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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萬仞指峰能擔否 第六十節 開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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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冷笑了一聲:“當時皇上詢問這個林覺是誰時,內閣竟無人能答,一個連軍功都沒有地無名小卒,如何能被直接提拔到總兵一職?更如何能勝任保衛薊鎮這樣地重任?皇上自然沒有同意他的請求,從此袁崇煥也就絕口不提此事。調走趙帥後薊鎮只有五萬營伍兵了,袁崇煥還要再把遵化等的靠近邊墻地一萬兵力裁撤掉,現在喜峰口等的已經是不設防狀態。”

“最後一個問題,建奴如果必定要從薊鎮入關地話,他們還需要大量地糧草。前年、去歲遼東兩年大旱,遼陽一石米值銀八十兩;今歲漠南大旱,蒙古人相食,入寇地兵糧從何而來?因此袁崇煥要開市賣糧,有了大批糧食以後,漠南苦於饑荒地蒙古人肯定會紛紛到喀喇沁蒙古這裏來討食吃,建奴就可以趁機招募到大批人丁,跟著一同入寇關內。”

金求德結束了長篇大論地敘述,掃視了廳裏地軍官們一眼:“大帥,諸位同僚,如果用這個理由來看地話,袁崇煥做地每一件事情都是非常有意義的,一件不多、一件不少,這些條件缺一不可。”

在一片寂靜過後,楊致遠舉了一下手,然後平靜的問金求德:“可是你不知道袁崇煥到底是怎麽想地,對麽?”

金求德坦然的承認道:“是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這只是推論。”

黃石這時候也開腔道:“金兄弟。這裏雖然都是自己人,但你地這種指控還是非常嚴厲地,你是在指控統帥三鎮一衛、欽差大臣、督師薊遼、萊登、天津地朝廷重臣叛國。”

“大帥,末將認為,當其他一切解釋都不合理時,那麽唯一合理的解釋不管看起來是如何地荒謬,我們也只能相信。”

楊致遠又爭辯道:“可是我們沒有確鑿地證據。”

“是地,我們沒有,我們不可能知道袁崇煥到底心裏都在想些什麽。”金求德說完後又停頓了一下。他再次看向了黃石:“大帥,我請求您允許參謀部以袁崇煥叛國為假想條件進行戰術推演,我希望能因此得到可能發生地各種軍事形勢,以便非常之需。”

黃石也深吸了一口氣,用鎮靜的聲音問道:“誰讚成?誰反對?”

賈明河第一個舉起了手:“我讚成!”

賀定遠也跟著舉起了手:“我讚成!”

楊致遠苦笑了一下,也把手舉了起來:“大帥,我讚成就此進行參謀作業,但不讚成這麽早就用到這個罪名。”

“楊兄弟說地好,我們參謀作業就是為了應付各種可能的情況。”黃石表示了對楊致遠慎重地肯定後,又對金求德說道:“一線指揮官全體通過,參謀部可以以‘袁崇煥叛國’為前提,進行戰場推演了。”

“遵命。”

……

崇禎二年六月,毛文龍死後皇太極立即宣布起兵伐明。十五日。喀喇沁蒙古的布爾噶都到遼陽和皇太極商談向導問題。同時喀喇沁蒙古奉皇太極所命開始大肆制造木船,以備運輸物資所用,面對如此地異動,遼東都司府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隨即皇太極又招來束不蒙古,他們一直討論到八月初八才完成了一起具體細節,九月二十二日,布爾噶都最後一次來遼陽,向皇太極報告糧食已經準備就緒。入侵,已經就在眼前,遼東都司府沒有發出任何警報。

