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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寫著名字是綠鱗。是你添上去的嗎?”

“不是。”他說,“是他命中應有此名。他遇到你,是命中註定。”

她劇烈地抽泣起來,抽噎得語旬斷斷續續:“神仙無欲無求不是嗎?”

“……是啊。”他不明白她為什麽有此一問,隨口回答道。

“那讓我抱一會兒吧。”未等他首肯,她就攀上去,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口,低聲地、痛痛快快地哭泣。自從遭遇滅族變故,她還沒有機會痛快地哭一場,也不敢哭,只覺得一旦哭起來,悲痛就收止不住,整個人都會被摧成齏粉。此時抱著他,就像抱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把壓抑在胸口的痛楚盡情地釋放。

他感覺到她小小的身軀因抽泣帶來的振顫,胸前的衣服被浸透,濕涼浸染到皮膚。這樣強烈的情緒宣瀉讓他感覺詫異,也讓他不知所措。胸口忽然彌漫起悶漲的感覺。

在他的記憶中,胸口這個部位,除了心跳,只有永久的沈寂。

他忽然記起兩百年前,落羽川外,滿身是血的澤獲,面對數萬翼兵,指著做為統帥的他,嘶聲怒罵:“你們神族才是真正的冷血魔鬼。你們連悲傷是什麽都不懂,你們的心臟沒有感覺,生亦如死!”

悲傷是什麽?在他這個生命漫長的翼族人眼中,“悲傷”只是澤獲腥紅的眼角,玉石俱焚的愚蠢。

可是不知為什麽,那一次,他放過了澤獲。

此刻,這個抱著他哭泣的女人,又把悲傷帶進了他的視線。手探到她的臉頰,讓濕涼的淚水粘染在指尖,溫潤的水,轉瞬間冷卻到冰涼。最近,自從遇到這個女人,沈寂的胸口深處時不時地莫名湧動,似乎有什麽東西要醒來。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困惑。

作者有話要說:

春暖花開~~小黑鳥動心了~

☆、白翼

懷中的女人漸止了抽泣。收回抱著他的手,抱著自己的膝蓋,目光投進似乎是無限延展的峽谷深處,默然出神。忽然開口問道:“那麽,你,‘死神’,你會怎樣處理我體內的妖骨?”望向他的目光裏,含了暗暗的顫栗。

他頓了一下,緩緩說道:“兩百年前,九妖赤狐死去,妖骨落在我的手中,這不祥之物無法銷毀,只能找個地方藏起來。妖骨戾氣深重,必須用法術鎮壓,又得年年祭祀。那時封族正遭遇河妖困擾,面臨滅族危機。我替他們收伏河妖,做為交換,把妖骨鎮在封族居住地,讓封族世代守護。你的祖先以接下了這個任務,並發下毒誓,如果守護不力,弄丟妖骨,就以全族人的性命謝罪。”

這毒誓竟應驗了。瓶笙感覺苦辣的滋味彌漫了胸腔。

洛臨接著說:“族中巫醫擅動妖骨覆活他的女兒。族長或者應該果斷把她再殺了,壓回到塔裏去。可是族長竟放走了她和父親,繼續守著空塔,企圖瞞過我。我也沒有察覺,直到發現澤獲找到了藏骨之處,而他並沒有找到妖骨,派出了無數妖孽,在人間搜尋妖骨。我這才知道,那把妖骨,流落到人間去了。”

父親認為,托付他們守護妖骨的神如果發現女兒重生的秘密,定然會將女兒殺死,妖骨鎮回塔內,所以才稱他為“死神”,讓她遠避他吧。

為了她的一片自己薄命,竟害了全族的性命。她閉了閉眼,用艱澀的聲音問道:“那你是怎樣找到我的?”

