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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色的棉布裙子。反正店裏空空的沒有人,她也懶得去更衣室。就站在衣架前,背對著門口,匆匆地脫了濕衣服把裙子換上。一邊換,一邊掛念著她的蛟角,衣服沒有完全穿好就轉身往外走,手指忙忙地從腰際往上扣著足有十幾顆的密密布鈕扣。

剛走了兩步,就看到黑袍的身影站在服裝店的門口,淡淡地看著她。這貨什麽時候過來的?!

她楞了一下,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扣子只扣了一半,白色的文胸半掩半露!她“嗷”地慘叫一聲,轉身趴到了墻角,手忙腳亂地扣剩下的扣子。

五六顆扣子竟足足花了幾分鐘才扣好,漲紅著臉轉回身來時,正看到洛臨大人把掩在嘴角的拳頭放下,似乎有一抹笑意剛剛隱去。

她急忙找話題:“鎮住蛟妖了?”

他的眸中忽然浸了寒涼的血腥,平平地答道:“它死了。”

她忽然打了個寒戰,有些驚悸地看著他,一時無語。

感覺到了她的畏懼,他特意解釋了一下:“蛟妖殺孽過重,已墮入魔道無可救藥,理應讓它魂飛魄散。”

“哦哦,是啊。”理應如此。害了藏龍鎮上這許多人命,它理當以命相償。只是她原本以為這孽畜修煉千年也不容易,用鎮妖釘把蛟妖鎮住就大功告成了,沒想到就這樣要了它的性命。

洛臨身上突然散發的殺氣,讓他俊逸的外表罩了寒意,使她感覺到畏懼,瞬間生出趕快離他遠些的想法。

她低下頭,又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襟。

看到她尷尬的神情,他那恢覆了清澈寧靜的目光看過來,嗓音也毫無波瀾:“我是神仙,無欲無求,看見了就跟沒看見一樣,你不用在意。”

剛還在想著假裝神馬事也沒發生過的瓶笙,一口老血噴在半空。既然跟沒看見一樣,又何苦要強調他看見了呢?!

她立刻就想遁地而去,但要財不要臉的她,在遁走之前厚著臉皮伸出爪子,語氣多少有些暴躁:“蛟角,可以給我了麽?”

洛臨這次倒幹脆,手腕一轉,手中就莫名多出了一個尺餘長的漆黑尖角。先前卻沒看到他把這大家夥放在哪裏。難道是傳說中的空間收納袋?她一把把蛟角拿過來,丟下一句“再見”,低頭就開溜。

剛走了兩步,卻被身後傳來的一聲哀哀的嗚叫拖住了腳步。回頭去找聲音的來源,卻見洛臨的懷中露出了虎斑貓的腦袋和一只前腿,腿上染了血跡。剛才他將它的身子裹在寬大的衣襟裏,所以之前瓶笙沒有看到。

看到血跡,不由地關切地問道:“它受傷了嗎?”

“剛才它與蛟妖惡鬥時,被蛟妖的利齒咬到了。”他疼惜地低睫看著虎斑貓。

“什麽?!”她頓時義憤填膺,“你居然讓這樣一只嬌弱的貓咪去鬥蛟妖?你真舍得啊你!”

虎斑貓聽到這話,大為受用,怨念地瞅一眼主人,或許是因為委屈,淡藍眼眸中間的瞳孔擴成黑潤的圓,喉嚨裏冒出一串嗚嗚嚕嚕的委屈調子。瓶笙記起自己隨身帶了傷藥,走近洛臨身前,說:“來,讓我看看。”探指輕輕掀開他的衣襟,讓虎斑貓的傷腿全部露出來。傷口在前腿肘部下方,不小的一道口子,血跡浸濕了茸毛,黑紅的顏色。

瓶笙的神情嚴肅起來。手指托著它軟軟的爪子,低下頭去,嗅了嗅傷口處的氣味。虎斑貓是趴在洛臨的懷裏的,她這樣的姿式,腦袋幾乎拱進了他的懷中,他低眼看到了她頸後的一方細膩肌膚。忽然有片刻的失神。這女孩換下那身男孩子般的暗綠色衣褲,穿了這件柔軟的裙子,襯得肌膚溢著珠玉般的溫潤光澤,眉梢的生動表情,發梢的輕微拂動,都有了嫵媚的韻味。

全神貫註觀察貓咪傷情的瓶笙,全然沒有註意到他眼中悄悄掠過的一絲波瀾,嚴肅地說:“有毒。蛟妖的牙齒有毒,必須盡快給它處理傷口。您既然是神仙,就不能施個仙法讓傷口痊愈嗎?”

