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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網王」月見不再見

作者:蓁兮

很久以後,有棲川綾乃坐在圍墻上歪著頭問他,“幸村精市,你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是什麽?”

“遇見有棲川月見。”他答。

她晃動著雙腿,目光寧靜悠遠,又問,“幸村精市,你這輩子最慶幸的事是什麽?”

少年微微一笑,答。

“遇見有棲川月見。”

——遇見你是幸還是不幸,我至今都還沒有答案。

蟄伏在漫長的時光裏的記憶,就像夏日裏馬不停蹄的列車,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一如當初,明眸皓齒的少女坐在空蕩蕩的天臺上沖他笑,緩緩向他伸出手。

“幸村精市,我們私奔吧。”

*食用指南*

-專註主上一百年。

-女主不良,慎重入坑。

-對虐人情有獨鐘的我怎麽能讓你們相信這不是個悲劇呢,好吧我也不信。

-阿兮出品,質量保證。

內容標簽: 花季雨季 網王 虐戀情深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有棲川月見,幸村精市 ┃ 配角:跡部景吾,淺見洛央,有棲川綾乃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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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夢°壹」清晨、陽光和你



幸村精市在二十六歲那年收到了一封信和一本日記本。

他在塵封的郵箱裏看到了那本陳舊的筆記本,泛黃的紙張在他手心熱得發燙。少女娟秀而瀟灑的字跡宛如跳動的音符,在他的指間流淌。

信的主人有一個動聽的名字。

她叫做有棲川月見。

陽光真刺眼啊。

灼目的日光讓幸村精市霎時晃了神。

一如很多年前那個紅衣翩躚的少女的笑容,翩若驚鴻,剎那芳華。



二十六歲的幸村精市,你好。

我是十六歲的有棲川月見。

今日天空明朗,暖陽融融,風景如畫。我想見你。

幸村精市,二十六歲的你,會是怎麽樣的呢?我時常在想。西裝革履,一絲不茍,莊重而驕傲。這是我想象中的你。

當然,你一定還是那樣漂亮。

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誇你漂亮,但你知道的,十六歲的有棲川月見,惡劣得要命。

二十六歲的幸村精市,一定魅力爆棚吧。

我記得十六歲的你,披著外套握著球拍站在球場中央,閃閃發亮。畢竟,那時的你,可是風靡萬千少女的幸村精市啊。

幸村精市,我忘了告訴你,初見你時不是在立海大的校門口,也不是在那個芳草萋萋的雨夜,而是在國二那年的網球場上。

從那時起,你便成了我的憧憬。

十四歲的有棲川月見,還沒有學會叼著煙大搖大擺地打架泡吧,還沒有成為囂張跋扈的街頭一霸。

我一直很後悔,為什麽沒有早點認識你。

也慶幸,在最好的時間裏遇見你。

十五歲時是我最頹廢的一年。你知道的,我無須多言。打架,抽煙,喝酒,泡吧,紋身,無惡不作。

許是上天可憐我,讓這樣的我,終於遇到了你。

我很慶幸我和千代打的那個賭,將你,帶到我身邊。見到你我便想起來了,我十四歲那年看見的,那個球場上風華絕代的美麗少年。

被我作為賭註的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樣,你比我想象的要溫柔,聲音比我想象得還要動聽,又固執,又驕傲。你偶爾也會捉弄人,有時我也會被你氣得直跳腳。

你和我想象的一樣……熱愛網球,熱愛生活。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快樂得像是在做夢。

在璀璨星空下被你背起來的我,很重是吧。

夜間飛舞的螢火蟲,就像星星一樣閃閃發光,很美對吧。

春天盛開的櫻花,就像畫一樣美呢。

平安夜的海邊,溫和的風吹到臉上柔軟的觸感,其實很美妙。

讓我念念不忘的居然是這些細碎的瑣事,難以置信對吧。

但是……那時的我,真的很快樂。

北海道的雪,真是冷極了。

山坡上的日出,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風景。

夜空下綻放的煙火,讓我聽見了彼此心跳的聲音,真動聽。

十六歲的幸村精市,與他舉案齊眉的名字,是有棲川月見呢。

那麽,二十六歲的幸村精市呢?與你共白首的那個人,又會是誰呢?