“藏龍鎮的蛟妖,原本是澤獲的座騎,兩百年前的奪骨大戰中,我親手鎮在那裏的。察覺它出來做惡,就特地去收拾它,卻恰巧遇到了你的藥鷹,我認得它爪子上封族的族徽,跟著它找到了你。而青鱗那幫妖精能找到你,可能也是發現了藥鷹,也可能是從族長口中逼問出了你的名字。你不曾改名,人類的戶口檔案,都是很好查的。這與你融為一體的妖骨,由於寄生於人類軀殼,掩飾了它淩厲的妖氣,一般修為的妖或仙,只會憑感受到的妖氣,判斷你是只普通的妖。暫且就讓它藏在你的軀體裏,也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她默默不語。就這樣成了個收納盒嗎?

他繼續說道:“你憑它重生,要付出的代價,便是失去自由。”

沒錯。她懷具這一身禍骨,就是上天入地,也無處藏身。把臉掩進手心,心中波濤洶湧,難以平息。

天空忽然傳來鳥鳴聲,兩人舉頭望去。

天空像是半透明的一層殼,看不到太陽,有光,卻不夠透徹明亮。有數只叫不出名字的巨大又美麗飛禽在盤旋飛翔。此情此景,視覺效果十分震撼。

看到這些盤旋的飛禽,才有些許“仙境”的感覺。

不過一分鐘後她就明白為什麽那些大鳥不住地轉著圈飛了——一只悍鳥的兇猛身影追在它們後面,攆得鳥兒們驚慌不已,停都不敢停。那只悍鳥的身影看上去十分眼熟。她手遮涼棚望了望,喚了一聲:“藥鷹!”

悍鳥聽到呼喚,立刻掉轉方向,直沖了來,接近她時緩沖了一下速度,輕輕落在她的身邊蹲著。藥鷹的情感表達一向內斂,即使是久別重逢,也堅持端著家長架子,絕不會跟白虎那般沒出息的又舔又摟的,貼著她的臉邊蹲一蹲,已是十分親熱的表示了。

瓶笙開心地撫了撫它的肩:“藥鷹,原來你也在這裏啊。”

蒼穹之上的仙禽們終於解脫,各自找地方落下喘息,羽毛淩亂,神態驚慌,狼狽不堪。瓶笙斜一眼藥鷹:“你怎麽能這麽欺負人呢,這些可是仙禽,搞死一只我可賠不起哦。”

藥鷹一臉走到哪橫到哪的霸王德行。

洛臨忽然抱起她,飛到下方的門口,把她送回到臥房的門內,說道:“你身有妖骨的事澤獲已經知道,萬一洩露,三界之間不知有多少人想取你性命。而且……”他的目光帶了透骨寒涼:“妖骨也是翼族的克星,我不會允許你離開我的掌控。想活就安心留在這裏吧。這裏很安全。不要企圖離開,落羽川的絕壁深淵,不是人類能應付的。”話語間,不掩飾的威脅。

說完滑翔遠去,暗黑的身影像來自遠古神話的一道影像。她怔怔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胸腔如被陰雲壓抑。

她這是被囚禁了麽?外面的落羽川,陰沈,森冷,不見盡頭,就像她將要面對的餘生。她是補囚禁了。被洛臨囚禁,被絕壁宮殿囚禁,被一身妖骨囚禁。直到死,留下的骨頭也不得自由。但願那時至少靈魂能夠自由。

藥鷹也進到了室內,她小心地把門關上——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一回頭,看到白虎那張陰沈冷酷的大臉。再一回頭,看到藥鷹毛兒乍乍的模樣。

心中一涼,未及制止,白虎一爪子已然扇了過去——這次到了老子的地盤了!轉眼間兩只禽獸已然戰做一團。瓶笙好不容易才從戰團中脫身出來,爬到靠裏的一扇門前,抹去眼皮上粘著的妨礙視線的羽毛,打開門,仔細看清外面不是懸崖,而是一條走廊,這才爬了出去,沖門裏嚷了一聲:“差不多行了,點到為止啊!”

