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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First kiss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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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映一聽她還在關心假條,樂了。

“肯定批了啊。你現在關心的難道不該是他正大光明把你抱出來嗎?!蘇炸了!我也好想被公主抱啊……”

“光明正大?學校裏有人說什麽嗎?”

可別到時候別的黑歷史消了, 倒因為她, 留下個瘋狂撩妹的黑歷史。

“有啊, ”趙嘉映點頭, “大家都說你們倆很配!”

“……”

走廊上, 李嘉垣正在“審訊”顧予臨。

“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KISS了嗎?”

“你在想什麽,哪有這麽快?”

“快?!”李嘉垣掰著手指算,“距離你問我如何追女生, 已經過去了十四個小時, 以你的才華和氣魄, 居然還沒搞定?那關系確立了嗎?”

他低頭看腳尖流淌的光斑:“沒。”

“不對啊, 按照你跟我說的, 公交車上那晚氣氛就很好啊,你沒有趁熱打鐵告白嗎?”

“沒有, ”顧予臨皺眉,“女孩子不都喜歡浪漫一點的?我想找一個更好的場合, 再說這些話。”

他希望自己給她的, 都是最好的。

“你還挺有想法!”李嘉垣思考了一下,這才道, “你沒什麽經驗, 跟你說籠統了不行, 要不這樣吧,我給你制定一個方案,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顧予臨雙手插在兜裏, 問:“具體?”

李嘉垣笑嘻嘻:“生米煮成熟飯,會不會?”

說完以後,兩個人進屋了。

正巧江筱然拔了針。

她火急火燎道:“行,我們趕快回去吧,球賽還有多久結束?”

李嘉垣看了一眼表,一下子興奮起來:“不知道,我跟教練說一下,緊急暫停等顧予臨回去!!”

到學校的時候,比賽只剩下不到幾秒鐘。

五秒鐘還能暫停?!

眾人見了他,紛紛像見了救命稻草一樣,不少人激動地站起身直揮手:“顧予臨來了!快來快來!我們還有救!”

這是德高跟三中的友誼籃球賽,大家多少都有點在乎分數。

江筱然瞥了一眼,他們這邊落後了五分。

她對這方面沒有研究,看這落後的數字駭人,不免生出一股回天乏術的無力感。

就算上又能怎麽樣啊,五秒鐘五分,這還能逆轉?!

她回頭問顧予臨:“你上嗎?”

顧予臨指了指前排的某個位置,示意她坐過去。

——那裏,大概是傳說中的,家屬區。假如賣演唱會,也是天價VIP的位置。

除了比賽的人,一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在他們這邊的,江筱然再次頂著大多女生可以吃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地坐下了。

顧予臨很快脫下外套,右手一拎,一拋——衣服準確無誤地把她整個人罩住了。

她的眼前立時只剩下白色校服的內襯,有隱約的光透進來。

他扶著她肩膀,輕笑一聲:“上啊。”

是在回答她那個“上不上”的問題,江筱然的視線全被遮住,老臉卻毫無預兆地,還是一熱。

她居然不受控制地問:“你能行嗎?”

顧予臨很快走了,可她還是聽清了,他剛剛在她耳邊說——

“乖,對你的……”舌尖抵住上齒關,雙唇微張,那個字在脫口而出前被吞入唇齒中,“朋友……有點信心。”

肯定是因為衣服罩住才這麽熱的。

她自我說服了一下,把衣服扯下來,還能聞到一股獨屬於他身上的味道。

攝人心魄的薄荷清香。

哨聲響了——

開始了。

等她擡頭的時候,顧予臨已經進了一球了。

少年感真是很微妙又珍貴的東西,他迎風而起,身姿瀟灑得像是在舞臺上表演信手拈來的舞曲。不遠處香樟樹枝繁葉茂,生機盎然,綠油油得像是從畫卷裏頭長出來的。

而她面前這個人,也脫俗得像是從漫畫書裏走出來的。

一個三分球。

還有不到三秒。

仿佛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了,那些阻擋都不算阻擋,他靈巧地後撤步,後仰,再次一個三分——

江筱然提心吊膽,隨著球劃出的拋物線而轉動脖子,大腦緊張到待機狀態。

球在邊框彈了一下,躍起,滑了一圈——

落進籃筐裏。

進了!

神他媽進球!

六分,領先一分,贏了!