“神仙並不是醫生。丹藥我也沒有隨身帶著。”他說。

她幹脆地取下背包,取出戶外裝備必備的傷藥和繃帶來,讓他把虎斑貓放在桌上,她給它細細地塗藥包紮。虎斑貓仰面躺在了桌上,傷爪伸著由她包紮,另一只前爪搭在了眼睛上,一付倫家怕怕倫家不要的模樣,極盡嬌弱之能事。她一邊施治,一邊軟聲哄著它。包紮好了,她仍是滿腹擔憂地對洛臨說:“這只是普通的傷藥,我沒帶驅毒的藥物。您要盡快帶它回去,餵服驅毒的仙丹靈藥才可以呢。”

洛臨鎖眉說:“可是,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一時回不去呢。不如拜托你將它帶回去醫治,可以嗎?”

“這……”她微微猶豫了一下,卻聽到“喵嗚”一聲,低眼看去,虎斑貓睜著一對濕漉漉的大眼睛,滿眼期盼地看著她。她立刻投降了,麻利地回答:“好啊。”這貓表情太招人疼,完全無力抵抗啊。

虎斑貓不愧是神仙養的神貓,懂得人言,立刻眼兒一瞇,耳朵一順,柔柔的腦袋拱進了她的手心,表達謝意。

洛臨橫了他的貓一眼。這家夥是有多想擺脫他啊?

他說:“等我事情辦好了,就去接它。你最好多備些貓食,它比較能吃。”

“好說,一只貓又能吃多少東西?”

他嘴角浮現一絲多少有點陰險的笑,俯身對著貓的耳朵低聲說:“好好裝吧。餓不死你小子。不過……你怎麽會對她完全沒有敵意呢?”眸中充滿了疑惑。虎斑貓咪嗚了一聲,抖了抖耳朵,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主人,顯然不明白主人的意思。為什麽非要有敵意呢?

臨洛也不再深究,直起身來說道:“那麽,白虎就拜托給你了。”

“白虎?它的名字叫白虎?”瓶笙輕輕撓著貓咪的脖根兒,貓咪發出愜意的呼嚕聲。

“是。”

“小貓模樣可愛,名字倒是很霸氣啊。”

“是——啊。很——可愛。”瞥了一眼他的貓,是很可愛——裝得很像。

作者有話要說: 猛然發現收到一枚地雷!開心挖嗚~





那誰!那個潛水的小霸王,我看見你了!!~

☆、禽獸

擔心白虎的毒性擴散,她從服裝店的衣架上取了件柔軟的衣服將白虎的身子包了包,抱在懷中,匆匆跟神仙洛臨告別。臨走前忽然記起一事:“對了,您有沒有見到一只鷹?”

“那只藥鷹?沒有看到。”他說。

“哦……”她的心中越發忐忑起來。藥鷹到底去哪裏了呢?

她心事重重地走遠,沒有註意到洛臨順口說出了“那只藥鷹”,也沒註意到他一直站在原地,註視著她的背影,目光沈郁如山間雨雲。

“她的背上,並沒有紋著封族族徽。”他低聲自言自語。“藥鷹卻的確是封族人所豢養。”

瓶笙找到她的座駕“牧馬人”,把白虎妥貼安置在後座上,駛出藏龍鎮時,正是傍晚時分,西邊的天空朝霞如火。因為蛟妖的緣故連續陰雨的天氣終於放晴了,明天必定是個晴朗的日子。只是鎮上無辜的居民,永遠也看不到明天的燦爛日出了。瓶笙不平凡的生涯中見多了這種慘劇,心中還是忍不住悲憫。繁華盛世的喧囂掩蓋了枉死幽魂的泣號,淒惶彼世,灰飛煙滅,無跡無痕。

