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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兩團火焰,怒道:“不疼?你不肯認錯,是不是?”猛地用力將她推倒在軟榻上,欺身將她壓住,恨聲道:“我等了你這麽久,總算等到你回來,我不允許你心裏有別人一絲一毫的位置。你是我的。”

擡手,“嗤”地一聲,撕破了她胸前的衣裳,在她的鎖骨上重重咬下,咬出一個滲血的牙印。

“你只能是我的。”嘴角粘染著血痕,神態幾欲瘋狂。

瓶笙驚慌失措,卻完全沒有能力跟一個瘋子對抗。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的情節是不是有點覆雜?讀起來累嗎?有沒有看不懂?邏輯上有BUG沒有?看完後的感覺請告訴我,我會認真修文。

沖過這個揭密段,瓶子與小黑鳥換一個環境再相遇,讀起來就輕松多了~

☆、重影

瓶笙驚慌失措,卻完全沒有能力跟一個瘋子對抗。

感覺到他的手探入衣衫,情急之下,她的手在旁邊胡亂劃拉,卻只摸到一只枕頭。於是就抓起這只枕頭砸在他的腦袋上,發出軟撲撲“蓬”的一聲,他根本就毫不理會。混亂間,她突然記起了發中別的青龍刺。久不使用,竟然忘記了。

擡手拔了出來,趁著他的臉伏在她的頸間,右手在他的肩後揮了一下,原本小如發簪的青龍刺頓時化作尺餘長,想也沒想,就猛地朝他後背刺下,全然不管兩人的身體正疊在一起,如果刺穿了沐異的身體,很可能同時透入她的胸口—— 之所以有這樣的勇氣,僅僅是因為這樣的侵犯讓她憤怒到失去理智。

在刺尖即將刺入他背心的一瞬間,沐異突然反手,握住了刺身。

沐異卻是何等人物,就算是此刻情緒處於癲狂狀態,又豈是她能偷襲成功的?他俯視著她,目光如陰寒透骨。

“焰然,你變了。”他的語氣森然。

她咬牙道:“我本來就不是她!”

他的瞳底驟然腥紅。“那好吧。”手上略一用力,就將青龍刺奪了過去,然後躍起,手抓著她的衣襟將她整個人拎起,按在墻壁上,青龍刺淩厲刺下。瓶笙只覺胸口透入一道冰冷,血腥氣彌漫咽喉,甚至還沒有感覺到疼痛,就失去了意識。

沐異握著刺柄的手指被發燙的鮮血浸透。他在已陷入“死亡”狀態的瓶笙唇上吻了一下,松手,走出門去,丟給門外的沈砂一句:“看好她。”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天快要亮了,黎明的天空因為風雪天氣,透著郁重的鉛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瓶笙在巨痛中醒來。胸口的疼痛一陣陣傳來,擴散到全身,她疼得渴望著死去,無奈這不死之身偏偏一定要蘇醒。費力地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沈砂的臉。沈砂的面色發白,神情倉皇,正在握著她胸口露出的青龍刺的手柄,費力的想往外拔。

此時,瓶笙是被青龍刺貫穿胸口——大概也貫穿了心臟,釘在身後的青石墻壁上的。入石太深,沈砂一時拔不出來,反覆使力,給瓶笙造成了巨大的痛苦。

瓶笙欲死不能,拚了力嘶啞地憋出一句帶著血沫的哼哼:“求你,別拔了。”

沈砂聽到她的話,停滯了一下動作,看著她,眼底閃著驚恐和瘋狂,用發抖的聲音說:“不行,我要把你藏起來。”