“咣”地帶上門,倚在墻根兒喘息一會。在藥鋪時,這兩塊貨就時不時地幹一架,也算是打出了經驗,打出了風格,分出勝負就收兵,通常不會造成嚴重後果。倒是這時候她如果去拉架的話,反而會被誤傷,成為那個嚴重的後果。所以她還是躲遠些好。

定一定神,站起來,沿著走廊走去。她要參觀一下這個餘生的囚籠。

地上鋪著青白色的光潔石質地板,涼意浸入她赤著的腳心。走廊兩邊有一些門口,靜悄悄的沒有聲音,她也不敢貿然打開,就一直向前走去。中途還經過了幾個空曠的大廳。這座絕壁上的建築的內部空間之大超出了她的想像。這簡直就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宮殿。

直到看到一個開著門的房間,裏面靠墻擺著數個櫥櫃,陳列著些瓶瓶罐罐。她眼睛一亮,走了進去,摸起一只罐子,打開看看有什麽吃的沒有——她餓了。

揭開蓋子,飄出一股重重的藥氣。是藥!不是吃的!失望之際,剛要把罐子放回去,門口突然出現一個身影,呵斥一聲:“是誰?”

她嚇得哆嗦了一下,手中的罐子沒拿穩,“叭”地掉地上摔得粉碎,裏面的藥液灑了一地。暗叫一聲糟!剛剛打開蓋子,從藥氣可以聞出幾種珍稀藥材的成份,這罐藥可是值錢的很,會不會要她賠錢啊!她這邊只顧盯著地上的藥液驚慌算錢,卻聽門邊“蓬”地一聲悶響,猛然一股強大氣流撲面襲來,生生將她震得向後飛起,後背撞在墻邊的櫃子上,木架被撞擊發出碎裂的刺耳聲間,瓶瓶罐罐轟然掉落,驚天動地。

她背心受到猛烈撞擊,癱軟在地上。幸好妖骨結實,否則這一下脊骨定然要斷了。但她的內臟可是人類配置,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舌尖發麻,胸口悶痛,吐了一口血出來。

室內仿佛起了一陣強風,刮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努力擡頭瞇眼望過去,看是究竟誰襲擊了她。

門口處出現一個龐大的罩形半透明光影,隨著表面不停流躥著的流轉光暈,室內仿佛起了一陣強烈的旋風,陳列架被刮得搖晃做響,瓶罐紛紛落地。在那半透明光罩的中心,站著一個白衣白發的纖瘦男子,身形發僵地站著,肩後展開一對潔白巨翼,翼根羽毛怒蓬,萬縷銀絲淩亂飛揚,捏著拳頭,閉著雙眼,嘴角緊抿,表情十分緊張。

瓶笙看得害怕,想爬開躲起來,無奈室內的狂風越來越烈,迫得人無法呼吸,有些小的瓶罐被卷起,“啪啪”地砸碎在她的臉邊,嚇得她驚叫起來。

突然有呼喊的聲音響起,隔著狂風隱約傳進她的耳中。

“王!您冷靜些,沒事的!”

狂風漸熄,白衣男子身周的光罩隱去,銀發落在肩上,垂至腰際,一對白翼也收進肩頭不見。他的頭上戴了一個雕花金抹額,低低壓在眉毛上方,黃金的華麗的光澤,多少緩解了他通體的蒼白氣息。身體倚著門框,微微發著抖,臉色慘白得幾乎與白衣一色了,眉間積著重重郁怒,眼睛卻依然緊閉著,偏了一下臉對身後的人說:“是什麽東西在那裏?”

身後的人上前一步,黑袍如墨,正是洛臨。他的神態帶了幾分恭敬和忍耐,回答道:“是我從人間帶來的一名奴仆,沒有什麽威脅,您不用在意。”

被稱做王的白衣男子把臉轉向她的方向:“它是什麽?”