她抱著裹在衣服裏的白虎回到陸記草藥鋪,還沒走到門口,已經迫不及待地喚了起來:“藥鷹,藥鷹……”急急地開鎖,進門,開燈,迎接她的卻是屋子裏卻一片寂靜。藥鷹沒有回來。

她滿心沮喪。

當務之急是替白虎處理傷口。暫且將對藥鷹的擔憂撇開,找出特制的解□□“涎集紫芝膏”。這種藥膏是用生活在地底的玉蝸粘液和紫色靈芝制成,有拔邪毒特效。替白虎重新上了藥,就讓它睡在她的床上。

做好這些時已是淩晨時分。貓兒窩在她的被子裏很快呼呼睡著,她卻焦心得不能成眠。幹脆起身登上閣樓,倚在小窗戶旁邊,一遍遍地吹著鷹笛,直到撐不住,趴在窗臺上睡著。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陣驚天動地的打鬥聲驚醒。她茫然擡起頭來,發了一會兒呆,才判斷出聲音是從二樓傳來。劇烈的乒乒乓乓、劈哩卡嚓、淩厲風聲、虎嘯鷹啼傳入耳中。

虎嘯?!鷹啼?!

她急急走到閣樓出口處,探頭觀望,借著窗外如水月光,看清了二樓室內的情形。她被看到的一幕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只身長足有兩米多的白底黑紋猛虎,與藥鷹鬥成一團!

猛虎?猛虎?!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小門小戶,少女閨房,哪裏冒出來的老虎啊?瓶笙整個人是呆怔的,一邊看著,一邊腦筋吃力地轉:我是在做夢吧?

猛虎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鋼鞭似的尾巴一掃,掃飛數個瓶瓶罐罐;巨爪一拍,落在家具上,家具頓時粉身碎骨!

藥鷹完全鬥紅了眼。“家裏有只老虎,而主人不見了”這件事,幾乎讓它瘋掉,沒命地攻擊猛虎,大翅帶起淩厲勁風,狠狠抽打在虎頭上,一對鋼爪不顧一切地撓向虎面。

房間的空間對於這樣兩只猛貨來說實在是太狹小,各自施展不開,藥鷹能飛翔的優勢更是無法發揮,就是靠一股瘋勁兒支撐,很快就落了下風,猛虎張開血盆大口一個虎撲,竟將它的身子吞進了口中,只餘兩只翅膀在外撲棱!

還在驚愕中的瓶笙猛地驚醒,尖叫一聲:“不要啊!!”

猛虎頓時止住了動作,含著藥鷹,扭頭朝她看來。她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拾起一根斷下的椅子腿兒,沖著猛虎揮舞:“吐出來!你給我把它吐出來!”

猛虎猶豫了一下,竟然真地“噗”地一聲,把藥鷹吐了出來。藥鷹渾身粘滿了猛虎的口水,在地上打了個滾兒,一個撲棱,飛躍起來,又要上前撕打,被瓶笙一把按住,抱在懷裏往後退,另一只手繼續朝猛虎揮舞著椅子腿兒,惡狠狠叫囂道:“快走!快走!再不走揍你哦!”

猛虎忽然收起了兇猛的攻擊姿態,屁股一蹲,原地坐下,墨黑瞳仁襯在淺藍如水的眼眸中,溫和地看著她,嘴巴一動,發出一聲粗聲粗氣的叫聲——“喵!!!!!”

瓶笙楞了一下。老虎不是應該發出“吼——”的叫聲嗎?況且,這一聲喵叫何其粗獷啊。

卻見猛虎忽然抖了抖毛,身體迅速地縮小下去。瓶笙眼睜睜地看著它一點點變小,兇怖的獠牙縮回,變成貓一般大小……咦?白虎?洛臨大人的虎斑貓“白虎”?