瓶笙想問“為什麽”,還沒有問出口,就在沈砂再接再勵的拔刺動作中疼得發不出聲音。好在沒拔幾天,就聽“嚓”的一聲,青龍刺拔了出來,從她胸口帶出一朵艷麗血花。

瓶笙的身體向地上墜去,在落地時意識再度模糊,幾乎再度死去。她在心中默念著不要受這個罪,但願就此死去,卻不能如願。

呼吸變成酷刑,每一下都像刀從咽喉劃到肺部,血絲帶出唇邊。

沈砂用一件白色厚鬥篷將她裹了裹,背負在背上走出房子。外面已是天色大亮,風雪停了,一片蒼白的太陽貼在天上。沈砂先是背著她走到崖邊,向遠處觀望。瓶笙的腦袋無力地擱在她的肩上,一些轟鳴喧囂傳入耳中,引得她費力地睜著眼睛,也看向那虛空般的冰雪谷。

那是一場幻境般的廝殺。

烏雲般壓抑的青翼翼兵壓抑半空,白羽翼兵亦是集結成群,兩支翼軍如被狂風席卷,在各自將領的指揮下糾纏惡鬥爭,殘羽飛揚,硝煙四起。他們明明用的都是冷兵器,卻不同於凡間的鋼刀鐵劍,個個電弧火光,光爆四起,煙雲滾滾,當真是一幅天兵天將惡鬥於雲霄之上的情形。

瓶笙瞥見了熟悉的身影。他的墨色戰袍與煙雲一色,座下白虎威風凜凜。那如出鞘寶劍般的煞氣,隔了這麽遠,都感覺得到氣場的凜冽。

白翼兵似乎是落了下風,從谷外的開闊處漸退往谷中,黑翼兵窮追不舍。跟著侵入。周圍冰雪覆蓋的峭壁山峰上,看著雪白幹凈,卻冷不防就有大批白翼兵突然騰起,伏擊靠近的黑翼兵。佯敗、誘敵深入再突然偷襲,用兵不厭其詐,倒是符合沐異的風格。黑翼兵卻也沒有亂了陣型,從容應對。畢竟是內戰,彼此的戰術都太了解了。勢鈞力敵,更意味著雙方死磕,不住有黑白翼兵士折翼跌落,各自折損都是不小。

在這黑白翼的戰鬥中,突然襲來一道道赤紅的亮色,疾速加入戰團。凝目看去,是戰鬥者鮮艷的發色。

瓶笙甚至在一瞥間看到了澤獲兇煞的身影,一閃便隱入了滾滾硝煙。

狐澤族也摻合進來了。而且,很明顯狐澤族的攻擊對像是白翼的西川軍。澤獲恨整個翼族,但洛臨與沐異兩個比起來,他定然願意先滅了陰謀害他族人、親手弒殺焰然的沐異。

沈砂顫聲說:“狐澤族來了。我就知道他們不會袖手旁觀。敗局已定。”

遠遠的,一個朗朗聲音壓住了戰場的喧囂,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交出妖骨。”

是洛臨。

瓶笙的已破損的心臟牽痛了一下。交出妖骨,而不是交出陸瓶笙。她在這些人眼裏,不過是一把奇異的骨頭。

“我要拿你換他的命。”沈砂低聲念道,忽然背著她返身匆匆離開,步行跑了一段,直到看不到戰場了,展開白翼,意欲起飛。眼前突然一暗,有什麽東西擊中翼骨,翼上劇痛,頓時失去平衡,一頭栽向雪中。等她踉蹌著爬起來時,背負的瓶笙又被人奪走。

惶然望去,只見雪地裏半跪著黑袍如墨的人,將瓶笙抱在手裏。

沈砂腿一軟,又跪倒在地,顫聲道:“洛臨殿下……”

洛臨沒有理她,只專註地低眼看著手中的女人。他的臉側有一道深深劃傷,血痕沿著頸子劃出一道腥紅的痕跡,消失在領口。他低眼看著瓶笙沒有半點血色的臉頰,神情帶了幾分茫然。

沈砂發著抖,回頭看了一眼戰場的方向。那裏還是殺聲震天。剛剛還在陣中指揮的洛臨,怎麽可能瞬間就到了眼前?就算是他具備這樣的速度,也不可能轉眼間脫離陣地啊。

洛臨抱著瓶笙站起來,轉身就走。沈砂驀然驚醒,在雪地裏爬行著追趕,哀求道:“殿下,求您放過沐異,留他一條命,哪怕是打為凡人……”

洛臨一聲不吭,腳步也沒有停留,黑翼展開,騰空而去。

沈砂絕望地坐在雪裏,仰望著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天際。忽然記起什麽,爬起來轉身往戰場的方向跑。谷口依然是殺聲震天。那個騎在白虎上的黑翼將領,不是洛臨是誰?