“是個人和妖混血的女子。完全不通妖術,與凡人無異。”洛臨平靜地說,“她精通巫醫術,或許有用,我就把她帶回來了。”

白衣男子的臉朝向瓶笙的方向,面無表情,沈默良久。雖然他依然閉著眼睛,瓶笙卻有被看透五臟六腑的感覺,如坐針氈。

沈默太久,洛臨淡淡開口:“王要是嫌她礙事,我就將她趕走好了。”

瓶笙一瞬間似乎看到了自由的希望,睜大一雙充滿希翼的眼睛擡頭看著他們。

白衣男子答道:“那就先讓她留下吧。”

“是。”洛臨貌似恭順地應下,嘴角卻勾起一絲得逞的微笑。瓶笙明白了,這貨根本沒有放她走的意思,只是在欲擒故縱啊。

作者有話要說:

白毛,病弱,失明,一出場就差點滅了女主。

以上四點,均是某搖的萌點!

☆、不死·餵食

A.不死

白衣男子轉身後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下,冷聲說:“你警告她:不許再四處亂走,亂碰東西。這些藥材得來不易,全毀了。”

“是。”

白衣男子這才離開,雖是閉著眼睛,卻大概是因為走熟了,也不需要人引導,腳步雖然慢,卻輕盈順暢。目送他離開,洛臨轉頭看向仍然坐在地上的女人。

瓶笙掃視了一眼一屋子的瓷片和各種灑掉的藥物,心虛地小聲說:“我就砸了一個。別的都是他弄砸的。”

他抿一抿嘴角,走過來拉她起來。隨著他的拉扯,她發出一聲痛叫,反倒更把身體蜷了起來,哀叫道:“痛痛痛,背上痛。”他吃了一驚,蹲下身,將她的身子撥了一下,讓她伏在自己的手臂上,察看她的背部。只見她的脊背上被碎瓷割裂出數道深深傷口,更可怖的是,一塊瓷片深深插進了背心處,衣服已洇透大片血跡。

瓶笙哼哼道:“怎麽情況,是受傷了吧?那白毛搞起的怪風力量好大,如果不是妖骨結實,這一下我該撞死了。”

他輕嘆了一聲,轉過身去,讓她伏在他的背上,背著她走向那間臥房,一邊說:“他叫洛隱,是我們翼族的王。他的眼睛看不見,敏感易怒,不允許周遭環境中有不熟悉、不信任的人和物出現。這裏其實是王的王宮,只有我可以隨意出入,宮內的侍女都極少。我原來打算今晚再告訴他把你帶了來,沒想到這麽快你們就遇上了。不過,沒想到他這麽順利地接受你。以後你還是離他遠些。他雖失明,但發起怒來,殺傷力是極強的。”

她伏在他的背上,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脊背往下流淌,甚至聽得見瀝瀝流在地板上的聲音。她的身體也越來越虛軟。聲音綿澀地說:“我以為……這是你的住處。”

“我是住在這裏。王是我的兄長,他眼睛看不見,我也就沒有另立府宅。”他說,“因為這裏戒備最為森嚴,而王看不見,不會看出你的臉跟焰然的相似,所以你留在這裏是最安全的。”

“是……嗎?”

“是。”

“可我怎麽覺得……快死了呢?”說完這句話,眼皮再也睜不動,就沈入了昏睡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胸悶難受的感覺中醒來。感到自己是俯臥著的,似乎是臥了太久,壓迫胸口使得無法呼吸。

於是她想翻個身,渾身卻使不上力,似乎是睡過了頭,睡得全身癱軟了一樣。費力地睜開眼睛,視線裏只看得見自己深陷在內的雪白枕頭。拚力動了一下,身體卻只是微微動了一下。然而這輕輕一動卻扯痛了背上的傷處,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從背心處蔓延開來,烈烈席卷全身的神經。她張口想呼痛,嗓子卻幹啞異常,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居然傷得這樣重啊。

旁邊忽然傳來低低話聲:“不要動。”是洛臨。肩膀旋即被捧住,輕輕將她翻了過來。他小心地避開她背上的傷口,讓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她仰臉看著他,想說話,幹燥的唇微微翕動,卻依舊發不出聲音。

他俯視著她,說:“你的血幾乎流幹了。”

沒錯,她就是這種感覺。整個人幾乎幹涸了。這樣居然還能活著,真是奇跡啊。不過也許她該留點遺言了。失血到這種程度,存活的希望不大。她現在醒來,是回光返照嗎?