江筱然自己都沒意識到,站起身瘋狂尖叫。

顧予臨雙腳觸地,很快擡起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眉眼帶笑。

他胸膛起伏。

日光還差一點就要隱沒在雲層之中。唯餘一絲光線,仿佛是他的打光。

他站在光圈之中,接受吶喊,歡呼和敬仰。

“我日!牛逼!”

“啊啊啊啊啊啊太厲害了吧!”

“不娶何耽!現在去告白還來得及嗎!”

到最後,女生竟整齊劃一地喊起來:“男神!男神!男神!”

場上的焦點人物沒有過多的停留,很快往她這邊走過來了。

江筱然身後有女生小聲喊:“他過來了?!他往我這裏走了啊啊啊啊啊!”

“臥槽,他要垂青誰啊?!”

像一只只小蟲子爬上她的皮膚,好癢。

止不住地想扭動。

想告訴所有人,這個人,比她們看到的還要好,還要好一百倍。

他是一塊待開墾的藏寶地,只要深入窺探,就會找到很多很多的珍寶。

喜歡他是件很幸福的事啊。

他站定到她面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她手裏接過衣服,然後淡淡地說:“走,回去吧。”

像是風雲浪子歷經千帆之後,選擇塵埃落定。

江筱然被自己這個腦補逗笑了。

她從一邊抽出一瓶冰水,遞過去,特別高興地說:“你好厲害啊,逆轉誒,我有生之年也沒見過幾場這麽精彩的球賽了!”

李嘉垣也呼吸急促地接過話茬:“江筱然你可要註意了啊,從今兒開始,你的競爭者又會多出——”

她臉紅心跳地打斷:“什麽競爭啊,別亂說啊!”

說罷,她站起身匆匆整理了一下頭發,明智地挽過趙嘉映:“你們都餓了吧?走,吃飯去。”

觸及到敏感詞,顧予臨同李嘉垣心照不宣地笑了。

後頭有人喊:“誒,你們倆,不一起吃飯了啊?”

“不了,”顧予臨背著身子揮揮手,“還有飯等著我煮。”

“什麽……飯?”身後的人聽不懂。

李嘉垣解釋:“生米煮飯,你們不懂,別問了。走了啊,下次再約。”

“行吧行吧,你倆美人在側,我們去吃幹鍋狗糧算了。”

“生米”正高興地拉著趙嘉映往前走,腳步都沒停一下。

渾然不知自己下一秒就會踏進電飯煲,在烹調中成為一碗香噴噴的米飯。

但是在煮飯的過程中,總是有許多不可抗因素,比如斷電、電飯煲壞掉,以及人為的阻止。

譬如此刻——

下了晚自習以後。

有人通知江筱然,說陶老師讓她去辦公室。趙嘉映自然是跟李嘉垣先一起回家了,本來顧予臨要陪著她,但是藝術節覆賽在即,好像比賽規則做了調整,他就去開會了。

江筱然也沒多想,到了陶老師辦公室才又聽到通知,說是陶老師東西忘記拿了,在外面辦事。

“老師讓你在學校門口幫她拿一下快遞,就在拐角的那個位置。”

不疑有他,她出了學校,到了拐角,突然感覺到呼吸一停,有人用東西捂住她的嘴,手腕被人扣住,綁在一起,雙腿也被捆住了。

開什麽玩笑?!

這可是學校門口!

江筱然平素防範意識很強,走夜路也絕對是很警惕的,可她再怎麽防備,也沒想到有人居然敢在學校門口動手動腳。

她很快被人拉扯進小巷子裏,她穩住心神,屏住呼吸,怕鼻子前的東西被人下了什麽藥。

真是太荒謬了。

肩膀被人一推,撞到墻上,有點痛,她一聲沒吭。

綁她的東西很松,她很輕易就掙開了。

掙開之後,手帕也剛好放下來,她終於能呼吸,借著微弱的燈光,她擡起頭分析形勢——

人挺多的,起碼有八個。幾個高個子的男生,幾個站在前面的女孩子。

為首的女孩子她好像見過,那次她被鎖在廁所前,在三樓門口堵著的,就是這幫人。後來她去了五樓,莫名其妙就被人關起來,想想也是這夥人的可能性最大。

李嘉垣提起過的那個名字應該就是了……喻夢。

她沒說話,等著她們說明來意。

喻夢沖上來,叉著腰,不懷好意地問她:“你叫江筱然?!”