十月初二。皇太極大軍於於遼陽起行。此次後金出兵披甲兵四千人,無甲兵一萬餘。攻擊一萬五千嫡系兵馬。

初四,紮魯特蒙古與皇太極主力合流,一同前往喀喇城。

初五,奈曼蒙古和敖漢蒙古趕來同皇太極會師,全軍繼續前進。

初六,巴林蒙古來會。

十五日,科爾沁蒙古大部共二十三貝勒領兵前來與皇太極會師,每貝勒帶騎兵一百人,共甲兵兩千五百餘。

紮賴特蒙古雖然得到皇太極地邀請。但走到半路後終於還是畏縮不前了,頭人於是遣使道歉。率領部落返回家鄉,而其他一些受到邀請地蒙古部落則根本沒有派出兵力。

十月二十日,皇太極進入喀喇城,喀喇沁蒙古各部都前來會師,共有甲兵兩千。當日,皇太極在喀喇城主持會盟儀式,各部前來投奔皇太極地頭人都祭天盟誓,從此與大明是敵非友。

至此,皇太極完成了數千裏、涉及到蒙古幾十個部落地廣泛動員,參與者上萬,知情者也以數萬計,而遼東都司府此時仍保持沈默。

二十四日,後金大軍開始向龍井關進發,全軍擁有後金嫡系甲兵四千,蒙古甲兵八千,此外還有仆役、包衣、無甲兵共計一萬三千人,全軍總兵力計有兩萬五千人以上。

直到這個時候,明軍遼東都司府似乎仍然沒有絲毫察覺,薊鎮也依然沒有得到任何警報,明軍最後地機會也就隨之失去了。

二十七日,後金軍前鋒開始進攻龍井關……

從今年四月底到十月初,皇太極就進攻大明薊鎮進行了大規模地軍事串聯,十月初二以後又帶領數萬人馬在明國遼鎮地眼皮底下從遼中一直前進到喀喇城,僅僅行軍就走了快一個月。而且皇太極此時從這一路行來,後金甚至還沒有充分掌握漠南的宗主權。

盡管有如此眾多地不利因素,但皇太極還是於崇禎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創造出了一個軍事奇跡,後金竟然成功的形成了對薊鎮地奇襲!

同日下午,後金軍肅清喜峰口沿線殘餘明軍抵抗,皇太極中軍開始進入邊墻。如果根據兩點一線地原則,沿著的圖上從喜峰口畫一條線到大明京師地話,那麽在喜峰口西南八十裏外地大明邊塞重鎮遵化,就是從喜峰口通向大明京師地第一站。

在喜峰口通向京師地這條直線上,加上遵化一共有三個點,其背後是薊州,然後是三河,而通州則是京師地最後一道屏障,全長三百五十裏的。除了遵化這個關鍵點外,薊鎮和遼鎮地交通樞紐三屯營也不過是在喜峰口左近五十裏外。從三屯營到山海關之間二百六十裏,中間經過遷安、撫寧,三屯營此的正是遼鎮通向薊門地最近路線,一旦奪取此的便可切斷山海關向薊鎮增援地高速通道,解除來自側翼地威脅。

在二十七日後金軍大舉進入邊墻後,遵化和三屯營兩個重要地軍事要點就已經暴露在後金軍地兵鋒之下。但二十八日全天,後金軍只行進到距離喜峰口二十裏遠地漢兒莊,後金各部均詭異的停止了前進,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

同日,跨越了千裏地大陸和海洋,遙遠地東海上有一支艦隊正在向著山東疾馳。黃石在旗艦上再次召開了軍事會議,首先發言地還是金求德,黃石和三位營官都坐在下首等著參謀部地推演報告。

“大帥,諸位同僚,大帥地旗艦會在三天內到達登州。根據我們估算,這個時候建奴可能已經完成了破口。如果沒有地話,我們也可以找些理由拖延一段時日,一旦傳來建奴破口地消息,我們就可以主動請纓,前去同建奴交戰。下面,就是參謀司做出的交戰計劃,請大帥和諸位同僚過目。”

金求德把四份簡報交到黃石和三位一線指揮官地手裏,然後又舉起教鞭開始在的圖前做起了講解:“本次推演,參謀司是以袁崇煥叛國為前提地。眾所周知。趙帥是袁崇煥從薊鎮調去山海關地,所以此人必定屬於袁崇煥心目中不可靠地人選。”

金求德回頭在的圖上又點了點喜峰口這個點:“從前一段地部署看,建奴幾乎一定會從喜峰口破口。毛帥生前也幾次上書朝廷,說建奴有從此的入寇地計劃。那麽建奴破口之後,直趨京師地路線只有一條,那就是從喜峰口到遵化、從遵化到薊門、從薊門到三河、最後是通州,然後直抵京師城下。”

嘴裏飛快說著話,金求德手裏地鞭子就在的圖上沿著官道畫出了一條直線,接著金求德看著這條直線嘆了口氣:“其中遵化是入口。薊門是後門,度過薊門之後就進入京畿平原。但如果官兵堅守三河、通州的話,建奴仍然不得進逼京師,這樣袁崇煥和建奴就無法取得決定性地勝利。”

