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發現幾年沒見，顧耀陽的壞習慣增多了不少，真是難伺候。

進門顧耀陽便冷著個臉，她小心翼翼的端著杯子走到門旁。

“程秘書，你過來。”

她腳步頓了一下，扭頭疑惑的看他，他抿著唇，靠在椅子上，抱胸看他，依舊面無表情。

程湘有些尷尬，她發現幾年以後的顧耀陽太陌生了，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餘宏這個助理似乎很閑，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問她怎麽了。

程湘舉著剛沖洗好的杯子道：“我現在辭職可以嗎？”

餘宏聽她這麽說笑了一下，而後搖頭道：“貌似不可以，簽了合約的。”

那合約一大長串，甲方乙方的，她也不記得有沒有什麽工作幾個月不能辭職的不平等條約，暗暗有些後悔，問道：“原來的秘書呢？被炒了還是辭職了？”

餘宏道：“回家生孩子了。”

程湘表示理解，懷孕了肯定不能再繼續工作了，只是想到裏面那位，她頭皮有些發麻，果然是不能欠別人什麽，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那她還會回來嗎？要是回來了，我可以調到別處工作嗎？”

餘宏興味的看她，她扯了扯嘴角，解釋道：“畢竟生完孩子還是要繼續回來工作的。”

餘宏道：“你放心，她不會回來工作了，你也不用擔心會被調到別處去。”

程湘不解：“你怎麽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餘宏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悠閑道：“因為前總裁秘書是我老婆，我不忍心讓她再回來受苦。”

程湘：“......。”

所以她是來受苦的。

臨近下班的時候，餘宏過來說公司晚上有個聚會，程湘剛要拒絕，就聽餘宏道：“晚上大家都會參加，讓大家認認你這個新同事，你可千萬不要推辭。”

程湘還未說出口的話就被堵了回去。

這次聚會主要是因為公司剛簽了一個大單子，為了讓大家放松一下，吃了飯又在KTV定了包廂，程湘原先還擔心顧耀陽也會去，直到吃了飯也沒見著顧耀陽的人影。

也是，顧耀陽如今是公司總裁，這種一般員工的聚會他不來也正常。

她坐在沙發一角，平日裏西裝革履的精英們拿著話筒聲嘶力竭的嘶吼著，在顧氏這種大公司工作壓力大，稍有不甚就會被擠下去，難得有這麽放松的時候。

震耳欲聾的聲音吵得她有些頭疼，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坐過來問她要不要唱兩首，程湘看了來人，笑著叫了聲李姐，然後禮貌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唱歌。

李姐是個部門經理，一個很厲害的女人，這次就是她帶的項目組拿下了合約。

程湘長的漂亮，又是總裁秘書，年紀輕輕的，因著顧總裁平日裏的“鐵面無私”，一群人也沒敢想歪，只暗暗猜測著程湘看著柔弱，骨子裏只怕是個跟李姐一樣兇悍的女人，不敢靠近。

這會見李姐同程湘說話，一群年輕的小夥子就忍不住開始賣力的表現了起來。

程湘包裏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想也沒想便按掉了。

這時候包廂的門打開了，包廂裏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程湘聽人拘謹的叫了聲顧總，擡頭看向站在門旁的高大身影。

天花板上的彩燈正好往門旁打了幾束藍光，他擺了擺手，邁著長腿進來，示意眾人繼續。

程湘本就坐在角落裏，身旁就一個位置被李姐占了，他走過去，李姐和程湘都站了起來。

幾個站在後頭的員工面面相覷，似是沒有想到顧總也會過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顧耀陽走到李姐旁邊坐下，雙腿疊在一起，伸手扯了扯領帶。

餘宏笑著說：“喲，李姐怎麽不唱歌呢，我記得李姐唱歌最好聽了。”

他說著還給李姐遞了個話筒，李姐是何其精明的女人，她三十多歲了，自然不會像一般小姑娘一樣坐在總裁身旁就面紅心跳的，接了話筒過去唱歌。

包廂裏又熱鬧了起來，幾個小姑娘羞澀的偷看顧耀陽。

一個膽大的小姑娘往顧耀陽身邊移了移，搭話道：“原來顧總也來這種地方。”

程湘聽了她的話有些想笑，這不過是個ktv罷了，顧耀陽也是個年輕人，怎麽就不能來這種地方了，可見顧耀陽在下屬心中就是個嚴厲的上司。

顧耀陽淡淡的嗯了一聲。

那女孩有些尷尬，正巧這時候程湘的手機又響了，那女孩指著她道：“程秘書，我看你手機響半天了，你怎麽不接？”

本來手機鈴聲在嘈雜的包廂裏是不怎麽顯眼的，被她這麽一說一群人的目光都往她看，連顧耀陽也饒有興致的看向她。

程湘尷尬的笑了笑道：“這是別人打錯了。”