瓶笙打開了燈,盯住地板上那只小小的、眼神濕漉漉的的家夥,仔仔細細看。這只“貓”,額頭上的黑紋分明構成了倒“王”字斑紋。它的耳朵也不像一般的貓咪那樣是尖的,而是虎耳一般半圓形的。之前她並沒有註意到這些不同於貓咪的異樣特征。

正端詳著,它細聲細氣喵了一聲。瓶笙頓時黑線了。說:“還喵!你再喵,也掩蓋不了老虎的本質。”她萬分懊悔答應幫神仙大人照顧它。不對,該神仙分明是故意隱瞞白虎的原形的。太坑人了!

懷著滿腹被神仙坑的悲憤,抱著藥鷹後退幾步,躲到了一把椅子的後面,冷汗滴滴地看著它,生怕它兇性暴發再撲上來。

白虎毛兒一順,把毛茸茸的小腦袋擱在前爪上,極盡賣萌之能事,努力挽回之前的兇相畢露之事實。瓶笙的目光落在它前腿纏著的繃帶上,意識到這不是一頭妖虎,而是神仙豢養的神獸。既然是神獸,應該還是懂道理、好溝通的。

她按著懷中怒氣沖沖的藥鷹,小心翼翼地說:“那個,白虎?”

“喵~”大而黑的瞳孔滿是友好和企盼。

“這是我家的藥鷹,你不要傷害它。”白虎輕蔑地掃了一眼藥鷹,揚了一下下巴,表示爺不跟一只鳥計較。

“很好!很好!”瓶笙見場面和諧十分欣喜,再接再勵把新朋友介紹給藥鷹,“藥鷹,這是白虎,是仙家的神獸哦。”

藥鷹亦是傲慢地一擺頭,表示一只大貓而已算哪門子神獸……

白虎頓時不爽。尋常老虎已是百獸之王,更何況它身為神獸,凡間禽獸遇見了,均是低眉順眼貼地而拜,哪只敢給它看鼻孔?此時見藥鷹態度傲慢,瞳孔乍然縮起,又露兇光。藥鷹見它目光不善,亦是露出一臉兇相。

“餵餵餵!”瓶笙一手抱住躍躍欲試的藥鷹,一手抵住緊逼上前的貓狀小虎的腦門兒,惱火地叫道:“不準再打了!誰再打架就不給飯吃!”

聽到“吃”字,二禽獸終於安靜了下來,雙雙發出清晰的咽口水聲。它們都餓了。

瓶笙小心翼翼把藥鷹放下,用手指戳了戳它的鉤嘴,又戳了戳白虎的鼻頭兒,威脅道:“不準再打,誰打架就沒飯吃。”兩只乖乖地蹲著不動,企盼地看著她。

她轉身找了只不銹鋼的盆兒,擺在藥鷹的食盆兒旁邊,然後拿出一大包鳥食,在兩只盆子裏依次倒滿,一邊倒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解兩只:“白虎要在家裏住幾天,藥鷹你做為主人,哦不,主鳥,要熱情相待。白虎你呢,作為一只有身份有教養的神獸,不能拿藥鷹當食物,也不能拿主人我當食物……”

說話間食盆兒倒滿了,兩只迫不及待地湊了上來。白虎把腦袋伸到食物上嗅了嗅,一個貓跳向後蹦出兩尺多遠,滿臉地不思議——你這只人類,居然給我這樣一只神獸吃鳥食!瓶笙攤了攤手:“現在家裏只有鳥食。深更半夜的,我也沒辦法去買肉你吃。您就將就一下吧。”

白虎皺起一張毛臉,滿面嫌惡地湊到盆兒前,小心翼翼吃了幾口,然後瞬間提速,轉眼間空空的盆子已被舔得當啷啷在地上打轉兒。瓶笙看得目瞪口呆。這貨不是三秒鐘前還一臉嫌棄的模樣嗎?

白虎吃完了自己的,毫不猶豫地擠到藥鷹的盆邊,用膀子把藥鷹往外一扛。剛吃了幾口的藥鷹頓時火了,翅膀一揚,把貓狀小虎抽得原地打了個滾兒。白虎一躍而起,身材暴長,化身巨虎!