繼續沈默,不能忤逆,因為他們人多,她根本不占優勢;也不能示弱,不能做出一副看起來就好欺負的樣子。她表情冷下來,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堅定一些,在弱小和強大中挑選了一個中間的刻度。

“聽說你跟顧予臨關系很好?”

——她不是沒聽過校園暴力,只是上一世怎麽算都是屬於乖巧的學生那一撥,從來不招惹什麽風雲人物,更不會結下仇家,於是她理所當然覺得這件事離她非常遠。以前看過的新聞湧上腦海,她開始思考對策。

手機在口袋裏,可是這麽暗,只要她按了手機,就會發出很亮的光,萬一被發現了而自己還沒有呼救成功,觸怒了這群無知的人,她只會更慘。

無知的人總是膽大包天,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瘋狂起來根本沒有限度。

她呼吸了一下,說:“怎麽了?”

“怎麽了?”喻夢上前兩步,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一個轉校生,膽子還挺大啊!”

江筱然垂了垂眸,沒有跟她對視,語調拿捏得較穩,道:“我不認識你吧。”

面前的人嗤笑:“不認得我倒是真的,天天忙著勾搭男的,當然不認識我了!”

說完又想來踹她,被她一下躲過,急中生智,她想好說辭。

“我有心臟病,你們好好說話吧,假如我出了意外是有生命危險的,你們也會被牽連。”江筱然放緩了一下聲調,“我們可以商量,你想要什麽?”

這些人大概只是想教訓一下她,想把她打到半死不活的地步,校園施暴者大多只是圖個痛快,說到殺人這種層面,大都是有點怕的。

“心臟病怎麽了?你以為我怕?我看你還有其它的病吧!”

話是這麽說,語調也尖銳三分,但確實沒有再打她了。

江筱然靠在墻上,放在身後的手慢慢轉移陣地,捅到褲子荷包裏。她想起來手機是貼著身體被放在口袋裏的,只要不將它翻面,是發不出很亮的光的。

她著拖延時間:“我知道你們不怕,但是意外誰都怕,我也不希望自己出事。但是我的身體比較脆弱,假如真的出了事,牽連到你們就不好了。”

摸到了,手機。

她心隨著手指一起顫抖。

錄音機的快捷鍵是什麽來著?

她開了靜音沒有?會不會觸發什麽聲響?

“現在他媽知道給我講條件了,當時怎麽不管住自己?!”

長按快捷鍵——手機居然沒有靜音。

手機在口袋裏短暫地震了一下。

完了。

江筱然目光一抖,喻夢大吼一聲:“說話!”

幸好沒聽到。

她把手移出來,說:“我們這是在講條件吧,你已經打了我這麽多下,不該再動我了,是不是?”

她猛然凝重了一下,面前的人確實被她驚了一下,回過神來又想打她,被她避開。

她縮著身子,手按在胸口,劇烈呼吸了一下才說:“你們可以提條件,這不是交易嗎,我們是平等的,但你要是再動手,後果怎麽樣我可說不準。我心臟上有支架,出了一點意外就是天大的事,這是學校門口,省內也有少管所。大家和平解決吧,你推了我這麽多下,也夠了。”

她演得其實並不真,後怕到一定程度好像已經沒有了心臟,渾身上下都是冰涼的。她不知道這麽多人在這裏是想幹什麽,找來這幾個男生又是為了什麽,假如這些男的真要動手,就算她比他們多活了幾年,但男女力量懸殊,他們無論是打她還是輕薄她,她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幸好她分析得比較準,沒受什麽傷,那邊也沒什麽更過分的動作了。

她拿心臟病嚇唬他們,就是希望他們能拿捏住分寸,可要是這些人不要命了,被她激怒得更厲害,她說不定……

“我也就推了幾下,這就受不住了?!”

喻夢嗓音尖利。

江筱然沒有說話,垂下眼睛,目光往一邊掃的時候,忽然看見巷子口,隱約透出了一點淡淡的燈光。

可能是門衛巡查,或者是加班的老師出來了。

她心開始砰砰狂跳,飛快斟酌了一下場面的利弊,另一只手無意識地緊攢成拳——

無論是誰,如果要求救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萬一是跟這些人一夥的,她又吞了吞口水,那她就跑吧,反正學校門口,制造出大一點的動靜,也總不會有事的吧?