就算是須臾片刻也好……你會不會想起我呢?

你會不會……忘了我呢?

別忘了我喲,幸村精市。

十六歲的幸村精市不準忘了我。

二十六歲的幸村精市,也不要……忘了我。

對不起,我騙了你。

對不起,沒能吃完你給的冰淇淋。

對不起,沒能向你告別。

很多很多,對不起,還有,謝謝你。謝謝你,很多很多,謝謝你,照亮了我的生命。

我騙了你很多很多。

但“我喜歡你”這句話,是真的。

幸村精市。

我喜歡你。

只是你再也聽不到了吧。



幸村精市攥緊了手中的信件,彎了彎唇,神色黯然,“你還真是一廂情願啊,有棲川月見。”

告別什麽的,要兩個人才奏效。

這……算什麽。

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墨發如瀑的少女站在時光盡頭緩緩沖他笑,那一刻,他聽見他心底狠狠開出花來的聲音。

只是頃刻間,荒草叢生。

遠方的鐘聲響起。

一聲又一聲,在心頭蕩漾。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烈日炎炎的夏天,明眸皓齒的墨發少女坐在高高的圍墻上沖他笑。

她在時光的盡頭,搖曳叢生。

而夏天,就要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重修。

那封信是仿照四月是你的謊言裏薰寫給公生的信的形式。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很簡單的話,卻讓我覺得溫馨與感動。

很好看感人的動漫,極力推薦。

☆、「歸夢°貳」初見、野蔓和你



光影搖曳。

幸村精市用手輕輕摩挲著擺在桌子上的陳舊的筆記本,像是在溫柔地撫摸著他許久未見的愛人。

他指尖一頓,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終於,他翻開了筆記本。

莊重得像是虔誠的儀式。



「月見手劄·其一」

2007.6.10 晴天

那天千代繪裏奈攔住我,鼻孔朝天。我忍住沖上去將她倨傲不可一世的臉撕碎的沖動,聽她喋喋不休聒噪的挑釁,順便問候了她祖宗十八代。

她問我,有棲川月見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個賭。

這不是第一次。

我們的賭註往往下得很大。

我把煙扔到地上,抱著手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沒有人能逃過我的手心,沒有人。

那些人,只是想看我出糗。逢場作戲的朋友,我不屑一顧。但迎難而上,向來是我的作風。

只是我沒想到我這次的目標,是個雌雄莫辨的纖細少年。那個叫做幸村精市的家夥,是我最討厭的那種裝腔作勢的好學生。

不管是誰,這個賭,我贏定了。

洛央卻說,我這次是踢到鐵板上了。

但我似乎是見過他的。無關緊要的事我從來不會刻意去記住,所以我只記得那是清風徐徐的人間四月天。

大概是個艷陽天吧。

不過也無所謂了。

我開始守在立海大門口,一天又一天,從不打擾。

但是我知道那些裝腔作勢的好學生大小姐們總是害怕我,畢竟我盛名在外。

我在找機會。

而那天,也終於姍姍而來了。

哪裏是什麽艷陽天。

即使知道她的記性糟糕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但深深烙在他腦海裏的記憶成了她生命裏的可有可無,總覺得有點,不甘心呢。



幸村精市第一次遇見有棲川月見是在十年前。

那年,他十六歲。

他訓練剛結束,同網球社的好友一起走出學校。聽著切原和仁王嘻笑打鬧,他托著下巴笑吟吟地望著真田,感嘆,“青春真好。”

“餵,那不是……有棲川月見……”

“噓,小聲點,她這種人,還是少招惹……我們快走吧。”旁邊走過幾個竊竊私語的女生,她們的交談聲斷斷續續地傳入他的耳裏。

幸村精市微微蹙眉。

“嘿,帥哥。”

回過頭去時,便看見眼前那個叼著煙的少女顧盼生姿地沖他笑,她那如海藻般淩亂的墨發在飛揚,那雙罕見的血眸定定地望著他。

他停下來望著她。她也望著他。

“你好,我是有棲川月見。”

她穿著緊身的牛仔褲,襯托出玲瓏有致的身材。她一只手隨意地插在兜裏,眉眼凜冽。

她巧笑倩兮地湊近他,含笑盈盈,“吶,我看上你了。以後,你便是我的人了。”