瓶笙一個猛撲,趕在白虎把藥鷹吞了之前把鷹抱在懷中,轉身往洗手間跑去,一邊大聲嚷嚷:“遠來是客遠來是客藥鷹你讓著它一點等會兒我再給你弄吃的……”奔進洗手間,哐當把門關上,內牛滿面。神獸,果然不是凡人能豢養的。神仙大人什麽時候來把它領走啊?

懷中的藥鷹仍是怒氣沖沖。瓶笙安撫道:“藥鷹,咱讓著它,咱不跟一低級四足動物計較。你看你一身口水,先洗個澡,我再給你弄吃的。”

大概是意識到身上粘染了低級四足動物的惡心口水,藥鷹也暫時忘卻了奪食之恨,乖乖地讓瓶笙拿蓮蓬頭兒給它洗澡。

瓶笙一邊替它沖洗,一邊問:“這幾天你去哪裏了?我還以為你追蹤蛟奴去了藏龍鎮,也沒找到你。……對了,是不是因為藏龍鎮被神仙施了隱術,你在那裏迷路了?”

一邊自問自答地猜測著,一邊替藥鷹清洗著。洗到它的腿部時,它突然被觸痛般抽搐了一下。瓶笙一楞,低頭去查看它的腿。藥鷹的腿部有兩道交叉的淺淺劃傷,正劃在它腿上的封族族徽上。封族的族徽是線條簡單、卻十分淩厲的翼形圖案。

藥鷹腿部的這枚黑色族徽刺青上,被打了血色的叉,淺淺劃痕,莫名透著刻骨恨意。瓶笙的脊背掠過寒意。藥鷹失蹤的這幾天裏究竟經歷了什麽?是誰傷害了它?

藥鷹不會說話,棕褐的眸中滿是疲憊。

作者有話要說:

兩只禽獸可愛不啊可愛不啊可愛不啊~~

晚上再來一更,雙更啊親,作者瘋了。

☆、爭寵

瓶笙幫藥鷹洗完澡吹幹毛時,它已經窩在毛巾裏昏昏欲睡,她輕柔地抱起它走出洗手間。地板上,兩只空空的不銹鋼盆兒嚴重變形,仿佛被嚼了嚼又吐了出來。而那一大袋鳥食連袋子都不見了。瓶笙的心肝兒顫了一顫。那貨分明沒吃飽啊,會不會拿她和藥鷹墊饑?四顧不見白虎的影子,走到床邊,掀起被子一角,果然底下窩了蓬松的一小團,白茸茸的嬌小模樣,發出溫柔的呼嚕聲,讓她無法相信這家夥抻抻腰就能變成龐然巨虎。

盡管它此時小得可愛,她也沒有勇氣跟尊貴的神獸白虎大人擠被窩。替白虎蓋回被子,自己找了條毛毯,抱著藥鷹睡到了沙發上。

清晨,半睡半醒之際,擁了擁懷中的藥鷹,感覺分外的溫暖柔軟,忍不住閉著眼睛,又拿臉頰蹭了蹭。嗯,毛茸茸的,好舒服。藥鷹也發出舒適的呼嚕嚕聲。

等一下。呼嚕嚕聲?藥鷹可不會發出這種貓特有的聲音。

睜開眼睛,果不其然,懷中抱著的不再是藥鷹,而是白茸茸的一團。白虎愜意無比地趴在她懷中,一對清藍眸子瞇瞇地裝著可愛。

而原本抱著的藥鷹,不知什麽時候被擠到了沙發下面的腳墊上,此時大概也是剛剛醒來,意識到主人的懷抱被占,正撐開一付戰鬥的架式,氣勢洶洶地豎著毛,要雪奪懷之恨!

