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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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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幾個人嬉皮笑臉地走到近前,袁飛華氣得直跳腳,相反,雖然我也怒火中燒,但此刻反而沈靜下來了。看著那幾個家夥在那裏張牙舞爪地叫囂,就像在看一幕戲劇,雖然激動但不沖動。也許這就是隊長告訴我的冷眼旁觀的狀態吧。他曾說過:現代的軍人要的不只是像蘭博那樣以一敵眾的軍人,而是進到一個酒吧內發現隱藏的危險後,轉身離開的士兵。

我拉住氣急敗壞的袁飛華,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不要沖動,靜下心看著他們的表演,把這一幕記在心中,把這股憤怒憋在胸中,將這一切都帶回國去,告訴那些仍抱著天真幻想的小孩子們,日本不是天堂。”

“嗯!”袁飛華捂著肚子盯著欄外的“友人”,眼中噴火地咬牙挺著。看著他的樣子,我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

“江少君,你還沒有覺悟嗎?你身上的大和精神哪兒去了?想想你剛到日本時多可愛啊,可是看看現在的你,真是讓你體內一半的日本血液蒙羞……”

“八格!你這個頑固的混賬,抱著低等的支那身份不放,你是不是還欠揍?看清楚你身邊的人,這就是支那人,都是無恥的罪犯和強盜,還是早早回頭吧。”

“江少君,不要怪早田君他們,他們也是為了你好,他們是要打醒你,讓你重新回到正確的道路上。”

“怎麽?不說話?你還沒有走入歧途的覺悟嗎?看來給你的教訓還是不夠……”

我坐在椅子上看著兩個傻瓜一樣的家夥在那裏不停地說教,並聽到他們不停地拿我做錯誤的範例,讓袁飛華迷途知返。樣子有點猥褻又裝出很正派的樣子,這種面容除了在皮條客臉上見過外,還真是第二次讓我見識到。套句羅斯福的話就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卑劣、無恥的民族!”

他們說了一會兒,整個拘禁室的人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一群人都哄笑著對這邊指點笑罵。袁飛華有點頂不住了,臉色青紫得擡不起頭,像個身負重枷的刑徒。我沒有阻止對面的嘲笑,也沒有去安慰他,因為我知道什麽叫破而後立,只有徹底摧毀他現在的思想壁壘,才能讓他從新的角度去認識世界,認識人生。

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才剛過午夜,就在我剛掏出Zippo準備再點個火兒時,對面的那個被稱為早田君的家夥,看袁飛華遲遲沒有反應,突然說了句:“算了!別和他費口舌了,他已經被支那人的血統汙染了,即使讓他回到我們身邊,遲早也會沾汙了我們高貴的大和基因。呸!”

一口痰吐到了我的鞋上,我沒有說話,但是這一幕正好被進門的Redback給撞見了。她手裏提了套衣服,看起來是西服,滿臉興奮地一推門,正好看到那個家夥鄙夷的一口痰吐在我的鞋上。這雙鞋是她從意大利給我帶回來的,是什麽小牛皮的,還挺貴。

“你怎麽回事?那可是我給你買的皮鞋,你就讓個白癡往上面吐痰?”Redback走過來,將西服隔著鐵欄扔到我手裏,然後一把抓住那家夥的腦袋向鐵欄上重重地撞了一下,撞得整個鐵門都是搖晃的。那個叫早田的像泡軟的面條一樣滿臉血水癱軟在地上。

對於Redback的行為,我一點也不吃驚,只是很好奇她為什麽會在警局中打人,要知道我們還要在日本執行任務,是不能明著得罪當地政府的,這也是我為什麽一直忍受他們的嘲笑而沒有發作的原因。作為戰士,任務第一,一切順延!

