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在浴室磨蹭了很久, 他倒也沒催她,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隔著霧氣, 隱約瞧見自己整張臉都紅了，心砰砰跳，就像十八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她覺得自己太沖動了, 在影院裏下意識的就撲到他的懷裏尋找安全感，再沒有比他的懷抱還溫暖的了。

穿著浴袍出去的時候他已經坐在那裏等她了, 這麽會功夫他已經在另一間浴室洗好了澡，面前的桌上擺著紅酒，靠坐在那裏。

程湘氣質清純, 五官精致，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垂著。

顧耀陽喉嚨滾動了兩下，沈聲道：“過來。”

程湘抿著唇, 一步一步走過去。

快到他跟前時, 他伸手拉著她的胳膊把她拽到自己懷裏，手捏著她的下巴, 正要湊上去，程湘側了下臉, 他頓了一下, 問：“怎麽了？”

程湘說:“我剛剛在浴室裏想了很多。”

“你不會反悔了吧？”他的語氣有些焦躁。

她勾了下唇角, 手捧著顧耀陽的臉：“顧耀陽，人的一輩子太過短暫，我不想再做讓我後悔事情, 我喜歡你，我愛你，你能感覺到嗎？”

顧耀陽呼吸一窒，再沒有什麽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湊到她耳邊，他聲音低啞：“寶貝，是要寫婚前保證書嗎？飯我做，地我拖，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嗯？”他咬著她的小巧的耳垂，他爸就是這樣做的，所以他覺得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

程湘忽然問道：“你知道三年前我找過你嗎？”

顧耀陽怔了怔，整個人清醒了許多，湘湘找過他？

“我媽媽去世的那天我到處找你，我打你的手機永遠是關機。”

程湘從他的身上站起來，坐到一旁，拿著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整個人陷入了回憶。

“我媽去世時，我整個人都崩潰了，後來我外公一家來了，我以為他們是來幫我媽討回公道的，可他們只是假惺惺的哭了一番，然後讓我原諒那個虛偽的男人，說那個男人也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他和那個女人是初戀情人，是被家裏長輩拆散的，所以他們相愛被拆散的苦果就讓我媽來承受，我媽又犯了什麽錯呢，她不過是嫁了個假裝愛她的男人，到最後死了連她的家人都護著別人，如果不是那個男人，我媽她可以另外嫁給一個愛她的男人，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不會像現在這樣，她尊敬的父親和兄長，都護著那個欺騙了她的男人。”

她後來想明白了，媽媽雖然是外公唯一的女兒，卻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他還有兒子，孫子，孫女，程家和張家，也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了，隨著程家的發展，已經不是如今的張家能比的了，為了死去的媽媽和程家作對，他們不敢。

“湘湘，為什麽三年前，我不知道你找我的事？”

程湘面色有些發白，顧耀陽抱住她：“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沒有在你身邊。”

“顧耀陽，我一直想問你，可我又不敢問，我怕你連最後的一絲念想都不給我留了，你和範雅楠之間真的什麽關系都沒有嗎？三年前我看到你的時候，你和她是抱在一起的。”

她終於問出了這句話，三年前，在所有人都拋棄她的時候，她被強行送上前往巴黎的飛機，從前的那些事和她也就沒了關系。

“我沒有。”顧耀陽的第一反應是否認。

那幾天，他確實很忙，範雅楠的爸爸是個賭鬼加酒鬼，他在外面欠了好多錢跑了，那些人知道範雅楠是他女兒後就去學校威脅範雅楠。

範媽媽從他一出生就開始照顧他，她在他十二歲那年就去世了，顧家念舊情，一直養著範雅楠，他媽媽就生了他一個男孩兒，身體原因沒有再生，一直想要個女孩兒，範雅楠從前和她媽媽住在一起，她媽媽去世後他媽就讓她搬到主宅裏一起住，他和範雅楠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對範雅楠並無男女之情，可曾經也是把她當做妹妹的，後來在知道她對自己的心思之後才下意識的同她疏遠。

討債的去學校堵她，他們家自然不會不管，他爸媽那會去了鐘家，知道這事後連夜趕回來，是他去學校接範雅楠的，範雅楠雖是保姆的女兒，可自她搬到顧家後，顧媽媽就把她當做女兒照顧的。

範雅楠心裏受了刺激，顧媽媽嘴上不說，可心裏還是感到愧疚。

顧耀陽把一切都安頓好，才發現手機沒電了，等開機準備和程湘聯系的時候，才發現她打了很多電話給自己，自己一個都沒接到，回撥也沒有人接，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聯系不到她，她身邊的朋友問了個遍也沒有打聽到她的消息，後來動用家裏的關系，才知道她的身世。

