肅,聲音帶笑。

林漠慢悠悠踱步進來,他早知道不可能是酒了,這麽家學嚴謹的古家,怎麽可能讓未成年人喝酒。但是“瀟瀟風雪灑梅花,小爐疏煙共煮茶”也別有一番雅致趣味。

“這可是上好的普洱茶,來嘗嘗。”古一峰落座,提壺,倒茶,動作如行雲流水,風雅至極。

林漠跟沈晞也沒學過什麽品茶,也就直接捧起青瓷茶杯,微燙的溫度透過指尖蔓延而上,一直暖到了心臟,淺淺啜一口,通體舒暢,頗有古人所言“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之感。

大雪,梅林,香氣,暖茶,有知交,談笑有鴻儒,此情此景,實在是讓人神怡心曠,如果有一把琴就更好了,林漠輕呷了一口茶,不無遺憾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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