幸村精市似乎聽到身旁的隊友咂舌的聲音。

向他告白的女生很多,偶遇搭訕的也不少,但像她這般明目張膽的,卻是第一個。

幸村精市忽然記起他是見過有棲川月見的。如果不是那雙罕見的血眸,他或許都要忘了,那個在冗長的小巷裏遇見的血跡斑斑的少女。

她有一雙極美的血眸,像血一樣猙獰的顏色。

他聞見她身上蔓延開來的淡淡的煙草味。

“幸村。”是真田弦一郎及時地出聲提醒,他才發現,他竟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個含笑脈脈的少女晃了神。

她那塗著極淡的淺紫色眼影的長睫毛撲閃撲閃的,宛若翩躚的彩蝶。

幸村精市垂眸淺笑,不動聲色,“是嗎。”似乎對於她這一廂情願的說法不予置否。

有棲川月見也不惱,沖他笑得風情萬種,“記住我的名字,有棲川月見。”她有著極好看的淺淺的梨渦,“你的下一任女朋友。”

他蹙眉。

藍紫色的眼眸裏劃過一絲不耐煩,轉瞬即逝。面上依然是不動聲色的模樣。

見少女饒有興味地盯著他,他一怔,仿佛被人看穿了似的。“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她踮起腳湊近他的耳朵,輕聲笑道,“情緒表現得太明顯了,嘖嘖。”

“拜。”

她轉身離開,纖細的手腕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幸村精市依舊定定地盯著少女傲然迎風而立的背影,若有所思。

但幸村精市從未想過,那個名為有棲川月見的女孩,慢慢地,慢慢地滲入他的生命,容不得他拒絕,容不得他反抗。

後來他總會遇見有棲川月見。有時或許是偶遇。有時她就站在立海大門口狠命地抽煙,但他並不喜歡,盡管她點煙的姿勢很瀟灑。

那樣的她,總會令立海大的學生望而卻步,但她不在乎。

偶爾看見洶湧的人潮裏背著網球袋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的幸村精市,她會張揚地揚起手來沖他揮手,笑容明媚,叫著他的名字歡歡喜喜地向他跑來。

他一言不發地走開。

她緊跟在他身後。

他在夜色裏回過頭來,便看見墨發如瀑的少女踩著他的影子蹦蹦跳跳地跟著他。

他不說話。

她也不說話。

光影搖曳。

隱隱約約的路燈打在她的側臉上,明明滅滅。

第二天,他依然看在她鍥而不舍地守在校門口前。

幸村精市以為,便是這樣了。就像兩條平行線,平行,卻不相交。

直到那天。

那天陽光正好。

此刻天邊如霞,暮霭千裏。他訓練得晚了,空蕩蕩的校園裏,僅剩他一人。幸村精市又看見她了,驀地想起真田弦一郎別扭的叮囑,他終於在她面前站定,而她慢條斯理地斜了他一眼,笑了。

“有棲川桑,我想,你的行為嚴重影響到了立海大的學生。”

有棲川月見憤憤地想,她果然最討厭裝腔作勢的優等生了。但她還是巧笑倩兮的模樣,“那又怎樣。”

他並不能拿她怎麽樣。“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事實上,我並不能拿你怎樣,如果你執意,請隨意。”他望著她,眉眼瀲灩。

“切。”有棲川月見冷哼一聲,點煙,一氣呵成。

“女孩子還是少抽點煙好。”有棲川月見不以為意地彈了彈落在紅裙上的煙灰,驀地笑彎了眉眼,她淺笑盈盈地湊近幸村精市,“你那麽關心我,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你想多了。”幸村精市霎時啞然失笑。

“真不給面子。”有棲川月見嘖嘖嘆道。

“你怎麽還在這?”幸村精市問。他以為她回去了。

“……崴著腳了。”她理直氣壯地控訴道,“誰知道你那麽晚才出來。”

少女睜著濕漉漉的眼睛巴巴地望著他,像極了慵懶的小貓。如果不是她在煙霧繚繞裏恣意而張揚的笑容太過於明媚,他大概都要忘了,她是有棲川月見,那個像罌粟一樣盛放的女子。

幸村精市微嘆,“需要幫忙嗎?”