沈砂完全糊塗了。看看戰場上的這個洛臨,再看看帶走瓶笙的那個洛臨離開的方向。

為什麽會有兩個洛臨?

作者有話要說:

JJ在抽,如果你能看到正文,請餵你的電腦一塊燒餅以示嘉獎!【某搖腦抽中】

☆、幻身

為什麽會有兩個洛臨?

血幾乎流盡的瓶笙的身體,被洛臨抱在手中,幾乎是輕飄飄的一片。她的肌體已經是死去的狀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偏偏她還有意識,費些力氣能調動神經和肌肉。睜一雙無神的眼睛,仰望著洛臨的臉。這樣活死人的感覺真是糟糕。

他面部表情木然,只是默默前飛,也不看她,也不說話。

她的腦子裏轉著與沈砂一樣的問題:怎麽會有兩個洛臨?發生什麽事了?

洛臨帶著她降落在一個荒涼的山峰上,鉆進一個不算很深的圓形石洞裏。松手,任她“叭噠”一聲掉在地上,然後就呆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了。瓶笙的身體處於“死”的狀態,基本沒有行動能力,躺在冰涼的石地上等他幫她做點什麽,等了半天卻沒見反應。

她只好試圖自救。拚了力,慢慢地擡起一只手,伸手貼身的衣兜裏摸啊摸啊。終於摸出了一個棗子大小的紅色果脯一般的東西。

龍血果脯。上次她被洛隱弄傷,失血“死去”,洛臨弄來了整整一大盤的龍血果。瓶笙只吃了兩顆,剩下的幾顆沒有舍得吃,放在通風處晾成了果脯,隨身帶著,以備不時之需。今天算是派上用場了。龍血果脯沒了水份,她的口中又因失血而幹涸,咀嚼起來幹得要命、甜得要死,她就抓了一把洞口灌進來的雪塞進嘴裏,總算是緩解了幹渴。龍血果盡管成了果脯,但補血效力仍在,吃了一顆下去,眼睛裏已恢覆了些神氣,再吃一顆,身上也有少許力氣了。痛感神經跟著覆蘇,胸口貫穿傷的疼痛疼得她幾乎暈去。再摸出仙丹一顆咽下——還是上次受傷時,她想方設法背著洛臨省下來的。外用傷藥也是帶著的,但勉強在前胸的傷口處敷一點,後背的貫通作傷毫無辦法了。

做完了這些,已是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實在支撐不住,昏昏睡去。眼睛沈沈闔上的一刻,還看到那一襲黑袍的人在身邊默默站著,眼神空空。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自己還是躺在地上,洛臨還是在那呆立著。她試著動了一下,發盡管胸口仍是痛得厲害,但身上有了點力氣。她終於慢慢坐起來,伸手,扯到了洛臨的袍角,輕輕扯了扯,喚了一聲“洛臨大人”,想要喚醒神游中的人,他卻依然是毫無反應。

他到底是怎麽了?這不正常。

她擡起頭來,仰望著他面無表情他臉。再想想戰場上還有一個洛臨在指揮翼兵,腦中突然一道閃光劃過。張口差點驚叫出聲,卻死死捂住了嘴巴,把差點沖口而出的四個字咽了回去。

佰鬼幻發。

這個洛臨不是真的洛臨,是佰鬼幻發形成的他的幻身。

佰鬼本身使用幻發時,幻身活靈活現,而且思維與原身同步。如果為他人所用,就不像佰鬼自己用起來那樣靈活完美。他人使用佰鬼幻發,丟出幻發形成幻身的那一刻,會賦予幻身一個意念,這個意念就成了幻身唯一的意念,機械地去執行,完成任務後,就失去與原身的思維溝通,變成一個思維空白的個體。

