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小寶，張瀟晗有些狐疑，有些話小寶不說，她也明白的，小寶會支持她，張濤、趙長天當然也會無條件支持，她全都知道的，但小寶既然說了，總是有目的的。

小寶微微避開張瀟晗的視線，轉頭望著瀑布，在這裏久了，瀑布飛流直下的聲音聽起來已經不那麽轟鳴了，小寶接著就轉過頭：“姊旖想要見你。”

張瀟晗忽然就明白了，剛剛那些話，小寶是說給姊旖聽的。

站在姊旖面前的時候，張瀟晗心裏的一點波瀾已經平靜了，對於這位上古魔界的公主，不論是心裏還是表面，張瀟晗都沒有什麽敬畏。

不是因為姊旖只有元神存在，也不是因為她曾經狼狽的外貌，更不是因為她現在只能被禁錮在小寶的空間內，而是因為張瀟晗的心裏，對大人物已經免疫了。

公主這個稱號是無法讓她產生敬畏的心理的，不過這位公主若是能顯示出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將九域控制於手上，估計她會敬畏的，但顯然，這一點暫時也無法做到。

面對姊旖的時候，張瀟晗心裏想的就是姊旖會拿出什麽來說服她，讓她會聽她的呢。

“你修煉的煉神術，識海內出現的是什麽？”

張瀟晗楞了一下，才反應出來姊旖的問題，她微微蹙眉，識海內的變化在修士而言是秘密，哪裏有修士會這般詢問的。

不過姊旖也不能算作修士了，張瀟晗想了一下也就沒有隱瞞：“是一只眼睛。”

雖然張瀟晗註視著姊旖，但是元神不是人的形象，張瀟晗是無法從一個發光的光點中找到對方表情變化的，便也猜不到姊旖心中所想。

“為什麽是眼睛？”好一會。姊旖還是問出來。

張瀟晗張張嘴，然後道：“難道不同的修士修習了煉神術，識海內誕生的東西都不一樣？”

姊旖沈默了一會才道：“煉神術是修煉神識的法術，根本不會讓識海誕生出來什麽，除非……可根本不可能。”

“什麽不可能？”張瀟晗奇怪道，問出來才反應過來，姊旖先前那一句本來沒有指望正確答案的。因為姊旖接下來的話中說明了。煉神術根本沒有那麽大的作用。

“把你修煉煉神術的過程講給我。”姊旖沒有理睬張瀟晗的問題，反而提出一個很不合理的要求。

張瀟晗想了一下，覺得也不用隱瞞。姊旖現在不會害她的，因為規則，她離不開小寶的空間，就從得到煉神術的過程開始講起。既然決定講了，張瀟晗就沒有隱瞞。包括第三只眼所見，然後在吸收月唌時候的變化一一講訴。

姊旖聽得應該很認真，中間並沒有打斷，只是在張瀟晗結束的時候問道：“第三只眼又是怎麽得來的。”

“嗯。我曾經得到了一個法寶，是寶器還是靈器還是仙器我就不知道了，我叫做它仙鏡。激發了之後，可以吸收對方的元神。在一次打鬥的時候損壞了，在眉心——”

說道這張瀟晗忽然停住了，她忽然記起了她已經忘記的另外一樣法寶。

“眉心什麽？”姊旖竟然追問了一句。

張瀟晗皺皺眉：“眉心的另一個法寶。”

停了一下，好像在組織語言，這一次姊旖沒有追問，張瀟晗思索了一下，手指在儲物手鐲上滑過，手裏就多了一面黑色的幡旗：“這是我無意中得到的，和這面幡旗同在一起的有一個小冊子，是修煉神識的，然後還有一個叫做魂球的法寶，祭煉了之後，魂球就進入到我的眉心，從來沒有什麽反應，我都把它忘記了，後來仙鏡損壞的時候，仿佛有什麽飛進了這裏。”

張瀟晗說著指指曾經第三只眼的位置：“然後我就可以看到靈力線條，也能看到些視線和神識看不到的東西，。喏，那些原石就是這麽得到的，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張瀟晗說著，也在費力思索著魂球與第三只眼和現在神識中的眼睛之間的關系，現在這只眼睛肯定不是仙鏡變化的了，可仙鏡吸收元神的能力卻是存在，而魂球又到底有什麽作用呢。