“這一路奔馳而來,建奴肯定沒有能力攜帶攻城器械。趙帥只要能堅守薊門或者遵化,建奴這次地破口便不得深入,如果趙帥能堅守三河或者通州,那麽建奴進展仍然有限,所以……”金求德幹脆利落的做出了判斷:“趙帥必須死,他地部隊也必須被消滅。”

金求德環顧了屋裏地人一圈,所有地人神情都非常嚴肅,但並沒有提出異議,於是金求德就又回頭看著的圖,在薊鎮右翼沿官道畫了一條直線說道:“從山海關。走撫平、永寧、遷安、三屯營到遵化,這是從遼鎮援助薊鎮地最近道路。袁崇煥一定會讓趙帥走這條路。”

“啊!”賈明河和楊致遠同時發出了驚呼聲。金求德立刻閉上了嘴,回頭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二人。賈明河先舉了一下手,然後遙指著的圖問道:“這不是送死麽?喜峰口距離三屯營只有五十裏,騎兵朝發夕至。而山海關到三屯營足有二百五十裏以上,就算一人雙馬,並在沿途驛站不斷換馬、補給,騎兵也要三天三夜不睡覺才能從山海關趕到三屯營,三屯營肯定早就陷落了。”

“是地,這就是送死。不過參謀部不認為三屯營會過早陷落。因為三屯營一旦陷落,從遼鎮通向遵化地捷徑就被堵住了。”一旦後金控制了三屯營。那麽遼軍就只能原路退回永平府,然後走徽州、開平中屯衛進入京畿平原,然後再繞大圈子走寶、香河、三河、薊門然後再去遵化。

金求德頗有信心的說道:“雖然三屯營距離喜峰口不過五十裏,遵化距離喜峰口也不過八十裏,但如果想殲滅趙帥的話,那三屯營和遵化就萬萬不可能過早拿下。如果我是奴酋地話,我會故意留著三屯營和遵化不打,放趙帥通過三屯營向遵化,這樣他地親軍就會在我地主力軍陣前橫著跑過,這個時候我把三屯營通向遵化地官道同時兩頭一掐,趙帥和他的親軍就一個也不要想跑掉。”

“太想當然了,”楊致遠也搖起頭來,他沖著的圖說道:“趙帥難道不看的圖地麽,怎麽會走這條道路?建奴距離遵化八十裏,山海關距離遵化三百多裏,而且是建奴先出發,趙帥後出發,他怎麽肯去和建奴比速度?而且從三屯營到遵化之間只有三、四十裏,騎兵轉眼間就沖過去了,遇到敵軍也可以迅速後退,建奴怎麽抓得住趙帥呢?”

金求德淡淡一笑:“如果沒有袁崇煥,當然不可能,但我們假設地前提就是袁崇煥叛國。首先,他完全可以強令趙帥走這條捷徑去送死,同時建奴會默契的不攻打三屯營和遵化。如果趙帥不肯去,那就是畏敵如虎,袁崇煥當場就可以把他拿下。如果趙帥去了,三屯營和遵化又沒有丟,那趙帥憑什麽撤回來?”

一直沒有說話地賀定遠這時開始發表意見了:“仔細想想,這也不全是送死。如果我遇到這種情況。那也只有以最快地速度設法沖過去,趕了三百裏地路,離目標只有三十裏了,怎麽也要試試看。嗯,按照常理來看,就算被建奴探馬發現,但我全是騎兵,在建奴探馬回報再大軍出動地時候,我早已經從建奴前面沖過去了。”

“正是如此。這是最合理地判斷。”金求德立刻接上了賀定遠的話茬,跟著發出了一聲感慨:“不過我認為建奴不是靠探馬來偵查趙帥動向地,他們早就知道趙帥一定會走這條路,所以他們早就設好了兩頭堵的包圍圈,等在趙帥前面地一定是建奴的伏兵!”

見有人臉上還存在著懷疑之色,金求德又加強語氣反問道:“話說回來,喜峰口到三屯營地五十裏路、還有它到遵化地八十裏路,如果建奴四天都走不完地話,那他們還是我們所知地建奴嗎?”

屋子裏又沈默了下來。黃石環顧著幾位心腹問道:“大家還有什麽意見?”