“你的臉色好差。”他又說。

廢話,血幾乎流幹的人臉色能好麽?她發動全身的力氣,給了他一個怨毒的眼神。

他忽然伸手從旁邊拿過一只紅艷艷的果子,餵到她的唇邊:“吃了這個能好很多。”他說。

她只瞥了一眼那果子,失神的眼睛就亮了一下。這是一枚極罕見的龍血果。《異珍志》中有記載:傳說龍族死後,遺骨會葬在一個名叫龍隱島的仙島。這仙島其實就是龍族的陵墓,不要說凡人,就是神族也不能擅入。島上埋龍骨之處會生出仙藤,百年結仙果,就是這種顏色血紅的果子,具有補血救命的奇效,人大量失血奄奄欲絕的情況下,只要吃下一枚龍血果,就會立刻滿血覆活。

洛臨居然能拿來這等仙品來給她補血,看來翼族畢竟是神族,藥庫儲備果然是三界極品啊!這枚果子要是賣的話,那得多少錢啊。腦子裏標價簽亂跳,門牙兒貼在薄薄的果皮上磨呀磨呀,居然咬不破。她心中暗暗吃驚。自己居然虛弱到這種程度了。

洛臨見她咬不動,就收回了果子,舉到自己嘴邊,玉齒微啟,將果皮咬開一個小小的口兒,再遞還到她的唇邊,讓她吮住柔滑的果子,倒像是有一個吻被傳遞了過來,落在她的唇上。他用手指輕輕捏那果子,將半流質的紅紅果汁擠進她的嘴巴,讓人迷醉的甘甜沁入口腔,沿著咽喉滑下。心臟忽然輕輕跳了一下,接下來一陣有些亂頻的跳,好久才漸漸平穩。

瓶笙忽然意識到:剛剛她的心臟是停止跳動的。毛骨悚然的感覺掠過脊骨。心臟都停跳了,那麽她怎麽會醒來。剛剛她算是活人還是死人?

走神間,一只龍血果已然被她吸癟。洛臨居然又拿了第二只過來,極自然地又替她咬破果皮。這會兒她已經恢覆了些力氣,不好意思再由他餵,擡手接過果子自已吸。一邊吸著,臉頰微微泛紅。

洛臨打量著她,手指撫上她的臉頰,猶疑道:“臉怎麽這麽紅呢?是不是吃得過量了?”

“唔唔,大概稍微有點。”她說——突然發現嗓子能發聲了。她加快速度把剩餘的果汁吸光,“對於失血患者,龍血果一顆已能救命,兩顆就是大補了。”她才不會承認是因為感覺果子傳過一個吻來,窘迫得臉紅呢。

“哦,那剩下的就不用吃了。”

剩下的?她扭頭一看,床邊櫃子上擺了一個果盤,裏面裝了滿滿一大盤龍血果!眼睛毒毒地迅速數了一遍:八顆!還有整整八顆!簡直就是八個金元寶垛在那兒啊!

眨眨眼睛,說:“我傷得不輕,大概需要好好補幾天。放那兒我慢慢吃吧。”

他禁不住抿嘴一樂:“好。”顯然是已然看穿了她打的什麽主意。

看他表情,就知道蒙不了他。她窘窘地又紅了臉。

他追加了一句:“那本來就是專門為你弄來的。”

“專門為我?”

“是啊,派人去了一趟龍隱島摘來的。”他輕描淡寫地說。

“龍隱島?!”她好奇心大起,“你知道龍隱島在哪兒哦?離這兒不遠麽?”