接過她扔過來的西服包,入手的重量就告訴我這裏面有東西,拉開西服包的拉鏈,裏面除了一套阿曼尼外,還有把OLYMPICOA93TG沖鋒槍和兩個40發彈匣。我把西服遞給袁飛華,讓他替我提著,然後沖到鐵欄前伸手便捏住了正要尖叫的另一個家夥和隨行進來的叫橫田的警察,輕而易舉地將兩個人平提了起來,大拇指一壓他倆的頸動脈,兩個人還沒有叫出聲便暈了過去。Redback從橫田身上搜出鑰匙打開門,掏出一把射電槍,對著監室中其他幾個目瞪口呆的犯人連開了幾槍。這種有效但不致命的電擊類武器,通過向目標人群噴射等離子氣體產生導電介質並形成電流回路,一瞬間便能將瞄準的目標周圍兩米內的所有生物都擊倒,只是射程有限,不到七米。不過在這裏使用倒是挺合適,兩秒的時間便只有我們仨是偌大拘禁室內站著的人了。

“計劃有變,現在紐約那邊林子強的收購計劃格外順利,那個麥克爾·羅特朗和那群黑幫頭目等不及了,他們聚眾出價五千萬美金,要買林子強全家的性命,林氏集團的工地上已經出現三次爆炸事件了,死了不少人。林子強在美國接二連三地被重型武器襲擊,水鬼、快刀、TATTOO他們頂不住了。而且,保全人員也被列入了懸賞範圍,麥克爾·羅特朗揚言任何保護林子強的人都是和他作對。現在美國的保全公司都不敢接林子強的任務,根本沒有人做前後鋪墊工作,快刀他們現在出門就是憑火力和這群家夥硬拼,FBI高層有參與此事,所有警察都是敷衍了事。”Redback接過我換下的西服裝進西服袋內,盡快地給我介紹現在的情況,“日本這邊真正的暴力團跳出來了,這些家夥都有噴子,而且是以狼群隊員為攻擊目標,我們三個小時已經收拾了七幫人馬數百人,但大家已經手忙腳亂了,暗中還藏著一個達芬奇。這樣根本無法首尾兼顧。羅傑隊長要我們馬上就離開這裏到美國和其他人會合去,日本政府不放人,隊長不放心你,讓我們把你弄出來。”

袁飛華走出鐵欄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蜷成一團的早田使勁來了一腳,但軟弱的腳力沒有踢痛早田,倒是牽動了自己的傷痛。我沒有阻止他,徑自穿好衣服,把那把長相奇怪的沖鋒手槍插到肋下,看著面前的Redback問道:“那怎麽辦?殺出去?”

Redback還沒有回話,袁飛華戰戰兢兢地先開口了:“你們不是要把警局的人殺光吧?”

Redback看了一眼面前這個瘦弱的小夥子,也沒有廢話,舉手把槍對準他,準備把他放倒,被我伸手壓下了槍口。

“他是我剛認識的朋友!”我對奇怪地看著我的Redback解釋道。

“你的朋友挺容易交的!”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話,但也沒有下手的意思了。

“怎麽出去?”我又一次問道。

“走出去。”Redback示意袁飛華穿上昏倒在地的橫田的警服,“天才已經切斷了他們的監視系統,我們只要走出去就可以了!”

“如果被他們發現怎麽辦?”袁飛華猶豫著不肯穿衣服,“我能不能待在這裏?”

“當然,這些人醒了一定會很樂於見到你還在這裏的!”Redback臉上不懷好意地微笑,連傻子都能看出來是什麽意思,袁飛華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不明白。於是立刻沒有再廢話,飛快地穿上橫田的警服,洗凈臉上的血跡,緊緊地跟在我倆的後面,生怕我們丟下他似的。

“別靠得這麽近!”如果不是Redback推了他一把,他就要掛在她身上了。

“別害怕!”我笑了笑說道,“剛才你不是挺有勇氣嗎?還要和人家拼命,現在怎麽成孬種了?”