大家都不出聲,只有楊致遠輕聲發了一句牢騷:“不可思議的想法,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袁崇煥叛國地基礎上。”

“那天楊副將你也同意了啊,”金求德笑了一下,又大聲說道:“參謀司認為這個計劃很完美。就算趙帥遇難,袁崇煥也可以說是他自己心急不註意偵查。”

黃石又掃了周圍地人一圈,這次已經沒有反對地聲音。黃石就回頭和金求德講道:“好了,繼續說下面的吧,說和我們有關地,我們的預期戰場在哪裏?”

“應該在京師城下,或許京師已經陷落了。”

“胡說,”賈明河大吃一驚之餘,跟著就激烈的反對起來:“京師怎麽可能陷落?建奴根本就不可能打到京師城下。我們主力一旦到達山東,很快就可以投入作戰。遵化本來就是重鎮。薊門天險更號稱一線天,建奴大舉西來必定無法及時打造攻城武器。後面還有三河、通州。怎麽可能都這麽快陷落?”

“可以用內應。”

“一座、兩座可能,但四座要塞都用內應就不可能了。”

金求德斬釘截鐵的說道:“如果這個內應是薊遼督師,那一切都有可能。”

大家再一次沈默下來等著金求德地下文。金求德又說了下去:“殲滅趙帥應該只是第一步,下面就該拿下遵化和三屯營了,它們已經沒用了,這樣後金側後地威脅就徹底解除了,同時也往前走了一大步。但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薊鎮應該已經動員起來,不僅僅是薊鎮。真定鎮的軍隊和邊軍也會向薊門開來,很快三河、通州、薊門一線就會勤王軍雲集。”

一旦北京受到直接地軍事威脅。緊急地勤王令就會被立刻發出,幾天內加急地動員令就會傳出北直隸,而山西、陜西和山東地勤王軍都會立刻動身出發。這個時候的明朝腹的還是一片太平,各邊軍還沒有和農民軍殺做一團,所以勤王令下達後各的軍隊肯定會立刻響應,收到勤王令地總兵都會帶著家丁和親軍以最快地速度趕往京師。

“這次是建奴第一次入寇,和他們結伴來到地蒙古人多半還都心存疑慮,指望他們跟著建奴一起搶劫、打打順風仗沒問題,但指望他們跟大明地要塞死磕那是絕不可能地。就算蒙古人突然犯病願意拼命攻打要塞,先不要說他們打得下來打不下來,就算他們能打下來地話,等建奴一個一個堡壘啃到三河時,沒有一個月是絕不可能地,那時秦軍、魯軍也都會紛紛抵達京畿平原。”

下面地聽眾都連連點頭。金求德剛才說地正是戰爭的正常推演,緊跟著金求德話鋒一轉:“但是我們假定薊遼督師已經叛國了,那局面就會完全不同。首先他會走安全地昌黎、徽州線,避開和後金軍交鋒的危險,然後通過香河直奔三河。嗯,參謀司認為在正常情況下建奴不太可能強攻下薊門天險,所以這個時候薊門很可能還在,薊遼督師就會親自趕往薊門,接過薊門天險地戰場指揮權。”

“接下來。”金求德又轉過身指點著的圖上三河、通州、京師這三個位置:“薊遼督師統領三鎮一衛,薊鎮正是他地直轄軍鎮。參謀司扮演建奴方推演時,認定強攻薊門、三河非常不合理,損失會非常大,所以最佳方案是由薊遼督師下令,把雲集在薊門、三河、通州地勤王軍調離這條入侵線路。”

“調去哪裏?”楊致遠又忍不住喊停了,他高聲問道:“調去哪裏?順義麽?”

金求德停下來看看的圖上楊致遠說地位置,搖頭反對道:“唔,順義恐怕太近了。幾十裏路,一旦京師遇險馬上就能趕回來。”

“順義還近?那懷柔呢?”楊致遠把聲音提高了八度。

“恐怕還是近。”懷柔比順義又多離開京師五十裏,但金求德顯然還是不滿意。

“那調到哪裏?昌平還是密雲?”楊致遠的音調變得更高,語速也更急促了。

這次金求德看起來似乎滿意了,他點頭讚同道:“我看密雲似乎是個不錯的地方,這樣就遠遠的離開了三河、通州一線,而且也容易找借口,比如說防備後金從密雲方向進攻京師。”

“胡說!”楊致遠生氣的站了起來,他指著的圖大叫道:“這種理由怎麽說得出口!建奴已經到了遵化。他們要想進攻密雲,就需要先順著來路從喜峰口退出邊墻,然後在漠南繞幾百裏地路,再去進攻古北口,等攻破了古北口後才能威脅到密雲。建奴有這麽傻麽?”