“很遠,來回駕快雲,要四天四夜呢。”

“四天四夜?”她糊塗了,“那這些龍血果,怎麽會這麽快運來?”

他低眼看著她:“你知道你……睡了多久麽?”

“一會兒吧。”她感覺只是很短的時間。

“你已昏睡了四天四夜了。”他說。

怎麽可能。一個大量失血的人,怎麽可能撐得過四天四夜,等來這仙界奇果?是洛臨給她服了什麽續命的奇藥,還是……

她發怔的間隙,他將她輕輕放回到柔軟的褥上。然後翻身下床。她這才意識到剛剛他一直是與她同臥在床上抱著她的。不過她是傷員嘛,他是為了照顧傷員嘛,百無禁忌,沒啥,沒啥。

見他像是要離開,她急忙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我的身體,是不是有點不尋常?”

他瞥她一眼:“當然,很不尋常。依附妖骨重生的身體,具備超出凡人的體質,再加上藥物輔助,你的痊愈速度會很快。”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不知如何表達,費用地組織詞句,“我剛剛覺得……好像是已經死了。”

他繞到她這一側的床邊,手撐在床沿,俯身看著她,墨色瞳眸深不見底。

“不,你不會死。人、妖、神三族的生死簿上,都沒有你的名字,你的魂魄只能依附於妖骨,不會被勾魂使者帶走。即使受再重的致命傷,最多沈睡,魂魄卻不會離體。陸瓶笙,還不明白嗎?你的肉體像人類一樣脆弱,會受傷,會流血,會生病,會痛苦,卻不會真正死亡。你是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四個字,深深震撼了她。等她回過神來時,洛臨已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

她記起了被上次被綠鱗驅使的蛇藤纏繞窒息的事情。那時她垂死掙紮著,而洛臨站在面前,就那麽靜靜看著,也不急於出手施救。

原來,他是在觀察她會不會真的死去。

如果她只是一介凡人,定然已經死於窒息了。回憶起他那冷靜到讓人寒栗的註視,讓她的心底不禁暗暗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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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餵食

她嘗試坐起來,小小的動作牽得背上的傷劇痛。卻還是強忍著一點點坐了起來。坐在床沿上,捂著胸口喘息,那幾乎要從背部貫穿到前胸的疼痛,讓她懷疑身體曾被刺穿過。低頭打量自己,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換上了一件原白色的柔軟睡袍。拉開衣襟查看一下,整個上半身裹著厚實的繃帶,試探著按了一下,感覺傷口並沒有貫穿,只是背上傷得太深,導致會有貫穿的痛感。這樣的重傷,又剛剛失血致“死”,她居然能夠自己坐起來,看來妖骨帶來的強悍體質真不是蓋的。坐了一會兒,疼痛一點點緩解下去。

天花板上傳來一聲顫抖的喵叫,擡頭看去,只見鎏金的華麗吊燈上,一邊站了藥鷹,一邊扒著小身型的白虎。原來這兩只一直掛在燈上,竟然沒敢發出半點動靜。現在看洛臨走了,才敢出聲。藥鷹展翅飛了下來,白虎也跟著躍下,兩只小心翼翼地湊到她的膝蓋前,表情帶著受到驚嚇後的餘悸。

“這是怎麽了啊?”她伸手撫了撫白虎湊過來求安慰的腦袋。

過了許久,門一響,洛臨回來了,衣角帶起仆仆風塵。白虎和藥鷹像是看到鬼一樣,兩只的毛均是乍起,嗖地上了吊燈。十幾米的高度,藥鷹有翅膀,飛上去就飛上去了,白虎竟然以小貓之小短腿硬生生跳上去的,四個爪子扒著燈柱子,竟然嚇得發抖。

洛臨冷冷盯它們一眼,托一只扣著銀色半圓蓋子的托盤放在床頭櫃上。

瓶笙仰頭看看兩只禽獸受驚的模樣,再看看洛臨的臉,訝異地問:“你對它們做什麽了?”