“廢話。”

“……”還真不客氣。

“幸村君,你真是個大好人。”她笑吟吟地望著他,眉眼瀲灩,“難道你就忍心我一個女孩子孤苦伶仃可憐兮兮地蹲在你們學校門口看日出?而且你們學校的治安恐怕不太好吧?月黑風高夜,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向來雷厲風行的有棲川月見耍起賴來也能這麽理直氣壯。

幸村精市只想說,其實有棲川桑,我更擔心那些人的人身安全。但他終究還只是嘆了一口氣。“上來。”

“啊?”

“……我背你。”

月明星稀。

有棲川月見在夜空下抱住幸村精市的頸脖,“幸村精市,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

她沒等到他搭話,便搖頭晃腦地兀自唱了起來,“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幸村精市腳步一頓。

“怎麽了?”

“……你是我無法承受的重量。”幸村精市神色莫名。

“說人話。”

“有棲川桑。”

“嗯?”

幸村精市默默別過了頭,“你該減肥了。”

有棲川月見身形一僵,趴在他背上不敢動了,小聲地嘟囔道,“我覺得我挺輕的呀。”

幸村精市愉悅地彎了彎唇,隨即又迅速一斂,恢覆波瀾不驚的模樣,“……開玩笑的。”

夜涼如水。

夜未央。

☆、「番外°壹」月見、洛央和煙



幸村精市在大二那年再一次踏上北海道的土地,是作為交換生。

他知道同行的女生在滿心歡喜地偷瞄他,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他沒有動,只是坐在窗邊杵著下巴靜靜地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他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唇角。

“幸村君。”窈窕的少女在他身旁坐下,梔子花般淡淡的香味在流動的空氣裏蔓延。幸村精市微微蹙眉,卻也沒有說話。

少女偏過頭來沖他笑,“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幸村精市揚了揚唇,垂眸淺笑道,“你已經坐在這裏了喲,淺見桑。”

他記得她。

淺見洛央。

他曾聽班上那些好事的男生私底下關於她的議論,說她那猶如琉璃般透明的美。而幸村精市只是默默地想,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有棲川月見。

有棲川月見也是個幹凈澄澈的女子。

他與淺見洛央算不上嫻熟,只記得那是個雲淡風輕的少女。

他當然不會自以為是地認為她是來搭訕的。

果然少女不甚在意地聳聳肩,笑容雲淡風輕,“不要太在意。”

幸村精市斂去眼眸底下的暗潮洶湧,沒有再搭話。

“幸村君似乎很喜歡北海道。”栗色長發的少女施施然地笑道,右頰露出淺淺的梨渦。

“恩。”

“我也是呢。”如霧般的琥珀色-眼眸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溫柔的少女淺笑道,“以前跟很重要的人去過,那裏的雪……”她頓了頓,“很美。”

幸村精市驀地一怔。

“那麽,幸村君是為什麽呢?”少女溫柔的聲線驟然響起,他指尖微顫,斂去了唇角的笑容。

“……我也一樣。”

“嗯?”

少女的眼眸忽明忽滅,像一簇炙熱的火焰。

“以前我也和我喜歡的人來過這裏滑雪。”

“這樣啊……”少女的聲音溫柔得無聲無息,卻又冰冷得像一把尖銳的利刃插在心窩,狠狠淩遲著他的心,“忘了告訴幸村君,那個人,叫做有棲川月見。”

那個人,她叫做有棲川月見。



“幸村。”她出落得越發明艷動人,她裊裊婷婷地向他走來,施施然地落座,“好久不見。”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呢。”幸村精市微微牽起嘴角,“淺見。”

“你還是那麽虛偽。”淺見洛央冷哼道。

“彼此彼此。”他抿了抿已經涼了的咖啡,溫聲道,“需要點什麽?”

“白開水就好,謝謝。”她彬彬有禮地頷首,卻不以為意地瞅了他一眼,她可以清晰地察覺到在她點煙時幸村精市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神,“不用這樣看著我。”

“厭惡嗎?”她嘲諷地彎了彎嘴角,眸色一冷,“不要忘了,月見可比我厲害多了。難不成,你連月見也厭惡上了?”