江筱然往後退了兩步,忽然蹲下來,捂住胸口。

喻夢他們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兩步:“不會吧,心臟病真發了?!”

她趁他們楞神合計的功夫,飛快撿起一邊的一塊石頭就往外跑。

“操。”

“楞著幹什麽,追啊!”

江筱然只感覺耳畔只剩下呼呼的風聲,風貼著她的額頭劃過,讓她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膚和毛孔全都蓄勢待發地緊張起來。

她伸手,拋出那塊石頭,朝那點小小的光亮急切道。

“這裏有人,救命!”

石頭落地了。

她的聲音也準確傳了過去。

江筱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袖子,她側著一個閃神,袖子“刺啦”一聲,被活生生拽下一塊兒來!

她跨了兩步,終於跑到拐角處:“有人嗎?!”

眼前短暫地一黑,她有點兒缺氧,很快被人從後面挾制住:“操,別他媽給臉不要臉!你他媽再跑試試看……”

“怎麽回事?!”

前頭手電筒燈光一轉,一道頗為淩厲的聲音響起了。

江筱然猛地一震,居然是教導主任!

身後的人立刻松了手,驚慌失措地往後退了兩步。

“主、主任……”

江筱然繃緊的神經總算得到一點舒緩,立刻大踏步地走到主任旁邊,站在那裏驚魂未定地喘氣。

定了定神,她這才看清楚,教導主任手上什麽都沒拿,拿著手電筒的人,是顧予臨。

顧予臨急忙上來,拉著她的手腕,問:“有沒有事?傷到了嗎?”

“還好……”

教導主任卻對著喻夢那波人發問了:“喻夢,又是你!學校裏不遵守紀律有你,現在校外欺負同學的事又有你!班主任沒告訴你校園霸淩是多嚴重的事情是不是?荒謬!”

喻夢嚇得站在那兒一句話不敢說,直哆嗦。

“要不是我今天下班,看到顧予臨火急火燎往外跑,還不知道你們敢大膽到這種地步!怎麽,把同學帶到這種地方,是要做什麽啊?”主任氣得拂袖,“我終於知道就是你們這些人丟德高的臉了!一天天不想著好好學習,就知道拉幫結派,把幹幹凈凈的校園變成一個藏汙納濁的地方!幸好我今天來了,我要是沒來,你豈不是把我們學校的臉都丟光了?”

主任又指著她身後那一大幫子人:“叫什麽名字,我記一下,跟學校商量之後再決定你們的懲罰。”

喻夢直接哭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

後面幾個女生跟無頭蒼蠅似的,也嚇得不行。

“哭什麽?當時知道打人,現在不知道道歉了?”主任指著喻夢,“現在道歉,道完歉之後給我寫三千字檢討,明天給我在學校念。”

喻夢走過來,對著江筱然:“對不起……”

主任厲聲:“大聲點,剛剛看你倒是挺狠的。”

喻夢深呼吸一口,對著江筱然彎腰:“對不起。”

主任回頭,對著江筱然問:“你叫什麽來著?”

“江筱然。”

“行,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跟他們再聊聊。學校裏出現這種事是我們的失職,以後我們會重點關註,你也別太怕了。這件事的後續,我到時候會再通知你的班主任。”

江筱然點頭:“嗯,謝謝老師。”

“好了,回去吧,註意安全。”主任頓了頓補充,“顧予臨,你順帶送別人一程吧。”

“嗯。”顧予臨答應了。

兩個人這才離開。

沒多久,江筱然回頭看,主任還在訓斥喻夢他們。

她踢踢腳下的石子,跟上顧予臨的腳步。

跟顧予臨走了一段路,夜風吹在臉上尤其地舒適,她也就放松了一些。這才想起來,後知後覺地掏出手機,把錄音給關了。

一邊有個自動販賣機,顧予臨走過去,投了幾個硬幣,給她買了瓶熱椰奶。她就在一邊的長凳上坐著等他,雙手撐在兩邊,把左腳翹起來又放下去,又換右腳來一輪。

很快買好了,顧予臨走過來,她擡手想去接他手上的椰奶,誰知道他站定在她面前,俯下身,一手撐在一邊膝蓋上,另一只拿著椰奶的手,將椰奶罐的側邊橫貼在了她的眼瞼上。

面前的光全被遮住。

江筱然沒摸準他想幹什麽,茫然地提高聲調“嗯?”了一聲。

“對不起,今天不該放你一個人出來的。”