“沒什麽,只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它們吵鬧,稍微教訓了一下。”他說。

稍微教訓一下?是什麽程度的“稍微教訓”能把神獸白虎、悍鳥藥鷹,嚇得瑟瑟發抖,眼淚汪汪?看這兩只的衰德行,就跟丟進油鍋炸一圈又撈出來似的,分明是有很重的心理陰影。

她不由得心疼它們起來,抱怨了一句:“再怎麽心情不好,也不能虐待動物啊。”

他看了她一眼,黑沈的眸子似乎一瞬間浮過了的不易察覺的柔軟,沒說話。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不對啊,你們神仙不是無欲無求,無喜無悲嗎?怎麽會有心情不好一說呢?”

他的臉立刻拉了一下,橫她一眼,表示他當然有心情,而且正在變壞。

她識趣地閉了嘴巴,腦子裏補充了一下“神仙”的概念:神仙可能不會有心情,但是絕對有壞脾氣。為了轉移註意力,指著他帶來的那個托盤:“那是什麽?”

他掀開蓋子,露出底下的幾盤精美食物,冒著熱騰騰的香氣。

“吃的!”她的眼睛亮了。

“這裏大概沒有適合你的食物,這是剛從人間弄來的。”

“剛剛?”

洛臨把一只錢包放在了床頭櫃上。她定睛看去——是她的錢包!

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居然就人間仙界打了個來回,采購了這些食物,居然還熱著。這貨不是用飛的,是有小叮當的傳送門吧!

數天沒有進食,她的肚子早就餓得沒了知覺,如果不是這不死之身,估計早就餓死了。魔爪一伸,對著一只雞腿就抓了下去,哆哆嗦嗦遞到嘴邊——受傷加饑餓,手抖。

他看不下去,擡手握住她的手腕替她穩手,結果動作更加別扭,他不耐煩地說道:“我來吧。”將雞腿從她手中抽過去,親手餵給她吃。

開始時因為太過饑餓,她也顧不上顧忌投餵者尊貴身份,眼睛綠綠地盯著雞腿,就著他的手猛啃,啃得急了還把他的手指咬了兩下。直到他端起一碗湯來,用湯匙餵了她兩口,她這才意識到是蒙神仙大人親自餵食,有些承受不起,舔著嘴角的殘湯,窘迫地說:“我自己來吧。”

“你體力沒有恢覆,不要砸了這碗。”又一匙湯餵進去,還嫻熟地用匙沿刮了刮她的下巴,真是越餵越順手了。

“唔唔……”她因為湯的鮮美味道愜意地瞇了眼,卻依舊惴惴不安地念叨,“要不請位侍女什麽的幫我就好了。”神仙大人親自伺候她,總覺得擔當不起,每承餵一口,就像壘了一座債臺在肩膀上。

“王宮裏僅有的幾名侍女,都是王的專屬侍從。王有潔癖,不允許他的侍女去觸碰別人的。王宮內又嚴禁生人涉足,只能勞動本神大駕了,有什麽辦法?”他發出一聲不甘不願的嘆息,又掂起一枚葡萄餵到她的嘴裏。

“唔唔,是這樣。”她含著葡萄,含混地應著。突然想到了什麽,“撲”地一口把葡萄噴了出去。

他吃了一驚:“怎麽了,不舒服麽?”

她手捂著胸口,一臉驚慌地望著他:“我的衣服不是侍女給換的麽?”

他不語。

再問:“繃帶也不是侍女給纏的麽?!”

還是不語。

“那是誰給我包紮的!”

他平靜地收拾起吃空的餐具,端起來向外走去,風輕雲淡地丟下一句:“我是神仙,無欲無求,你以為我很願意做那種毫無樂趣可言的活兒嗎?”