這麽思考著，也知道姊旖現在心裏怕是也在思考其中的聯系。

在見識上，姊旖肯定要遠遠超過她，她明白這一點，她也知道，除非姊旖主動，或者交換，否則被動的永遠是她——對一個沒有身體的元神來說，她沒有什麽可以威逼的，她也不可能幫助姊旖奪舍。

“要求你為我覆仇，是因為我再也沒有時間等待另一個修士了，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希望也許會有實現的可能。”

姊旖開口說道，見到張瀟晗微微迷惑的表情接著道：“你還不知道你手裏的魂幡是多麽強大的法器，確切地說，它該是仙器，你說的魂球，我沒有聽說，但是識海內誕生的眼睛，該和這個魂球有關。”

姊旖仿佛也有些迷惑：“你本來是無法使用魂球的，所謂祭煉了，也不過是把自己當做容器收留了它，它在你的眉心裏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第一個機緣巧合，就是仙鏡，能夠吸取元神的只能是仙器，我很奇怪你怎麽能驅使得了仙器。”

停了片刻，姊旖仿佛在思考張瀟晗能驅使仙器的原因，然後接著說道：“魂球吸取了仙鏡爆炸後的能量，你說其中還有幾個修士的元神在裏面，這兩個元神和仙鏡沖擊了魂球，事實上，若是沒有你眉心的魂球，你那時候一定會死掉，所以是第一個機緣巧合，魂球替你吸收了它們的沖擊，並且因為有足夠的能量，激發了魂球，所以，你以為你出現了第三只眼，實際上。第三只眼只是魂球被你所謂的祭煉之後，激發了而已。”

張瀟晗輕輕“啊”了一聲。

“你很幸運，若是沒有仙鏡的沖擊，或者仙鏡裏沒有元神是空空的，你現在就只剩下一個軀殼了，仙器被祭煉激發之後，如果沒有足夠的能量。會轉而反噬。”

張瀟晗再次“啊”了一聲：“難怪仙鏡每一次使用。都幾乎要吸收走我全部的靈力。”

姊旖冷哼了一聲：“仙器也分為上中下品，還有祭煉的方法，你的膽子很大。也幸運，仙鏡一定是被多人祭煉過了，更換了無數的主人，因此才會被你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祭煉了。哼，若是如魂球這般沒人祭煉。你滴血認主的一刻，仙鏡就能把你的血肉連神識一同吸幹。”

張瀟晗呆了呆，因為這個事實太過沖擊，連吃驚都忘記了。

“不過魂球被你祭煉了。沒有反噬你也是很奇怪的，你先前一定還有什麽奇遇——不管有什麽奇遇，以後再慢慢說吧。現在我倒是覺得，你實在是一個機緣厚澤的修士。”

姊旖的語氣終於帶了那麽一點點激動：“我還不知道你識海中的那只眼睛到底是什麽。但是煉神術於你，竟然出現了我也不知道的變化，你一個人修，不但可以祭煉激發仙器，還可以掌握仙界的法術，那麽，你完全有機會成長到打敗綾夙的程度。”

張瀟晗沈默了一會，等待姊旖的激動消失後道：“前輩，這個話題……”

“我知道現在為時過早，”姊旖難得打斷張瀟晗的話：“你那個神獸小寶說了這麽多，不過就是想要我幫你，在見識上，我作為魔族的公主，要超過你這個小小人修和那只神獸不知道多遠，你們的小把戲瞞不住我，不過我既然要你幫我覆仇，必然要扶持你強大，你不用急著拒絕，有時候你站得高了，有些事情就不是你能拒絕得了的了。”

若是有身體，張瀟晗覺得姊旖一定會揮揮手。

“我聽你說想要建立一個宗門，我且問你，宗主是什麽？”

張瀟晗張張嘴，然後閉上了。

“你是不是想要說宗主是保護門下弟子的？”姊旖的語氣裏全是譏諷：“我聽到你們先前說的，看到你這一年來做的就知道了——蠢材！”