瓶笙意識到不好,一聲“不要”還沒有喊出來,藥鷹的勾嘴已向白虎小貓啄了下去。

白虎看似慵懶,其實早有防備,在藥鷹出擊的瞬間迅速變大……把原本抱著它的瓶笙結結實實踩在了巨大的爪子底下。

二禽獸的戰鬥尚未展開,就在瓶笙的慘叫聲中暫停,白虎意識到自己數百斤重的份量踩在了她的小身子骨上,急忙跳開,見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以為她被踩死了,擔心地探出腳掌撥拉了她幾下。

原本打算以裝死平息戰火的瓶笙,被翻滾得暈頭轉向,再也裝不下去,暴跳而起,兩手分別戳著藥鷹和白虎的腦門兒,怒道:“你們兩個打啊!打啊!把主子我打死了,誰給你們弄飼料!誰給你們弄飼料!……”

吼一句,戳一下,戳得藥鷹把脖子節節瑟縮了起來,白虎的身軀更是戳一下小一圈,被罵到最後,縮到史無前例的小,跟只小奶貓一樣。

瓶笙戳夠了,也沒有解氣,帶著怒氣開始收拾經歷數次戰爭破壞的屋子,一邊收拾,時不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的桌子!碎了!”

“我的電視機!完了!”

“我的花瓶!嗚……”

“啊!——血線鹿茸酒!砸了!砸了!”

一地紅色水漬,是一大瓶紅色酒液砸碎在地上形成的。血線鹿茸,取自雪山中極其罕見的白鹿的頭頂,這種白鹿通體雪白,角卻是紅色,極其難得。把這種鹿茸浸泡於高度白酒,鹿角中的紅色會隨著時間流逝,如絲抽離般融進酒中,三年之後,酒色變紅,而鹿茸則變得如玉般潔白。血線鹿茸酒可以解寒毒,對於凍僵瀕死的人也有起死回生的療效。這瓶原本顏色如紅寶石般鮮紅透明的酒液,已足足泡了三年,眼看著賣個好價了,卻被這兩只禽獸毀於一旦。

瓶笙心疼得咬牙切齒。跳起來找兩塊貨算帳,藥鷹見勢不好,麻利地從窗口飛出去避風頭;白虎則已經躲得無影無蹤。瓶笙不罷休地到處搜索,終於從沙發墊子後面把小小一個毛團揪了出來。盛怒之下,忘記了該毛團隨時可以變身成猛虎,只拎著它的脖子,拎到鼻尖前,一臉殺氣:“小子……”

白虎驚恐地眨著一對藍眸,居然絲毫不敢反抗,乖乖地聽她訓話。

瓶笙冷冷說:“小子,所有砸壞的東西都記在你的帳上。”

白虎耳朵一抖:“喵?!”尾音拖得高高的,對於這個決定表示不理解。打架也有藥鷹的份兒,憑什麽都記在它的帳上?

瓶笙忽然眼一瞇,嘴角抿起一個奸笑:“等你主子來了讓他結帳。”

白虎咕嚕咽了一下口水,真正感覺到事情不妙。

瓶笙的瞳仁亮亮的,狼光閃閃地盯著白虎,直盯得它毛骨悚然,心頭升上不好的預感。她溫和地把它放到地上,拍撫了一下它的小腦袋,柔聲說:“乖哦,去玩吧,不要再打碎東西了哦。”

白虎滿腹狐疑,一步三回頭地找地方曬太陽去了。

瓶笙心裏有了底,系上圍裙哼著小曲收拾殘局,心情已是分外愉悅。

經過這一番鬧騰,為了不招得瓶笙再度發飈,為了口糧,也為了不要給主人招麻煩,白虎理智地決定虎在屋檐下,暫時低低頭。盡量地容忍藥鷹的挑釁。每當藥鷹打機會啄它一口、撓它一下時,它都默默告訴自己:不要跟一只凡鳥計較。當藥鷹得寸進尺想把小貓狀的它掐死時,它就忽地變成巨虎狀,對藥鷹虎視眈眈,以強大殺氣逼得藥鷹節節後退。

所以,瓶笙的屋子裏,就有一只白虎時不時變大——變小,變大——變小,瓶笙不防備路過時,還會被突然鼓起來的老虎屁股頂一個跟頭。

兩只禽獸不再惡鬥,屋子裏卻依然壓抑著戰爭的氣氛,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發。

所以,瓶笙出門采購“飼料”時,若是把這樣兩塊貨單獨留在家裏,說不定采購歸來,房子都會成一片廢墟。必須把兩只分開,她得隨身帶一只去采購。藥鷹是猛禽,是不能帶入超市的。

