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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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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家沒一個標準意義上的正常人。

青木時安被沢田母子高高興興地打包拽回家的時候,腦子裏只剩下這句話無限循環播放。

說自己是陌生人,沢田奈奈會說,她是綱君的救命恩人;說自己不樂意,沢田綱吉就眼淚汪汪地瞅著她,大有不答應就哭給你看的意思。

……她還能說什麽呢?

明明可以輕易地掙脫二人,但青木時安卻沒有這樣做。

離開了又能做什麽?她這樣反問自己。繼續在東京的角落,連動物都不如的活著,茍延殘喘迎接死亡的那一天?還是等著理智崩潰,放棄所有的原則信念,以“怪物”之名掀起殺戮道場?既然有人給出了第三條路,那她,又為什麽要拒絕?

一個人,太寂寞了。真的,太寂寞了啊。

“我會保護你們的。”

站在沢田家門前,青木時安停下了腳步,突然這麽說道。她看著沢田奈奈打開房門回頭帶著困惑地凝視、看著沢田綱吉拽著她的衣角仰頭看著自己,神情肅穆,字字鄭重如同宣誓,“賭上安定區的名義,在我找到回家的路之前,我會保護你們。”

喰種,在這個不存在同類和庫因克的世界,是絕對的、針對人類的捕食者。如果找不到接下來生存的方向的話,那麽,作為引導自己的謝禮,就用這份力量來保護他們吧?

“我叫青木時安,以後,還請多多指教。”青木時安規規矩矩地向沢田奈奈深深鞠了一躬,“沢田夫人。”

沢田奈奈看著青木時安驀然變了的神情,微微一楞。

她支持綱君將面前這個孩子帶回家,一是感激對方對綱君的幫助,又身無分文的樣子,願意提供一個棲身之地;二則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愛,讓她默許了綱君難得的堅持。青木時安看著只有十八九歲的年紀,可那雙墨綠色的眸子卻深不見底,流露著死氣,毫無這個年紀的女孩的活潑。

——不知自己還可為何而活、對命運前程無所可望的迷茫。

這是沢田奈奈對青木時安第一印象。

她不由地有些害怕,害怕這個笑起來十分溫柔的孩子,會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廢棄工地“死去”。那太可惜了不是嗎?明明是最敏感的綱君都喜歡著的、年輕的孩子。如果在這裏放棄了她,是不是一個美好的未來也會隨之逝去?

她這麽想,於是揚起了平日的天然笑容,幫著沢田綱吉一直將青木時安拽回了家。一如她所料的那樣,對方並沒有掙紮。

——這樣溫柔的孩子,不會是個壞人。親愛的知道了,應該也不會反對的吧?

“好的哦,我和綱君兩個人有時候也會手足無措呢。以後就要麻煩小時安了。”

一邊說著,沢田奈奈一邊蹲下身子,微微朝還傻傻站在門口的兩個孩子張開雙臂,眉目彎彎。那笑容極平易溫婉,讓人看著便忍不住產生想要親近之意。“還有,叫‘奈奈媽媽’就可以了哦。來,綱君、小時安,我們回家了。”

——回家。

沢田綱吉搖搖晃晃地撲到了沢田奈奈的懷裏,感覺到青木時安並沒有走動。他便轉過頭,棕色的清澈眸子裏滿是疑惑地眨了眨。

——如果這裏是“家”,如果沢田夫人就是“媽媽”的話……那該多好。

“多謝您,沢田夫人。”青木時安微微一笑,卻側身避過了沢田奈奈帶著些許期盼的懷抱。

——可是,沒有“如果”啊。



安定區暫停休業的第二天,所有人都齊聚在店內。他們為青木時安而來。

距離青木時安消失已有兩天,最開始金木研等人還以為是她遲到,但發現手機怎麽也打不通、並且詢問許多人都沒有見到青木時安後,由店長做主,安定區關門,開始搜集情報。

——毫無訊息。青木時安,仿佛人間消失了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啊……時安姐……時安姐怎麽可能失蹤?!一定是CCG那群白鴿搞的鬼!”

霧島董香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憤恨地一拳砸在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大坑。紫羅蘭顏色的劉海垂下,掩去了表情,但旁人不難發現她的手在發顫。

金木研沈默著看著霧島董香。

這個在他心目中喜怒無常的怪物女孩,是在發現青木時安小時候、反應最大最激烈的人,會擔憂、會煩躁、會焦急地不分晝夜地四處打聽消息。如同每一個親人消失了的普通女孩一樣。

——喰種、人類,是否真的有那樣劃得清清楚楚的一條界限?

“董香,你冷靜一些,我們都很擔心時安。店長會有安排的,我們別自亂了陣腳。萬一是CCG的陷阱呢?不要沖動。”

古間圓二不忍地上前拍了拍霧島董香的肩膀,權當做安慰。他清楚地知道青木時安對霧島董香的重要性。在霧島新死後,霧島家的姐弟就是由青木時安親手照料的。他心中默嘆口氣,轉而將視線投向了店長,用眼神請示。

芳村功善沈默了很久。所有人也屏息等了很久。最終,店長壓低了帽檐,冷靜道,“繼續搜集情報,在沒有確定時安是否被CCG抓住前不要輕舉妄動。”

“……如果,確定了呢。店長?”入見萱輕輕撩動黑發,唇角露出了一抹媚人的輕笑。

“安定區,從不放棄任何一位需要幫助的同伴。”芳村功善淡淡道,一錘定音。

“哦哦哦哦,看來我魔猿又有活動的機會了!”古間圓二笑瞇瞇地搓了搓手掌,圓潤得似乎有些令人發笑的面孔,卻隱隱散發著冰冷的寒意。

霧島董香什麽都沒說。

金木研念及和青木時安的約定,咽了咽津液,上前兩步,小小聲地勸道,“董、董香小姐,時安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你不要——”太擔心。

“時安姐當然不會有事!”

霧島董香卻極幹脆利落地打斷了金木研,擡起頭,與眼睛同色的眸子中迸發出不容忽視的堅定。她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我一定,會救出時安姐的!”

金木研啞了聲。

——“喰種……食人的喰種,真的不是怪物,是和人類有著同樣感情的另一種群族嗎?”

——似乎,已經有了答案啊。

——可是時安姐,你卻在哪裏呢?

☆、Chapter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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