椰奶是溫熱的,貼在她眼皮上,特別舒服,她閉著眼睛,輕聲說:“這怎麽能怪你呢,你也不知道事情會這樣啊。”

他的聲音一下子靠得很近,好像就緊緊挨著她的眼皮:“之前她們也教訓過一個別的女孩子,打得挺慘的,後來那女生退學了。我今天去開會,越開越覺得不對,因為陶老師從來沒有單獨通知過你什麽,我就急忙出來了。過來的路上,我一直很害怕,怕找不到你。”

晚風這麽溫柔,他也這麽溫柔,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說害怕兩個字,用這麽溫柔珍重的語調,仿佛視她如掌上明珠般珍貴。

如江上之清風,如山間之明月。

她的心忽然啊,就柔軟得一塌糊塗。

“我錄音了,”她安慰他,“我還騙她們我有心臟病,就算你趕不過來,我也不會受傷的,而且脫身之後,我還有證據可以處置她們。”

她的腳尖抵在青草從中,窸窸窣窣。

“不會的。”

“嗯?”

椰奶是罐裝,圓柱形的。所以顧予臨很輕易地,手指觸在杯壁上,慢慢往上滑,把椰奶罐從她鼻梁處,一路滑上她的額頭。溫熱從眼瞼處消失,出現在額頭上。

路燈的光終於再次透了過來,因為這個動作,江筱然終於可以睜開眼。

她撞進他星光熠熠的眼裏。

眼前人是心上人。

他也看著她,認真地開口:“以後再也不會放你一個人了。”

蟬鳴悠揚,不知名的小蟲繞在燈盞周圍飛旋,清淺的夜色把他的眼睫照得根根分明,仿佛夢境。而他俯下身,將唇貼在她額頭上的椰奶罐前,映出一個珍而重之的吻。

隔著那麽大的瓶罐,江筱然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如火燒般燙了起來。

鬼迷心竅?

這就是了。

顧予臨把她一路送到了樓底下。

他甚至還準備親眼看她進家門。

但是考慮到高中的男女關系十分敏感,他只是給她打了電話,按下接通:“你到家了再掛。”

“嗯,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她指指樓道,“那我上去啦。”

顧予臨晃晃手裏的手機,往前踏了兩步,又退回去,沖她勾了個清淺的笑出來:“好。”

到家吃了晚飯之後,她卻鬼使神差地,一直沒有掛斷電話。

那道接通的電話好像有莫名的安全感,讓她不至於空蕩蕩地在臥室裏踱步。洗完澡之後,出於某種好奇心理,她對著電話“餵”了聲。

顧予臨很快回答她:“怎麽了?”

她奇道:“你一直把手機貼在耳邊嗎?”

“我用的耳機。”

她被自己蠢笑了,半天才說:“那什麽,你有沒有訂套餐啊?”

“嗯?”

“就是那種,流量啊短信費的套餐……”

“訂了,”他說,“每個月電話時長都用不完,你可以不用掛。”

就是這樣,每次她所想,不用全部說完,他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這樣的默契,好像足以撫平所有的傷痕。

江筱然睡了很長的一覺。

醒來的時候,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雖然回想起有點可怕,但是其實怎麽算,他們都不大可能傷到她的。她雖說不上多成熟,但也是癡長他們好幾歲,面對著這群小孩子,她還是能相對平穩地處理好事情的。只是在學校裏呆了太久,又猝不及防看到那麽多人,這才一下子有點慌。

再不濟,資歷上她也擔得上一聲“學姐”,面對他們的時候,底氣也稍許足了些。

這麽想著,她就完全不後怕了。

早上去的時候,發現桌上擺了一個奶油蛋糕,抹茶味兒的。

她正躊躇著,看到顧予臨翻了一頁書,淡淡道:“我買的。”要不說,東西可能就又被她扔了。

“今天有什麽好事兒?”她放下書包,把蛋糕盒打開,看著裏面精致的小東西問。

顧予臨看她一掃前一天的陰沈,整個人又由內而外恢覆了生機,這才挑眉道:“沒好事就不能給你買蛋糕了?”

卻接著說:“不過確實有好事。”

“什麽?”

