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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回 苦空識異色,歸來詣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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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澤仁這種修行高人來說,其實無所謂什麽臟活累活,衣袖一揮汙穢盡除,給他一輛卡車一施法也能扛走,至於扣工錢獎金那更像在開玩笑。但是在眾人面前讓容成如此戲耍也夠郁悶的,也虧得澤仁性情修養一流,從來沒有和容成計較過。但在他心裏也肯定也納悶,做為正一門弟子中的表率人物,走到哪裏都受天下修行各派的尊重,怎麽這個無冤無仇的容成就要和他過不去呢?難道是容成的師父也就是石野盟主有意安排的嗎?終於有一天找著機會,澤仁問了我這個問題。

那是一天下午兩點,周末放假我恰好來知味樓看看情況,不是上客時間,大多數人都出去閑逛了,只有澤仁一個被容成留在大堂中擦地磚。我進門看見了忍住沒笑,招呼他道:“澤仁,你擦完地到君子居來一趟,我們一起喝杯茶。”

大約一刻鐘之後,澤仁推門進了君子居向我見禮:“石盟主喚我,有什麽吩咐?”

“別一天到晚這麽客氣,快坐,茶都給你倒好了。……澤仁,今天我想問問你,你覺得容成這個人怎麽樣?”

澤仁微微笑道:“是個好姑娘,小師叔門下弟子自然與眾不同。”

我也笑:“你沒有發現她對你也是與眾不同嗎?她對你好像並不是很客氣,你就沒什麽想法嗎?”

澤仁:“她對我並沒有真正的惡意,而是相反,遇事多想到我而已,這我有什麽好介意的?容成師妹為石盟主約束知味樓中的諸位同道,而我代表正一門而來,理當以身作則。這些恐怕是小師叔你授意的吧?”

我連忙擺手:“與我可沒有關系,是她自己想找你的茬。我問你,你對我的弟子容成印像如何?”

澤仁思索著答道:“她對我並不和善,我想不明白在何時何地曾開罪於她。說來奇怪,第一見看見容成師妹,就有一種親切感。”

“你真行!她天天找你麻煩你還覺得她親切?你第一次見她究竟都說什麽了?”

澤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說道:“我找了個機會私下問她,她在梅花山中可有一位同門弟子叫百合,百合近況又如何?”

“她怎麽答的?”

澤仁:“她說是有一位師兄叫百合,容顏已毀,避入道場修行不願見世上之人。”

“你又是怎麽說的?”

澤仁:“當時我心下側然,淒苦自知。良久不能語,什麽話也沒說。”

我看著澤仁,突然想和他開個玩笑,試探著說道:“百合今日已經心灰意冷,十年之約恐成空言。……既然你對容成印象不錯,不如我到和曦真人那裏做個媒,你們結為道侶如何?我想正一門只會讚成不會反對的。”

澤仁肅然變色:“不可,我必守十年之約。”

“也好,那這樣吧——此事到時再提,如果百合與你無緣我再為容成提親。你現在不必答應,只要點頭同意我這麽做就行。實話告訴你,我認為容成喜歡你。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她喜歡你才會故意戲耍你。”

澤仁:“切不可如此,我對容成雖有好感,卻絕無非分之意。就算百合情淡,澤仁也無它想。”

“算了吧,男人畢竟向著男人,今天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切勿洩露給他人,也不要在容成面前點破——其實容成就是百合!”

澤仁打翻了茶杯衣服濕了一片,卻急切的問道:“小師叔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仔細看看容成自己就明白了!”

澤仁:“原來如此,我早就有些疑惑。容成師妹生氣的樣子,表情和語氣,簡直太像她了!——師叔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也沒別的原因,我不喜歡看你受折磨。百合確實負氣了一些,但世間之情又何必如此之苦?……不過,你就等這十年之約吧,相約未滿不必點破。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就行!”

澤仁起身長揖及地:“多謝小師叔,澤仁明白了!”

“不必謝!坐下吧。你還有別的什麽事嗎?”

澤仁:“我確實還有事想與盟主商量。”

“怎麽又突然叫我盟主?看來是正經事,你就說吧。”

澤仁:“天下同道能在此相聚是難得的機緣,平日也多有交流切磋。但若日久無事,恐生憊怠之心,未免浪費了這樣的好機會。我與海天谷於掌門私下裏商量了,不如效仿正一三山演法大會,定期集結眾人請各派修為高深者登臺講法。只要是門中不禁外傳的感悟心得,都可以互相交流印證,地點就定在逍遙派道場。盟主以為如何?”