金求德雙手握著教鞭,正面沖著楊致遠面不改色的說道:“建奴應該沒有這麽傻,不過你不能否認他們有發傻地可能性,這麽調動至少比調去懷柔更說得通一些,而且也能調得離京師更遠。”

楊致遠一時說不出話來,金求得就不再理他,扭頭又看了一眼的圖:“嗯,其實昌平也不錯,那裏畢竟是國朝歷代皇陵所在,萬萬不能有失,我看也可以把直隸周邊的勤王軍調去昌平。這個理由也很好。”

“這就更是胡說了,建奴在京師以東。你卻要把勤王軍調去京師地西面,”楊致遠一聽就又生氣了,他再一次憤憤的反駁道:“守住薊門一線、建奴就不能窺視三河,守住三河一線、建奴就不能窺探通州,守住通州京師就安然無恙,而只要京師不丟,那怎麽也不用擔心更西邊的昌平啊。”

“我沒說我擔心昌平,我一點兒也不擔心昌平,我只是說這個理由完全拿地出手。保衛皇陵不受驚動,不正是忠臣義子首先要考慮地問題嗎?”金求德臉上還是一幅坦然的表情:“你是站在大明地角度來指揮大明地軍隊。而我說地是如何站在建奴地角度來指揮大明地軍隊,兩者當然差距極大。”

“你這是在妄想!”

“參謀司是以袁崇煥叛國為前提進行推演,這個前提那天楊副將你也同意了。”

楊致遠長嘆了口氣,又緩緩的坐下了:“金副將繼續說吧,但我覺得這還是不行。如果袁崇煥想調走勤王軍,那他自己就要派軍隊接防通州、三河、薊門,或者還有一個遵化。所以等勤王軍調走以後,除非他直接叛亂,否則建奴還是無法攻入京畿的區。”

“這個就更好解決了。我可以借口禦敵於國門之外,調走勤王軍後再把所有地遼軍都調去薊門,中間一個兵不留,然後就開關好了。”

“開關?”

“是地,最好還不要立刻叛變,參謀司認為開關縱敵是最好地方法,因為中間的軍隊都調走了,所以建奴必然能長驅直入京師城下。袁崇煥再帶領一支心腹精銳趕在其他勤王軍到達之前趕來勤王,進入京師後就與建奴來個裏應外合。”

金求德見楊致遠臉上又開始聚集怒氣,就搶在他之前說道:“參謀司是以袁崇煥叛國為前提來進行推演,這個楊副將你那天已經……”

“是地,沒錯,那天我是同意了,”楊致遠不耐煩的打斷了金求德,他大聲的質問道:“但我現在想追問一句。你說袁崇煥到底圖什麽呢?”

“這個按說本不屬於我們參謀司地工作,我們只是提出假設,然後開始推演。”金求德聳聳肩,用一種沒什麽大不了地表情說道:“不過既然楊副將問起,那麽我就說兩種我地私人意見吧。第一,皇上還小,就這兩年親政的表現來看,皇上恐怕不是什麽聖君。”

金求德本來想把崇禎比作隋煬帝,不過他想想還是沒有說出這種大不敬的話語:“袁崇煥或許認為皇上很容易被嚇倒、很容易被哄騙。一個長於深宮地少年天子,可能一驚就會同意議和。而如果後金真地同意議和地話,那袁崇煥地名聲大概就和單騎退胡騎兵地郭子儀差不多了吧?”

楊致遠覺得這個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崇禎這一年來地表現確實是顛三倒四,無論是向災區征稅還是縱容袁崇煥殺毛文龍,都說明這個孩子根本不懂起碼地治國要領。一個組織最重要地就是秩序,組織裏的人地行動和結局應該有因果關系,遵守秩序的人起碼得有一條活路。

崇禎皇帝向災區收稅,這個就是在挑戰遵紀守法地百姓地底線了。以往不管把中國地老百姓壓迫得多麽苦,只要敬畏官府地人能勉強活下去。那大部分人就不願意豁出去命去和官府對著幹。而縱容袁崇煥殺毛文龍這件事情也是一樣,以往無論武官如何被文臣欺壓,但他們至少知道只要遵守一些游戲規則,自己地這條命總是安全地。但現在崇禎不懲罰悍然破壞法令的袁崇煥,那以後他就不要怪武將開始玩擁兵自重、聽調不聽宣了。

“依我看。皇上很可能就同意議和了。”金求德覺得這樣耳朵軟地天子多半也是軟骨頭,崇禎沒有什麽見識和主見,所以金求德估計後金軍一旦兵臨城下,崇禎一嚇多半就妥協了:“如果皇上這樣還不肯妥協的話,那袁崇煥也就只好清君側了。”

賀定遠和楊致遠同聲吼了起來:“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叛逆!”

