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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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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知在監獄裏的生活單調而無聊,漸漸的他也明白了為什麽監獄裏總是充斥著難聞的異味。當一個人吃飯睡覺排便都在同一個地方時,無論曾經多麽幹凈的房間,最後總會如此。

從一開始的難耐,到後來的習慣,到最後的麻木,僅僅用了七天。如今在看著那些堆在墻角的便溺,混雜著自己一開始吐出來的飯菜和膽汁,也只覺得平常。

每日裏功法自動運行的時候,總是感覺那些靈氣中也帶著難以辨別的異味,那些異味進入了自己的身體,甚至被自己儲存起來,在難以分開。

有人說螞蟻是這個世上適應性最強的生物,有人說老鼠才是這個世上適應性最強的生物,但要簡知來說,人類才是這個世上適應性最強的生物。

就連外面那些或冷嘲熱諷或無故大罵的聲音,也從初時的難以忍耐,到最後的充耳不聞,只做平常。

或許是自己沒了作用,或許是戒律院的人也不喜歡自己身上的味道,開始的幾次之後,再也沒人來打擾自己。

這一天,簡知依然在麻木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後面其實除了光什麽也看不到的窗戶,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轉過頭,一襲紅裙落入眼簾,簡知急忙轉過頭來,深深的低下了頭,只恨這地面上沒有一道深溝能讓自己躲進去。

如果說,此時簡知最不想看見的人,無疑便是李季蘭,可偏偏此時進來的,便是李季蘭。

李季蘭的聲音較之往日少了幾分清脆卻多了幾分柔和,說道,“你為何不看著我?”

簡知身子一僵,擡起頭,努力的露出一個笑臉,自覺地自然無比,其實卻是難看至極,“這裏,本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李季蘭點點頭,說道,“不錯,但我還是來了。”

簡知無以為繼,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

李季蘭問道,“如今,你可曾後悔?”

簡知搖搖頭。

李季蘭眼中有些失望之色,但還是說道,“若你願意,我還是能救你出去。”

簡知搖搖頭,說道,“我既然進來了,就沒想要出去。”

李季蘭接著說道,“將師兄出去還沒回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計劃,但我還是要說,你們沒有機會的。”頓了頓,接著說道,“除非是借助外界的力量,可一旦如此,這整個青羊宮還有誰能護得住他?還有誰能護得住你?”

簡知聞言,臉上便陰沈了下來,是啊,自己一直想著成功或者失敗了會如何,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是做好了準備。可是將子封呢?成功了或者是失敗了,他又能得到什麽?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最終的結果,都是將子封在犧牲,都是將子封在付出。

李季蘭說道,“如今回頭,還來得及,就算是無為院的人都折了,可我還能保得住你。”

簡知問道,“為何無為院的人一定會折?”

李季蘭理所當然的說道,“一個小小的分院,不過只有三個人,便是損失了,盡也能承受得起。可所得的,只會超過損失的,這自然是值得的。”

簡知心裏明白,這也是所謂的‘立場不同’,自己看重的無為院,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是一個只有三個人的小院子。

就像自己無法理解共叔段他們對青羊宮的認同一樣,李季蘭也不能理解自己對無為院的感情。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然後也有每個人自己的想法。

位置不同身份不同,看到同一件東西,其實並不相同。

但有些人,就像將子封一樣,簡知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他為何要幫助自己?就像李季蘭說的,其實他什麽都得不到。不管結果如何,他都只會失去,卻不會得到。

李季蘭接著說道,“如今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龍族已經有了異動,雖然時間很短,但我的感覺很不好。若是真的龍族來了,你便沒有機會了,一點機會都不會有。”

簡知問道,“我的結果如何,與龍族有何關系?”

李季蘭笑了一下,說道,“將子封師兄出去做什麽,你該不會說你不知道吧?!青羊宮經營千年,勢力遍布整個蜀國方方面面,你以為有什麽消息是我們不知道的?”

簡知閉上了眼睛,心裏有些矛盾,她說的確實有些道理。只是如今,事情已經發生,可還能補救?自己是個外人,將子封又是個不管事的,自然不曾明白青羊宮是一個何等的龐然大物。

可是如今,箭已上弦,如何能停?若是停了,豈不是坑害了更多的人?

簡知閉著眼睛,說道,“他們沒有放棄過我,我自然也不會放棄他們。”

李季蘭冷冷的說道,“我又何曾放棄過你了?”

簡知搖搖頭,說道,“這是不一樣的。”

李季蘭突然嘆了口氣,說道,“是啊,不一樣的。”

簡知聽出了李季蘭口中的不滿和寂寥,但是卻又無法解釋,有些事,終究是只能在自己心裏想想,說出來卻是變了那種味道。

李季蘭說完,轉身便慢慢的走了出去。

簡知看著李季蘭的背影,不知為何,覺得她渾身上下充滿了失望,昔日看來張揚而熱烈的鮮艷的紅裙,也黯淡了幾分。

張了張口,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等到看不見了,簡知才喃喃的說道,“我們終究是兩條路上的人,如果沒有這些事,或許我還能走到你的路上,跟在你的後面。自是如今,我卻回不了頭了。”

回想起自己初次看見李季蘭身上奪目的光彩,再到後來燦爛的顏色,最後到如今這種光景。簡知只覺得有一雙大手,在有意無意的將自己剖開,殘忍的讓自己看到自己的顏色,讓自己明白,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自己是走在山間小路拼命向上的一只猴子,可她卻始終是住在山頂宮殿裏的仙女。

經過的時間越長,發生的事情越多,簡知就越是明白自己與她的差距。

若只是差距,自己還能追趕。

可兩人觀念和習慣的不同,兩人對待彼此的不同,兩人對待同一個無為院的不同,一次次的讓簡知明白,即便是有一天自己追到了宮殿裏面,即便是自己拼命的住了進去。

可猴子,就是猴子。

可仙女,還是仙女。

有些東西能改變,有些東西無法改變。

就像此時的自己,此時狼藉而骯臟的自己,從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惡臭的自己,便是她不在意,自己可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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