“很好很好!是我疏忽了,幸虧你想到了。看來守正前輩如此看重你沒有挑錯人,你確實有領袖一派的潛質。就這麽定了,我明天就去找葉銘掌門商量此事。……”

澤仁先出去了,我又過了一會辦了點別的事,四處打了打招呼才下樓離去。下樓的時候正好聽見容成板著臉在對澤仁說話:“澤仁,你今天是怎麽了?怎麽直勾勾的總看我?”

澤仁:“對不起,澤仁失禮了。”

容成:“這麽看女孩子是不禮貌的,我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註意!……廚房的油煙機臟了,你快去擦幹凈。”

澤仁:“知道了,我這就去。”他一轉身,面帶微笑的去了。容成站在他身後有些莫名其妙。

……

逍遙派葉銘掌門對聚眾講法之事十分讚同,甚至給它起了個十分好聽的名字——東昆侖法會。東昆侖法會從此之後就有了一定之規。每月的初一與十五夜間在逍遙派道場舉行,推一名高人登臺講法,眾人相互印證心得。

登臺講法次數最多的是於蒼梧,澤仁比較謙虛自認為修為不足,但在眾人的推舉下也經常上臺。除此之外經常登臺講法的是逍遙派掌門葉銘,五味道長也講過幾次,我當然也不能免。緋焱不太願意參與這樣的事,但在我的數多邀請下偶爾也客串一回。但是她講的東西眾人能不能聽明白就難說了,而且她聲明只給女子講,男人要聽也隨便。

東昆侖法會從一開始起就傳遍了修行各派,短時間內迅速名揚天下。各派修行弟子、江湖散修也慕名而來,影響擴大到整個東昆侖。講法者不再局限於我們幾人,和曦真人路過淝水曾登臺講法,九黎散人來看熱鬧也被眾人推上臺一次。各派江湖散修中有修為高深、見解獨特者也可以自告奮勇登臺,只要不怕被笑話就行。可是自法會開始以來,沒有人厚著臉皮自告奮勇。登臺講法者都是眾人推舉。

直到有一天,有一名來自長白山的江湖散人自告奮勇登臺。此人姓王,自稱王逍道人,在長白山中獨自修行六十年未踏足塵世。此番一出山,就聽說了東昆侖法會之名,特意前來。據說他連聽了幾場,也頗有感悟,忍不住想登臺為同道獻醜。沒想到還真有自已要求上臺的。眾人也不好說什麽,就讓他講了一場。

那一夜,王逍道長講的是混元金丹,由於在座晚輩弟子較多,他重點講解的是形神洗煉這一關的感悟。王逍道長所講之法頗為神妙,足見境界高超,而且旁征博引,細細分解各種不同的關竅。法會的規矩是直講修行感悟而不傳門中道法本身,王逍道長講到這個程度已經是精深無比。在場眾人無論修為高低,聽的都是連連點頭。

然而這一場難得的講法我卻沒有在場,因為我那天正好有事去了梅花聖境。容成往來梅花聖境與知味樓之間,給我傳了紫英的口信,一定要我去一趟。紫英有事我立刻就動身前去,恰好在1994年農歷六月十五。

梅花聖境中只有紫英一人,我開啟洞天門戶直接就走入了這片山谷,進入莊園向右一拐,就看見紫英正在藥園中用手撫摸著一枝花苗。我笑著問道:“你在看什麽呢?怎麽這麽出神,有人進了洞天都沒發覺?”

紫英:“小野,你無聲無息就進來了?嚇我一跳!……你來看,這一枝波若羅摩花不久之後就快長成結果了,九轉紫金丹中的三百六十五味藥材我將收集齊第二百八十味。”

我走過去,牽起她的一只手:“好奇妙的名字,好美的花,竟有幾分你的姿采。……你讓容成叫我來,有什麽事情?”

紫英:“你回頭看院門口。”

我轉身看向剛才的來處,然而眼前一花,有一道桔黃色的影子像飛雲般直撲到我的懷裏。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來人就把我緊緊抱住,她的頭埋在我的胸前,我看不見她的臉,只能看見一頭金黃色的卷發。這是一位穿著桔黃色衣裙的少女,我不用去看她,她身上散發出的清幽氣息我曾經熟悉無比,她是阿秀。

阿秀一出現就直撲我懷中,一句話都沒有說,雙肩不住的抖動。她哭了,將臉埋在我的胸前不住的流淚,雙手抱的很緊,指甲幾乎都要掐進我的衣服。我的鼻子一酸,眼圈也忍不住紅了,伸手將她摟住,另一只手輕輕地拍撫著她的後背:“阿秀別傷心了,回來了一切都好,我們對不住你,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和苦難。”

阿秀只是哭,半天也沒有止住眼淚,我胸前的衣服已經濕了。我回頭想讓紫英也來勸一勸,卻發現紫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院中。又過了很久,阿秀似乎是哭累了,在我胸前拱了拱,用我的衣服擦了擦眼淚鼻涕,這才擡起了淚汪汪的眼:“石野哥哥,阿秀不是傷心,是太高興了,終於又見到哥哥了。我在神木林中天天想你!”

