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油膩中年男總算是慢悠悠的直起身子，打了個哈欠道：“早說嘛。”

待到油膩中年男完全站起身的時候，程帆才發現眼前這人可憐得很，只剩下了一只眼睛、一邊耳朵，一條胳膊還有一條腿。

油膩中年男砸吧砸吧嘴，把流出來的口水吸回去，慵懶道：“樂大小姐，你打算要什麽價位的靈器？低於一方壁玉的靈器，這裏是不做的。”

程帆不由得震驚了一把，這個破舊的店鋪，竟然出售如此高價的靈器。能賣得起如此高價靈器的店鋪，已經算得上是靈器鋪中的天香樓了。

但汝蔓莉卻神色如常，顯然在這裏買以壁玉為計價單位的靈器，不算什麽稀奇事。

汝蔓莉道：“有什麽好東西，只管拿出來看看，反正看看也不會讓你吃虧。”

油膩中年男很鄙夷的看了汝蔓莉一眼，便撐著拐杖，步履蹣跚的走向身後的一處櫃臺，翻找了一陣之後，方才取出一枚古樸的納戒。

只見納戒之中光芒一閃，油膩中年男的手中便憑空多出了一把碧綠色的闊刀。

“這是齊國煉器師打造的珍品上等靈器，名叫碧血刃，售價一方玉璧！”

程帆聽著介紹，卻搖了搖頭，道：“掌櫃能否再換一件？”

油膩中年男沒有多說，又從納戒中取出了一件小巧玲瓏的飛劍，道：“此飛劍乃是魯國煉器師，按照上古煉器之法煉制出來的珍品上等靈器，意念一動便可百步之內斬敵首級。昔日秦國第一劍客聶蓋，便是用出自同一個煉器師之手的飛劍，斬殺了燕國第一劍俠荊恪。”

然而油膩中年男要再度失望了，程帆依舊搖頭道：“此物雖好，卻不合我心意。”

這下子，油膩中年男不幹了，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莫不是誠心來消遣我的？連極品靈器都看不上，莫非你要絕品靈器不成？！”

“你兇什麽兇！給我住嘴！”汝蔓莉瞪了一眼油膩中年男，然而拉著程帆的衣角，小聲道：“程帆，第一次挑選靈器用不著挑選太高品級的，即便是珍品上等靈器，也足夠你突破真武境界後繼續使用了。太高品級的靈器，若是境界太低的話反而會用不順手，成為累贅。”

程帆苦笑一聲，對著油膩中年男拱手道：“掌櫃方才誤會了，我並不是嫌棄這些靈器的品級太低。我亦是煉器師，自然知道不是靈器的品級越高越好，而是越適合自己的越好。而這些靈器我都沒有看中，正是因為他們雖然很強，但未必適合我。”

“自從我修武以來，便一直修煉《七傷拳》這樣的拳法，兵刃之內的很少碰觸，所以這類有形的靈器可能並不適合我。所以，在下絕非是來消遣前輩的，若是前輩覺得在下著實過分，在下這便告辭。”

程帆再一個拱手，便要轉身離開。

油膩中年男的目光凝重了幾分，沈默片刻後，斷然開聲道：“且慢！你說你也是煉器師？那不妨看看這件靈器再走吧，若是這都不合適，那我這間小店就真的沒有合適你的靈器了。”

程帆聞言，腳步一頓，又回轉過身子去，笑道：“願聞其詳。”

油膩中年男卻是俯下身子，從底下的櫃子裏直接取出一瓶用透明琉璃瓶裝著的金色沙子。

“這是冥海金沙，是地底深淵中，一片名為冥海的大洋裏，淘取到的沙子。這金沙沒有所謂的品級，你甚至可以把它當做磨成了粉末的原礦。你若是想要，我可以五方壁玉賣給你。”油膩中年男淡淡的說著，顯然也太會覺得有人會花五方壁玉買一瓶沙子。

“冥海金沙？”這個名字，卻讓程帆眉頭一皺，陷入沈思，在那《公輸秘策》中，似乎就記載有此物。

程帆還沒說話，汝蔓莉卻頓時吵了起來，叫道：“死禿子，你要唬人也看看背景好不好！我帶來的人你也敢宰，行不行我明天就帶兵來把你這破店給強拆了！”

油膩中年男卻是淡定的掃了她一眼，顯然她的話是嚇不到他的。

程帆忽然按住正在發飆的汝蔓莉，沈聲道：“這金沙我要了，不過我得先驗貨！”

汝蔓莉和油膩中年男同時一驚，詫異道：“你沒開玩笑？”

程帆認真的說道：“我沒開玩笑，如果這金沙是真的，我願意出五方壁玉購買。”

汝蔓莉急忙道：“程帆，你別沖動，五方壁玉可以買到很不錯的靈器了，別浪費在這裏啊！”

程帆卻對汝蔓莉淡淡一笑，道：“放心，我不是一時興起才想買這金沙的。相信我，這玩意如果是真的，絕對物超所值。”

汝蔓莉看著自信滿滿的程帆，也不好再多說程帆，扭頭對油膩中年男冷聲道：“死禿子，如果你敢騙他，我就把你店裏所有東西都給砸了。”

油膩中年男直接忽略了汝蔓莉的威脅，眼睛直視著程帆的雙瞳，問道：“我這金沙自然是真的，可你真的要買嗎？買了之後，可不能後悔！”

程帆點點頭道：“這是自然！”

油膩中年男也是爽快，當即將裝著金沙的琉璃瓶推到程帆面前，道：“隨你怎麽驗貨都行！”