“幸村精市,你真天真。”

“不,我只是覺得。”

他的眸子裏是毫不掩飾的溫柔,仿佛是在夏日的芬芳裏綻放的花朵。

“你點煙的姿勢遠不如她的好看。”

“……”

“那是自然。”她煩躁地掐滅仍在兩指間的香煙,零星的火光亮了,又暗了。

“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這個,你應該不陌生吧?”

他手上的赫然是那本陳舊的筆記本和那封信,“我想,你再熟悉不過了,她的字跡。”

“……不可能的。”

“淺見,你說月見可不可能……”

“不可能。”

“淺見,畢竟我們還沒有見到……那只是單純的以為……”

“我親眼看見的!”淺見洛央怒喝道,“幸村精市,你做的這個夢還要多久!”

幸村精市驀地一僵。

“抱歉。”

到底是他奢望了。

但若是夢,他寧願永生永世長眠,不再醒來。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她的臉沈了下來,就要轉身離開。

“淺見。”她的腳步頓了頓,卻看見身後那個往日裏意氣風發的少年,“抱歉。但除了你,我不知道還可以有誰會讓我對於她的記憶更深。”

哪怕更痛。



那夜,皓月當空。

那夜,幸村精市第一次抽煙。他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一個人狠命地抽煙。

煙霧繚繞中,他又想起了那個讓他牽掛一生的女孩。

月見呵,我才知道你那時的苦楚。

月見……

作者有話要說: 撒嬌賣萌打滾求留言。

☆、「歸夢°叁」雨夜、血色和你



幸村精市推開了塵封的畫室。

仿佛推開了塵封已久的記憶。

他恍然想起他的姑娘曾坐在他的畫板前一筆一劃地給他的畫增添色彩,她的側臉,專註而認真。

那年有關她的消息傳來時他沒有哭,他只是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埃,笑容雲淡風輕,訓練該遲到了。

旁邊的赤也卻像是比他還難過,哭喪著臉對他說,“部長,你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他摸著自己的臉想,原來他的表情已經悲傷到,連單細胞的赤也都能察覺出來了麽。他拍了拍切原赤也的頭,笑著說道,“赤也,真好。”

“……嗯?”他疑惑地望著他。

“你還能哭出來。”他低低地說。

不是不悲哀的。

如果,他連哭的本能都失去了的話。

離開畫室後他喝得酩酊大醉,宿醉後再醒來時,用那雙布滿了薄薄的老繭的手細細摩挲著那些熟悉的字跡。

她的字就如她的人那樣,瀟灑而張揚,他仿佛可以看見昏暗的燈光下少女認真寫字時桀驁不羈的側臉。

幸村精市恍然記起那個月明星稀的夜,那個著一襲緋紅色長裙的妖冶少女在他的頸脖上刻意留下的齒痕,笑了。

她怎知,那個印記,在他心上,便是一生。



「月見手劄·其二」

2007.6.20 天空是灰蒙蒙的陰

我從網球場回來時,下了好大的雨。

但我的心卻意外地平靜。

那是我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下看幸村精市打網球,那些瘋狂的女生追隨的,是我要追的人,是我自導自演的游戲裏的男主角。

那是與我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我被千代攔住的時候,我竟還在想球場上那個霸氣外側的少年,這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她說,有棲川月見,你還沒把幸村精市拿下啊?看來你也沒什麽了不起的,真遜。還是說,你愛上他了。

我把她揍得屁滾尿流時完全沒想過後悔。

就算後來她召集一群人來把我堵在小巷裏打得鼻青臉腫,我也不後悔。

洛央給我上藥時直嘆氣,她說月見你不會是心虛吧。

這只是游戲。

我的感情,從來不值錢。

我不會愛上他的。

無論如何都不會。

幸村精市從來沒有告訴過有棲川月見,他第一次遇見她,並不是在立海大校門口前。

初見有棲川月見,是在神奈川的街頭。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天空是灰蒙蒙的。漆黑的夜裏,路人行色匆匆。