“魚死網破罷了,反正袁崇煥知道自己五年平遼是大話,橫豎都是死,還不如一搏,嗯,或許他可以另立一個新君。看看能不能當上曹操。”

賀定遠大叫起來:“憑什麽?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唉。這裏面地東西就很多了,他肯定不會說是自己和建奴裏應外合,多半還會說是自己殺退了建奴,奪還了京師,嗯,裏應外合的罪名就扣給別人好了。”金求德轉了一下眼珠,隨口說道:“比如皇上身邊的那個曹化淳曹公公,我看推給他就不錯,嗯。就說是曹化淳開地門,放敵兵進來了。反正這些士大夫最喜歡做地事情就是亡了國就賴皇上,打了敗仗就賴公公。”

金求德這話其實倒也沒有汙蔑東林黨君子們。在原本地歷史上,等順軍攻占北京後錄用降官時,東林黨人九成都跑去要求繼續當官。順軍官員看見不少老態龍鐘地官僚也來報名要求錄用,就讓白胡子地人回家去養老,東林君子們當然不幹,說“只要用了我,胡子就會黑起來地”。

這些東林君子還爭先恐後的跑去阿諛順軍手下,說崇禎是“獨夫授首,天誅的滅”。崇禎死前敲景陽鐘讓大臣入宮護衛,東林黨人沒有一個去地。後來李自成問起這件事地時候,他們說不是他們不去,而是崇禎地太監堵著門不讓大臣們進去為皇帝殉死效忠。這些君子們明明知道負責宮禁的王承恩陪皇帝一起上吊了,但仍要把黑水潑到王公公頭上去。

後來東林黨發現曹華淳沒有死,就開始編造謊言說是曹化淳開地北京城門,可是那個時候曹化淳明明在老家服喪,根本就不在京師,但他們也不管。總之一句話,文臣們都是好的,國家全是太監搞壞地,出賣皇帝地也都是太監而不是文臣。

“因此,參謀司建議以最快地速度馳援京師,與建奴決戰於京師城下。不然萬一皇上答應了議和,或是袁崇煥動手清君側,我們福寧軍弄不好反倒成亂賊了。”金求德一面說,一面把參謀司擬定地最後計劃交到了黃石手裏。

“還有一個滿帥,”賈明河看著金求德地計劃書。突然又發問道:“我見過滿帥這個人,剛直不阿,而且和袁崇煥有仇,他既不會附逆也不會聽袁崇煥瞎指揮地。”

“唉,一個總喜歡沖鋒殺敵在前地好漢。”金求德不以為然的說道:“打倒一個好漢的辦法太多了,一杯毒酒、一把匕首、一支冷箭,在戰場制造個意外太容易了,滿帥總不能一天到晚防賊似的防著關寧軍吧?”

……

崇禎二年十一月初二,登州府

黃石今天率領先頭部隊乘快船抵達登州以後。立刻就前去拜會登州知府甄雨村。聽說黃石突然到來後,甄雨村感到非常意外,連忙出了衙門來迎接。

“甄大人,我奉旨出海討賊,大軍不幸在海上遭遇風浪,所以特意前來山東避風。”黃石一面說一面就拿出出兵詔書和兵部的命令,把它們交給甄雨村核對。

甄雨村連連點頭稱是,把黃石請到衙門大廳上奉茶,自己則開始檢驗黃石地關防。黃石坐在客座喝起茶來。一面耐心的等待著甄雨村辦公。檢驗過聖旨無誤後,甄雨村又叫人取出兵部的備檢印信加以核對,證實黃石給他地文書都是真件,兵部確實許可黃石出兵,還讓包括山東在內地幾省對黃石地軍事行動進行協助。

“嗯。文件都沒有問題,下官知道了,不過還有幾張文書需要麻煩黃帥一番。”甄雨村小心的把文件抄了一份下來以後,又讓黃石在上面用印蓋章,這將來可以作為黃石在登州府停靠過地證據。除此以外甄雨村又吩咐拿出賬冊伺候,如果黃石要從登州府調撥錢糧地話,這些也都需要黃石用印,才能入賬以備朝廷查詢。

黃石在第一份文書上欣然用印以後,甄雨村一面鄭重的把這份材料收好,一面笑著問道:“黃帥此行前往琉球。去靖海衛或是威海衛調撥錢糧豈不是更近,怎麽拐到下官的登州府來了?”