“你看你,高興成這樣!……這段時間以來,你受了不少苦吧?”

阿秀:“你也在青冥鏡裏面待過,知道那種感覺,談不上是受苦。倒是在神木林中這一年,覺得心裏很不好受。”

“苦盡甘來,一切都會更好。你怎麽直接到了梅花聖境?”

阿秀:“柳依依讓我先來找紫英姐,說紫英姐就在梅花聖境等我,讓你到這裏來,給哥哥一個驚喜。”

“我真是又驚又喜!……對了,我知道你小時候的名字了,你不叫咻咻,叫吼吼對不對?”

此話說出口,阿秀突然離開了我的懷抱,後退兩步單膝跪地道:“吼吼拜見少主人,原來少主人什麽都知道了。”

我趕緊上前把她拉起來:“不要叫什麽少主人,我就是你石野哥哥。你也不再是吼吼或者咻咻,就是我的阿秀,聽明白了嗎?”

阿秀:“明白了,你現在已經是梅氏宗主,不再是少主人。我就是阿秀,那我今後叫石之秀還是梅之秀。”

“你這哪是明白了,還是有些糊塗。想叫什麽隨便你吧,反正我就叫你阿秀。要不我叫你抱抱好了,來,再讓我抱抱。”

阿秀又偎入我的懷中,我撫摸著她金黃色的卷發道:“你和以前一模一樣,就是頭發顏色有些不同。”

阿秀:“哥哥不喜歡這樣嗎?”

“哪有什麽不喜歡,以前的樣子現在的樣子都喜歡。……對了,你既然來到梅花聖境,一定也知道了梅花山與我們蕪城梅氏的關系。哥哥有個想法,想合三家為一宗,名字就叫三夢宗。今後你就是三夢宗的護法了,可不許再哭鼻子,讓弟子晚輩笑話。知道什麽是護法嗎?”

阿秀:“我知道,就是看場子。不讓別人搗亂,也不讓自己人生事。”

阿秀竟然說出看場子這樣的話來,我笑著問:“你著是跟誰學的?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阿秀:“我第一次看見修行人相鬥,就是在風君子昭亭山封神時。那天九林禪院的法源和尚來搗亂,我當時修行尚淺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還是綠雪姐姐幫的忙。法源說我是護法,風君子說法源和尚是來砸場子的。”

“那天的事是一場誤會,法源大師也是一場好意,你不必怪他。至於護法何意,紫英會對你說清楚的。我們不要在這裏站著說話了,找個地方坐會。”

阿秀:“那我們去哥哥的房間。”

“我的房間?我在梅花聖境哪有什麽房間?”

阿秀:“跟我來就知道了,我與紫英姐姐一起布置的,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穿過天井來到西院,最大的一間靜室已經完全換了擺設,其布置居然與蕪城中她們曾經給我準備的那間房一模一樣。裏面的東西並不多,但每一件都顯得精巧雅致,書桌、扶椅、格架、衣櫃都是白梨木的質地,只上了極薄的透明清漆,露出自然的清新紋路。床上的被褥是新的,還散發出淡淡的幹爽的草木清香氣息。在枕頭旁邊靠墻的一角,立放著一個白色軟麻草編織的蒲團,是給我打坐準備的。

“你們把蕪城的家搬到這裏來了?”

阿秀:“搬家倒沒有,就是按照原樣又布置了一遍。石野哥哥滿不滿意?”

“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你們對我太好了。”

阿秀:“當然要對石野哥哥好,哥哥對我也好啊。紫英姐姐說了,這世上能有一個應該對他好,又可以對他好,還值得對他好的人太不容易了。”

“可是從頭到尾,我都沒為你做過什麽。”

阿秀:“哥哥救過我的命,你不記得了?”

“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

阿秀:“我很小的時候,剛剛學會穿行結界,就到處去找少主人。結果一路跑到青漪江邊。那時候水性不熟,被激流卷走。你正好也在江邊玩耍,看見我從岸邊翻騰過去,就伸手來抓我。”

“抓住沒有?”

阿秀:“你小時候眼睛很尖的,當然抓住了,可是你也被卷進激流裏面差點沒淹死。”

“那我們倆是怎麽得救的。”

阿秀:“金爺爺做法,將我們兩個都撈了起來。”

“那不是我救了你,是守正真人救了我們倆。那時候我多大?”

