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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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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拍。

靳寒舟臉色驀地沈下, 但他並未出聲,姜喜聽到動靜已經走來,問:“是不是一個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她還沒有忘記那天在醫院看到的那個人, 現在發生這件事, 便立即聯想到。

姜悅回想起這件事,“為什麽?”

“這件事不要告訴你哥哥, 我來處理。”靳寒舟幽幽說。

這對雙胞胎下意識擡頭看他,只見男人滿面森寒, 冷冷站在窗邊, 望著窗外那條幽暗的巷道, 滿眼殺意。

“有沒有我能幫忙?”姜悅問。

姜喜隨之說:“我也可以幫忙。”

即便過去這麽久,他們也尚未懷疑過靳寒舟的身份,只以為他是哥哥來自遠方的朋友, 更不可能將這件事情聯想到他身上。

靳寒舟心情跌至谷底,惡聲惡氣:“少管閑事,用得上你們的地方我會說,其餘什麽也不要做, 省得姜笑懷疑。”

這點屁事,他能解決。

真當他還是以前手無寸鐵的小孩,膽敢破壞他的生活, 要他們命。

姜笑從廚房出來,見三人聚在一起,調侃道:“今天又不是月亮節,你們怎麽聚在窗邊看月亮?”

靳寒舟回神, 哼一聲:“誰要和這些小孩賞月,他們又不懂欣賞。”

兩個小孩看懂眼色,立即配合演戲。

姜笑意味深長打量,時間久到三人以為自己露餡,幸好他最終只是笑笑,善解人意招呼他們吃飯,他們這才松一口氣。

這晚靳寒舟翻來覆去,失眠。

夜半時分,月色皎皎,光似銀河湧入房間,他無心欣賞,最終還是起床站在窗邊,冷眼搜索躲在樓下巷道裏的“妖魔鬼怪”。敵人太過狡猾,黑暗中一片寂靜,偶有醉漢踢著酒瓶高歌經過,關上窗便什麽也聽不見,這個夜晚十分祥和寧靜。

但靳寒舟知道對方對方必定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然觀望,伺機而動,他有經驗。最可怕他不知自己家裏那些人究竟有什麽打算,過去種種,都不是好的回憶。

時間逐漸過去,他站在窗邊姿勢不變,似邊疆鎮守家國的戰士。

忽然,他耳朵敏銳動了一下。

四周寂靜,連隔壁房間布料摩挲的聲音仿佛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其實是錯覺,這堵墻隔音效果沒有差到連這樣細微的聲音都能聽見。

但靳寒舟確實知道,隔壁房間的男人已經起床。

他低低咳一聲,緊接傳來水流聲,茶水源源湧入杯中,姜笑有半夜起床喝水的習慣。靳寒舟冰冷的眉眼逐漸帶上溫度,他仔細聽著,不願漏掉半點聲音,這令他感覺孤獨的夜晚有姜笑陪伴,涼風也變得溫柔。

過一陣,水聲平息,風中猶帶餘溫。

靳寒舟低落地將目光重新投入黑暗中,要讓警惕驅散揮之不去的寂寥。

忽然,房門被敲響,他猛地回過頭,不敢置信瞪大眼。

姜笑在門外,似在猶疑,低聲問:“睡了嗎?”

“沒有。”話音未落,身體已經搶先沖去開門。

客廳的燈未開,斯文漂亮的男人幾乎融入黑暗中,但他雙眸笑得亮起,映著窗外一片星輝,聲音又很是得意,“我就知道你沒睡。”

靳寒舟聲音幹啞問:“你怎麽知道?”

“我為什麽不知道?”姜笑挑了他一眼,“說來也巧,你每天半夜一點鐘都要說夢話,今晚破天荒沒有叫,反倒讓我奇怪。”

他大吃一驚,“夢話?什麽夢話?還叫得那麽準時,夜夜都來造訪?”姜笑淺眠,這麽一來豈不是每一天晚上都要吵到人家?

姜笑回想一瞬,“大概是放我出去諸如此類。”

原來是夢魘。

姜笑倒不介意,他睡眠質量向來不好,半夜總要醒來一次,只不過早晚的問題。正想問怎麽回事,屋裏的兇悍青年忽然渾身無力掛在他身上,雙手反倒使勁,把他勒得很緊。

他失笑,意識到這個家夥在撒嬌,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你幹什麽?”

靳寒舟抱住他,臉埋進肩窩裏,甕聲甕氣問:“你該回來了吧?”

“回去哪裏?”

靳寒舟猛地擡頭瞪著他:“回來這裏,你的房間!你究竟要在隔壁睡到什麽時候,我想和你睡,我想和你上床!”他聲音越來越大,差點就要吵到外面去,簡直再大一點就要把樓上的小孩的吵醒,姜笑眉梢逐漸挑起,他猛地驚醒,聲音驟止,片刻又紅著耳朵小聲嘟囔:“我就是想和你睡,要是你在我旁邊,肯定再也不會做噩夢,也不會吵到你睡覺。”

話音剛落,他忽覺自己整個人騰空,失重感使他下意識摟緊姜笑的脖子。

“怎麽還怪起我來了?”