白虎縮成小貓模樣時,倒是可以揣在懷裏抱進抱出。

可是……

瓶笙把白虎拎到桌上,手指勾著它的毛下巴,嚴肅地說:“白虎。看著我。”

白虎緊張地眨巴著眼睛。

“現在,我要帶你出去巡視一下世俗人間。你是一頭有身份有教養血統純正的神獸,要以愛護蕓蕓眾生為己任,千萬不要隨意變身,不要驚擾到膽小的人類,感覺到餓時,也不要以路人充饑,更不要吃我充饑,吃人那是低等妖魔的行徑。我們這就去買肉吃。進到超市裏時,所有的東西是要付了錢、帶回家才能吃的,這點淺薄的道理,作為尊貴的神獸您,肯定是懂得的,對吧?”

白虎被一頂頂神獸的大帽子扣得暈頭轉向,下巴昂得高高的,一臉超凡脫俗的高傲。見預防針打得差不多了,瓶笙在藥鷹嫉妒的目光中,懷揣著白虎出了門。

一路上,白虎好奇地把腦袋探出她的衣襟,觀賞人間的新鮮事物,看到眼花繚亂,興奮又懵懂的表情,如同初睜眼的小貓崽第一次把腦袋探出籃子的邊沿。

瓶笙看它模樣可愛,禁不住微笑,低聲跟它介紹著路邊的事物。

及至進了超市,白虎一直表現得乖巧淡定,卻突然被某種氣味吸引了。瓶笙提著購物籃,只覺得懷中一空,急忙拿手一按時,發現白虎已光速躥了出去,一根虎毛都沒有按住。

四處張望,已不見了白虎的蹤影。她的冷汗頓時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盡管很困,我還是要等到乃的留言再去睡。。。





……我寫的不是動物世界!神仙大人很快回來同居~

☆、少年

四處張望,已不見了白虎的蹤影。她的冷汗頓時下來了。

她緊張地在貨架間團團亂轉著找,忽然聽到某個方向傳來一陣呵斥聲:“哪來的野貓啊!快逮住它!……哎呀,不要碰肉!”

瓶笙踮腳一望,看到了“鮮肉專櫃”的吊牌,斷定被呵斥的是白虎準沒錯。營業員居然敢虎口奪肉,這是找死啊!

拔腿就沖了過去,遠遠看到小小白虎緊緊地咬住一塊豬腿肉,營業員拽著它的尾巴,整個身體被扯得直直的,這貨都不肯松口。

瓶笙頭皮一緊:這要扯疼了它,變身為虎,可就收拾不了這攤子了!

大叫了一聲:“放開我的貓!!!!”

營業員被這一聲尖叫嚇得一哆嗦,松開了貓尾,白虎就垂在了櫃臺的邊緣,仍是死死咬著不松口。

瓶笙上前查看了一下,只見白虎表情兇狠,眼神卻呆滯,只管咬著肉,一動不動的。她低聲相勸:“白虎,松口,這塊肉我買了就是了。”

白虎半點反應沒有。

瓶笙擦擦冷汗,瞅一瞅營業員怪異又拚命忍笑的表情,拿手比劃了一下:“這條豬腿,我要了。”

營業員二話不說,把豬腿搬到稱上,外加拖著一只死貓樣的家夥。

“這分量怎麽算哪……”營業員為難地拿手撥拉了一下白虎。

瓶笙急忙擺手:“您別碰它,別惹毛它,這貨咬人的!……”其實是吃人,“把它當塊豬肉,一起稱了吧,我認了。”

就在營業員把肉稱好,準備把死貓一起打包的時候,白虎突然松開豬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在了半片豬上……

營業員呆了,瓶笙怒了。“一條豬腿夠沈的了,再來半個豬,我拿得動麽!”