“後天藝術節覆賽,比完了陶老師請大家去唱歌。”

覆賽前兩天,他們把《朽》又合了好幾遍,自然是沒什麽問題。

柳輕輕和夏阮那邊的舞也順利進行,話劇的現場情緒醞釀也很到位。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覆賽比完,陶老師請大家去唱歌。

包間裏氣氛熱烈,趙嘉映坐在包間裏跟李嘉垣發消息,江筱然坐在一邊,看夏阮買了一大堆果酒和啤酒來。

“今天不醉不歸啊!”有人說。

有人應和:“這氣氛,不幹點什麽都對不起這良辰美景!”

陶老師正拿著話筒,一聽這話,立馬笑著接:“怎麽,要幹點什麽啊?”

陶老師年齡不大,跟大家也玩得來,此話一出,包廂裏又是一陣熱熱鬧鬧的起哄。

每個人都拿了酒,江筱然自然也不例外,看一瓶酒包裝極好看,顏色也漂亮,就徑直拿了過來。

顧予臨就坐在她旁邊,軟軟的皮質沙發裏,大家靠的很近,又陷進沙發裏很深。

她想了想,把那瓶酒遞過去,問他:“你要不要喝?”

他欲言又止,掃了一眼酒瓶,眼下突然醞出柔軟的笑意,手指無意識在大腿上敲了敲,搖搖頭:“你喝吧。”

“好吧,”她應了聲,又隨便在桌上給他找了瓶別的,“你也別幹坐著嘛,喝點別的。”

從她手上接過酒瓶,觸到她溫熱的手指,他手下意識一顫,有股子眩暈的感覺從指尖蕩漾開,一路襲上大腦。

奇怪,什麽都沒喝,怎麽像醉了似的。

江筱然喝了點兒,胃熱熱的,頭也有點暈暈的了。

有女生眼尖,發現了骰子和一大堆玩的,非要轉瓶子玩游戲。

一陣大笑。

“江筱然!又是江筱然!喝喝喝!”

“筱然今兒點背啊,怎麽全是她喝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臥槽!又見江筱然!”

江筱然運氣背,玩游戲喝了好幾杯。

喝到最後,跟顧予臨合唱的時候,整個人都往他懷裏倒。

大家正聊到興起,根本沒有註意到他們兩個人。他們坐在靠門的沙發上,江筱然的頭幾乎要倒進他頸窩裏,軟軟的發絲騷動他的皮膚。

她身上彌漫著淡淡的果酒氣息,被微熱的空氣一蒸騰,擴散開,漫到他鼻腔裏。藍莓的果酒,清甜跟濃烈相混雜,刺激著他的感官。

她擡起臉,閉著眼笑問他:“你熱不熱?”

他看著她,啞著聲音說:“熱。”

“那咱們出去透透氣。”

她今天也化了淡妝,但好像跟之前的任何一晚的妝容都不一樣。

今晚的她,美得很魅人。

透了一會兒氣,她抓著他往包廂裏走,結果她整個人都是暈著的,房間都進錯了,兩個人鉆到了一個空空如也的小包廂裏。

她關上門,整個空間暗得不像話,她低低“咦”了聲:“怎麽沒開燈?”

說完就去敲墻上的開關,開了一個五顏六色的燈。光圈投到地板上,來回碰撞和打轉。

她往沙發的方向去,他就含笑著看她。

她陷在沙發裏,酒意在她的眼裏鋪開一篇朦朧柔軟的霧,也在她的臉頰邊染上淡淡的粉紅。她唇薄,但被酒精熏陶得又紅又豐滿,像小番茄。

他很愛吃番茄。

他坐過去,小小的沙發裏,兩個人很快緊緊挨著,像是並蒂而生的雙生花。隔著兩層衣料,他還是能感受到她滾燙的體溫,透過皮膚滲到他身體裏,他蠢蠢欲動。

左手邊有個扶手,他把手肘搭上去,撐著自己腦袋,就這麽側身看著她。房間裏光怪陸離,五顏六色的光流轉在她眼角眉梢,顯得她有種別具風情的美,卻又美得並不艷俗。

她閉著眼醒了會兒酒,睜開眼往四周看了一圈兒,發現這個房間裏就他們,咧開嘴角,笑了。

他湊過去,唇貼在她溫軟耳垂邊:“笑什麽?”