姜笑不輕不重地調侃,抱大小孩的姿勢將他面對面抱起,穩穩走到床邊,還有餘力捧著人掂了掂,“幸好你不是時時用這種方式撒嬌,不然我這麽抱著你,遲早要練出一身可以拿去健美的肌肉。”

靳寒舟個子不小,身長腿長,被這種姿勢抱起,雙手卻不肯放,腦袋非要貼在人家肩上,只好別扭弓著腰,雙腿勾住姜笑的腰。

他不敢動,害怕讓姜笑難受,嘴上卻不饒人,“大不了下次你撒嬌的時候我也這樣將你抱回來。”

“那我不願意。”

“為什麽?”

“害臊。”

“那你要怎樣?”

姜笑眨眨眼,“我要你為我摘星星。”

“你故意為難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去哪家夢裏為你摘星星?”頓了頓,他又說:“不過我可以努力打工賺錢為你包下整座天文臺。”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下來。”姜笑終於松手把這只大貓放到床上,自己也隨之坐到床邊,“今晚和你睡,明晚和你睡,大後天晚上也和你睡,高興了吧?”

靳寒舟翻身趴在他腿上,目光如炬,“那大大後天晚上?”

“也和你睡。”姜笑拍拍他的臉,“不過現在顯然不是上床的好時機,來吧,告訴我怎麽心情不好?”說話間,手指又無意識揪著人家的頭發玩,他有個妹妹,以前時常幫妹妹綁頭發,有一手好手藝。

什麽也瞞不過他。

靳寒舟乖乖不動,任他玩弄,全身細胞都在歡喜地迎接他的愛撫。

他真是喜歡他,想要全身心獻祭,睡夢間沒有夢到姜笑反而夢到過去,簡直浪費時間,叫人倒盡胃口。

“我想到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

“家裏人有事沒事要將我關在房間不準出來,我不喜歡,從十三歲開始學會逃跑。”他蹭蹭姜笑的掌心,突然很得意,像在細數自己的功勳,“我是多功能人才,會撬鎖,會打架,還會爬水管,養在院子裏最兇的狗都要怕我,因為是十四歲的時候爬狗洞逃跑被它發現,它咬住我的腿不放,兇狠毒辣要將我的腿咬斷,半點不顧過去情分,所以我戳傷它一只眼睛,從此它見到我就要趴下。”

姜笑靜默不語,手指溫柔掠過他的發絲。

靳寒舟卻突然低落,“不過這是我逃出來最成功的一次,以前都不好,有一次,有一對好心夫妻收留我,結果我家人害得人家的女兒被學校退學。”頓一下,他死死摟住姜笑的腰,咬牙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姜笑,我怕我會害你。”

他什麽也不怕,不怕被關小黑屋,也不怕被惡犬咬斷腿,只怕姜笑受到傷害。

姜笑手上的動作卻突然停下。

靳寒舟楞一下,慌張擡頭,惡狠狠說:“但是我不準你害怕放棄我!我已經咬定你,就算和他們兩敗俱傷也絕不放過你!”

姜笑靜靜看他,片刻,突然笑了一下,眸光晦暗。

“我也想起一件事,我是不是沒有跟你說過我母親為什麽要和那個人離婚?”

那個人——他那個爛賭爛醉的親生父親。

靳寒舟的心靜下,乖乖伏在他腿上,“我聽你說。”

“其實事情說來也簡單,不過我那時年紀比你小,看起來好像比你厲害。”他眨眨眼,這時也要比個高低,面帶笑意,雲淡風輕說起過去的事,“那時我十歲,有一回放學回家他正好賭輸,喝得眼睛發紅,一見我媽伸手就要揪著她的頭發要打,夕陽的光落在我媽臉上,讓我好像看到她滿頭是血,她要我去躲好,我不願意,跟她說我們一起逃跑,然後輪到她不願意。我看到她頭發被撕斷,身上都是傷痕,又氣又傷心,隨手抄起酒瓶子狠狠摔在那個男人頭上。”

“幹得好。”靳寒舟咬牙切齒道,“應該打死他。”

姜笑安撫地摩挲他的臉頰,一臉好笑:“但十歲小孩力氣不大,根本傷不了他,看到他一副殺人表情,我決心逃跑,正好是寒冬,天寒地凍,我發誓絕不回去,一個人在天橋底下闖蕩,和乞丐睡在一起,幸好流浪漢之中也有許多好心人,我沒有犯病也沒有受傷,三天三夜後,我媽終於把我找到,她怕我被打死,終於決定離婚。”

靳寒舟聽完,怔怔低喃:“他怎麽忍心傷害你。”

“是啊,他們怎麽忍心傷害你。”姜笑嘆一聲,忽而又笑,雙眸晶晶發亮,“我們都在少年的時候抗爭取得勝利,很厲害。”

他這麽一說,靳寒舟頓覺很有道理,猛地坐起湊近他,鼻尖對著鼻尖,四目相對。

“我們是勇士。”他興奮提高音調。

姜笑註視他,笑了一聲。

“我們有緣,註定成為家人,註定成為情人。”

靳寒舟讀懂他的意思。

所以什麽也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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