這個時候,只要旁人點破幻身身份,喊出一句“佰鬼幻發”,幻術頓時就會失效,化成毫毛一根。

此時,瓶笙面前的這個洛臨,正是瓶笙借以逃離他身邊時用的那根佰鬼幻發生成的幻身。照之前幻身的行為來看,他扔出幻發時許的意願,大概是:找到陸瓶笙,把她藏起來。

然後,幻身就失去了思維,變得呆呆的,就等著有人戳穿它,現出原形。

然而瓶笙不想戳穿它。她不舍得。

她的手上略略用力扯他的衣角,幻身就順從地坐在了地上。他沒有自己的思維,很容易受他人擺布。她細細看他的臉,目光貪貪地撫過他的五官。看了許久,嘆一聲:“渾蛋,真好看啊。”

之前總是被他的氣場壓迫到,不太敢直視他的臉,其實都沒有細細看過。這時的幻身沒有意識,倒可以讓她看個夠了。這時的洛臨,沒有心機,沒有危險,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是單純到極點的茫然,讓人看著簡直要入迷。

他的臉側有一道傷口。應該是他丟出幻發時就已受傷,所以幻身上也帶了同樣的傷痕。雖然明知道他是幻身,她還是看不得傷口裂著,給他敷上藥膏去。她自己有傷,手有點哆嗦,力道掌控不好,沒輕沒重地不小心戳到傷處,他了個哆嗦,眉心都鎖了起來。

她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臉前傾替他輕吹了兩下。突然想起了什麽,動作頓住了。呆呆看了他半晌,冒出一句:“疼嗎?”

幻身不會說話,蹙著的眉心卻分明是疼痛的反應。

幻身會疼,那麽原身必然也會疼。原來洛臨並不是沒有痛感,只是習慣了用強硬的外表隱忍傷痛。

“王身體病弱,所以我必須強大。”

洛臨的話音在腦海深處響起。她的心口抽疼起來,這疼痛卻不是源自傷處。

她慢慢倚在了幻身的身上,手環住他的腰,腦袋抵進他的懷中。

“渾蛋,幹嘛要那麽裝。你累不累啊。偶爾坦露一下軟弱才會招人疼,懂不懂啊?一個幻身,反而更真實,比你本人可愛多了,知不知道啊?笨蛋。”

這樣抱了一小會兒,困倦襲來,腦袋幹脆踏踏實實放在了他的肩頭,汲取他身上淡淡的暖意,任自己在這個“真實的幻身”懷中毫無芥蒂地依靠著。幻身除了沒有自己的思維,一切容顏、衣著、甚至是體溫都是與原身一致的。

盡管他的體溫比人類的正常體溫要低,但此時洞外冰天雪地,洞裏也是十分寒冷,她的傷病身體早就凍透了,體溫反而要比他低許多,畏縮在他的懷裏,自己的也漸漸回升,昏昏欲睡。睡到一半時,感覺他似乎是換了個姿式,讓她倚靠得更舒服些。她困倦得睜不開眼睛,任他擺布。她半睡半醒地嘟噥了一句:“幻身真是個宜家宜室的好物啊。”

因為傷勢重,睡眠格外深長,一覺或許是睡了數個小時,又或許是睡了一兩天,她也沒了時間概念。只是睡睡醒醒,服藥,吃雪,看看倚靠在身邊的幻身。幻身也有作息和基本的行動能力,有時睡著,有時醒著,有時坐著,有時躺著,與她相擁而眠。她嫌地上太涼時,會幹脆爬到他身上俯趴著睡。