咬在豬肉上的白虎表情也不呆滯了,眼一橫,向瓶笙掃過來一個寒意畢露的眼神。瓶笙頓時領悟神獸的威脅,含淚點頭:“我買,買。買還不成麽。”

隨著營業員熱情的一句:“下次還帶小貓來哦~”瓶笙推著半個豬,肩膀上還蹲了一只大貓,貓嘴裏得意洋洋地嚼著一塊鮮肉專櫃營業員熱情贈送的小脆骨。她灰溜溜地快速逃出超市,眾人紛紛側目。她的腳步分外沈重,頭都不敢擡。自然也沒有看到不遠處某個貨架的後面,一個膚色白皙的少年,綠衣,紅發,奇妙的撞色,妖艷又和諧。他註視著她,薄薄唇角抿起一抹邪氣的笑。

推著肉,扛著貓,這飈悍的造型倍受路人指點,瓶笙恨不能在超市門口打個地洞,直接通到自家客廳。為了避開人多的馬路,特意繞了一條小道,穿過一個偏僻的小公園回家。

搞得如此丟臉,瓶笙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碎碎念、碎碎念。

“你到底是多能吃、多能吃哦。現在豬肉都要貴過唐僧肉了有木有。□□我留著哦,要找你主子報銷的。我怎麽接手了你這麽個吃貨啊。神仙坑爹啊。以後跟神仙打交道,一定要慎重,慎重啊。……餵,口水,口水不要滴到我身上!”

趴在她肩上的貓狀白虎,註意力全在小推車的肉上,全然沒聽到她的啰嗦,饞得口水都滴下來了。

走進公園的時候,天氣晴好,陽光明朗。公園的中央,有一片老藤盤繞的通道,時值夏季,暗紅的藤上生著密密的墨綠色葉子,葉子的邊緣又洇著一圈紅色,濃墨重彩,望過去十分養眼。踏入老藤通道時,光線卻驟然暗了下來。瓶笙一怔,頓了一下腳步。就算是藤的葉子再濃密,也不至於陰暗如入夜一般吧。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裏本應是一條陽光鋪滿的石子路,卻已在一步之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與前方一模一樣的老藤通道,暗森森的深不見底。

仿佛一步踏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妖障。

瓶笙第一時間作出了判斷。這個普普通通的小公園中,居然隱藏著妖孽,設下妖障陷害路人!她也不是第一從次這兒路過,倒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異象,之前從未感到過有什麽異常。肩上蹲著的白虎明顯地緊張起來。它一改之前慵懶地趴在她肩頭的姿式,後爪踩在她的左肩,身體繞過她的腦後,把前爪踩在她的右肩上,擺出一付威風凜凜的架式。只是這架式擺得不是地方,倒更像瓶笙的一個大毛領子。

瓶笙翻了一下白眼。這只神獸是有多懶,都身處險境了,就不能下來走兩步嗎?

她並沒有十分緊張。她曾多次面對妖物,無一不是以妖物的望風而逃收場,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然而,該後退還是繼續前進?妖障既成,空間錯亂,這時的前後左右,已不是能夠靠感官判斷得出。她定一定神,推著小推車,扛著白虎,邁著沈穩的腳步,繼續沿著老藤通道向前走。

一個散發著淡淡光暈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一株老藤盤根錯節的根部,席地倚坐了一名綠衣的少年,雪白的膚色,火色短發,耳際掛了一枚大大的金耳環,眉心一枚一角錢幣大小的朱砂紅,眼角斜飛,瞳色暗赤,妖妖嬈嬈的目光凝望著這邊。身體的周圍,繞著一圈奇異的光暈,仿佛浮在暗夜的一只妖冶精靈。

妖障中出現的奇異少年,自然不是祥物。瓶笙猶豫了一下,仍是向前走。少年忽然站了起來,迎向她,在離她不遠地方站住,擋住了去路。瓶笙心中一凜。能變化出這樣精致的人形,恐怕是只有五百年以上修為的妖物了。這種級別的妖精本事高,膽子大,對她沒那麽忌憚。她原本希望這小妖孽像以往的那些妖怪一樣,能夠感應到她特異的氣場,自動退散的,不料這一只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主動上前挑釁。

瓶笙頓住腳步,盯住他,砸下涼涼的兩個字:“讓開。”

白虎仿佛聽到指令,再也按捺不住,吼地一聲,從她的肩著躍下,落在她的身前,著地的一瞬身形暴長成虎,沖著少年威脅地低吼。

少年吃了一驚,神色大變。低聲念了一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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