阿秀:“只有四歲。”

“那我哪能記得!……讓我想想,我父母確實說過,有一次我在江邊玩被一股怪流卷到江中,幸虧金爺爺路過救了我。”

阿秀:“肯定就是那次。後來我才知道人世間不能亂走,就待在菁蕪洞天中修行,直到你來到狀元橋下,我才偷偷將青冥鏡送給你,後來又想辦法引你回到梅氏禁地。”

“你為我,做的實在太多了。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

阿秀:“這都是我應該做也願意做的。在我不懂事之前,這些都是本能。我本來就是梅氏的守護瑞獸。”

“可是當你化身為阿秀來到我身邊,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望天吼。梅氏只留下了你我,以後你就是我的親人。……說起來,這都要感謝我的師父風君子。風君子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吧?”

阿秀:“柳依依與紫英姐都對我說了。……哥哥,我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

阿秀:“你千萬不要像風君子那樣,把我給忘了。”

我嘆息一聲:“我當然不會,怎麽會忘了阿秀呢?只希望你們都能夠平安無事,我不能忘也不敢忘。……風君子將你在神木林中關了兩次,一次是綠雪困你,一次是柳依依困你,你不生他的氣嗎?”

阿秀:“兩次我都化形而出,因禍得福,他給了我莫大的福緣,我要生他的氣那就是太不懂事了。其實這一次柳依依困不住我,我本來可以偷偷溜出來,但我就是沒出來,一直等到今天。哥哥說我是不是懂事了?”

“你當然懂事了,我記得你一直都是很懂事的。”

阿秀的臉突然紅了,低頭弱弱的道:“我也曾經做過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風君子才拿著黑如意把我抓到神木林裏面去了。”

少女含羞的樣子看得我也心跳,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事。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裝作不知,幹脆一切都挑明了吧。將她拉到身邊坐下,一手摟住她的肩膀問道:“當初就是你在妄境中化成了柳菲兒的樣子,我喝醉的那個晚上,是你餵我吃了一枚龍首丹?……那人就是你?”

阿秀低著頭,聲音就像蚊子在哼哼:“是我,我錯了。哥哥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其實我沒有怪你,今天只是想把話說出來,那也是我的第一次……”

阿秀:“哥哥,你,你不會不喜歡吧?”

“喜歡,怎麽會不喜歡?你有此情意,我也不能負你。只是世間之情,很覆雜我也說不清,不都是你想像的那麽單純。天地可以長久,在於不必強求。有些話我說不出口,你去問紫英,她也許都能告訴你。”

阿秀:“其實我明白的,別以為我什麽事都不懂。只要哥哥不會忘了我,不會對我不好!”

“我怎麽會忘你?又怎敢對你不好?你留下的牙印一直就在我的肩頭。”

阿秀悄悄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肩頭上,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了一句:“以後不咬你就是了!”

我將她那只手拿下來握在掌心,柔聲道:“阿秀,求你幫個忙。”

阿秀:“哥哥有事就說。”

“我聽說你有穿行結界的天生神通,現在還有嗎?”

阿秀:“風君子給我借的仍是望天吼化身,而且比原來更強,當然還有這般神通——哥哥要上誰家去偷東西?”

“我不偷東西,你也別再闖齊雲觀偷丹那樣的禍。如今我們有了三處洞天道場,分別是這裏的梅花聖境,蕪城的菁蕪洞天,昭亭山的神木林。只有你一人可以自如穿行,所以大家有什麽事情都需要你照顧了。我覺得你的神通和風君子很像啊?”

阿秀:“是有點像,但不一樣。風君子也可以穿行結界,但他看不透門戶,需要找到才行。而我還是會被修行法陣困住的,不然上次就不會被抓了。好像沒有法陣能困住風君子。……哥哥放心,我一定會把紫英姐姐和柳依依照顧好的。”

“眼前還有一件事更重要,紫英要煉九轉紫金丹,卻沒有功夫走遍天下去采藥。而你有天生的神通不懼險阻,來去的速度又快,能不能幫紫英姐到各處去采集靈藥?金爺爺曾經帶你上山采藥,守正真人教出來的當然是此中高手。”

阿秀:“知道了,我一定幫紫英姐姐早日煉成九轉紫金丹。其實姐姐對我說過,九轉紫金丹對我也有大用處,她煉成之後一定會給我一枚。你知道嗎,姐姐最近在煉制法器千回百結絲,就是效仿傳說中的神農百草鞭,如果煉成了再采集天下靈藥就方便多了。”

“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一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卷天神絲我也給你留了一支,你拿去按自己的喜歡最後煉化,正好你現在沒有法器。”

阿秀:“謝謝哥哥!……時間很晚了,哥哥要休息嗎?要不要我陪你?”