她閑的無聊,就做各種試驗看幻身跟原身究竟要相似到什麽程度。撓他的癢,他會微笑著躲避。如果換了原身,大概會橫她一眼,甩一句“滾”。

親一口試試。反正是幻身……

他眼神散散,不說話不反抗。只是臉頰會微微洇出淺紅來。

幻身居然會害羞!“嗷……真是太可愛了!”幻身就像個初生的嬰兒,空白的大腦,天然的應激反應。

好可愛。

妖骨體質愈合能力超強,數日之後,那致命的傷勢在龍血果和仙丹的輔助下恢覆了一些,已經可以站起來走動了。背後的傷口雖然沒有施藥,可是居然也愈合了,這讓她十分驚喜。

只是因為數日沒有進食,肚子餓得要命,只能拿積雪應付一下腸胃。如果不是仙丹和龍血果具備極高的營養價值,她大概又處於“餓死”狀態了。走出山洞,察看周圍的地勢。四處望去,居然是位於一處絕峰,直聳入雲的一柱山峰,四面絕壁。

這還是一個囚牢。洛臨有意把她困在這裏,在合適的時機來取她這把妖骨。

妖骨現世的事,想必已經因為那場翼族的內戰傳播了出去。等待她的,是鎮壓,還是囚禁,甚至可能找太上老君一類的大神把她這個禍害煉化了。最大的可能,是各路神仙魔頭聞風而來,把她搶來搶去,折磨得她死去活來,而他們在意的只是一把骨頭,沒有人會顧及她這個依附在骨頭上不能往生的靈魂的痛苦。

必須,在他到來之前,逃跑。

她坐在崖邊,摸出一個鷹哨,吹響。看四周群山聳立的地勢,這裏應該不是落羽川的境內,不知離洛羽川多遠,離王宮有多遠。也不知藥鷹是否還停留在王宮裏。這細細的鷹哨聲,傳入藥鷹耳中的可能非常渺小。她還是不死心地吹了很久,目光搜尋著天際,希望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黑影出現。然而最終還是失望了。站起身來,拖著病弱無力的身體回到洞裏,坐到了洛臨幻身的面前。

幻身靜靜坐著,睫毛微垂,目光沒有聚焦,像是在出神。

她扳著他的臉,察看了一下他臉側的傷痕。已經結痂了。幻身在變回原形之前,對原身的模擬是如此逼真細致,惟妙惟肖,使得她常常忘記了他只是個幻影。

手指在傷處的邊緣輕輕觸了一下,下意識地問道:“現在不痛了吧?等褪了痂就全好了,我的藥好,不會留疤哦。”

剛說完這句話,就醒悟過來,不由地笑了一下,自嘲道:“又把你當成真的了。”眼裏的笑意略浮一下就沈了下去。“洛臨……”她對他輕聲說道:“如果你真的這樣簡單、單純,那該有多好。”她的手指輕輕撫過他淡然舒展的眉心,“你知道嗎,你的這裏總是壓著一塊烏雲一樣。站在你身邊,就會感覺到你心裏的壓抑和負擔,心情也跟著沈重起來。你心裏藏了太多事了,洛臨,多到我都沒有勇氣去了解。”

她一邊說,一邊拖起了他的手,隨意撥著他手腕上的墨綠珠串,揉捏著他的手指。幾日來與幻身毫無芥蒂的相處,已經習慣了這樣隨意的接觸。指尖的觸感這樣真切,讓她貪戀不舍。他任她擺布,垂著睫,寂然無聲息,模樣看上去乖得要命,她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

“真的你大概快要找來了吧。不知你打算怎樣處置我。是把妖骨占為已有,還是交給神界的統治者?占為已有,是為了你的謀略大業;交給神界,是為了三界安寧,總之是為了各種各樣的宏偉目標,有充足的理由。可是,這把妖骨,它想要自由。”

頓了一下,輕聲又加了一句:“那樣心機重重、肩負重任的你,就算是喜歡,也不敢靠近。”說完這句話,沈默下去。

洞口突然傳來撲啦啦一陣翅響。她猛的回頭,驚喜地喊了一聲:“藥鷹!”