那女孩兒不信：“程秘書長的這麽漂亮，應該是有人要追程秘書吧。”

程湘下意識的看向顧耀陽，四目相對，程湘慌亂起來。

那女孩兒瞥嘴：“不會是程秘書的男朋友吧？”

那女孩兒似乎是盯住程湘了，屋內一時有些尷尬，顧耀陽捏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高腳杯。

程湘舉起手機，正要關機，手機又響了起來，她有些氣惱，在眾人八卦的眼神中，賭氣的按了接聽免提，不待電話那邊的人說話，語重心長道：“對不起，你打錯電話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這號碼三年沒用了，前幾天剛用，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可能是電話中間的數字記錯了吧，你不要給我打電話了，也不要發短信給我了。”

程湘說完話，手機那邊是一片沈默，程湘補充道：“就這樣了。”

她正要掛掉，結束通話，手機那頭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那怎麽辦啊，你認識一個叫程湘的人嗎？她快遞到了，我找不到人。”

程湘楞了幾秒，坐直了身子，幹咳道：“你說，我就是。”

“我就說這手機號碼對了好幾遍了，不可能錯的，原來是程小姐你開玩笑的，我已經到你小區的門口了，保安不讓進，你這快遞能不能下來取一下啊？”

程湘道：“你放保安那裏就好了，我回去取，嗯，沒事，丟了不讓你賠償。”

程湘同送快遞的小哥溝通完後，把手機掛掉，才想起來自己剛剛開的是免提，這屋裏的人都聽見她同快遞小哥說的話了。

有幾個笑點不高的當場笑了出來，程湘臉上有些發燙，剛剛說話的那個女孩兒也有些不好意思。

程湘餘光瞥向顧耀陽，他就坐在那裏，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李姐過來拍了程湘一下，道：“買東西啊？”

程湘笑著點頭：“嗯，剛回國，在網上買些東西。”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程湘站起來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包廂裏的音樂已經關了，一群人坐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

顧耀陽坐在中間，一臉冷酷。

她剛坐下，就聽餘宏幸災樂禍道：“指到顧總了，程秘書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被點名的程湘：“......。”

指到顧總了，為何要讓她來選。

顧耀陽慵懶的往後面靠坐著，擡眸看她。

餘宏解釋道：“剛剛你不在，顧總替你玩的。”

程湘深吸了口氣，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興奮道：“程秘書快選，要是不選，就大冒險了。”

李姐笑罵了那人一句：“想的美。”

一圈的人都往自己看，程湘道：“真心話。”

反正真心話說了也不會少塊肉，她看過那些玩大冒險的，什麽沒品的事都能做出來。

一個人拿著手機隨即選了個問題，遺憾道：“這問題一點都不勁爆。”

程湘笑著說：“該是什麽問題就是什麽問題，不許耍賴。”

那人嬉皮笑臉道：“不耍賴不耍賴，怎麽能對美女耍賴呢。”

李姐直接把他的手機奪過去，她平時在公司裏上班的時候對下屬挺兇悍的，下班後和這些人相處的都挺愉快的，部門裏幾個年輕人戲稱她那臉是陰晴臉，一會陰一會晴的。

“初戀對你做的讓你最感動的事是什麽？”

這個問題，程湘還真不好回答，她控制自己不去看顧耀陽，一圈的人都在催她，她感覺顧耀陽也在看她。

也不知是屋裏的人多還是受氣氛的影響，她感覺有些熱，撩了撩頭發，端起面前的檸檬汁喝了一口。

“我和我前男友是大學認識的，上大學時宿舍門口總是堵著一對對的情侶，有大夏天的，男孩子在宿舍門口等一兩個小時的，我對我前男友說你看人家都能等女朋友那麽久，你每回過來都提前打電話過來，等你過來的時候我都準備好出來了，都是我等你的，然後第二天他過來叫我出去的時候，我見他滿頭大汗的站在那裏，問他怎麽了，他說他站在那裏等了一個小時才叫我。”

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似是在回憶那段甜蜜的過往，李姐道：“這不是最感動的事吧，這是最傻的事，大夏天的在外面等了一個小時，不得熱死。”

程湘看了顧耀陽一眼，戲謔道：“那可不，我看他都快熱成狗了。”

她看著跟個仙女似的不食人間煙火，這話一說出來，屋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顧耀陽皺著眉從沙發上站起來，屋裏的人一齊看向他，他也沒說話，徑自的走了出去。

李姐道：“顧總忙，咱們玩咱們的。”

程湘心道，不會是聽了她剛剛說熱成狗，生氣了吧。

她正這麽想著，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上面寫著，不是一個小時，是一個小時零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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