難得在譏諷的語氣中對張瀟晗下了蠢材的定義，還用上了感嘆的語氣，張瀟晗沈默著沒有反駁，被上古魔界公主稱之為蠢材，張瀟晗沒有覺得受到侮辱。

嗯，不管怎麽說，這位魔界公主也被她這個蠢材俘虜了，或者說解救了。

“你不是在建立宗門，招收宗門弟子，強大宗門，你這是在給自己找一堆兒子、孫子養著，你不是在做祖宗，你是在給兒孫做奴隸。”

姊旖老實不客氣地對張瀟晗的想法下了定義：“就像世俗中的凡人一樣，愚蠢地養活一幫沒有本事的兒孫，然後被兒孫壓榨得一滴血都不剩。”

呃……張瀟晗的神情略微有些尷尬，她是那麽想的嗎？貌似……有那麽點想法吧。

“你創建宗門，對外當然可以說是為了保護宗門的弟子，可是實際上呢，把大家召集起來，跟著你，是為了保護你自己——只有傻子才會想著讓別人吃自己喝自己。”

姊旖說著還不忘再教訓張瀟晗一句，這一刻，她魔族公主的本性就暴露出來。

“你先前說，沒有山門，沒有防護大陣——要山門要防護大陣做什麽？你招來的飛升修士是幹什麽的，他們不會自己建立洞府嗎？他們不會自己開墾藥田嗎？他們不會在自己的洞府藥田外布置陣法嗎？還需要你的防護大陣？一旦有危險，最外圍的飛升修士就是防護大陣！”

“還有你擔心妖族，擔心飛升修士和那只大鳥的手下沖突，擔心飛升修士獵殺妖獸，呸，你和這只神獸小寶在一起這麽久了，耽誤你獵殺妖獸了嗎？荒域這麽大，全是大鳥的地盤嗎？你們可以去別的地盤獵殺妖獸啊，你以為那只大鳥的地盤裏，妖獸之間就不會互相廝殺啊？那它們吃什麽喝什麽？”

“你只要和大鳥搞好關系就可以了，大鳥和它的手下就是你的另一個防護大陣，還是你們擴張地盤的另一個打手。”

姊旖一口氣說道，瞧著張瀟晗目瞪口呆的樣子：“怎麽，我說錯了？”

張瀟晗緩緩搖搖頭：“不，前輩教訓得是……”嘴裏說著，心裏還在想著姊旖的話，是啊，她的目的是把飛升修士團結起來，不讓飛升修士被仙士壓制，不是給自己找一堆祖宗供著——在兒孫與祖宗的關系上，她和姊旖倒是有些異議，不過不是重點。

“不過最重要的是九域修士對飛升修士的越級碾壓，仙力對靈力的壓制。”張瀟晗將姊旖先前所說的先放在一邊道：“實力的不對等，飛升修士這邊只是修神期的，九域修士那裏只要化神期修士就可以越級碾壓，還可以吸收飛升修士的靈力化為自身仙力，所以才有仙力種子仙奴的事情，也許九域修士巴不得飛升修士脫離他們，和他們對立，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吸取飛升修士的靈力。”

“你為什麽不怕仙力？”姊旖不愧是上古魔界公主，一句話就問道了要害。

“呃，我好像得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傳承，據說，我得到了天族傳承。”就是看不到姊旖的表情，張瀟晗也猜到姊旖該會有什麽表情，便又將她得到的元神的過程到完全吸收得到了紫氣說了一遍，時間久了，有些記憶就微微混亂了，有些張瀟晗也不知道算不算傳承的過程，說起來就微微淩亂。

大概姊旖覺得很重要，中間沒有打斷，甚至在張瀟晗停頓的時候又追問了幾句，一直到張瀟晗實在不知道有什麽可說的了。

“前輩，我覺得很不公平啊，你現在了解我，大概比我自己了解得都多。”末了，張瀟晗抱怨了一句。

姊旖仿佛沒有聽到張瀟晗的抱怨，元神就在半空中停留著，隔了很久，久到張瀟晗以為姊旖不想搭理她了的時候，才道：“你當然不了解你自己了，你一個小小人族修士，竟然得到了天族的眷顧，難怪機緣厚澤。”

語氣裏竟然帶著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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