程帆笑了笑，道了聲謝，便撥開瓶塞，剛一接觸到外面的空氣，裏面平淡無奇的金沙竟然頓時散發出一股奪目的金光，一粒粒的金沙懸浮著飄出了瓶子。

程帆死死的盯著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金沙，咽了咽唾沫，心臟止不住的狂跳起來。

他運起《行天決》，手中同樣閃爍起了一層金光，那些金沙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立刻朝著他充滿金屬性靈力的手掌匯聚過去，形成一個不斷扭動的沙團。

“大！”

程帆突然沈喝一聲，手中金屬性靈力變得更加強烈，而那停留在他手中的金沙，竟然應聲發生了異變，原本只是湯圓大小的沙團，竟然不斷膨脹，只是片刻便有人頭大小。

“小！”

程帆再度沈喝一聲，那沙團竟然乖巧的再度變小，小得直如蠶豆，小得如同他手掌上的塵埃，肉眼也難以察覺。

“果然是冥海金沙！”

程帆此時終於篤定了這便是《公輸秘策》中記載的冥海金沙。

冥海金沙者，產自冥海也，非夜游人而不可采擷。金沙自天地之初而生，非人力可造。

金沙者，好金鐵之氣也，以此潤養之，可增可減，可大可小，無所定型，變幻無窮。雖難以鍛造成器，卻渾然天成，無需強行鍛造，以免弄巧成拙。

確認這便是冥海金沙後，程帆當即毫不猶豫的取出五方壁玉交給油膩中年男，當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將金沙縮小如塵埃，嵌在手指的納戒之上，時時刻刻以金鐵之氣將其潤養。

反倒是油膩中年男，看到程帆如此爽快的便將冥海金沙買下，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絲懊悔，不過想到這金沙留在自己這裏已經許久，也沒什麽用，如今落到程帆手裏，也算物善其用。

油膩中年男白眼一翻道：“他可個識貨的煉器師，我能宰得了他嗎？你快出去吧！”

汝蔓莉這才哼了一聲，走出了店鋪外。

此時裏面只有二人，油膩中年男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將那卷軸捧起，輕聲道：“曾經在我這留下金沙的那人跟我說過，若是有人能看中這金沙的價值，並把它買下來，那人便極有可能是個出色的煉器師，如此便可繼承這份卷軸。”

“如今小兄弟你既然看中了那金沙的價值，並且買下那金沙，我也不可食言，就將這份卷軸一並給你了。”

程帆帶著疑惑，將那卷軸接過，並打開一看，卻見上面只是幾根彎彎曲曲、像是山脈又像是河流的線條，並且毫無文字，看了半天才隱約猜出這可能是一副地圖的一小部分。

“這是一副殘缺的地圖嗎？”程帆疑問道。

油膩中年男鄭重的點頭道：“小兄弟猜得不錯，這的確是一份殘缺的地圖。而完整的地圖，便能指向九幽地宮所在！”

程帆心頭一震。

九幽地宮？難道是在封禪山上，紫金大帝等人提到過的那個上古遺跡九幽地宮！

看著程帆神情變化，油膩中年男也感到一絲詫異，問道：“小兄弟也知道上古遺跡九幽地宮的事？”

程帆幹笑了一下，解釋道：“我曾聽教授我煉器的師父提起過一句。”

油膩中年男點點頭，也不再深究。畢竟九幽地宮也不算什麽絕密的事情，列國之中資深一點的煉器師，都會知道一點關於九幽地宮的事情。

並且，油膩中年男猜測程帆並不知道九幽地宮的價值，不然也不可能在聽到這份事關九幽地宮所在的地圖的時候，只是露出一般的詫異表情。

油膩中年男覺得有義務讓程帆認清九幽地宮的價值，不然這份地圖落到他手裏只會給他帶來巨大的危險，便小聲說道：“這九幽地宮可不是一般的上古遺跡。它不像是燕國境內的那個封禪山，只能允許煉體境界的武者上去繼承上古先賢的衣缽。”

“九幽地宮這個地方，只要你能找到它確切的入口，任何修為的武者都能進入其中。而在九幽地宮內，有數不清的靈器珍寶，還有許多已經遺失的上古煉器師的煉器圖譜。九幽地宮內的這筆財富，對於一般的武者，尤其是煉器師來說，有著極大的誘惑力！”

油膩中年男怕程帆還不清楚九幽地宮內那筆財富的價值，便沈聲說道：“你可知道現如今一份上古煉器師的煉器圖譜值多少錢？我只能說有價無市！不說你用壁玉去買，縱使是賠上十座城池也未必有人肯賣。像是這種珍貴的煉器圖譜，九幽地宮內卻有為數不少的收藏！”

程帆也是神色凝重，當初紫金大帝等人，只是要自己前去九幽地宮取出一件神器來劈開封禪山的封印，卻對裏面珍藏的寶物只字不提。雖然不知那些大帝為何對這些寶物只字不提，但現如今程帆的眼神卻逐漸火熱了起來。

一份好的煉器圖譜對於煉器師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即便是《公輸秘策》中有記載不少珍貴的煉器圖譜，但也只能是煉制極品中下等的靈器。而九幽地宮內的遺藏，極有可能存在能煉制極品上等，甚至是絕品靈器的煉器圖譜。

絕品靈器！當今世上，能煉制出絕品靈器的人恐怕不足半個，也就消失了百餘年的絕代煉器師鬼谷仙，成功修覆過一柄殘缺的絕品靈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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