程家在A市是很有影響力的，程太太去世的消息傳來連他媽媽都感慨，那是個溫柔如水的女子，端莊優雅，出自和程家門當戶對的張家，是真正的世家名媛，只是身體一直不大好，不怎麽出門。

顧耀陽剛得知程湘是程家的女兒，就接到了程太太去世的消息，他隨他爸媽一起去參加程太太的葬禮，以為能見到程湘的，可程太太去世那天，他並沒有見到程湘，從傅辰那裏得知她因和媽媽感情深厚，受不了打擊，出國了。

這一聽就是借口，感情深厚，受不了打擊，又怎麽會連葬禮都不參加，可程家把消息封鎖的很好，再打探已經什麽都打探不到了。

那條分手短信，也是在事隔一個月後收到的，他那會正登上前往巴黎的飛機 。

他在腦中仔細回想著她說的自己和範雅楠抱在一起的事。

程湘靜靜的看著他，忽然見他皺了下眉，她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抱過。

她往後面離他遠了些，她是還愛他，可她絕對不允許他曾經有過別的女人，她不相信什麽曾經，媽媽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教訓。

顧耀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道：“我沒有抱過她，你若說看見我抱她了，那大概就是在你們宿舍樓下，她爸爸賭輸了，欠了好多錢跑了，那些人找到了她，她媽媽去世的早，我媽一直把她當做女兒養的，發生這事的時候我爸媽去了我外公家，事情是我處理的，她下樓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抱住我，我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我就把她推開了，我保證，就那麽一次，我沒有抱過她。”

程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顧耀陽說的，就是她看到的那一次。

她不說話，顧耀陽急了：“湘湘，我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我媽把她當女兒，我把她當妹妹，後來漸漸大了，意識到她對我的感情，我就和她疏遠了，我怎麽可能會喜歡她呢，我要是喜歡她，我又何必和你在一起呢？”

程湘又喝了一口酒，顧耀陽看她坐在那裏，那麽迷人，也不敢有什麽非分之想了，之前做好的打算，今晚求婚成功就讓她徹底成為自己的人，明天去民政局領證，這會計劃全打亂了，比起解開她的心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邊。

程湘聽著他解釋三年前發生的事情，那段時間發生的事不僅僅是她記憶猶新，便是他歷歷在目，無法忘懷。

他不知道她找過他，憑著自己的猜測也只是猜出她爸爸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媽媽去世的事對她打擊過大，對待愛情變得小心翼翼，他親眼看過她去接受心理治療，他去尋她的心理醫生時，心理醫生不願對他透露，身為一個醫生，必須保護好病人的個人隱私，只是提醒他，別去刺激她。

有了醫生的提醒，他只能默默的在遠處看著她，不敢靠近。

說到最後他都詞窮了，只能一遍一遍的解釋他為什麽和範雅楠抱在一起。

“她那個時候就從宿舍樓裏出來，走到我面前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突然抱住了我，我伸手推開她，就是這樣。”

顧耀陽湊過去把程湘的手環在自己的腰上，兩手扶在她腰間偏上的位置。

他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我這樣推開她，一下沒推開，又用力推了幾下，我......。”

程湘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對著他的唇湊了上去。

顧耀陽立馬摟住她的腰，反客為主。

“你要相信我。”

“顧耀陽，我喜歡你。”

**

他給她上藥，有些心虛，明天起來不會鬧吧。

他把藥放到床頭櫃上，把她摟到懷裏，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程湘不滿的伸手揮了一掌，正好揮在了他的臉上。

程湘第二天一睜眼就感覺不對勁，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昨天發生了什麽。

顧耀陽側著身子，嘴角勾著迷人的笑容對她打招呼。

“早安。”

她瞇了瞇眼，窗簾被瞳瞳初日照的有點亮光，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搭在她的腰上，她瑟縮了一下，把他的手從腰上拿下來，放在手裏捏了捏，她不僅顏控，還有些手控。

“好些了嗎？”

程湘想到昨天的事，羞惱的瞪了他一眼。

“顧耀陽，你做飯了嗎？”

顧耀陽楞了一下，笑道：“馬上就去做。”

他聽話起身，去做飯去了。

程湘等他飯做好了，才起身去吃飯。

程湘看了眼時間，道：“時間不早了，上班要遲到了。”

“今天不去上班，咱們還有事沒做呢。”

“什麽事？”

他一臉狡黠的笑著：“你忘了，咱們今天要去民政局領證的。”

程湘：“......。”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這一章卡太久，所以明天九點不能準時發文，大概晚上九十點的樣子，大家晚點再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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