“我們這是越獄!抓到就完了。”袁飛華四下張望,樣子就像一個心虛的小偷。

“是嗎?如果不是上帝保佑你碰到我,你已經完了!”我用手指捅了一下他的肋骨,提醒他無論他逃不逃,日本人都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我沒有抱怨,我只是害怕!”袁飛華想起剛才體內骨刺紮進腹壁的感覺,不禁打了個寒顫,喃喃地說道。不過神色似乎下了決定,腰板也稍稍直了點兒。

Redback帶著我們走的是一條行人稀少的羊腸小道,盡頭是消防通道。日本人有個比較令我欣賞的習慣,那就是不關他們自己的事,就沒有人過問,我們三個走在路上,除了幾個男警對Redback的美貌駐足以外,其他人都沒有在意我們三個人。我們很順利地便進了消防通道,跟著Redback東轉西轉地竟然走到了地下室,通過地下的供暖管道,簡單地撬開了幾個鎖頭,便走到了街上。袁飛華跟在我們後面,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竟然如此輕松地離開了警察局。他不停地回頭向不遠處的警局大門張望,然後扭過頭難以置信地打量Redback。過了好一會兒才跟著我們兩個鉆進路邊的雪佛蘭“郊游者”越野車。

“看什麽?那是我的女人,你沒有份兒了!”我好笑地罵了他一句。

“她怎麽會知道那些……那些……路?”袁飛華滿臉好奇地問道,神色就像做了一個興奮的夢一樣。

“日本警察局的能力、防禦和素質實在很一般,我聽說有個家夥向日本警視廳發出挑戰書,要挑戰日本警界的能力。政府成立了專案組,全日本警察出動,竟然幾十年都沒有抓到人,最後追訴期過了,日本警局顏面無存地摘掉了專案組的牌子。這事兒,真是空前絕後啊!”Redback拍打著車子,回頭笑道。

“這個我似乎也有耳聞。”我好像也在哪家報紙上看到過這件事。

“把這個小子扔到哪兒?”Redback突然發動車子沖進了車流中,還沒來得及系上安全帶的我和後座的袁飛華被重重地甩到了車門上。剛坐正身體,車子兩側便貼過來兩輛本田機車,兩名全身賽車服頭戴安全帽看起來像大頭娃娃的車手,從兩邊拿著兩把“手噴”對著我們就是一陣狂射,打得整個車子火花亂濺。

袁飛華嚇得趴在後車座上抱頭慘叫,高分貝的聲波刺得人耳膜生痛,兩輛機車打完子彈退了下去。我束了束衣領,清理了一下掉進頭發裏的玻璃渣,對Redback說道:“這就是你說的惡劣情況?”

“還不夠惡劣!”Redback拍掉身上的玻璃渣,掀開車座旁的存物櫃,從裏面掏出自己的手槍,擺到方向盤前說道。

“Shit!小日本瘋成這樣,看來麥克爾·羅特朗下血本了!嗯……”我掏出肋下的“異形”沖鋒槍裝上彈匣,打開保險拉機上膛後,用槍把砸掉面前已經粉碎卻仍藕斷絲連的擋風玻璃。撲面而來的風帶著一股巨大的量一下壓住了口鼻,在時速150公裏前沖帶來的氣壓下,無論你多用力都無法將空氣吸進肺內。

Redback拉高自己的領巾擋住口鼻,這樣能夠起到緩沖作用,保證氣壓的平衡,才能呼吸。這時候退到車尾的兩輛機車中的一輛又追了上來,車手手持一個罐狀物體。

“你看到了嗎?”我扭頭看著越來越近的黃色本田機車,對Redback問道。

“抓緊!”Redback沖後面叫了一聲,一個急剎車然後一腳跺開了虛掩的車門,剎車不急的機車手正撞在伸出來的車門上,機車和車門一齊飛了出去,車手一下摔到了車道正中央,一輛淩志來不及剎車,正好從他脖子上碾過。與此同時,車子的另一側,另一輛機車正好從我窗外駛過。車上的騎手還扭過頭來看了一眼倒下的同伴,他看到的還有我已經架好的槍口。