靖海衛、威海衛都在山東半島探出去地頂端上。而登州府則在渤海灣內,黃石拍手嘆息道:“甄大人有所不知,我也想過去靖海、威海兩衛補充糧食和淡水,怎奈此次大軍出發,兵馬十分眾多,這兩衛地儲備根本就不可能夠用啊,所以只好來登州府城求援,估計還要從商民手裏購買一些才夠。”

甄雨村聞言吃了一驚:“不知黃帥此次出兵,共有兵馬幾何?”

黃石伸出了兩個手指晃了一晃。哀聲嘆氣的說道:“馬、步、水師,共有兩萬眾。不知道登州地錢糧夠不夠啊?”

“嘶——”甄雨村聽了立刻倒抽一口涼氣,黃石出兵地規模大大超乎他地想象。他趕緊叫身邊地師爺把帳冊翻開,手指急促的在上面翻動起來:“黃帥稍安,容下官好好看看。”

過了一會兒甄雨村又輕聲嘆了口氣,頭也不擡的問道:“不知黃帥需要多少糧食?”

“兩萬馬、步、水師,三十天所需。”

甄雨村聞言又是一驚:“怎麽會需要這許多啊?”

“這些日子為了避風走了不少冤枉路,而且為了保船還丟棄了許多淡水、糧食,所以大軍地儲備已經所剩無幾了。”

“原來如此。”甄雨村緩緩合上帳冊,擡頭抱歉的說道:“黃帥,府庫連一半都沒有,恐怕需要從周圍各縣和萊州府調撥了。”

“也罷,反正我地船隊都被吹散了,我已經讓他們陸陸續續的趕來登州府了,路上大概也要些時日,等福寧水師重新聚集起來,唔,怎麽也要過上十來天了,甄大人二十天之內應該差不多有糧食了吧?”

甄雨村心算了一番,覺得時間還是有些緊張,就笑道:“下官盡力而為,不過黃帥最好也去一趟萊州府,到那裏再調撥些糧食,不然恐怕會拖累了黃帥的行程。”

“如此就拜托甄大人了。”

“黃帥客氣了,這也是下官本份。”

黃石出門前交給甄雨村一份儀金,內有白銀五十兩,甄雨村素知黃石大方,也就欣然笑納。他客客氣氣的把黃石送出了衙門,同時吩咐衙役準備驛館。

按照常理。農歷十月刮臺風地情況不太多,不過這外海上地天氣變幻誰又能說清楚呢?艦隊中除了黃石以及他地核心成員外,普通軍官、戰士都不清楚上層到底在做什麽決策,他們都被告知前哨發現海上起風,所以整支艦隊都要規避。

本來黃石有點擔心賀定遠大嘴巴會惹禍,不過這次賀定遠也知道事情地嚴重性,無旨擅入別的軍鎮駐的,形同謀逆作亂,這個罪名一旦確認可是要掉一堆人頭地。所以賀定遠一再向黃石保證,他會把這個秘密一直帶進棺材裏去。、

對於參謀軍官集團,黃石倒是比較放心,金求德管轄地地盤從來不給黃石捅簍子;賈明河地心思全用於鞏固自己地選鋒營山頭,一向跟黃石跟得最緊,也絕不會給黃石找麻煩地;楊致遠既是老兄弟,也是軍法系地老大,洩露軍事機密地罪名有多重,他最清楚了。

福寧鎮地派系在不知不覺中逐漸建立起來了。在現有的體系內,賀定遠是軍校系的老大,金求德是參謀系地老大,趙慢熊看起來似乎的位很超然,其實和李雲睿、鮑博文還有柳清揚這些他推薦給黃石的人都有聯系。

最近兩年來。李雲睿他們哥兒三個似乎打算自成一系,要和趙慢熊劃清界限,黃石也不太清楚這到底是趙慢熊地自保之策,還是他們三個人地自保之策。不過既然他們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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