她也不答,水光瀲灩的眸子就這麽看著他,他不惱,大大方方同她對視。

“你別這麽看我呀……”她終於不好意思,垂下眼瞼,將脖子往裏縮了縮,“你這樣看,我……”

“嗯?你怎麽?”

她不說話,頭越來越低,他幾乎快以為她睡著了,這才聽到她細如蚊蠅的訴求。

“顧予臨,我有點想親你,怎麽辦?”

他笑,鼻尖抵過去,蹭到她有些發燙的臉頰:“別想了,做吧。”

她像只驚到的兔子,睜大眼茫然地看著他,唇瓣也輕輕啟開。他順勢貼過去,吮吸她帶著股香氣的嘴唇,藍莓味兒混合著她的氣息,一並湧入他口中。

他手滑過來,扣住她後腦勺,將她往自己懷裏帶,好讓他能攫取得更深。無師自通地,他把握住機會,趁她被吻得七葷八素時,舌長驅直入,更親密地品嘗她。

他的半個身子幾乎壓在她身上,這讓她有點喘不過氣。她下意識伸手往上抓,抓住他胸口處的衣襟,氣若游絲地喘。

不知是蹭到了他哪裏,他再次發動進攻,這次有些兇狠,牙齒在她唇上一遍遍咬。

她手搭在他脖子上,無意識地來回磨蹭,他騰出手,抓住她正作亂的指尖,往自己後背處放。

他的吻逐漸下移,最後停在她脖子上,她感覺想被什麽刺了一下,有點疼,但很快,又被軟軟的東西撫摸著,像是安慰。

他的頭伏在她頸間,她伸手去碰他柔軟的發絲,刺刺的,像是刺猬為了保護自己不得不築起的城墻。城墻裏有什麽呢?她想,會有她嗎?

他直起身,目光深沈,盯著他剛剛親過的那塊,這才如釋重負地嘆口氣。

“幸好沒有。”

“……什麽?”

他不回答她,拿起一邊的啤酒喝了兩口,又去親她。

“沒人告訴你,這種時候說話,是會被堵住嘴巴的嗎?”

她掙脫出來,舌尖從嘴唇裏探出來,縮了縮,苦著臉道:“一股酒味兒。”

他好笑地看她,但是沒過多久,終是抵不住誘惑,再度湊了上去。

他在她唇齒間含糊不清地問:“江筱然,你喜歡我嗎?”

“喜歡,”她也說得含糊,卻想把這句話說得很清楚似的,推開他一點,點點頭,認真地說,“我喜歡你,最最最最喜歡你。”

他笑:“知道了。”

聚會散場,已經是晚上了。

趙嘉映這才發現江筱然不見了,站在門口張望了好半天,這才看到她從另一個房間裏出來。

趙嘉映目瞪口呆地看著顧予臨跟著她走了出來。

怎麽感覺江筱然有點衣冠不整?怎麽感覺她今晚的口紅好紅?怎麽感覺她脖子上被蚊子咬了個包?

趙嘉映問江筱然:“你們剛剛在裏面幹嘛了?!你們倆**共居一室……不會瞞著我……在裏面唱了一晚上的歌吧?!這可不行!太不夠義氣了!”

她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卻還是勾起了一個你知我知的笑容。

“你們太過分了!”趙嘉映指控,“單獨開包間唱歌!”

“就是,太過分了。”江筱然點頭。

搞得她現在嘴唇好麻啊,像吃了十斤辣椒。

……

顧予臨回到房間,發現李嘉垣發來的短信:“趙嘉映說你們倆開房了?”

“好好說話。”

“趙嘉映說你們倆開房唱歌了?!”

“嗯。”

“不止吧?”

“嗯。”

下一秒,李嘉垣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他好像正在吃蘋果,在那邊嚼的嘎嘣脆:“說說看,你們還幹了什麽?牽手了沒有?哈哈哈哈你這麽慫,是不是連牽手都……”

“我們跳過了這一步。”

“擁抱了?!”

“也跳了。”

“……………………”那邊傳來痛呼聲,“嗷!等等我蘋果砸到腳了,那什麽,你……”又傳來一聲悶響,“等下,我手機又掉了。”

半天,李嘉垣才說:“厲害啊,一出手就是大招。不錯,很快。”

他掛了電話,對著窗外的夜色,楞楞地想——

快嗎?他真的覺得很慢了。

很慢很慢了。

樓底下有人在放歌,聲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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