藥鷹落在洞口,看上去精神疲憊,似乎是歷經了長途飛行。大概是意識到她失蹤之後就一直在找她,不知飛了多少地方,受了多少苦頭,羽毛有些淩亂,身形也削瘦了許多。此時見到她了,盡管還在努力端著矜持的架子,淡黃鷹目裏卻掩飾不住激動的閃光,一步步踱了進來。

走得近了,瓶笙張開雙臂等它投懷送抱親熱一下,不防它一個大翅膀抽到腦袋上——這熊孩子,招呼也不跟它打一聲就跑掉,一連數日沒有消息,可急死鷹了。捕捉到那細細的鷹哨聲時,激動得它差點一頭栽地上去。第一個念頭就是見面好好打她一頓,讓她長點記性。

作者有話要說: 35章、38章修了一下,深挖了一下小黑鳥的悶騷性格。本章已補齊,前半章也大修了,希望小黑鳥更有愛一些~招人疼一點~~

此時的幻身是真是假你看滴出來咩?。。

☆、潛逃

瓶笙知道它為什麽生氣,抱著腦袋連聲求饒,它才放過了她,站在一邊蓬著毛餘怒未消,一對鷹目卻飽含著溫柔和釋然,像極了一位因為擔心女兒而發怒的父親。目光掃到洛臨幻身的身上時,神態有所收斂,躬了一下脖子以示敬畏。

瓶笙說道:“哎,他是假的啦,你不用怕他。”

藥鷹迷惑地看她一眼,不明所以。她跟一只鳥也解釋不清。既然藥鷹來了,她也該離開了。從山峰上望出去,茫茫雪峰無邊無際,沒有向導是不可能走出去的,最終下場可能是變成一具活的木乃伊永遠被冰封。藥鷹方向感極強,又可以飛至高空觀望,可以擔任向導。

她轉向幻身,深深看了他好久。上前抱住他,輕聲說:“我得走了。你也該消失了。現在,我要說出那個詞了。”幻身安靜地任她抱著,眸子猶如兩汪清潭,不說話。

狠狠抱了他一會兒,松手,沒有勇氣看他的臉,轉過身去,嘴巴張了又張,“佰鬼幻發”四字咒語在嗓子眼裏滾了又滾,就是說不出來,倒把眼淚逼出來了。心中居然湧上罪惡感,好像她要把他殺了似的。

拿袖子用力擦了擦眼淚,懊惱地嘀咕出一句:“他本來就是不存在的,這該死的負罪感是什麽回事?” 必須狠心讓他消失。否則的話,她走了,幻身獨自被留在這裏,那單純的意識,一定也會感覺得到孤單和傷心。

心狠了又狠,力氣用了又用,終於嚷出一句:

“我帶你走!”

猛地轉過身面對著他,堅定地說:“我帶你走。”說出這句話,心中頓時安然快樂,無比輕松。帶上這個幻身,走一步看一步,帶一刻是一刻,哪天沒有辦法帶他了再做打算好了!

幻身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暫時躲過了化為一根毫毛的命運,表情平靜依舊,只是眼底暗暗浮過一縷柔軟。

事不宜遲,即刻動身。出發之前,她又吃了一枚龍血果脯,以給尚還病弱的身體補充營養。一個果脯下去,補得滿面紅光。因為幻身只有原身的形體、不具備原身的法力,她想著也給他吃一枚以補充體力,可是將果脯遞到他嘴邊,他就抿著嘴躲避,怎麽哄也不肯吃。

她也只能做罷了。大概是神仙的體質天生不需要食物吧。

做好了準備,拉著幻身的手走出山洞,站在崖邊,對他說:“現在我們要飛下去了。你有翅膀,可以自己飛——你知道自己會飛嗎?”