OA93TG其實就是M16的迷你版,雖然像手槍一樣大,但擁有突擊步槍一樣強大的火力,這火力輕松地將機車上的騎手撕成了碎片。Redback從容地走下車,從後面的車廂內拿出個M72火箭筒,對準一輛急馳而來的奔馳打了一發,火箭彈拖著S形的尾煙穿過湍急的車流,擊中了車子的前臉,整個車頭被炸飛上了天,但沒有了發動機的汽車底盤仍緩緩地跑到了我們面前。奔馳的確不同凡響,受到如此重擊仍保護住了車中乘客的半條命,三個穿著黑西裝的男子從冒著火苗的車殼內鉆了出來,其中一個就地打滾想熄滅身上的火勢但徒勞無功,我走了兩步來到近前,換好彈匣對著他補了兩槍,結束了他的痛苦。

Redback打飛了另外兩人手中的槍,把他們拉到路邊在身上搜索了一通後,在兩人後腦上一人補了一槍,然後拿著兩枚銀制徽章樂呵呵地走了回來。

“佳吉組!小團體!”Redback把手中雕有兩片櫻花、一條蛇的徽章扔給我,然後鉆進了沒有門的車子。

我看了一眼手裏的徽章,把它扔到了後座上,對趴在座椅下的袁飛華說:“留個紀念吧,也算沒白來日本一回。”

袁飛華顫抖著探頭向後面冒著濃煙的奔馳車看了一眼,嚇得臉色蒼白地又縮回車內。吞了幾口唾沫說道:“你……也是黑幫?”

“日本有中國黑幫嗎?”我好奇地問道。

“有!在新宿。”Redback到底是在亞洲混了多年了,對日本倒是挺熟的,“臺灣過來的,勢力還不小!”

車子經過那輛壓死人的淩志前,Redback探頭對那個看著屍體發呆的車主喊道:“嘿,報警啊!發什麽傻啊?”然後樂呵呵地開著車走了。

經過一個地下隧道時,我們扔掉車,在路邊偷了輛切諾基吉普,順著原路又開了回去。經過事發地點的時候,我們看到警察已經趕到了事發地點,那個淩志車主正在向警察講述事發經過。

“這不是回賓館的路!”我摸了摸Redback的手背問道。

“沒錯!”Redback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看了一眼倒車鏡中的袁飛華說道,“這個家夥怎麽辦?”

我扭頭看了一眼袁飛華,以Redback的性格肯定要殺他滅口,我笑了笑問道:“袁飛華,你還想待在日本嗎?”

“不想!”袁飛華毫不猶豫地回答。

“不要意氣用事,如果你留在日本也不會怎麽樣,學點東西回去也不是壞事。我可以請個律師,今天的事就說是我們脅迫你,應該沒有問題的。”我並不喜歡強迫別人,因為自己就是受害者。

“我不是害怕這個,這裏讓我十分惡心,我只想盡快回國!”袁飛華眼神堅定地看著我。

“聽著,小子!你應該知道什麽叫‘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吧?不要只是看到幾件日本社會的黑暗和不公就否定一切。你可以恨日本,但也應該看到日本優秀的一面,從中汲取教訓和經驗,這樣才是一個聰明人。你明白嗎?”我怕他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這樣的他回國,帶回的除了一團怨氣和一個傻子什麽也沒有。

“我很冷靜,也很清楚自己在想什麽,而且我已經取得經濟學和企業管理雙碩士學位,並不是一個夾著尾巴逃回國的白癡。我只是覺得這裏不適合我再待下去,在日本一個中國人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公司的CEO,因為那個位置永遠是日本人的。我想回國去尋找自己的天空,自由平等的天空!”袁飛華看上去是真的討厭在日本待下去了。

我看了他一會兒,他用堅定不移的目光毫不畏懼地回應我。

“那好吧。你的護照還在嗎?”看到他亮出護照後,我笑了笑道,“有什麽要拿的東西嗎?如果沒有,我們把你送到機場,你就買張票回去吧!反正中日也沒有引渡條款,你回去只堅持說日本警方虐待你,你是趁亂逃出來的,就可以了,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他還不能走,”Redback接了通電話後,扭過頭對著袁飛華不懷好意地笑道,“我們需要他幫點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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