他是去醫院覆查的,只是沒想到再出來時已是深夜。

在那個陰沈的小巷裏,他第一次見到有棲川月見。

幾個神色慌張的人從胡同裏跑出來時撞到了他,撞翻了他的雨傘。那幾個人的臉模糊得看不清顏色,只看見臉上的血在閃爍的路燈下越發猙獰。

他們很快跑得沒影了。

幸村精市彎腰去撿雨傘,指尖頓了頓,最終還是提步向小巷深處走去。

他腳步一頓。

窈窕的少女一動不動地站在胡同口處,像一尊雕塑。

昏暗的路燈搖搖晃晃地映在少女如鬼魅般慘白的臉上,滲出觸目驚心的血色。

幸村精市的目光移到少女那襲分不清是血還是什麽的緋紅色長裙上,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袖手旁觀。

“你……沒事吧?”

墨發少女微微瞇起眼,那雙妖冶的血眸在暗夜裏閃爍著詭異的光。

“啰嗦。”

“我想你應該去醫院止血。”幸村精市蹙眉,道,“……似乎流了不少血啊。”

“多管閑事。”少女似是不耐煩地瞅了他一眼,語氣冰冷。

她討厭醫院,很討厭。

她甩開他的手,推開他向外走去。微涼的觸感在他的指尖綻放。她的十指白皙而修長,仿佛沒有血色,卻透著薄薄的香氣,仿佛是木槿花初綻時的芬芳。

那是一個冰冷而凜冽的女子。

他微微挪動了腳,卻還是沒有動。

雨依然在下。

漆黑的夜裏。

那個人影被冰涼的雨水澆得濕透,被狂風吹得搖搖晃晃,越行越遠,漸漸誰也看不見。

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女孩,背影竟是這般的孤傲得近乎傲慢。

猩紅的血跡落在冰冷的地上。

嘀嗒。

嘀嗒。

走了幾步他想起撞到他的那幾人臉上猙獰的血色,神色一凜。他再回過頭時,卻不見了少女的身影。

被雨沖刷著的幹凈的地面上,血蜿蜒了一地。

幸村精市漠然地抿了抿唇,繼續撐著傘慢慢消失在雨霧中。



他又看見了她。

她便站在立海大的門口狠命地抽著煙,她是笑著的,但那雙詭異的瞳孔卻似巨大的漩渦,透著黑漆漆的冰冷。

她說她叫做有棲川月見。

膽大妄為的少女,孤獨而凜冽。

幸村精市恍然想起那是他第一次背她,少女很輕,似一張單薄的紙。少女柔軟的發絲落入他的頸脖,癢癢的。

“幸村精市。”她喜歡連名帶姓地喚他,像極了一只張牙舞爪豎起尖利的爪子的野貓,恣意而張揚。

“嗯?”

“你說你一個男生怎麽能那麽纖細呢?”少女歪著頭問道,清清淺淺的呼吸打在他的頸脖上。

幸村精市一怔,斜了一眼不安分地在他背上亂動的少女,“有棲川桑,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有棲川月見順勢勾住他的頸脖,嘖嘖道,“真狠心。”

“把女孩子扔下可不是什麽紳士的行為。”

“如果我不是紳士的話可能你還在立海大繼續餵蚊子啊有棲川桑。”

有棲川月見恨恨道,“幸村精市你真毒舌。”

“謝謝誇獎。”

有棲川月見詭異地揚了揚唇角,尖利的牙齒便在少年雪白的頸脖上留下了印記,她得意洋洋道,“這是獎勵。”所以心安理得地收下吧少年。

他的指尖驀地一顫,卻還是不動聲色地揚了揚唇。

“有棲川桑你真狠心。”真的好想把背上那個笑得花枝亂顫的人給扔下去啊怎麽辦。

“幸村精市你叫我月見就好了,有棲川桑什麽的奇奇怪怪的。”

“好的有棲川桑。”

所以幸村精市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

少女猝不及防地跳下他的背,見幸村精市饒有興味地托著下巴打量著她,她不滿地撇嘴,“切,真不好玩。”

“看來你的自動覆原功能真不錯。”

有棲川月見霎時笑彎了眉眼,那雙妖冶的眸子漸漸溫存了璀璨的光,“嘛,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再見,幸村精市。”