當初幻身帶她逃離沐異處時,是飛行著離開的,但那時是受洛臨原身意念的控制,行為舉動跟原身極為相似。當那個意念消失時,幻身的頭腦就變得嬰兒一般空白,看這幾天的舉動,顯得心智十分簡單。這時的幻身,會不會像一只出生後就沒有學習過飛翔的鳥兒,不知道如何運用翅膀?

她繞到他的身後,兩手探進他背部衣服的縫隙,觸到他肩胛處光潔的皮膚,說:“這裏,可以冒出翅膀來,有感覺沒?試試看……”手指在他的肩胛處輕輕撓了幾下,就見他脊背忽然繃緊,“撲喇”一志的,展開兩只黑色巨翼。

“啊~對了,就是這樣。”她開心地表揚他,卻見他的臉莫名洇紅。她迷惑了:“你在害哪門子羞啊……哦,對了,翅根是敏感的地方。”忽然記起洛臨帶她去仙妖集市時,她一時好奇誤觸了他的翅根,直接刺激得他空中前滾翻了。一時恍惚進回憶裏,微微失神,唇角噙了一個笑。

這個笑忽然被含住,融化在幻身柔軟的唇吻。

瓶笙腦袋蒙蒙的,半晌才反應過來是幻身在吻她。她呆呆的沒有抗拒,直到他吻夠了,將臉溺溺地埋在她的頸側不出聲。

她僵持著相擁的姿式,良久,憋出一句冷靜又學術的評價:“自然的本能。我就說,神仙也有七情六欲,只是洛臨那家夥,把這些天性壓制了,變成一個冷酷到讓人畏懼的家夥。還什麽無欲無求。什麽了不起的本事嗎?切。看這個天性自然展現的幻身多可愛~”捧著幻身的臉蛋兒,又笑又嘆地揉了一揉:“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我都要愛上你了。你總要變回幻發的,到那一天,我會難過死的。”

幻身目光水水的,不說話。

她轉身面向懸崖,手一揮,豪氣萬丈:“現在,是該灰下去的時候了!試驗我飛行能力的時刻到了!”

緊緊握住著幻身的一只手,叮囑道:“你是會飛的,用力撲動翅膀就可以!萬一飛不起來,沒有關系,我會!我拽著你!”幻身茫茫然回頭看她,眼裏滿是懷疑。

她也不跟一個大腦空白的家夥多做解釋,也不敢多猶豫——越猶豫越害怕。拖著他猛然用力向前一躍,投入虛空之中。

兩人急速下墜,影木帶給她的飛行能力似乎完全沒有發揮出來!她忍住尖叫,心中反命安慰自己:“沒關系!影木的效力會在墜地前自然激發!……”

可是下墜的勢頭卻遲遲未減,頭頂傳來藥鷹驚恐鳴叫的聲音。它的速度有限,力量也不大,即使追上他們,想揪住兩個人的重量也做不到。瓶笙睜眼向下望去,已距離地面不遠!她突然想起了什麽,驚叫一聲:“我去!影木不會是失效了吧!”

影木葉只能維持人一段時間的飛行能力,而不是終生……

粗心大意誤終生啊!

瓶笙叫苦不疊,眼看著要摔成豆沙餡,猛然記起手中還拖了一只長翅膀的家夥,急忙沖著正一臉愜意地享受自由下落的幻身吼叫道:“拍翅膀,拍翅膀啊魂淡!”

幻身露出一臉迷茫——不是說你會拽著我的嗎?

情急之下,她伸手夠到他的翅根,撓了兩把,激得他猛地亂拍起翅膀來,頓時緩沖了下落的趨勢。

有用!

她果斷加大力度,狠撓他的翅根,卻撓得過度了,翅膀拍得亂頻,變成兩人在空中糾纏著翻滾,最終重重滾落在草地上,瓶笙摔得頭暈眼花。

待眼前金星淡去,爬起來向四周看看,只見藥鷹剛剛落在草地上,因為受到驚嚇而羽毛乍起。幻身在不遠處席地趴著,一對翅膀顫抖抖地張開著,額枕在手臂上,臉色緋紅。

她爬行過去:“哎唷,你沒事吧?”