“阿秀陪我當然高興,不過哥哥還要靜坐修行,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好嗎?你去找紫英姐,看看怎麽煉化你的這支卷天神絲?”

阿秀:“哥哥想讓我走嗎?”

“哥哥不是讓你走,而是這幾日修行正在關頭,心中突有感應,察知此時丹道境界有破關之兆。今夜你去陪紫英姐姐說話好不好?我們來日方長。”

阿秀:“神通足具於道境自生感應?哥哥的修為已經這麽高了嗎?聽說這種情況往往兇險,你一定要小心!阿秀就不打擾哥哥修行了。……哥哥能不能再讓我抱抱?我要象你剛才抱我那樣抱抱你。”

“你怎麽抱?你的個子沒有我高。”

“哥哥你坐著別動。”阿秀站了起來,站在我對面,伸手將我摟進她的懷中。我的臉貼在她柔軟的胸前,隔著衣衫埋入少女充滿彈性的雙乳間,能清晰的聽見她的心跳聲。阿秀摸著我的頭發說道:“哥哥就是這樣抱我的,只是哥哥不會象阿秀那樣哭。”

我的口鼻都被溫柔淹沒,說不出話來。我怎麽不會哭?記得阿秀遇害後的那一段日子裏,我每次靜坐之後,都發覺自己不知不覺早已淚留滿面!……我深吸一口少女體香,閉上了眼睛,沈靜其中暫時什麽都不再去想。突然的,腦海浮現出一副場景,就象在眼前閃現——

我好像回到了孩提時代,正光著腳在青漪江邊齊膝的淺水中玩耍。眼前的水面突然湧過一股奇異的激流,激流中有一道紅光在掙紮。我下意識伸手去抓,棕紅色的影子抓出了水面,然而激流一卷,將我也卷到了波濤中。無邊的亂流層層卷來,我處掙紮也無法呼吸,隨波而去不斷被吞沒。

這不僅是回憶,也不僅是幻覺,感覺突然變得真實而清晰,就在此時此刻發生!我的心境一亂,元神恍動幾乎不能自持。暗道一聲不好,強自收攝心神睜開眼睛,身體發軟晃了幾晃這才恢覆正常!阿秀顯然發現了我的不對,俯下身來急切的問道:“哥哥怎麽了?突然臉色變得這麽難看?”

“我沒什麽,你快去叫紫英來!有事情要交代你們。”

阿秀急忙找來了紫英,紫英見我臉色沈重,很擔憂的問道:“好好的,不和阿秀多聊一會,怎麽把我叫來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紫英,你不必擔心!對你說實話,我丹道修行中的又一重天劫到了,我要立刻閉關。你拿著毫光羽到淝水知味樓中傳我的號令,就說這一段時間我不能回去,有事情就讓澤仁和於蒼梧商議而定。千萬提醒容成,不可透露我閉關之處所在,也不可讓外人來打擾我的修行。”

紫英:“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你有把握嗎?要不要喚風君子回來?”

“不用了,他在世間也是歷劫,喚他回來也是損他修行,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如此。你速去速回,不在時阿秀替我護法。片晌功夫修便現,老成須是過三年!看來我沒有耽誤,也該到了,最近總有預感。”

阿秀:“我本來就是護法嘛,沒想到這麽快就要給哥哥護法了!我應該怎麽做?”

“不用你做什麽,你守住此地盡量不要讓外人雜事幹擾我。……這枚天刑墨玉交給你,如果發現我元神渙散不能自攝,就立刻捏碎它,風君子會趕到幫我的。”

阿秀:“這麽危險嗎?”

“其實可能不會,我只是小心做一些準備。你放心好了,哥哥不會有事的。”

……

現在的我,就像站在一條波濤洶湧、惡浪滔天的江河邊,一眼看不盡彼岸的風景。那是我的修行要到達的地方,這苦海過還是不過?我可以選擇駐足不前,但我就永遠不知彼岸是什麽?想突破這層境界,或登舟或架橋,總之我要穿越這苦海的考驗。

若論心性,我不懼世間的劫數,這些年來也經歷大小人劫無數。但是面對苦海天劫,並不是很有把握,原因不是因為我的心神不夠堅忍與清明,而是以前我的修行太順利了。一連躲過了六重天劫,在陽神境界之前的苦海天劫終於要在修行中經歷。以前我都是隨緣法而修行,不知不覺中修為精進,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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