少女的紅裙在如墨的夜色裏格外地明媚,幸村精市望著少女漸行漸遠的背影,久久佇立。

☆、「歸夢°肆」耳洞、紋身和你



幸村精市在街頭偶遇一個曾在國中時期鍥而不舍地追了他三年的女生。

她牽著一個綁著馬尾辮的女孩,笑容很美。

“幸村君。”她看見他時一怔,隨即禮貌性地頷首,算是打招呼。

他好一會兒才想起她的名字,“千葉桑,日安。”

“幸村君,你一個人?”她向他身後望去,有些意外,“有棲川桑沒有跟你一起?這個時候,你們應該結婚了吧。”

幸村精市有些發楞。

“你們當初,其實很般配。當初我們這些暗戀男神的女生可是怕極了她呢,記得我們偷偷放在你儲物櫃裏的情書都被她給解決了,她還一個一個把我們約出來警告我們不準靠近你……”

幸村精市眸色一黯。

明明他最討厭這種行為。

可是心底居然有一點,欣喜。

“嗯。”他低低地說道,“我們現在,很相愛。”

月見,當初的那些人,幸福安康,平安喜樂。

除了你。

蟄伏在漫長的時光裏的記憶,就像夏日裏馬不停蹄的列車,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月見手劄·其三」

2007.7.7 暴雨

依舊是晴天。

對於我來說,單槍匹馬闖進幸村精市的學校並不困難,甩掉煩人的守衛翻上圍墻時好巧不巧地望見有個緋紅著臉的陌生女孩在向他告白。

洛央說得沒錯,我是踢到鐵板了,而且還是塊會四處招惹桃花的鐵板。

我是不該在這時候打擾他們。

但不好意思,我有棲川月見看上的人,絕不容許其他人覬覦。

就算逢場作戲也不行。

幸村精市,你是我的。

別人休想。

“幸村君,我……我喜歡你。”

幸村精市望著眼前這個小臉漲得通紅的陌生女孩,女孩滿懷期待地望著他,漆黑的瞳孔閃閃發亮。

他漠然地抿了抿唇。

“抱歉,我……”

他正要開口,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餵,那誰。”

幸村精市驀地一怔。

少女的聲音也是極好聽的,如叮咚泉水般婉轉動人。幸村精市順勢向聲源處望去,隔著高高的圍墻,他看見悠哉游哉地坐在上面的少女,那雙修長的,穿著牛仔褲的腿在自然地晃動著,頭發彎曲而淩亂。

“喲,好久不見。”她跳下圍墻,含笑盈盈道。

幸村精市面不改色,“原來有棲川桑的記性不太好。如果我沒記錯,我們昨天才見過。”

“幸村精市你真薄情。”少女不滿地撇撇嘴,“昨天距離今天,也已經隔了很長時間了。”她踮起腳湊近他笑容明媚,“難道你沒有像我一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幸村精市對於她的強詞奪理似乎已經是習以為常了,哪怕他們確實只是見過寥寥幾面而已。

而有棲川月見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站在一旁面色蒼白害怕得瑟瑟發抖的陌生女孩,調侃道,“不過我似乎打擾你的好事了啊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挑了挑眉,不予辯駁。

“不過你這樣正大光明地爬墻,太囂張了。”

女孩面色一白。

“對不起,我……我只是路過。”

“哈?我還說完呢……”有棲川月見嘖嘖嘆道,“膽子真小。”

幸村精市望著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扶額嘆道,“有棲川桑,大概是你把她嚇到了。”

“所以?”她聳聳肩。

“而且恰巧我的記性很好,我不記得我有女朋友。”

有棲川月見一怔,隨即唇邊的笑容如怒放的鮮花般綻開,“真過分啊幸村精市,明明我之前才說過我要追你。”

所以呢?

幸村精市挑眉問她。

“所以你女朋友的位置我早就預訂好了的,其他什麽人通通靠邊站。”

幸村精市沒有應聲。

他的視線落在有棲川月見那藍紫色的淩亂的長發上,那雙藍紫色的眼眸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良久,才開口,“什麽時候染的頭發?”

“昨天,和你一樣的顏色。”她頓了頓,“好看嗎?”

“很醜。”

有棲川月見決定不再理會這個毒舌又囂張的人了。她很快反擊回來,抱著手似笑非笑,“意思是你的頭發顏色也很醜咯。”

“……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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