他怨念地瞅她一眼,幹脆把臉埋進臂彎裏了。

“哎呀,知道你翅根摸不得,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別生氣啦。……咦?生氣?”她疑惑地看一眼幻身,“你在生氣嗎?你的感情越來越豐富了,越來越真實了。或許是因為你存在的時間太長了?這可怎麽辦才好……”

手揉進他短短的發裏。這樣一個有血有肉、有生命、有感情的幻身,等到消失那一天,可讓她怎麽面對……

預知的離殤襲上心頭,眼裏不禁浮上一層薄淚。

幻身坐了起來,看了她一會兒,意識到了她的悲傷,忽然將她擁進懷中。

她將臉擱在他的肩上,含淚微笑道:“怎麽辦,我愛上了一個幻身。”

片刻之後,又喃喃念道:“我不能讓你變回原形。我要帶你走,把你藏起來,永遠不與你的真身相遇,永遠聽不到那句破解的魔咒。”抽身,揉了揉他的短發:“不要怕,我保護你。”

幻身不知道害怕,卻感覺到了她的寵愛,一臉軟軟的依賴。

瓶笙喚來藥鷹,對它下令:“帶我們去往與落羽川相反的方向。”

異界廣袤無邊,她不知道該去向哪裏。只想遠離翼族,藏起這一身妖骨,也藏起洛臨的幻身。

藥鷹是聽得懂人言的,飛在天空引路,領著他們沿著山谷行去。山頂是冰封雪山,山谷裏卻綠意蔥蔥。路上摘得一些野果,總算是緩解了瓶笙對食物的饑渴。傍晚時分,藥鷹又捉住了一只野兔。瓶笙卻沒有火種來點火烤她。

記起最初遇到洛臨時,他施過一招手掌冒球狀閃電的神功,如果火候掌握得好,說不定可以利用起來做燒烤。與原身極其近似的幻身,是否也能施此閃電神功?

拖著幻身的手諄諄善誘,幻身只擺一臉茫然給她看。看來幻身只擁有原身的天性,並不具備一些後天修習的技能。也是,他連飛行都不會,怎麽會掌握仙術呢?

看到她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幻身有些惶然,惴惴不安地看著她。她笑了,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臉蛋兒:“不會就對了,這樣天然呆的你才可愛啊。”

幻身被表揚,嘴角抿出一絲微笑,晶瑩墨眸裏微微閃光。看得瓶笙心癢難耐,撲上去啄了一口:“不要這麽可愛,啊啊不要這麽可愛好不好……”

就這樣,白天拖著他的手游山玩水,夜間就找個幹燥溫暖的地方和衣相擁而眠。與幻身的一路同行,是瓶笙來到異界後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這一天,他們走到了一條踩踏出的小路上。有路,說明有人煙了。繼續走下去,不知會遇到什麽種族,是人是妖,是仙是鬼?

瓶笙看看幻身,再摸摸自己的臉——一個生著翼族王爺的外表,一個長著狐妖焰然的臉,委實是太招搖了。她想了一想,在衣兜裏一陣亂翻——這侍女服的衣兜格外寬大,她可是裝了不少東西進去——翻出一個小瓶子來。

易容水。上次去仙妖集市前,洛臨拿出數瓶易容水來挑選,住進王宮後,她小動作成習慣,雁過拔毛,順手就順了一瓶。只是這一瓶上的瓶身上雖然刻著字跡,卻是她不認得的字符,大概是仙家的專用文字,也不知抹上後會成什麽樣子。

猶豫了一會,她決定先給幻身試一下。將那透明的液體抹在幻身的臉上,過了一會兒,就見他的臉五官起了變化,變成另一張臉,頗是嫵媚。而且這張臉看上去十分熟悉……這明明就是變成了她的臉嘛!

把小瓶子在手裏端詳了一陣,想明白了——這瓶水的功效定然是“交換容貌”,抹在臉上,就會變成面對面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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