翩然離去,留下滿臉囧囧然的瓶笙。好吧,好吧!他說得有道理。凡人的身體在神仙的眼裏都是浮雲,浮雲。可她還是覺得窘迫別扭——他語氣裏那股子忍笑的意味是怎麽回事?……

正滿腹狐疑地發楞,門又被推開了,洛臨探進半個身子來,板著臉拿手一指她:“躺下睡覺,不要再出去亂走了。”抽身回去,把門帶上。

瓶笙這下子看清了。雖然他努力繃著臉,但眼睛分明閃著愉悅的小閃光!這小子是在笑!在笑!

她“嗚”地一聲躺回了床上,把漲紅的臉埋進柔軟的枕頭中藏起來。

她整整臥床休息了兩天,中間洛臨送飯菜過來——當然還是用她的錢去人間買的。還帶來大補的丹藥餵給她吃。她是識貨的,認得那丹藥是仙丹級別的,自我感覺傷情恢覆很快,沒必要再浪費這等奇貨,悄悄地藏進枕頭底下,被洛臨發現,捏著她的腮幫子給她塞進嘴巴裏,噎得她眼淚汪汪——其實多半是心疼得眼淚汪汪。

第二天的晚上,洛臨捧了些藥和繃帶進來。瓶笙他拿來的東西,認出是些外敷的藥,精神一凜,人往被子裏一縮,緊張地看著他。

他瞥她一眼,挽了一下袖子,平靜地下令:“起來。”

“幹嘛……”

“該換藥了。”

“唔唔,我自己來就好了,不用麻煩您。我可是醫生哦呵呵。”

“傷在背上,你是醫生又能怎樣?給我起來。”墨眉一壓,眼中露出威脅的意味。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都討厭小黑鳥了,我知道。。嗚嗚嗚。。

才發現此章漏粘二千字,已補上,抱歉啊。。

☆、換藥

她被他一盯,就覺爪兒一麻,順從地就坐起來了——服從慣了!動作上服從了,思想上還在掙紮,小聲哼哼道:“您替我跟您家大王說說,替我申請位侍女吧。”

還您家大王……說得跟妖精洞似的。他撇了撇嘴角:“你本身就是奴仆,沒有配備侍女的資格。

她沒脾氣地焉了。

“轉過身去。”他又下令了。

“哦。”順從地背過身去。

“脫。”

“撲……”盡管有心理準備,這簡潔到霸氣的命令還是讓她險些傷勢覆發口吐鮮血。

他忽然又說:“等一下。”擡手一指吊燈上的白虎和藥鷹:“你們兩個,出去。”

“等等等一下,幹嘛讓它們出去?”她還指望它們兩個在場陪一陪,緩解一下氣氛呢!

因為它們兩只是雄的。”再擡眉瞥一眼,兩只禽獸灰溜溜地奪門而出。

她艱難地舉起一只手:“我說,神仙大人,你不也是只雄神仙,哦不,男神仙嗎……”

“少廢話,我是神仙,無欲無求,不要啰嗦了。”他的語氣十分不耐煩起來。

“明了,明了。可是神仙大人,就算你無欲無求不稀罕看人類的……軀殼,可是,也不許再笑話我身材爛。”

“……”他默了一下,“我什麽時候笑過你身材爛?”

“你明明是笑了!我看到了!”憤怒的控訴,臉都漲紅了。

“好吧,我不會笑你了。”努力繃著嚴肅的回答。

“你是不是又笑了?”她狐疑地問,卻不好意思回頭看他。

“沒有。”

“撒謊!我聽出來了!”不用回頭,就猜得出此時他眼睛裏蓄著的促狹閃光。臉上的紅蔓延到耳廓。

兩人七七八八地貧著嘴,倒緩解了尷尬。她解開睡袍,讓它滑到腰際,露出纖瘦的肩和纏著繃帶的上半身。他一圈圈地把她身上的繃帶解下,露出尚未完全愈合的傷處。傷口在玉色的背上觸目驚心。

用溫水拭去傷口附近的殘藥和血跡,盡管小心,還是激得她傷處的肌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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